KR2d0006 通志-宋-鄭樵 (master)


[195-1a]
欽定四庫全書
 通志卷一百六十九
  宋 右 廸 功 郎 鄭 樵 漁 仲 撰
 循吏傳第一
  史記始作而有循吏傳後世因之不能易也雖晉
  宋梁後魏曰良吏南齊曰良政其實皆循吏也
 史記
  孫叔敖 子産 公儀休 石奢 李離
[195-1b]
 前漢
  文翁 王成 黄霸 朱邑 龔遂 召信臣
 後漢
  衛颯茨/充任延 王景 秦彭 王渙鐔顯/任峻許荆祖/父
  武/孟嘗 第五訪 劉矩 劉寵弟子岱/ 繇仇覧
  童恢弟/翊
  史記
孫叔敖者楚之處士也虞邱相進之於楚莊王以自代
[195-2a]
也三月爲楚相施敎導民上下和合世俗盛美政緩禁
立吏無姦邪盜賊不起秋冬則勸民山採春夏以水各
得其所便民皆樂其生莊王以爲幣輕更以小爲大百
姓不便皆去其業市令言之相曰市亂民莫安其處次
行不定相曰如此幾何頃乎市令曰三月頃相曰罷吾
今令之復矣後五日朝相言之王曰前日更幣以爲輕
今市令來言曰市亂民莫安其處次行之不定臣請遂
令復如故王許之下令三日而市復如故楚民俗好庳
[195-2b]
車王以爲庳車不便馬欲下令使髙之相曰令數下民
不知所從王必欲髙車臣請敎閭里使髙其梱乗車者
皆君子君子不能數下車王許之居半嵗民悉自髙其
車此不敎而民從其化近者視而效之遠者四面望而
法之故三得相而不喜知其材自得之也三去相而不
悔知非已之罪也
子産者鄭之列大夫也鄭昭君之時以所愛徐摯爲相
國亂上下不親父子不和大宫子期言之君以子産爲
[195-3a]
相爲相一年豎子不戲狎斑白不提挈僮子不犂畔二
年市不豫賈三年門不夜關道不拾遺四年田器不歸
五年市無尺籍喪期不令而治治鄭二十六年而死丁
壯號哭老人兒啼曰子産去我死乎民將安歸
公儀休者魯博士也以髙第爲魯相奉法循理無所變
更百官自正使食祿者不得與下民爭利受大者不得
取小客有遺相魚者相不受客曰聞君嗜魚遺君魚何
故不受也相曰以嗜魚故不受也今爲相能自給魚今
[195-3b]
受魚而免誰復給我魚者吾故不受也食茹而美拔其
園葵而棄之見其家織布好而疾出其家婦燔其機云
欲令農士女工安所讐其貨乎
石奢者楚昭王相也堅直亷正無所阿避行縣道有殺
人者相追之乃其父也縱其父而還自繋焉使人言之
王曰殺人者臣之父也夫以父立政不孝也廢法縱罪
非忠也臣罪當死王曰追而不及不當伏罪子其治事
矣奢曰不私其父非孝子也不奉主法非忠臣也王赦
[195-4a]
其罪上惠也伏誅而死臣職也遂不受令自刎而死
李離者晉文公之理也過聽殺人自拘當死文公曰官
有貴賤罰有輕重下吏之過非子之罪也離曰臣居官
爲長不與吏讓位受祿爲多不與下分利今過聽殺人
傅其罪下吏非所聞也辭不受令文公曰子則自以爲
有罪寡人亦有罪邪離曰理有法失刑則刑失死則死
公以臣能聽㣲決疑故使爲理今過聽殺人罪當死遂
不受令伏劍而死
[195-4b]
  前漢
文翁廬江舒人也少好學通春秋以郡縣吏察舉景帝
末爲蜀郡守仁愛好敎化見蜀地僻陋有蠻夷風文翁
欲誘進之乃選郡縣小吏開敏有材者張叔等十餘人
親自飭勵遣詣京師受業博士或學律令減省少府用
度買刀布蜀物齎計吏以遺博士數歲蜀生皆成就還
歸文翁以爲右職用次察舉官有至郡守刺史者又修
起學官於成都市中招下縣子弟以爲學官弟子爲除
[195-5a]
更繇髙者以補郡縣吏次爲孝弟力田常選學官僮子
使在便坐受事每出行縣益從學官諸生明經飭行者
與俱使傳敎令出入閨閤縣邑吏民見而榮之數年爭
欲爲學官弟子富人至出錢以求之繇是大化蜀地學
於京師者比齊魯焉至武帝時乃令天下郡國皆立學
校官自文翁爲之始云文翁終於蜀吏民爲立祠堂歲
時祭祀不絶至今巴蜀好文雅文翁之化也
王成不知何郡人也爲膠東相治甚有聲宣帝最先襃
[195-5b]
之地節三年下詔曰蓋聞有功不賞有罪不誅雖唐虞
不能以化天下今膠東相成勞來不怠流民自占八萬
餘口治有異等之效其賜成爵關内侯秩中二千石未
及徵用㑹病卒官後詔使丞相御史問郡國上計長吏
守丞以政令得失或對前膠東相成僞自増加以䝉顯
賞是後俗吏多爲虚名云
黄霸字次公淮陽陽夏人也以豪傑役使徙雲陵霸少
學律令喜爲吏武帝末以待詔入錢賞官補侍郎謁者
[195-6a]
坐同産有罪劾免後復入穀沈黎郡補左馮翊二百石
卒史馮翊以霸入財爲官不署右職使領郡錢穀計簿
書正以亷稱察補河東均輸長復察廉爲河南太守丞
霸爲人明察内敏又習文法然温良有讓足知善御衆
爲丞處議當於法合人心太守甚任之吏民愛敬焉自
武帝末用法深昭帝立幼大將軍霍光秉政大臣爭權
上官桀與燕王謀作亂光既誅之遂遵武帝法度以刑
罰痛繩羣下繇是俗吏尚嚴酷以爲能而獨霸用法寛
[195-6b]
和爲名㑹宣帝即位在民間時知百姓苦吏急也聞霸
持法平召以爲廷尉正數決疑獄廷中稱平守丞相長
史坐公卿大議廷中知長信少府夏侯勝非議詔書大
不敬霸阿從不舉劾皆下廷尉繫獄當死霸因從勝受
尚書獄中再踰冬積三歲廼出語在勝傳勝出復爲諫
大夫令左馮翊宋畸舉霸賢良勝又口薦覇扵上擢霸
爲揚州刺史三歲宣帝下詔曰制詔御史其以賢良髙
第揚州刺史霸爲頴川太守秩比二千石居官賜車蓋
[195-7a]
特髙一丈别駕主簿車緹油屏泥於軾前以章有德時
上垂意於治數下恩澤詔書吏不奉宣太守霸爲選擇
良吏分部宣布詔令令民咸知上意使郵亭鄉官皆畜
雞豚以贍鰥寡貧窮者然後爲條敎置父老師帥伍長
班行之於民間勸以爲善防姦之意及務耕桑節用殖
財種樹畜養去食穀馬米鹽靡密初若煩碎然霸精力
能推行之吏民見者語次尋繹問他隂伏以相參考嘗
欲有所司察擇長年廉吏遣行屬令周密吏出不敢舎
[195-7b]
郵亭食於道傍烏攫其肉民有欲詣府口言事者適見
之霸與語道此後日吏還謁霸霸見迎勞之曰甚苦食
於道旁乃爲烏所盜肉吏大驚以霸具知其起居所問
毫釐不敢有所隐鰥寡孤獨有死無以葬者鄉部書言
霸具爲區處某所大木可以爲棺某亭猪子可以祭吏
往皆如言其識事聰明如此吏民不知所出咸稱神明
姦人去入他郡盜賊日少霸力行敎化而後誅罰務在
成就全安長吏許丞老病聾督郵白欲逐之霸曰許丞
[195-8a]
廉吏雖老尚能拜起送迎正頗重聽何傷且善助之無
失賢者意或問其故霸曰數易長吏送故迎新之費及
姦吏縁絶簿書盜財物公私費耗甚多皆當出於民所
易新吏又未必賢或不如其故徒相益爲亂凡治道去
其泰甚者耳霸以外寛内明得吏民心户口歲増治爲
天下第一徵守京兆尹秩二千石坐發民治馳道不先
以聞又發騎士詣北軍馬不適士劾乏軍興連貶秩有
詔歸潁川太守官以八百石居治如其前前後八年郡
[195-8b]
中愈治是時鳳凰神爵數集郡國潁川尤多天子以霸
治行終長者下詔稱揚賜爵關内侯黄金百斤秩中二
千石而潁川孝弟有行義民三老力田皆以差賜爵及
帛後數月徵霸爲太子太傅遷御史大夫五鳳三年代
邴吉爲丞相封建成侯食邑六百户霸材長於治民及
爲丞相總綱紀號令風采不及邴魏于定國功名損於
治郡時京兆尹張敞舎鶡雀飛集丞相府霸以爲神爵
議欲以聞敞奏霸曰竊見丞相以中二千石博士雜問
[195-9a]
郡國上計長吏守丞爲民興利除害成大化條其對有
耕者讓畔男女異路道不拾遺及舉孝子弟弟貞婦者
爲一輩先上殿舉而不知其人數者次之不爲條教者
在後叩頭謝丞相雖口不言而心欲其爲之也長吏守
丞對時臣敞舍有鶡雀飛止丞相府屋上丞相以下見
者數百人邊吏多知鶡雀者問之皆陽不知丞相圖議
上奏曰臣問上計長吏守丞以興化條皇天報下神雀
後知從臣敞舍來乃止郡國吏竊笑丞相仁厚有知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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㣲信竒怪也昔汲黯爲淮陽守辭去之官謂大行李息
曰御史大夫張湯懷詐阿意以傾朝廷公不早白與俱
受戮矣息畏湯不敢言後湯敗上聞黯與息語乃扺息
罪而秩黯諸侯相取其思竭忠也臣敞非敢毁丞相也
誠恐羣臣莫白而長吏守丞畏丞相指歸舎法令各爲
私敎務相増加澆淳散樸並行僞貌有名亡實傾摇解
怠甚者爲妖假令京師先行讓畔異路道不拾遺其實
亡益廉貪貞滛之行而以僞先天下固未可也即諸侯
[195-10a]
先行之僞聲軼於京師非細事也漢家承敝通變造起
律令所以勸善禁姦條貫詳備不可復加宜令貴臣明
飭長吏守丞歸告二千石舉三老孝弟力田孝廉廉吏
務得其人郡事皆以義法令檢式毋得擅爲條敎敢挾
詐僞以奸名譽者必先受戮以正明好惡天子嘉納敞
言召上計吏使侍中臨飭如敞指意霸甚慙又樂陵侯
史髙以外屬舊恩侍中貴重霸薦髙可太尉天子使尚
書召問霸太尉官罷乆矣丞相兼之所以偃武興文也
[195-10b]
如國家不虞邊境有事左右之臣皆將帥也夫宣明敎
化通達幽隐使獄無冤刑邑無盜賊君之職也将相之
官朕之任焉侍中樂陵侯髙帷幄近臣朕之所自親君
何越職而舉之尚書令受丞相對霸免冠謝罪數日乃
決自是後不敢復有所請然自漢興言治民吏以霸爲
首爲丞相五歲甘露三年薨謚曰定侯霸死後樂陵侯
髙竟爲大司馬霸子思侯賞嗣爲關都尉薨子忠侯輔
嗣至衛尉九卿薨子忠嗣侯訖王莽廼絶子孫爲吏二
[195-11a]
千石者五六人始霸少爲陽夏游徼與善相人者共載
出見一婦人相者言此婦人當富貴不然相書不可用
也霸推問之乃其鄰里巫家女也霸即娶爲妻與之終
身爲丞相後徙杜陵
朱邑字仲卿廬江舒人也少時爲舒桐鄉嗇夫㢘平不
苛以愛利爲行未嘗笞辱人存問耆老孤寡遇之有恩
所部吏民愛敬焉遷補太守卒史舉賢良爲大司農丞
遷北海太守以治行第一入爲大司農爲人惇厚篤於
[195-11b]
故舊然性公正不可交以私天子器之朝廷敬焉是時
張敞爲膠東相與邑書曰明主游心太古廣延茂士此
誠忠臣竭思之時也直敞逺守劇郡馭於繩墨匈臆約
結固亡竒也雖有亦安所施足下以清明之德掌周稷
之業猶饑者甘糟糠穰歲餘粱肉何則有無之勢異也
昔陳平雖賢須魏倩而後進韓信雖竒賴蕭公而後信
故各逹其時之英俊必若伊尹吕望而後薦之則此人
不因足下而進矣邑感敞言貢薦賢士大夫多得其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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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身爲列卿居處儉節禄賜以共九族鄉黨家亡餘財
神爵元年卒天子閔惜下詔宣揚其德復賜邑子黄金
百斤以奉其祭祀初邑病且死屬其子曰我故爲桐鄉
吏其民愛我必葬我桐鄉後世子孫奉嘗我不如桐鄉
民及死其子遂葬之桐鄉西郊外民果然共爲邑起冢
立祠歲時祀祭至今不絶
龔遂字少卿山陽南平陽人也以明經爲官至昌邑郎
中令事王賀賀動作多不正遂爲人忠厚剛毅有大節
[195-12b]
内諫爭於王外責傅相引經義陳禍福至於涕泣蹇蹇
亡已面刺王過王至掩耳起走曰郎中令善愧人及國
中皆畏憚焉王嘗乆與騶奴宰人游戲飲食賞賜亡度
遂入見王涕泣䣛行左右侍御皆出涕王曰郎中令何
爲哭遂曰臣痛社稷危也願賜清間竭愚王辟左右遂
曰大王知膠西王所以爲無道亡乎王曰不知也曰臣
聞膠西王有諛臣侯得王所爲儗於桀紂也得以爲堯
舜也王説其諛謟嘗與寢處唯得所言以至於是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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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親近羣小漸漬邪惡所習存亡之機不可不慎也臣
請選郎通經術有行義者與王起居坐則誦詩書立則
習禮容宜有益王許之遂迺選郎中張安等十人侍王
居數日王皆逐去安等乆之宫中數有妖怪王以問遂
遂以爲有大憂宫室將空語在昌邑王傳㑹昭帝崩亡
子昌邑王賀嗣立官屬皆徵入王相安樂遷長樂衛尉
遂見安樂流涕謂曰王立爲天子日益驕溢諫之不復
聽今哀痛未盡日與近臣飲食作樂鬭虎豹召皮軒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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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流驅馳東西所爲誖道古制寛大臣有隐退今去不
得陽狂恐知身死爲世戮奈何君陛下故相宜極諫爭
王即位二十七日卒以淫亂廢昌邑羣臣坐䧟王於惡
不道皆誅死者二百餘人唯遂與中尉王陽以數諫爭
得減死髠爲城旦宣帝即位乆之渤海左右郡嵗饑盜
賊並起二千石不能禽制上選能治者丞相御史舉遂
可用上以爲渤海太守時遂年七十餘召見形貌短小
宣帝望見不副所聞心内輕焉謂遂曰渤海廢亂朕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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憂之君欲何以息其盜賊以稱朕意遂對曰海瀕遐遠
不霑聖化其民困於饑寒而吏不恤故使陛下赤子盜
弄陛下之兵於潢池中耳今欲使臣勝之邪將安之也
上聞遂對甚説答曰選用賢良固欲安之也遂曰臣聞
治亂民猶治亂繩不可急也唯緩之然後可治臣願丞
相御史且無拘臣以文法得一切便宜從事上許焉加
賜黄金贈遣乗傳至渤海界郡聞新太守至發兵以迎
遂皆遣還移書勅屬縣悉罷逐捕盜賊吏諸持鉏鉤田
[195-14b]
器者皆爲良民吏無得問持兵者廼爲盜賊遂單車獨
行至府郡中翕然時盜賊亦皆罷渤海又多刦畧相隨
聞遂教令即時解散棄其兵弩而持鉤鉏盜賊於是悉
平民得安土樂業遂迺開倉廪假貧民選用良吏尉安
牧養焉遂見齊俗奢侈好末技不田作乃躬率以儉約
勸民務農桑令口種一樹榆百夲䪥五十夲葱一畦韭
家二母彘五雞民有帶持刀劍者使賣劍買牛賣刀買
犢曰何爲帶牛佩犢春夏不得不趨田畝秋冬課收斂
[195-15a]
益畜果實菱芡勞來循行郡中皆有畜積吏民皆富實
獄訟止息數年上遣使者徵遂議曹王生願從功曹以
王生素嗜酒亡節度不可使遂不忍逆從至京師王生
日飲酒不視太守㑹遂引入宫王生醉從後呼曰明府
且止願有所白遂還問其故王生曰天子即問君何以
治渤海君不可有所陳對宜曰皆聖主之德非小臣之
力遂受其言既至前上果問以治狀遂對如王生言天
子説其有讓笑曰君安得長者之言而稱之遂因前曰
[195-15b]
臣非知此乃臣議曹敎戒臣也上以遂年老不任公卿
拜爲水衡都尉議曹王生爲水衡丞以襃顯遂云水衡
典上林禁苑共張宫館爲宗廟取牲官職親近上甚重
之以官壽卒
召信臣字翁卿九江夀春人也以明經甲科爲郎出補
穀陽長舉髙第遷上蔡長其治視民如子所居見稱述
超爲零陵太守病歸復徵爲諫大夫遷南陽太守其治
如上蔡信臣爲人勤力有方畧好爲民興利務在富之
[195-16a]
躬勸耕農出入阡陌止舍離鄉亭稀有安居時行視郡
中水泉開通溝瀆起水門堤閼凡數十處以廣溉灌歲
歲增加多至三萬頃民得其利畜積有餘信臣爲民作
均水約束刻石立於田畔以防分爭禁止嫁娶送終奢
侈務出於儉約府縣吏家子弟好遊敖不以田作爲事
者輙斥罷之甚者按其不法以視好惡其化大行郡中
莫不耕稼力田百姓歸之户口増倍盜賊獄訟衰止吏
民親愛信臣號之曰召父荆州刺史奏信臣爲百姓興
[195-16b]
利郡以殷富賜黄金四十斤遷河南太守治行常爲天
下第一復數増秩賜金竟寜中徵爲少府列於九卿奏
請上林諸離遠宫館稀御幸者勿復繕治共張又奏省
樂府黄門倡優諸戲及宫館兵弩什器減過太半太官
園種冬生葱韭菜茹覆以屋廡晝夜㸐藴火待温氣乃
生信臣以爲此皆不時之物有傷於人不宜以奉供養
及他非法食物悉奏罷省費歲數千萬信臣年老以官
卒元始四年詔書祀百辟卿士有益於民者蜀郡以文
[195-17a]
翁九江以召父應詔書嵗時郡二千石率官屬行禮奉
祠信臣冢而南陽亦爲立祠
  後漢
衛颯字子産颯音/立河内脩武人也家貧好學問隨師無
糧常傭以自給王莽時仕歷州宰建武二年辟大司徒
鄧禹府舉能案劇除侍御史襄城令政有名迹遷桂陽
太守郡與交州接境頗染其俗不知禮則颯下車脩庠
序之敎設婚姻之禮朞年間邦俗從化先是含洭湞陽
[195-17b]
曲江三縣越之故地武帝平之内屬桂陽民居深山濱
溪谷習其風土不出田租去郡逺者或且千里吏事往
來輙發民乗船名曰傳役每一吏出徭及數家百姓苦
之颯乃鑿山通道五百餘里列亭傳置郵驛於是役省
勞息姦吏杜絶流民稍還漸成聚邑使輸租賦同之平
民又耒陽縣出鐵石他郡民庶常依因聚㑹私爲冶鑄
遂招來亡命多致姦盜颯乃上起鐵官罷斥私鑄歲所
増入五百餘萬颯理䘏民事居官如家其所施政莫不
[195-18a]
合於物宜視事十年郡内清理二十五年徴還光武欲
以爲少府㑹颯被疾不能拜起勅以桂陽太守歸家須
後詔書居二歲載病詣闕自陳困篤乃收印綬賜錢十
萬後卒於家南陽茨充代颯爲桂陽亦善其政敎民種
植桑柘麻紵之屬勸令養蠶織屨民得利益焉
任延字長孫南陽宛人也年十二爲諸生學於長安明
詩易春秋顯名太學學中號爲任聖童值倉卒避兵之
隴西時隗囂已據四郡遣使請延延不應更始元年以
[195-18b]
延爲大司馬屬拜㑹稽都尉時年十九迎官驚其壯及
到静泊無爲唯先遣饋禮祠延陵季子時天下新定道
路未通避亂江南者皆未還中土㑹稽頗稱多士延到
皆聘請髙行如董子儀嚴子陵等敬待以師友之禮掾
吏貧者輙分奉禄以賑給之省諸卒令耕公田以周窮
急每時行縣輙使慰勉孝子就餐飯之吳有龍邱萇者
隐居太末志不降辱王莽時四輔三公連辟不到掾吏
白請召之延曰龍邱先生躬德履義有原憲伯夷之節
[195-19a]
都尉埽洒其門猶懼辱焉召之不可遣功曹奉謁脩書
記致醫藥吏使相望於道積一嵗萇乃乗輦詣府門願
得先死備錄延辭讓再三遂署議曹祭酒萇尋病卒延
自臨殯不朝三日是以郡中賢士大夫爭往官焉建武
初上書乞骸骨歸拜王庭詔徵爲九真太守光武引見
賜馬及雜繒令妻子留洛陽九真俗以射獵爲業不知
牛耕民常告糴交阯每致困乏延乃令鑄作田器敎之
墾闢田疇歲歲開廣百姓充給又駱越之俗無嫁娶禮
[195-19b]
法各因淫好無適對匹不識父子之性夫婦之道延乃
移書屬縣各使男年二十至五十女年十五至四十皆
以年齒相配其貧無禮聘者令長吏以下各省奉禄以
賑助之同時相娶者二千餘人是歲風雨順節穀稼豐
衍其産子者始知種姓咸曰使我有是子者任君也多
名子爲任於是徼外蠻夷夜郎等慕義保塞延遂止罷
偵候戍卒初平帝時漢中錫光爲交阯太守敎導民夷
漸以禮義化聲侔於延王莽末閉境拒守建武初遣使
[195-20a]
貢獻封鹽水侯嶺南華風始於二守焉延視事四年徵
詣洛陽以病稽留左轉睢陽令九真吏民生爲立祠拜
武威太守帝親見戒之曰善事上官無失名譽延對曰
臣聞忠臣不私私臣不忠履正奉公臣子之節上下雷
同非陛下之福善事上官臣不敢奉詔帝歎息曰卿言
是也既至武威時將兵長史田紺郡之大姓其子弟賓
客爲人暴害延收紺繫之子弟賓客伏法者五六人紺
少子尚乃聚㑹輕薄數百人自號將軍夜來攻郡延即
[195-20b]
發兵破之自是威行境内吏民累息郡北當匈奴南接
種羗民畏冦抄多廢田業延到選集武畧之士千人明
其賞罸令將雜種胡騎休屠黄石屯據要害其有警急
逆撃追討虜恒多殘傷遂絶不敢復出河西舊少雨澤
乃爲置水官吏修理溝渠皆䝉其利又造立校官自掾
吏子孫皆令詣學受業復其徭役章句既通悉顯抜榮
進之郡遂有儒雅之士後坐擅誅𦍑不先上左轉召陵
令顯宗即位拜頴川太守永平二年徵㑹辟雍因以爲
[195-21a]
河内太守視事九年病卒少子愷官至太常
王景字仲通樂浪&KR2071邯人也&KR2071音諾甘反邯/音下甘反縣名八世祖仲
本琅邪不其人好道術明天文諸吕作亂齊哀王襄謀
發兵而數問於仲及濟北王興居反欲委兵師仲仲懼
禍及乃浮海東奔樂浪山中因而家焉父閎爲郡三老
更始敗土人王調殺郡守劉憲自稱大將軍樂浪太守
建武六年光武遣太守王遵將兵撃之至遼東閎與決
曹史楊邑等共殺調迎遵皆封爲列侯閎獨讓爵帝竒
[195-21b]
而徵之道病卒景少學易遂廣窺衆書又好天文術數
之事沉深多伎藝辟司空伏恭府時有薦景能治水者
顯宗詔與將作謁者王吳共脩作浚儀渠吳用景墕流
法水乃不復爲害初平帝時河汴決壊未及得修建武
十年陽武令張汜上言河決積乆日月侵毁濟渠所漂
數十許縣修理之費其功不難宜改修隄防以安百姓
書奏光武即爲發卒方營河功而浚儀令樂俊復上言
昔元光之間人庶熾盛縁隄墾殖而瓠子河決尚二十
[195-22a]
餘年不即壅塞今居家稀少田地饒廣雖未修理其患
猶可且新被兵革方興力役勞怨既多民不堪命宜須
平静更議其事光武得此遂止後汴渠東侵日月彌廣
而水門故處皆在河中兖豫百姓怨歎以爲縣官恒興
他役不先民急永平十二年議修汴渠乃引見景問以
治水形便景陳其利害應對敏給帝善之又以嘗修浚
儀功業有成乃賜景山海經河渠書禹貢圖及錢帛衣
物夏遂發卒數十萬遣景與王吳修渠築堤自滎陽東
[195-22b]
至千乗海口千餘里景乃商度地勢鑿山阜破砥磧直
&KR0914溝澗防遏衝要疏決壅積十里立一水門令更相洄
注無潰漏之患景雖簡省役費然猶以百億計明年夏
渠成帝親自廵行詔濱河郡國置河堤員吏如西京舊
制景由是知名王吳及諸從事掾吏皆増秩一等景三
遷爲侍御史十五年從駕東廵狩至無鹽帝美其功績
拜河堤謁者賜車馬縑錢建初七年遷徐州刺史先是
杜篤奏上論都欲令車駕遷還長安耆老聞者皆動懷
[195-23a]
土之心莫不眷然佇立西望景以宫廟已立恐人情疑
惑㑹時有神雀諸瑞乃作金人論頌洛邑之美天人之
符文有可採明年遷廬江太守先是百姓不知牛耕致
地力有餘而食常不足郡界有楚相孫叔敖所起芍陂
稻田景乃驅率吏民脩起蕪廢教用犂耕由是墾闢倍
多境内豐給遂銘石刻誓令民知常禁又訓令蠶織爲
作法制皆著於鄉亭廬江傳其文辭卒於官景以爲六
經所載皆有卜筮作事舉止質於蓍龜而衆書錯糅吉
[195-23b]
凶相反乃參紀衆家數術文書冢宅禁忌堪輿日相之
屬適於事用者集爲大衍元機云
秦彭字伯平扶風茂陵人也自漢興之後世位相承六
世祖襲爲潁川太守與羣從同時爲二千石者五人故
三輔號曰萬石秦氏彭同産女弟顯宗時入掖庭爲貴
人有寵永平七年以彭貴人兄隨四姓小侯擢爲開陽
城門候十五年拜騎都尉副駙馬都尉耿秉北征匈奴
建初元年遷山陽太守以禮訓人不任刑罰崇好儒雅
[195-24a]
敦明庠序每春秋饗射輙修升降揖譲之儀乃爲人設
四誡以定六親長幼之禮有遵奉敎化者擢爲鄉三老
常以八月致酒肉以勸勉之吏有過咎罷遣而已不加
恥辱百姓懷愛莫有欺犯興起稻田數千頃每於農月
親度頃畝分别肥瘠差爲三品各立文簿蔵之鄉縣於
是姦吏跼蹐無所容詐彭乃上言宜令天下齊同其制
詔書以其所立條式班令三府並下州縣在職六年轉
潁川太守有鳳凰麒麟嘉禾甘露之瑞集其郡境肅宗
[195-24b]
廵行再幸潁川輙賞賜錢穀恩寵甚異章和二年卒彭
弟惇襃並爲射聲校尉
王渙字稚子廣漢郪人也父順安定太守渙少好俠尚
氣力數通剽輕少年晚而改節敦儒學習尚書讀律令
畧舉大義爲太守陳寵功曹當職割斷不避豪右寵風
聲大行入爲大司農和帝問曰在郡何以爲治寵頓首
謝曰臣任功曹王渙以簡賢選能主簿鐔顯拾遺補闕
臣奉宣詔書而已帝大悦渙由是顯名州舉茂才除温
[195-25a]
令縣多姦猾積爲人患渙以方畧討擊悉誅之境内清
夷商人露宿於道其有放牛者輙云以屬稚子終無侵
犯在温三年遷兖州刺史繩正部郡風威大行後坐考
妖言不實論嵗餘徵拜侍御史永元十五年從駕南廵
還爲洛陽令以平正居身得寛猛之宜其冤嫌乆訟歷
政所不斷法理所難平者莫不曲盡情詐壓塞羣疑又
能以譎數發擿姦伏京師稱歎以爲渙有神算元興元
年病卒百姓帀道莫不咨歎男女老壯皆相與賦歛致
[195-25b]
奠醊以千數渙喪西歸道經宏農民庶皆設槃案於路
吏問其故咸言平常持米到洛爲卒司所鈔恒亡其半
自王君任事不見侵枉故來報恩其政化懷物如此民
思其德爲立祠安陽亭西每食輙弦歌而薦之永初二
年鄧太后下詔襃渙清節以其子石爲郎中延熹中桓
帝事黄老道悉毁諸方祀唯特詔密縣存故太傅卓茂
廟洛陽留王渙祠焉鐔顯後亦知名安帝時爲豫州刺
史時天下饑荒競爲盜賊州界收捕且萬餘人顯愍其
[195-26a]
窮困自陷刑辟輙擅赦之因自劾奏有詔勿理後位至
長樂衛尉自渙卒後連詔三公特選洛陽令皆不稱職
永和中以劇令渤海任峻補之峻擢用文武吏皆盡其
能糾剔姦盜不得旋踵一嵗斷獄不過數十威風猛於
渙而文理不及之峻字叔髙終於太山太守
許荆字少張㑹稽陽羡人也祖父武太守第五倫舉爲
孝亷武以二弟晏普未顯欲令成名乃謂之曰禮有分
異之義家有别居之道於是共割財産以爲三分武自
[195-26b]
取肥田廣宅奴婢彊者二弟所得並悉劣少鄉人皆稱
弟克讓而鄙武貪婪晏等以此並得選舉武乃㑹宗親
泣曰吾爲兄不肖盗聲竊位二弟年長未豫榮禄所以
求得分財自取大譏今治産所増三倍於前悉以推與
二弟一無所留於是郡中翕然逺近稱之位至長樂少
府荆少爲郡吏兄子世嘗報讐殺人怨者操兵攻之荆
聞乃出門逆怨者跪而言曰世前無狀相犯咎皆在荆
不能訓導兄既早歿一子爲嗣如令死者傷其絶滅願
[195-27a]
殺身代之怨家扶荆起曰許掾郡中稱賢吾何敢相侵
因遂委去荆名譽益著太守黄兢舉孝廉和帝時稍遷
桂陽太守郡濵南州風俗脆薄不識學義荆爲設喪紀
婚姻制度使知禮禁嘗行春到耒陽縣民有蔣均者兄
弟爭財互相言訟荆對之歎曰吾荷國重任而敎化不
行咎在太守乃顧使吏上書陳狀乞詣廷尉均兄弟改
悔各求受罪在事十二年父老稱歌以病自上徵拜諫
議大夫卒於官桂陽人爲立廟樹碑荆孫&KR1442靈帝時爲
[195-27b]
太尉
孟嘗字伯周㑹稽上虞人也其先三世爲郡吏並仗節
死難嘗少修操行仕郡爲户曹史上虞有寡婦養姑至
孝姑年老壽終夫女弟先懷嫌忌乃誣婦厭苦供養加
鴆其母列訟縣庭郡不加尋察遂結竟其罪嘗先知枉
狀備言之於太守太守不爲理嘗夜泣外門因謝病去
婦竟冤死自是郡中連旱二年禱請無所獲後太守殷
丹到官訪問其故嘗詣府具陳寡婦冤誣之事因曰昔
[195-28a]
東海孝婦感天致旱于公一言甘澤時降宜戮訟者以
謝冤魂庶幽枉獲申時雨可期丹從之即刑訟女而祭
婦墓天應時㴻雨穀稼以登嘗後策孝亷舉茂才拜徐
令州郡表其能遷合浦太守郡不産穀實而海出珠寳
與交阯比境常通商販貿糴糧食先時宰守並多貪穢
詭人採求不知紀極珠遂漸徙於交阯郡界於是行旅
不至人物無資貧者死餓於道嘗到官革易前弊求民
病利曾未踰嵗去珠復還百姓皆反其業商賈流通稱
[195-28b]
爲神明以病自上被徵當還吏民攀車請之嘗既不得
進乃載鄉民船夜遁去隐處窮澤身自耕傭隣縣士民
慕德就居止者百餘家桓帝時尚書郎同郡楊喬凡八
上書薦嘗而朝廷竟不見用年七十卒於家
第五訪字仲謀京兆長陵人司空倫之族孫也少孤貧
常傭耕以養兄嫂有間暇則以學文仕郡爲功曹察孝
亷補新都令政平化行三年之間鄰縣歸之户口十倍
遷張掖太守歲饑粟石數千訪乃開倉賑給以救其敝
[195-29a]
吏懼譴爭欲上言訪曰若上湏報是棄民也太守樂以
一身救百姓遂出穀賦人順帝璽書嘉之由是一郡得
全歲餘官民並豐界無姦盜遷南陽太守去官拜䕶羌
校尉邊境服其威信卒於官
劉矩字叔方沛國蕭人也叔父光順帝時爲司徒矩少
有髙節以叔父遼未得仕進遂絶州郡之命太尉朱寵
太傅桓焉嘉其志義故叔遼以此爲諸公所辟拜議郎
矩乃舉孝亷稍遷雍邱令以禮讓化民其無孝義者皆
[195-29b]
感悟自革民有争訟矩常引之於前提耳訓告以爲忿
恚可忍縣官不可入使歸更尋思訟者感之輙各罷去
其有路得遺者皆推尋其主在縣四年以母憂去官後
太尉胡廣舉矩賢良方正四遷爲尚書令矩性亮直不
能諧附貴勢以是失大將軍梁冀意出爲常山相以疾
去官時冀妻兄孫祉爲沛相矩懼爲所害不敢還鄉里
乃投彭城友人家歲餘冀意少悟乃止補從事中郎復
爲尚書令遷宗正太常延熹四年代黄瓊爲太尉瓊復
[195-30a]
爲司空矩與瓊及司徒种暠同心輔政號爲賢相時連
有災異司𨽻校尉以劾三公尚書朱穆上疏稱矩等良
輔及言殷湯髙宗不罪臣下之義帝不省竟以蠻夷反
叛免後復拜大中大夫靈帝初代周景爲太尉矩再爲
上公所辟召皆名儒宿德不與諸郡交通順辭黙諫多
見省用復以日食免因乞骸骨卒於家
劉寵字祖榮東萊牟平人齊悼惠王之後也悼惠王子
孝王將閭將閭少子封牟平侯子孫家焉父丕博學號
[195-30b]
爲通儒寵少受父業以明經舉孝亷除東平陵令以仁
惠爲吏民所愛母疾去官百姓將送塞道車不得進乃
輕服遁歸後四遷爲豫章太守又三遷拜㑹稽太守山
民愿朴乃有白首不入市井者頗爲官吏所擾寵簡除
煩苛禁察非法郡中大化徵爲將作大匠山隂縣有五
六老叟龎眉皓髪自若邪山谷間出人齎百錢以送寵
寵勞之曰父老何自苦對曰山谷鄙生未嘗識郡朝他
守時吏發求民間至夜不絶或狗吠竟夕民不得安自
[195-31a]
明府下車以來狗不夜吠民不見吏年老遭值聖明今
聞當見棄去故自扶奉送寵曰吾政何能及公言邪勤
苦父老爲人選一大錢受之轉爲宗正大鴻臚延熹四
年代黄瓊爲司空以隂霧愆陽免頃之拜將作大匠復
爲宗正建寧元年代王暢爲司空頻遷司徒太尉二年
以日食策免歸鄉里寵前後歷宰二郡累登卿相而清
約省素家無貨積嘗出京師欲息亭舍亭吏止之曰整
頓洒埽以待劉公不可得也寵無言而去時人稱其長
[195-31b]
者以老病卒於家弟方官至山陽太守方有二子岱字
公山繇字正禮兄弟齊名稱董卓入洛陽岱從侍中出
爲兖州刺史虛已愛物爲士人所附初平三年青州黄
巾賊入兖州殺任城相鄭遂轉入東平岱撃之戰死興
平中繇爲揚州牧振威將軍時袁術據淮南繇乃移居
曲阿術遣孫策攻破繇因奔豫章病卒繇仕吳有傳
仇覽字季智一名香陳留考城人也少爲書生淳黙鄉
里無知者年四十縣召補吏選爲蒲亭長勸人生業爲
[195-32a]
制科令至於果菜爲限雞豕有數農事既畢乃令子弟
羣居還就黌學其剽輕游恣者皆役以田桑嚴設科罰
躬助喪事賑䘏窮寡朞年大化覽初到亭民有陳元者
獨與母居而母詣覽告元不孝覽驚曰吾近日過舎廬
落整頓耕耘以時此非惡人當是教化未至耳母守寡
養孤苦身投老奈何肆忿於一朝欲致子以不義乎母
聞感悔涕泣而去覽乃親到元家與其母子飲因爲陳
人倫孝行譬以禍福之言元卒成孝子鄉邑爲之諺曰
[195-32b]
父母何在在我庭化我鳴梟哺所生時考城令河内王
渙政尚嚴猛聞覽以徳化人辟爲主簿謂覽曰主簿聞
陳元之過不罪而化之得無少鷹鸇之志邪覽曰以爲
鷹鸇不若鸞鳳渙謝遣曰枳棘非鸞鳳所棲百里豈大
賢之路今日太學曵長裾飛名譽皆主簿後耳以一月
奉爲資勉卒景行覽入太學時諸生同郡符融有髙名
與覽比宇賓客盈室覽嘗自守不與融言融觀其容止
心獨竒之乃謂曰與先生同郡壤鄰房牖今京師英雄
[195-33a]
四集志士交結之秋雖務經學守之何固覽乃正色曰
天子修設太學豈但使人遊談其中高揖而去不復與
言後融以告郭林宗林宗因與融齎刺就房謁之遂請
留宿林宗嗟嘆下牀爲拜覽學畢歸鄉里州郡並請皆
以疾辭雖在宴居必以禮自整妻子有過輙免冠自責
妻子庭謝候覽冠乃敢升堂家人莫見其喜怒聲色之
異後徵方正遇疾而卒三子皆有文史才少子元最知

[195-33b]
童恢字漢宗琅邪姑幕人也父仲玉遭世凶荒傾家賑
䘏九族鄉里賴全者以百數仲玉早卒恢少仕州郡爲
吏司徒楊賜聞其執法廉平乃辟之及賜被劾當免掾
屬悉投刺去恢獨詣闕爭之及得理掾屬悉歸府恢杖
策而逝由是論者歸美復辟公府除不其令吏民有犯
違禁法輙隨方曉示若吏稱其職民行善事皆賜以酒
肴之禮而勸勵之耕織種收各有條章一境清浄牢獄
連年無囚比縣流人歸化徙居二萬餘户民嘗爲虎所
[195-34a]
害乃投檻捕之生獲二虎恢聞而出呪虎曰天生萬物
唯人爲貴虎狼當食六畜而殘暴於人王法殺人者死
傷人則論法汝若是殺人者當垂頭伏罪自知非者當
號呼稱寃一虎低頭閉目狀如震懼即時殺之其一視
恢鳴吼踊躍自奮遂令放釋吏民爲之歌頌青州舉尤
異遷丹陽太守暴疾而卒弟翊字漢文名髙於恢宰府
先辟之翊陽喑不肯仕及恢被命乃就孝廉除須昌長
化有異政吏民生爲立碑聞舉將喪棄官歸後舉茂才
[195-34b]
不就卒於家
 
 
 
 
 
 
 通志卷一百六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