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2d0006 通志-宋-鄭樵 (master)


[127-1a]
欽定四庫全書
 通志卷第一百九下
  宋 右 廸 功 郎 鄭 樵 漁 仲 撰
 列傳第二十二下
鄧彪字智伯南陽新野人太傅禹之宗也父邯中興初
以功封鄳莫庚/反侯仕至勃海太守彪少厲志修孝行父
卒讓國於異母弟荆鳳顯宗高其節下詔許焉後仕州
郡辟公府五遷桂陽太守永平十七年徵入為太僕數
[127-1b]
年喪後母辭疾乞身詔以光祿大夫行服服竟拜奉車
都尉遷大司農數月代鮑昱為太尉彪在位清白為百
僚式視事四年以疾乞骸骨元和元年賜䇿罷贈錢三
十萬在所以二千石奉終其身又詔太常四時致宗廟
之胙胙祭廟肉也禮凡預祭異姓則歸之胙/同姓則留之宴彪不預祭而賜胙重之河南尹遣
丞存問常以八月旦奉羊酒賜羊一頭/酒一石也和帝即位以彪
為太傅錄尚書事賜爵闗中侯按漢無闗中侯/中當作内字永元初
竇氏專權驕縱朝廷多有諫爭而彪在位修身而已不
[127-2a]
能有所匡正又嘗奏免中丞周紆紆前失竇氏㫖故頗
以此致譏然當時宗其禮讓及竇氏誅以老病上還樞
機職詔賜飬牛酒而許焉五年春薨於位天子親弔臨
其喪
張禹字伯逹趙國襄國人也祖父况族姊為皇祖考夫
人數往來南頓見光武光武為大司馬過邯鄲况為郡
吏謁見光武光武大喜曰乃今得我大舅乎因與俱北
到高邑以為元氏令遷涿郡太守後為常山闗長會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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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攻闗城况戰殁父歆初以報仇逃亡後仕為淮陽相
終於汲令禹性篤厚節儉父卒汲吏民賻送前後數百
萬悉無所受又以田宅推與伯父身自寄止永平八年
舉孝亷稍遷建中初拜揚州刺史當過江行部中土人
皆以江有子胥之神難於濟渉禹將度吏固請不聴禹
厲言曰子胥如有靈知吾志在理察寃枉豈危我哉遂
鼓檝而過歴行郡邑深幽之處莫不畢到親錄囚徒多
所明舉吏民希見使者人懐喜悅怨徳羙惡莫不自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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焉元和二年轉兖州刺史亦有清平稱三年遷下邳相
縣北界有蒲陽陂傍多良田而堙廢莫修禹為開水門
通引灌溉遂成熟田數百頃勸率吏民假與種糧親自
勉勞遂大收穀實鄰郡貧者歸之千餘户室廬相屬其
下成市後歳至墾千餘頃民用温給功曹史戴閏故太
尉掾也權動郡内有小譴禹令自致徐獄然後正其法
自長史以下莫不震肅永元六年入為大司農拜太尉
和帝甚禮之十五年南廵祠園廟禹以太尉兼衞尉留
[127-3b]
守聞車駕當進幸江陵以為不宜冐險逺驛馬上諫詔
報曰祠謁既訖當南禮大江會得君奏臨漢廻輿而旋
及行還禹特䝉賞賜延平元年遷為太傅錄尚書事鄧
太后以殤帝初育欲令重臣居禁内乃詔禹舍宫中給
帷帳牀褥太官朝夕進食五日一歸府無朝見特賛與
三公絶席禹上言方諒闇密静之時不宜依常有事於
苑囿其廣成上林空地宜且以假貧民后從之及安帝
即位數上疾乞身詔遣小黄門問疾賜牛一頭酒一斛
[127-4a]
勸令就第其錢布刀劍衣物前後累至永初元年以定
䇿功封安鄉侯食邑千二百户與太尉徐防司空尹勤
同日俱封其秋以寇賊水雨䇿免防勤而禹不自安上
書乞骸骨更拜太尉四年新野君病皇太后車駕幸其
第禹與司徒夏勤司空張敏俱上表言新野君不安車
駕連日止宿臣等誠切惶懼臣聞王者動設先置止則
交㦸清道而後行清室而後御離宫不宿所以重宿衞
也陛下體烝烝之至孝親省方藥恩情發中久處單外
[127-4b]
百官露止議者所不安宜且還宫上為宗廟社稷下為
萬國子民比三上固爭乃還宫後連嵗災荒府藏空虛
禹上疏求入三嵗租税以助郡國禀假詔許之五年以
隂陽不和䇿免七年卒於家使者弔祭除小子曜為郎
中長子盛嗣
徐防字謁卿沛國銍人也祖父宣為講學大夫以易教
授王莽父憲亦傳宣業防少習父祖學永平中舉孝亷
除為郎防體貎矜嚴占對可觀顯宗異之特補尚書郎
[127-5a]
職典樞機周密畏愼奉事二帝未嘗有過和帝時稍遷
司𨽻校尉出為魏郡太守永元十年遷少府大司農防
勤曉政事所在有迹十四年拜司空防以五經久逺聖
意難明宜為章句以悟後學上疏曰臣聞詩書禮樂定
自孔子發明章句始於子夏其後諸家分析各有異說
漢承亂秦經典廢絶本文畧存或無章句收拾缺遺建
立明經博徵儒術開置太學孔聖既逺㣲㫖將絶故立
博士十有四家設甲乙之科以勉勸學者所以示人好
[127-5b]
惡改敝就善者也伏見太學試博士弟子皆以意說不
修家法私相容隱開生姦路每有䇿試輙興諍訟論議
紛錯互相是非孔子稱述而不作又曰吾猶及史之闕
文疾史有所不知而不肯闕也今不依章句妄生穿鑿
以遵師為非義意說為得理輕侮道術寖以成俗誠非
詔書實選本意改薄從忠三世常道專精務本儒學所
先臣以博士及甲乙䇿試宜從其家章句開五十難以
試之解釋多者為上第引文明者為高說若不依先師
[127-6a]
義有相伐皆正以為非五經各取上第六人論語不宜
射䇿雖所失或久差可矯革詔書下公卿皆從防言十
六年為司徒延平元年遷太尉與太傅張禹參錄尚書
事數受賞賜甚見優寵安帝即位以定䇿封龍鄉侯食
邑千一百户其年以災異寇賊䇿免就國凡三公以災
異䇿免自防始也防卒子衡當嗣讓封於其弟崇數嵗
不得已乃出就爵云
張敏字伯逹河間鄚人也建初二年舉孝亷四遷五年
[127-6b]
為尚書建初中有人侮辱人父者而其子殺之肅宗貰
其死刑而降宥之自後因以為比是時遂定其議以為
輕侮法敏駮議曰夫輕侮之法先帝一切之恩不有成
科班之律令也夫死生之決宜從上下猶天之有四時
有生有殺若開相容恕著為定法者則是故設姦萌生
長罪隙孔子曰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春秋之義子
不報讎非子也而法令不為之減者以相殺之路不可
開故也今託義者得減妄殺者有差使執憲之吏得設
[127-7a]
巧詐非所以導在醜不爭之義又輕侮之比寖以繁滋
至有四五百科轉相顧望彌復增甚難以垂之萬載臣
聞師言救文莫如質故高帝去煩苛之法為三章之約
建初詔書有改於古者可下三公廷尉蠲除其弊議寢
不省敏復上疏曰臣敏䝉恩特見拔擢愚心所不曉迷
意所不解誠不敢茍隨衆議臣伏見孔子垂經典臯陶
造法律原其本意皆欲禁民為非也未曉輕侮之法將
以何禁必不能使不相輕侮而更開相殺之路執憲之
[127-7b]
吏復容其姦枉議者或曰平法當先論生臣愚以為天
地之性唯人為貴殺人者死三代通制今欲趣生反開
殺路一人不死天下受敝記曰利一害百人去城郭夫
春生秋殺天地之常春一物枯即為災秋一物華即為
異王者承天地順四時法聖人從經律願陛下留心下
民考尋利害廣令平議天下幸甚和帝從之九年拜司
𨽻校尉視事二嵗遷汝南太守清約不煩用刑平正有
理能名坐事免延平元年拜議郎再遷潁川太守徵拜
[127-8a]
司空在位奉法而已視事三嵗以病乞身不聴六年春
行大射禮陪位頓仆乃䇿罷之因病篤卒於家
胡廣字伯始南陽華容人也六世祖剛清高有志節平
帝時大司農馬宫辟之値王莽居攝解其衣冠縣府門
而去遂亡命交趾隱於屠肆之間後莽敗乃歸鄉里父
貢交趾都尉廣少孤貧親執家苦長大隨軰入郡為散
吏太守法雄之子眞從家來省其父眞頗知人會嵗終
應舉雄勅眞助其求才雄因大會諸吏眞自牖間密占
[127-8b]
察之乃指廣以白雄遂察孝廉既到京師試以章奏
安帝以廣為天下第一旬月拜尚書郎五遷尚書僕射
順帝欲立皇后而貴人有寵者四人莫知所建議欲探
籌以神定選廣與尚書郭䖍史敞上疏諫曰竊見詔書
以立后事大謙不自專假之籌䇿决疑靈神篇籍所記
祖宗典故未嘗有也恃神任筮既不必當賢就値其人
猶非徳選夫岐嶷形於自然俔天必有異表宜參良家
簡求有徳徳同以年年鈞以貎稽之典經斷之聖慮政
[127-9a]
令猶汗往而不反詔文一下形之四方臣職在拾遺憂
深責重是以焦心冐昧陳聞帝從之以梁貴人良家子
定立為皇后時尚書令左雄議改察舉之制限年四十
以上儒者試經學文吏試章奏廣復與䖍敞上書駁之
曰臣等竊見尚書令左雄議郡舉孝亷皆限年四十以
上諸生試章句文吏試章奏明詔既許復令臣等得與
相參竊惟王命之重載在篇典當令縣於日月固於金
石遺則百王施之萬世詩云天難諶斯不易惟王可不
[127-9b]
愼歟蓋選舉因才無拘定制六竒之䇿不出經學鄭阿
之政非必章奏甘竒顯用年乖彊仕終賈揚聲亦在弱
冠漢承周秦兼覽殷夏祖徳師經參雜覇軌聖主賢臣
世以致徳貢舉之制莫或回革今以一臣之言剗戾舊
章便利未明衆心不厭矯枉變常政之所重而不訪台
司不謀卿士若事下之後議者剝異異之則朝失其便
同之則王言已行臣愚以為可宣下百官參其同異然
後覽擇勝否詳採厥衷惟陛下納焉帝不從時陳留郡
[127-10a]
缺職尚書史敞等薦廣才畧深茂堪能撥煩宜試職千
里匡寧萬國廣典機事十年出為濟隂太守以舉吏不
實免復為汝南太守入拜大司農漢安元年遷司徒質
帝崩代李固為太尉錄尚書事以定䇿立桓帝封育陽
安樂鄉侯以病遜位又拜司空告老致仕尋以特進徵
拜太常遷太尉以日食免復為太常拜為太尉延熹二
年大將軍梁冀誅廣與司徒韓縯司空孫朗坐不衞宫
皆減死一等奪爵土免為庶人後拜太中大夫大常九
[127-10b]
年復拜司徒靈帝立與太傅陳蕃參錄尚書事復封故
國以病自乞會蕃被誅復為太傅總錄如故時年已八
十而心力克壯繼母在堂朝夕瞻省傍無几杖言不稱
老及母卒居喪盡哀率禮無愆性温柔謹素常遜言恭
色逹練事體明解朝章雖無蹇直之風屢有補缺之益
故京師諺曰萬事不理問伯始天下中庸有胡公及共
李固定䇿大議不全又與中常侍丁肅婚姻以此譏毁
於時自在公台三十餘年歴事六帝禮任甚優每遜位
[127-11a]
辭病及免退田里未嘗滿嵗輙復升進凡一履司空再
作司徒三登太尉又作太傅其所登命皆天下名士與
故吏陳蕃李咸並為三司蕃等每朝會輙稱疾避廣時
人榮之年八十二熹平元年薨使五官中郎將持節奉
䇿贈太傅安樂鄉侯印綬給東園祕噐謁者䕶喪賜冡
塋於原陵諡文恭侯拜家一人為郎中故吏自公卿大
夫博士議郎以下數百人皆縗絰殯位自終及葬漢興
以來人臣之盛未嘗有也初揚雄依虞箴作十二州二
[127-11b]
十五官箴其九箴亡闕後涿郡崔駰及子瑗又臨邑侯
劉騊駼增補十六篇廣復繼作四篇文甚典羙乃悉撰
次首目為之解釋名曰百官箴凡四十八篇其餘所著
詩賦銘頌箴弔及諸解詁凡二十三篇熹平六年靈帝
思感舊徳乃圖畫廣及太尉黄瓊於省内詔議郎蔡邕
為其頌云
袁安字邵公汝南汝陽人也祖父良習孟氏易平帝時
舉明經為太子舍人建武初至成武令安少傳良學為
[127-12a]
人嚴重有威見敬於州里為縣功曹奉檄詣從事從事
因安致書於令安曰公事自有郵驛私請則非功曹所
持辭不肯受從事懼然而止後舉孝亷除隂平長任城
令所在吏民畏而愛之永平三年楚王英謀為逆事下
郡覆考明年三府舉安能理劇拜楚郡太守是時英辭
所連及繫者數千人顯宗怒甚吏案之急逼痛自誣死
者甚衆安到郡不入府先往案獄理其無明驗者條上
出之府丞掾史皆叩頭爭以為阿附反虜法與同罪不
[127-12b]
可安曰如有不合太守自當坐之不以相及也遂分别
具奏帝感悟即報許得出者四百餘家嵗餘徵為河南
尹政號嚴明然未嘗以贓罪鞫人常稱曰凡學仕者高
則望宰相下則希牧守錮人於聖世尹所不忍為也聞
者皆感激自勵在職十年京師肅然名重朝廷建初八
年遷太僕元和二年武威太守孟雲上書北虜既已和
親而南部往復抄掠北單于謂漢欺之謀欲犯邊宜還
其生口以安慰之詔百官議朝堂公卿皆言夷狄譎詐
[127-13a]
求欲無厭既得生口當復妄自誇大不可開許安獨曰
北虜遣使奉獻和親有得邊生口者輙以歸漢此明其
畏威而非先違約也雲以大臣典邊不宜負信於戎狄
還之足示中國優貸而使邊人得安誠便司徒桓虞改
議從安太尉鄭𢎞司空第五倫皆恨之𢎞因大言激勵
虞曰諸言當還生口者皆為不忠虞廷叱之倫及大鴻
臚韋彪各作色變容司𨽻校尉舉奏安等皆上印綬謝
肅宗詔報曰久議沉滯各有所志蓋事以議從䇿以衆
[127-13b]
定誾誾衎衎得禮之容寢嘿抑心更非朝廷之福君何
尤而深謝其各冠履帝竟從安議明年代第五倫為司
空章和元年代桓虞為司徒和帝即位竇太后臨朝后
兄車騎將軍憲北擊匈奴安與太尉宋由司空任隗及
九卿詣朝堂上書諫以為匈奴不犯邊塞而無故勞師
遠渉損費國用徼功萬里非社稷之計書連上輙寢宋
由懼遂不敢復署議而諸卿稍自引止唯安獨與任隗
守正不移至免冠朝堂固爭者十上太后不聴衆皆為
[127-14a]
之危懼安正色自若竇憲既出而弟衞尉篤執金吾景
各專威權公於京師使客遮道奪人財物景又擅使乘
驛馳檄緣邊諸郡發突騎及善射有才力者漁陽鴈門
上谷三郡各遣吏將送詣景第有司畏憚莫敢言者安
乃劾景擅發邊兵驚惑吏人二千石不待符信而輙承
景檄當伏顯誅又奏司𨽻校尉河南尹阿附貴戚無盡
節之義請免官案罪並寢不報憲景等日益横盡樹其
親黨賔客於名都大郡皆賦歛吏人更相賂遺其餘州
[127-14b]
郡亦復望風從之安與任隗舉奏諸二千石又他相連
及貶秩免官者四十餘人竇氏大恨但以安隗素行高
亦未有以害之時竇憲復出屯武威明年北單于為耿
䕫所破遁走烏孫塞北地空餘部不知所屬憲日矜己
功欲結恩北虜乃上立降者右鹿蠡王阿佟為北單于
置中郎將領䕶如南單于故事事下公卿議太尉宋由
太常丁鴻光祿勲耿秉等十人議可許安與任隗奏以
為光武招懷南虜非謂可永安内地正以權時之算可
[127-15a]
得扞禦北狄故也今朔漠既定宜令南單于反其北庭
并領降衆無緣復更立阿佟以增國費宗正劉方大司
農尹睦同安議事奏未以時定安懼憲計遂行乃獨上
封事曰臣聞功有難圖不可豫見事有易斷較然不疑
伏惟光武皇帝本所以立南單于者欲安南定北之䇿
也恩徳甚備故匈奴遂分邊境無犯孝明皇帝奉承先
意不敢失墜赫然命將爰伐塞北至乎章和之初降者
十萬餘人議者欲置之濵塞東至遼東太尉宋由光祿
[127-15b]
勲耿秉皆以為失南單于心不可先帝從之陛下奉承
鴻業大開疆宇大將軍逺師討伐席卷北庭此誠宣明
祖宗崇立鴻勲者也宜審其終以成厥功伏念南單于
屯先父舉衆歸徳自䝉恩以來四十餘年三帝積累以
遺陛下陛下宜深遵述先志成就其業况屯首唱大謀
空盡北虜輟而弗圖更立新降以一朝之計違三世之
規失信於所飬建立於無功由秉實知奮議而欲背棄
先恩夫言行君子之樞機賞罰理國之綱紀論語曰言
[127-16a]
忠信行篤敬雖蠻貊行焉今若失信於一屯則百蠻不
敢復保誓矣又烏桓鮮卑新殺北單于凡人之情咸畏
仇讎今立其弟則二虜懐怨兵食可廢信不可去且漢
故事供給南單于費直嵗一億九十餘萬西域嵗七千
四百八十萬今北庭彌遠其費過倍是乃空盡天下而
非建䇿之要也詔下其議安又與憲更相難折憲險急
負埶言辭驕訐至詆毁安稱光武誅韓歆戴渉故事安
終不移憲竟立匈奴降者右鹿蠡王於除鞬為單于後
[127-16b]
遂反叛卒如安䇿安以天子㓜弱外戚擅權每朝會進
見及與公卿言國家事未嘗不噫嗚流涕自天子及大
臣皆恃頼之四年春薨朝廷痛惜焉後數月竇氏敗帝
始親萬機追思前議者邪正之節乃除安子賞為郎䇿
免宋由以尹睦為太尉劉方為司空睦河南人薨於位
方平原人後坐事免歸自殺初安父没母使安訪求葬
地道逢三書生問安何之安為言其故生乃指一處云
葬此地當世為三公湏臾不見安異之於是遂葬其所
[127-17a]
占之地故累世隆盛焉安子京敞最知名京字仲譽習
孟氏易作難記三十萬言初拜郎中稍遷侍中出為蜀
郡太守子彭字伯楚少𫝊父業歴廣漢南陽太守順帝
初為光祿勲行至清為吏麤袍糲食終於議郎尚書胡
廣等追表其有清潔之羙比前朝貢禹第五倫未䝉顯
贈當時皆嗟歎之彭弟湯字仲河少傳家學諸儒稱其
節多歴顯位桓帝初為司空以豫議定䇿封安國亭侯
食邑五百户累遷司徒太尉以災異䇿免卒諡曰康侯
[127-17b]
湯長子成左中郎早卒次子逢嗣逢字周陽以累世三
公子寛厚篤信著稱於時靈帝立逢以太僕預議增封
三百户後為司空卒於執金吾朝廷以逢嘗為三老特
優禮之賜以珠畫特詔祕噐飯含珠玉二十六品使五
官中郎將持節奉䇿贈以車騎將軍印綬加號特進諡
曰宣文侯子基嗣位至太僕逢弟隗少歴顯官先逢為
三公時中常侍袁赦隗之宗也用事於中以逢隗世宰
相家推崇以為外援故袁氏貴寵於世富奢甚非他公
[127-18a]
族同獻帝初隗為太傅成子紹逢子術自有傳董卓忿
紹術背己遂誅隗及術兄基等男女二十餘人敞字叔
平少傳易經教授以父任為太子舍人和帝時歴位將
軍大夫侍中出為東郡太守徵拜太僕光祿勲元和二
年代劉愷為司空明年坐子與尚書郎張俊交通漏洩
省中語䇿免敞亷勁不阿權貴失鄧氏㫖遂自殺張俊
者蜀郡人有才能與兄龕並為尚書郎年少勵鋒氣郎
朱濟丁盛立行不修俊欲舉奏之二人聞恐因郎陳重
[127-18b]
雷義往請俊俊不聴因共私賂侍史使求俊短得其私
書與敞子遂封上之皆下獄當死俊自獄中占獄吏上
書自訟書奏而俊獄已報廷尉將出穀門臨行刑鄧太
后詔馳騎以減死論俊假名上書謝曰臣孤恩負義自
陷重刑情斷意訖無所復望廷尉鞫遣歐刀在前棺絮
在後魂魄飛揚形容已枯陛下聖澤以臣常在近密識
其狀貎傷其眼目留心曲慮特加徧覆喪車復還白骨
更肉披棺發椁起見白日天地父母能生臣俊不能使
[127-19a]
臣俊當死復生陛下徳過天地恩重父母誠非臣俊破
碎骸骨舉宗腐爛所報萬一臣俊徒也不得上書不勝
去死就生驚喜踊躍觸冐拜章當時哀其文朝廷以此
薄敞罪而隱其死以三公禮葬之復其官子盱盱後至
光祿勲時大將軍梁冀擅朝外内莫不阿附唯盱與廷
尉邯鄲義正身自守及桓帝誅冀使盱持節收其印綬
事已具梁冀傳彭孫閎字夏甫少厲操行苦身修節父
賀為彭城相閎往省謁變名姓徒行無旅既至府門連
[127-19b]
日吏不為通㑹阿母出見閎驚入白夫人乃密呼見既
而辭去賀遣車送之閎稱眩疾不肯乘反郡界無知者
及賀卒郡閎兄弟迎喪不受賻賵縗絰扶柩冐犯寒露
體貎枯毁手足血流見者莫不傷之服闋累徵聘舉召
皆不應居處側陋以耕學為業從父逢隗並貴盛數饋
之無所受閎見時方險亂而家門富盛常對兄弟歎曰
吾先公福祚後世不能以徳守之而競為驕奢與亂世
爭權此即晉之三郤矣延熹末黨事將作閎遂散髪絶
[127-20a]
世欲投迹深林以母老不宜逺遁乃築土室四周於庭
不為户自牖納飲食而已旦於室中東向拜母母思閎
時往就視母去便自掩閉兄弟妻子莫得見也及母殁
不為制服設位時莫能名或以為狂生潜身十八年黄
巾賊起攻没郡縣百姓驚散閎誦經不移賊相約語不
入其閭鄉人就閎避難皆得全免年五十七卒土室二
弟忠𢎞節操皆亞於閎忠字正甫與同郡范滂為友俱
證黨事得釋語在滂傳初平中為沛相乘葦車到官以
[127-20b]
清亮稱及天下大亂棄官客會稽上虞一見太守王朗
徒從整飾心嫌之遂稱疾自絶後孫䇿破會稽忠等浮
海南投交趾獻帝都許徵為衞尉未到卒𢎞字紹甫恥
其門族貴埶乃變姓名徒歩師門不應徵辟終於家忠
子祕爲郡門下議生黄巾起祕從太守趙謙擊之軍敗
祕與功曹封觀等七人以身扞刃皆死於陣謙以得免
詔祕等門閭號曰七賢封觀者少有志節當舉孝亷以
兄名位未顯恥先受之遂稱風疾喑不能言火起觀屋
[127-21a]
徐出避之忍而不告後數年兄舉觀乃稱損而仕郡焉
張酺字孟侯汝南細陽人趙王張敖之後也敖子夀封
細陽之池陽鄉後廢因家焉酺少從祖父充受尚書能
傳其業又事太常桓榮勤力不怠聚衆以百數永平九
年顯宗為四姓小侯開學於南宫置五經師酺以尚書
教授數講於御前以論難當意除為郎賜車馬衣裳遂
令入授皇太子酺為人質直守經義每侍講間隙數有
匡正之辭以嚴見憚及肅宗即位時擢酺為侍中虎賁
[127-21b]
中郎將數月出為東郡太守酺自以嘗經親近未悟見
出意不自得乃上疏辭讓詔報不許賜裝三十萬令亟
之官酺雖儒者而性剛斷下車擢用義勇搏擊豪彊長
吏有殺盗徒者酺輙案之以為令長受贓猶不至死盗
徒皆饑寒傭保何足窮其法乎郡吏王青者祖文翁與
前太守翟義起兵攻王莽及義敗餘衆悉降翁獨守節
力戰莽遂燔燒之父隆建武初為都尉功曹青為小吏
與父俱從都尉行縣遇賊隆以身衞全都尉遂死於難
[127-22a]
青亦被矢貫咽音聲流喝前郡守以青身有金夷竟不
能舉酺見之歎息曰豈有一門忠義而爵賞不及乎遂
擢用極右曹乃上疏薦青三世死節宜䝉顯異奏下三
公由此為司空所辟自酺出後帝每見諸王師傅嘗言
張酺前入講屢有諫正誾誾惻惻出於誠心可謂有史
魚之風矣元和二年東廵狩幸東郡引酺及門生并郡
縣掾史並會庭中帝先備弟子之儀使酺講尚書一篇
然後修君臣之禮賞賜殊特莫不沾洽酺視事十五年
[127-22b]
和帝初遷魏郡太守郡人鄭據時為司𨽻校尉奏免執
金吾竇景景後復位遣掾夏猛私謝酺曰鄭據小人為
所侵寃聞其兒為吏放縱狼籍取是曹子一人足以警
百酺大怒即收猛繫獄檄言執金吾府疑猛與據子不
平矯稱卿意以報私讎會有贖罪令猛乃得出頃之徵
入為河南尹竇景家人復擊傷市卒吏捕得之景怒遣
緹騎侯海等五百餘人歐傷市丞酺部吏楊章等窮究
正海罪徙朔方景忿怒乃移書辟章等六人為執金吾
[127-23a]
吏欲因報之章等惶恐入白酺願自引贓罪以辭景命
酺即上言其狀竇太后詔報自今執金吾辟吏皆勿遣
及竇氏敗酺乃上疏曰臣實愚惷不及大體以為竇氏
雖伏厥辜而罪刑未著後世不見其事但聞其誅非所
以垂示國典貽之將來宜下理官與天下平之方憲等
寵貴羣臣阿附唯恐不及皆言憲受顧命之託懷伊呂
之忠至乃復比鄧夫人於文母今嚴威既行皆言當死
不復顧其前後考折厥𠂻臣伏見夏陽侯瓌每存忠善
[127-23b]
前與臣言常有盡節之心檢勅賔客未嘗犯法臣聞王
政骨肉之刑有三宥之義過厚不過薄今議者為瓌選
嚴能相恐其逼切必不完免宜裁加貸宥以崇厚徳和
帝感酺言徙瓌封就國而已永元五年遷酺為太僕數
月代尹睦為太尉數上疏以疾乞身薦魏郡太守徐防
自代帝不許使中黄門問病加以珍羞賜錢三千萬酺
遂稱疾篤時子蕃以郎侍講帝因令小黄門勅蕃曰隂
陽不和萬民失所朝廷望公思惟得失與國同心而託
[127-24a]
病自潔求去重任誰當與吾同憂責者非有望於斷金
也司徒固疾司空年老公其傴僂勿露所勅酺惶恐詣
闕謝還復視事酺雖在公位而父常居田里酺每有遷
職輙一詣京師嘗來候酺適會嵗節公卿罷朝俱詣酺
府奉酒上夀極歡卒日衆人皆慶羡之及父卒既葬詔
遣使齎牛酒為釋服後以事與司𨽻校尉晏稱會於朝
堂酺從容謂稱曰三府辟吏多非其人稱歸即奏令三
府各實其掾吏酺本以私言不意稱奏之甚懐恨會復
[127-24b]
共謝闕下酺因責讓於稱稱辭語不順酺怒遂廷叱之
稱乃劾奏酺有怨言天子以酺先帝師有詔公卿博士
朝臣會議司徒呂蓋奏酺位居三司知公門有儀不屏
氣鞠躬以湏詔命反作色大言怨讓使臣不可以示四
逺於是䇿免酺歸里舍謝遣諸生閉門不通賔客左中
郎將何敞及言事者多訟酺公忠帝亦雅重之十五年
復拜為光祿勲數月代魯恭為司徒月餘薨乘輿縞素
臨弔賜冢塋地賵贈恩寵異於他相酺病臨危勅其子
[127-25a]
曰顯節陵埽地露祭欲率天下以儉吾為三公既不能
宣揚王化令吏人從制豈可不務節儉乎其無起祠堂
可作藁蓋廡施祭其下而已曾孫濟好儒學光和中至
司空病罷及卒靈帝以舊恩贈車騎將軍闗内侯印綬
其年追濟侍講有勞封子根為蔡陽鄉侯弟喜初平中
為司空
韓棱字伯師潁川舞陽人弓高侯頽高之後也世為鄉
里著姓父尋建武中為隴西太守棱四嵗而孤飬母弟
[127-25b]
以孝友稱及壯推先父餘財數百萬與從昆弟鄉里益
高之初為郡功曹太守葛興中風病不能聴政棱隂代
興視事出入二年令無違者興子嘗發教欲署吏棱拒
執不從因令怨者章之事下案驗吏以棱掩蔽興病專
典郡職遂成禁錮顯宗知其忠後詔特原之由是徵辟
五遷為尚書令與僕射郅夀尚書陳寵同時俱以才能
稱肅宗嘗賜諸尚書劒唯此三人特以寳劒自手署其
名曰韓棱楚龍淵郅夀蜀漢文陳寵濟南椎成時論者
[127-26a]
為之說以棱淵深有謀故得龍淵夀明逹有文章故得
漢文寵敦朴善不見外故得椎成和帝即位侍中竇憲
使人刺殺齊殤王子都鄉侯劉暢於上東門有司畏憲
咸委疑於暢兄弟詔遣侍御史之齊按其事棱上疏以
為賊在京師不宜捨近問遠恐為姦臣所笑竇太后怒
以切責棱棱固執其議及事發果如所言憲惶恐白太
后求出擊匈奴以贖罪棱復上疏諫太后不從及憲有
功還為大將軍威震天下復出屯武威會帝西祠園陵
[127-26b]
詔憲與車駕會長安及憲至尚書以下議欲拜之伏稱
萬嵗棱正色曰夫上交不謟下交不黷禮無人臣稱萬
嵗之制議者皆慙而止尚書左丞王龍私奏記上牛酒
於憲棱舉奏龍論為城旦棱在朝數薦舉應順呂章周
紆等皆有名當時及竇氏敗棱典按其事深竟黨與數
月不休沐帝以為憂國忘家賜布三百疋遷南陽太守
特聴棱得過家上冢鄉里以為榮棱𤼵擿姦盗郡中震
慄政號嚴平數嵗徵入為太僕九年冬代張奮為司空
[127-27a]
明年薨子輔安帝時至趙相棱孫演順帝時為丹陽太
守政有能名桓帝時為司徒大將軍梁冀被誅演坐阿
黨扺罪以減死論遣歸本郡後復徵拜司𨽻校尉
周榮字平孫廬江舒人也肅宗時舉明經辟司徒袁安
府安數與議論甚噐之及安舉奏竇景及與竇憲爭立
北單于事皆榮所具草竇氏客太尉掾徐齮深患之脅
榮曰子為袁公腹心之謀排奏竇氏竇氏悍士刺客滿
城中謹備之矣榮曰榮江淮孤生䝉先帝大㤙以歴宰
[127-27b]
二城今復得備宰士縱為竇氏所害誠所甘心故常勅
妻子若卒遇飛禍無得殯殮冀以區區腐身覺悟朝廷
及竇氏敗榮由此顯名自郾令擢為尚書令出為潁川
太守坐法當下獄和帝思榮忠節左轉共令嵗餘以為
山陽太守所歴郡縣皆見稱紀以老病乞身卒於家詔
特賜錢二十萬除子男興為郎中興少有名譽永寧中
尚書陳忠上疏薦興博物多聞長於辭命於是詔拜興
為尚書郎卒興子景字仲饗辟大將軍梁冀府稍遷豫
[127-28a]
州刺史河内太守好賢愛士其拔才薦善常恐不及每
至嵗時延請舉吏入上後堂與共宴會如此數四乃遣
之贈送什物無不充備既而選其父兄子弟事相優異
嘗稱曰臣子同貫若之何不厚先是司徒韓演在河内
志在無私舉吏當行一辭而已恩亦不及其家曰我舉
若可矣豈可令徧積一門故當時論者議此二人景後
徵入為將作大匠及梁冀誅以故吏免官禁錮朝廷以
景素著忠正頃之復引拜尚書令遷太僕衛尉六年代
[127-28b]
劉寵為司空是時宦官任人及子弟充塞列位景初視
事與太尉楊秉舉奏諸姦猾自將軍牧守以下免者五
十餘人遂連及中常侍防東陽侯侯覽東武陽侯具瑗
皆坐黜朝廷莫不稱之視事二年以地震䇿免嵗餘復
代陳蕃為太尉建寧元年薨以豫議定䇿立靈帝追封
安陽鄉侯長子崇嗣至甘陵相中子忠少歴列位累遷
大司農忠子暉前為洛陽令去官歸兄弟好賔客雄江
淮間出入從車常百餘乘及帝崩暉聞京師不安來候
[127-29a]
忠董卓聞而惡之使兵劫殺其兄弟忠後代皇甫嵩為
太尉錄尚書事以災異免復為衞尉從獻帝東歸洛陽
郭躬字仲孫潁川陽翟人也家世衣冠父𢎞習小杜律
太守寇恂以𢎞為決曹掾斷獄三十年用法平諸為𢎞
所決者退無怨情郡内比之東海于公年九十五卒躬
少傳父業講授徒衆常數百人後為郡吏辟公府永平
中奉車都尉竇固出擊匈奴騎都尉秦彭為副彭在别
屯而輙以法斬人固奏彭專擅請誅之顯宗乃引公卿
[127-29b]
朝臣平其罪科躬以明法律召入議議者皆然固奏躬
獨曰於法彭得斬之帝曰軍征校尉一統於督彭既無
鈇鉞可得專殺人乎躬對曰一統於督者謂在部曲也
今彭專軍别將有異於此兵事呼吸不容先闗督帥且
漢制棨㦸即為鈇鉞於法不合罪帝從躬議又有兄弟
共殺人者而罪未有所歸帝以兄不訓弟故報兄重而
減弟死中常侍孫章宣詔誤言兩報重尚書奏章矯制
罪當腰斬帝復召躬問之躬對章應罰金帝曰章矯詔
[127-30a]
殺人何謂罰金章曰法有故誤章傳命之謬於事為誤
誤者其文則輕帝曰章與囚同縣疑其故也躬曰周道
如砥其直如矢君子不逆詐君王法天刑不可以委曲
生意帝曰善遷躬廷尉正坐法免後三遷元和三年拜
為廷尉躬家世掌法務在寛平及典官決獄斷刑多依
矜恕乃條諸重文可從輕者四十一事奏之事皆施行
著於令章和元年赦天下繫囚在四月丙子以前皆減
死罪一等勿笞詣金城而文不及亡命未𤼵覺者躬上
[127-30b]
封事曰聖恩所以減死罪使戍邊者重人命也今死罪
亡命無慮萬人又自赦以來捕得甚衆而詔令不及皆
當重論伏惟天恩莫不蕩宥死罪已下並䝉更生而亡
命捕得獨不沾澤臣以為赦前犯死罪而繫在赦後者
可皆勿笞詣金城以全人命有益於邊肅宗善之即下
詔赦焉躬奏讞法科多所生全永元六年卒官中子晊
亦明法律至南陽太守政有名迹弟子鎭字桓鐘少修
家業辟太尉府再遷延光中為尚書及中黄門孫程誅
[127-31a]
中常侍江京等而立濟隂王鎭率羽林士擊殺衞尉閻
景以成大功事在宦者𫝊再遷尚書令太傅三公奏鎭
冐犯白刃手劒賊臣姦黨殄滅宗廟以寧功比劉章宜
顯爵土以勵忠貞乃封鎭為定潁侯食邑二千户拜河
南尹轉廷尉免永建四年卒於家詔賜冡塋地長子賀
當嗣爵讓與小弟時而逃去積數年詔大鴻臚下州郡
追之賀不得已乃出受封累遷復至廷尉及賀卒順帝
追思鎭功詔賜鎭諡曰昭武侯賀曰成侯賀弟禎亦以
[127-31b]
能法律至廷尉鎭弟子僖少明習家業兼好儒術有名
譽延熹中亦為廷尉建武二年代劉寵為太尉禧子鴻
至司𨽻校尉城安鄉侯郭氏自𢎞後數世皆傳法律子
孫至公者一人廷尉七人侯者三人刺史二千石侍中
郎將者二十餘人侍御史正監平者甚衆順帝時廷尉
河南吳雄季高以明法律斷獄平起自孤官致位司徒
雄少時家貧喪母營人所不封土者擇葬其中喪事趣
辦不問時日毉巫皆言當滅族而雄不顧及子訢孫恭
[127-32a]
三世廷尉為法名家初肅宗時司𨽻校尉下邳趙興亦
不䘏諱忌每入官舍輙更修繕舘宇移穿改築故犯妖
禁而家人爵祿益用豐熾官至潁川太守子峻太傅以
才噐稱孫安世魯相三葉皆為司𨽻時稱其盛桓帝時
汝南有陳伯敬者行必矩歩坐必端膝呵叱狗馬終不
言死目有所見不食其肉行路聞凶便解駕留止還觸
歸忌則寄宿鄉亭年老寢滯不過舉孝亷後坐女壻亡
吏太守邵䕫怒而殺之時人罔忌禁者多談為證焉
[127-32b]
陳寵字昭公沛國洨人洨尸/交反曾祖父咸成哀間以律令
為尚書平帝時王莽輔政多改漢制咸心非之及莽因
呂寛事誅不附己者何武鮑宣等咸乃嘆曰易稱君子
見幾而作不俟終日吾可以逝矣即乞骸骨去職及莽
簒位召咸以為掌寇大夫謝病不肯應時三子參豐欽
皆在位乃悉令解官父子相與歸鄉里閉門不出猶用
漢家祖臘人問其故咸曰我先人豈知王氏臘乎其後
莽復徵咸遂稱病篤於是乃收斂其家律令書文皆壁
[127-33a]
藏之咸性仁恕常戒子孫曰為人議法當依於輕雖有
百金之利愼無與人重比建武初欽子躬為廷尉左監
早卒躬生寵明習家業少為州郡吏辟司徒鮑昱府是
時三府椽屬專尚交遊以不肯視事為高寵常非之獨
勤心物務數為昱陳當世便宜昱高其能轉為辭曹掌
天下獄訟其所平決無不厭服衆心時司徒辭訟久者
數十年事類溷錯易為輕重不良吏得生因緣寵為昱
撰辭訟比七卷決事科條皆以事類相從昱奏上之其
[127-33b]
後公府奉以為法三遷肅宗初為尚書是時承永平故
事吏政尚嚴切尚書決事率近於重寵以帝新即位宜
改前世苛俗上疏言其害帝乃詔有司絶鉆鑽諸慘酷
之科解妖惡之禁除文致之請讞五十餘事定著於令
是後人俗和平屢有嘉瑞漢舊事斷獄報重當盡三冬
之月是時帝始改用冬初十月而已元和二年旱辰水
校尉賈宗等上言以為斷獄不盡三冬故隂氣微弱陽
氣𤼵泄招致災旱事在於此帝以其言下公卿議寵奏
[127-34a]
曰夫冬至之節陽氣始萌故十一月有蘭射干芸荔之
應時令曰諸生蕩安形體天以為正周以為春十二月
陽氣上通雉雊雞乳地以為正殷以為春十三月陽氣
已至天地已交萬物皆出蟄蟲始振人以為正夏以為
春三微成著以通三統周以天元殷以地元夏以人元
若以此時行刑則殷周嵗首皆當流血不合人心不稽
天意月令曰孟冬之月趣獄刑無留罪明大刑畢在立
冬也又仲冬之月身欲寧事欲静若以降威怒不可謂
[127-34b]
寧若以行大刑不可謂静議者咸曰旱之所由咎在改
律臣以為殷周斷獄不以三微而化致康平無有災害
自元和以前皆用三冬而水旱之異徃徃為患由此言
之災害自為他應不以改律秦為虐政四時行刑聖漢
初興改從簡異蕭何草律季秋論囚俱避立春之月而
不計天地之正二王之春實頗有違陛下探幽析微允
執其中革百載之失建永年之功上有迎承之敬下有
奉微之惠稽春秋之文當月令之意聖功羙業不宜中
[127-35a]
疑書奏帝納之遂不復改寵性周密常稱人臣之義苦
不畏愼自在樞機謝遣門人拒絶知友唯在公家而已
朝廷噐之皇后弟侍中竇憲薦眞定令張林為尚書帝
以問寵寵對林雖有才能而素行貪濁憲以此深恨寵
林卒被用而以贓汙抵罪及帝崩憲等秉權常銜寵乃
白太后令典喪事欲因過中之黄門侍郎鮑徳素敬寵
説憲弟夏陽侯瓌曰陳寵奉事先帝深見納用故久留
臺閣賞賜有殊今不䝉忠能之賞而計幾微之故誠傷
[127-35b]
輔政容貸之徳瓌亦好士深然之故得出為泰山太守
後轉廣漢太守西州豪右并兼吏多姦貪訴訟日百數
寵到顯用良吏王渙譚顯等以為腹心訟者日減郡中
清肅先是雒縣城南每隂雨常有哭聲聞於府中積數
十年寵聞而疑其故使吏案行還言世衰亂時此下多
死亡者而骸骨不得葬儻在於是寵愴然矜歎即勅縣
盡收歛葬之自是哭聲遂絶及竇憲為大將軍征匈奴
公卿以下及郡國無不遣吏子弟奉獻遺者而寵與中
[127-36a]
山相汝南張彬東平相應順守正不阿後和帝聞之擢
寵為大司農彬太僕順左馮翊永元六年寵代郭躬為
廷尉性仁矜及為理官數議疑獄常親自為奏每附經
典務從寛恕帝輙從之濟活者甚衆其深文刻敝於此
少衰寵又鉤校律令條法溢於甫刑者除之曰臣聞禮
經三百威儀三千故甫刑大辟二百五刑之屬三千禮
之所去刑之所取失禮則入刑相為表裏者也今律令
死刑六百一十耐罪千六百九十八贖罪以下二千六
[127-36b]
百八十一溢於甫刑者千九百八十九共四百一十大
辟千五百耐罪七十九贖罪春秋保乾圖曰王者三百
年一蠲法漢興以來三百二年憲令稍增科條無限又
律有三家其說各異宜令三公廷尉平定律令應經合
義者可使大辟二百而耐罪贖罪二千八百并為三千
悉刪除其餘令與禮相應以易萬人視聴以致刑措之
羙傳之無窮未及施行會坐詔獄吏與囚交通抵罪詔
特免刑拜為尚書遷大鴻臚寵歴二郡三卿所在有迹
[127-37a]
見稱當時十六年代徐防為司空寵雖傳法律而兼通
經書奏議温粹號為任職相在位三年薨以太常南陽
尹勤代為司空勤字叔梁篤性好學屏居人外荆棘生
門時人重其節後以定䇿立安帝封福亭侯五百户永
初元年以雨水傷稼䇿免就國病卒無子國除寵子忠
字伯始永初中辟司徒府三遷廷尉正以才能有聲稱
司徒劉愷舉忠明習法律宜備機密於是擢拜尚書使
居三公曹忠自以世典刑法用心務在寛詳初父寵在
[127-37b]
廷尉上除漢法溢於甫刑者未施行及寵免後遂寢而
苛法稍繁人不堪之忠略依寵意奏上二十三條為決
事比以省請讞之敝又上除蠶室刑解臧吏三世禁錮
狂易殺人得減重論母子兄弟相代死聴赦所代者事
皆施行及鄧太后崩安帝始親朝事忠以為臨政之初
宜徵聘賢才以宣助風化數上薦隱逸及直道之士馮
良周燮杜根成翊世之徒於是公車禮聘良燮等後連
有災異詔舉有道公卿百僚各上封事忠以詔書既開
[127-38a]
諫諍慮言者必多激切或致不能容乃上疏豫通帝意
曰臣聞仁君廣山藪之大納切直之謀忠臣盡謇諤之
節不畏逆耳之害今明詔引咎克躬咨訪羣吏言者見
杜根成翊世等新䝉表錄顯列二臺必承風響應爭為
切直嘉謀異䇿宜輙納用如其管穴妄有譏刺雖苦口
逆耳不得事實且優游寛容以示聖朝無諱之羙若有
道之士對問高者宜特遷一等以廣直言之路書御有
詔拜有道高第沛國施延為侍中延後位至太尉常侍
[127-38b]
江京李閏等皆為列侯共秉權任帝又愛信阿母王聖
封為野王君忠内懐懼懣而未敢陳諫乃作縉紳先生
論以諷文多故不載自帝即位以後頻遭元二之戹百
姓流亡盗賊並起郡縣更相飾匿莫敢紏發忠獨以為
憂上疏曰臣竊見元年以來盗賊連發攻亭劫掠多所
殺傷而州郡長吏莫以為憂且諱以盗賊為負雖有發
覺不務澄清至有逞威濫怒無辜僵仆或有跼蹐比伍
轉相賦歛或隨吏追赴周章道路是以盗發之家不敢
[127-39a]
申告鄰舍比里共相壓迮或出私財以償其亡其大彰
著不可掩者乃肯發露陵遲之漸遂且成俗寇攘誅咎
皆由於此前年渤海張伯路可為至戒覆車之軌其迹
不逺宜紏增舊科以防來事自今彊盗為上官若他郡
縣所紏覺一發部吏皆正法尉貶秩一等令長三月奉
贖罪二發尉免官令長貶秩一等三發以上令長免官
便可撰定科條處為詔文切勅刺史嚴加糺罰冀以猛
濟寛驚懼姦慝頃季夏大暑而消息不恊寒氣錯時水
[127-39b]
涌為變天之降異必有其故所舉有道之士可䇿問國
典所務王道過差令處煖氣不效之意庶有讜言以承
天誡初元三年有詔大臣得行三年喪服闋還職忠因
此上言孝宣皇帝舊令人從軍及給事縣官者大父母
父母死未滿三月皆勿徭令得葬送請依此制太后從
之至建光中尚書令祝諷尚書孟布等奏以為孝文皇
帝定約禮之制光武皇帝絶告寧之典貽則萬世誠不
可改宜復建武故事忠上疏曰春秋臣有大喪君三年
[127-40a]
不呼其門閔子雖要絰服事以赴公難退而致位以究
私恩故稱君使之非也臣行之禮也高祖創制有寧告
之科建武之初政趣簡易禮義之方實為彫損大漢之
興雖承衰敝而先王之制稍以施行故籍田之耕起於
孝文孝亷之貢發於孝武郊祀之禮定於元成三雍之
序備於顯宗大臣終喪行乎陛下聖功羙業靡以尚兹
孟子有言老吾老以及人之老㓜吾㓜以及人之㓜天
下可運於掌臣願陛下登高北望以甘陵之思揆度臣
[127-40b]
子之心則海内咸得其所矣宦豎不便之竟寢忠奏而
從諷布議遂著於令忠以久次轉為僕射時帝數遣黄
門常侍及中使伯榮往來甘陵而伯榮負寵驕蹇所經
郡國莫不迎為禮謁又霖雨積時河水涌溢百姓騷動
忠上疏曰比者隂陽變動隔并屢臻青冀之域淫雨漏
河徐岱之濵海水盆溢兖豫蝗蝝滋生荆揚稻收儉薄
并涼二州羌戎叛戾加以百姓不足府帑虛匱自西徂
東杼柚將空臣聞洪範五事一曰貎貎以恭恭作肅貎
[127-41a]
傷則狂而致常雨春秋大水皆為君上威儀不穆臨&KR0681
不嚴臣下輕慢貴倖擅權隂氣盛彊陽不能禁故為淫
雨陛下以不得親奉孝徳皇園廟比遣中使致祭甘陵
朱軒軿馬相望道路可謂孝至矣然臣竊聞使者所過
威權翕赫震動郡縣王侯二千石至為伯榮獨拜車下
儀體上僣侔於人主長吏惶怖譴責或邪謟自媚發人
修道繕理亭傳多投儲跱徵役無度老弱相隨動有萬
計賂遺僕從人數百匹頓踣呼嗟莫不叩心河閒託叔
[127-41b]
父之屬清河有陵廟之尊及剖符大臣皆猥為伯榮屈
節車下陛下不問必以陛下欲其然也伯榮之威重於
陛下陛下之柄在於臣妾水災之發必起於此昔韓嫣
託副車之乘受馳視之使江都誤為一拜而嫣受歐刀
之誅臣願明主嚴天元之尊正乾剛之位職事巨細皆
任賢能不宜復令女使干錯萬機使國政一由帝命王
事每決於己則下不得偪上臣不得干君常雨大水必
當霽止四方衆異不能為害書奏不省時三府任輕機
[127-42a]
事專委尚書而災眚變咎輙䇿免三公忠以為非國舊
體上疏諫曰三公古稱冡宰王者待以殊敬在輿為下
御坐為起入則參對而議政事出則監察而董是非漢
典舊事丞相所請靡有不聴今之三公雖當其名而無
其實選舉誅賞一由尚書尚書見任重於三公陵遲以
來其漸久矣近以地震䇿免司空陳襃今者災異復欲
切讓三公昔孝成皇帝以妖星守心移咎丞相使賁麗
納説方進方進自引不䝉上天之福徒乖宋景之誠故
[127-42b]
知是非之分較然有歸矣又尚書決事多違故典罪法
無例欺詆為先文慘言醜有乖章憲宜責求其意割而
勿聴上順國典下防威福置方圓於規矩審輕重於衡
石誠國家之典萬世之法也忠意常在襃崇大臣待下
以禮其九卿有疾使者臨問加賜錢帛皆忠所建奏頃
之遷尚書令延光三年拜司𨽻校尉紏正中官外戚賔
客近倖憚之不欲忠在内明年出為江夏太守復留拜
尚書令㑹疾卒初太尉張禹司徒徐防欲與忠父寵共
[127-43a]
奏追封和熹皇后父䕶羌校尉鄧訓寵以先世無奏請
故事爭之連日不能奪乃從二府議及訓追加封諡禹
防復約寵俱遣子奉禮於虎賁中郎將鄧隲寵不從隲
心不平之故忠不得志於鄧氏及隲等敗衆庶多怨之
而忠數上疏䧟成其惡遂詆劾大司農朱寵順帝之為
太子廢也諸名臣來歴祝諷等守闕固爭時忠為尚書
令與諸尚書共劾奏之及帝立司𨽻校尉虞詡追奏忠
等罪過當世以此譏焉
[127-43b]
班超字仲升扶風平陵人徐令彪之少子也為人有志
不修細節然内孝謹居家常執勤苦不恥勞辱有口辯
而渉獵書傳永平五年兄固被召詣校書郎超與母隨
至洛陽家貧常為官傭書以供飬久勞苦常輟業投茟
歎曰大丈夫無他志略猶當效傅介子張騫立功異域
以取封侯安能久事筆研問乎左右皆笑之超曰小子
安知壯士志哉其後行詣相者曰祭酒布衣諸生耳而
當封侯萬里之外超問其狀相者指曰生鷰頷虎頭飛
[127-44a]
而食肉此萬里侯相也久之顯宗問固卿弟安在固對
為官寫書受直以飬老母帝乃除超為蘭臺令史後坐
事免官十六年奉車都尉竇固出擊匈奴以超為假司
馬將兵别擊伊吾戰於蒲類海多斬首虜而還固以為
能遣與從事郭恂俱使西域超到鄯善鄯善王廣奉超
禮敬甚備後忽更疎懈超謂其官屬曰寧覺廣禮意薄
乎此必有北虜使來狐疑未知所從故也明者覩未萌
况已著邪乃召侍胡詐之曰匈奴使來數日今安在乎
[127-44b]
侍胡惶恐具服其狀超乃閉侍胡悉㑹其吏士三十六
人與共飲酒酣因激怒之曰卿曹與我俱在絶域欲立
大功以求富貴今虜使到裁數日而王廣禮敬即廢如
令鄯善收吾屬送匃奴骸骨長為豺狼食耳為之奈何
官屬皆曰今在危亡之地死生從司馬超曰不入虎穴
不得虎子當今之計獨有因夜以火攻虜使彼不知我
多少必大震怖可殄盡也滅此虜則鄯善破膽功成事
立矣衆曰當與從事議之超怒曰吉凶決於今日從事
[127-45a]
文俗吏聞此必恐而謀泄死無所名非壯士也衆曰善
初夜遂將吏士奔虜營㑹天大風超令十人持鼓藏虜
舍後約曰見火然皆當鳴鼓大呼餘人悉持兵弩夾門
而伏超乃順風縱火前後鼓譟虜衆驚亂超手格殺三
人吏兵斬其使及從士三十餘級餘衆百許人悉燒死
明日乃還告郭恂恂大驚既而色動超知其意舉手曰
掾雖不行班超何心獨擅之乎恂乃悅超於是召鄯善
王廣以虜使首示之一國震怖超曉吿撫慰遂納子為
[127-45b]
質還奏於竇固固大喜具上超功効并求更選使使西
域帝壯超節詔固曰吏如班超何故不遣而更選乎今
以超為軍司馬令遂前功超復受使固欲益其兵超曰
願將本所從三十餘人足矣如有不虞多益為累是時
于寘王廣徳新破莎軍遂雄張南道而匈奴遣使監䕶
其國超既西先至于寘廣徳禮意甚疎且其俗信巫巫
言神怒何故向漢漢使有騧馬急求取以祠我廣徳乃
遣使就超請馬超密知其狀報許之而令巫自來取馬
[127-46a]
有頃巫至超即斬其首以送廣徳因辭讓之廣徳素聞
超在鄯善誅滅虜使大惶恐即攻殺匈奴使者而降超
超重賜其王以下因鎭撫焉時龜兹王建為匈奴所立
倚恃虜威據有北道攻破疏勒殺其王而立龜兹人兠
題為疏勒王明年春超從閒道至疏勒去兠題所居槃
槖城九十里遂遣吏田慮先往降之勅慮曰兠題本非
疏勒種國人必不用命若不即降便可執之慮既到兠
題見慮輕弱殊無降意慮因其無備遂前劫縛兠題左
[127-46b]
右出其不意皆驚懼奔走慮馳報超超即赴之悉召疏
勒將吏説以龜兹無道之狀因立其故王兄子忠為王
國人大悦忠及官屬皆請殺兠題超不聴欲示以威信
釋而遣之疏勒由是與龜兹結怨十八年帝崩焉耆以
中國大喪遂攻没都護陳睦超孤立無援而龜兹姑墨
數遣兵攻疏勒超守槃橐城與忠為首尾士吏單少拒
守嵗餘肅宗初即位以陳睦新没恐超單危不能自立
下詔徵超超𤼵還疏勒舉國憂恐其都尉黎弇曰漢使
[127-47a]
棄我我必為龜兹所滅耳誠不忍見漢使去因以刀自
剄超還至于寘王侯以下皆號泣曰依漢使如父母誠
不可去互抱超馬腳不得行超恐于寘終不聴其東又
欲遂其本志乃更還疏勒疏勒兩城自超去後復降龜
兹而與尉頭連兵超捕斬反者擊破尉頭殺六百餘人
疏勒復安建初三年超率疏勒康居于寘拘彌兵一萬
人攻姑墨石城破之斬首七百級超欲因此叵平諸國
乃上疏請兵曰臣竊見先帝欲開西域故北擊匈奴西
[127-47b]
使外國鄯善于寘即時向化今拘彌莎車疏勒月氏烏
孫康居復願歸附欲共并力破滅龜兹平通漢道若得
龜兹則西域未服者百分之一耳臣伏自惟念卒伍小
吏實願從谷吉効命絶域庶幾張騫棄身曠野昔魏絳
列國大夫尚能和輯諸戎况臣奉大漢之威而無鉛刀
一割之用乎前世議者皆曰取三十六國號為斷匈奴
右臂今西域諸國自日之所入莫不向化大小欣欣奉
貢不絶唯焉耆龜兹獨未服從臣前與官屬三十六人
[127-48a]
奉使絶域備遭艱戹自孤守疏勒於今五載外國情數
臣頗識之問其城郭小大皆言倚漢與依天等以是效
之則葱嶺可通葱嶺通則龜兹可伐今宜拜龜兹侍子
白覇為其國王以歩騎數百送之與諸國連兵嵗月之
間龜兹可禽以夷狄攻夷狄計之善者也臣見莎車疏
勒田地肥廣草木饒衍不比燉煌鄯善間也兵可不費
中國而糧食自足且姑墨温宿二王特為龜兹所致既
非其種更相厭苦其埶必有降反若二國來降則龜兹
[127-48b]
自破願下臣章參考行事誠有萬分死復何恨臣超區
區特䝉神靈竊冀未便僵仆目見西域平定陛下舉萬
年之觴薦勲祖宗布大喜於天下書奏帝知其功可成
議欲給兵平陵人徐幹素與超同志上疏願奮身佐超
五年遂以幹為假司馬將㢮刑及義從千人就超先是
莎車以漢兵不出遂降於龜兹而疏勒都尉番辰亦復
反叛㑹徐幹適至超遂與幹擊番辰大破之斬首千餘
級多獲生口超既破番辰欲進攻龜兹以烏孫兵彊宜
[127-49a]
因其力乃上言烏孫大國控弦十萬故武帝妻以公主
至孝宣皇帝卒得其用今可遣使招慰與共合力帝納
之八年拜超為將兵長史假鼓吹幢麾以徐幹為軍司
馬别遣衞侯李邑䕶送烏孫使者賜大小昆彌以下錦
帛李邑始到于寘而値龜兹攻疏勒恐懼不敢前因上
書陳西域之功不可成又盛毁超擁愛妻抱愛子安樂
外國無内顧心超聞之嘆曰身非曾參而有三至之䜛
恐見疑於當時矣遂去其妻帝知超忠乃切責邑曰縱
[127-49b]
超擁愛妻抱愛子思歸之士千餘人何能盡與超同心
乎令邑詣超受節度詔超若邑任在外者便留與從事
超即遣邑將烏孫侍子還京師徐幹謂超曰邑前親毁
君欲敗西域今何不緣詔書留之更遣他吏送侍子乎
超曰是何言之陋也以邑毁超故今遣之内省不疚何
䘏人言快意留之非忠臣也明年復遣假司馬和恭等
四人將兵八百詣超超因發疏勒于寘兵擊莎車莎車
隂通使疏勒王忠啖以重利忠遂反從之西保烏即城
[127-50a]
超乃更立其府丞成大為疏勒王悉發其不反者以攻
忠積半嵗而康居遣精兵救之超不能下是時月氏新
與康居婚相親超乃使使多齎錦帛遺月氏王令曉示
康居王康居王乃罷兵執忠以歸其國烏即城遂降於
超後三年忠説康居王借兵還據損中密與龜兹謀遣
使詐降於超超内知其姦而外偽許之忠大喜即從輕
騎詣超超密勒兵待之為供張設樂酒行乃叱吏縛忠
斬之因擊破其衆殺七百餘人南道於是遂通明年超
[127-50b]
𤼵于寘諸國兵二萬五千人復擊莎車而龜兹王遣左
將軍𤼵温宿姑墨尉頭合五萬人救之超召將校及于
寘王議曰今兵少不敵其埶莫若各散去于寘從是而
東長史亦於此西歸可須夜鼓聲而𤼵隂緩所得生口
龜兹王聞之大喜自以萬騎於西界遮超温宿王將八
千騎於東界徼于寘超知二虜已出密召諸部勒兵雞
鳴馳赴莎車營胡大驚亂奔走追斬五千餘級大獲其
馬畜財物莎車遂降龜兹等因各退散自是威震西域
[127-51a]
初月氏嘗助漢擊車師有功是嵗奉貢珍寳符拔師子
因求漢公主超拒還其使由是怨恨永元二年月氏遣
其副王謝將兵七萬攻超超衆少皆大恐超譬軍士曰
月氏兵雖多然數千里踰葱嶺來非有運輸何足憂邪
但當收穀堅守彼飢窮自降不過數十日決矣謝遂前
攻超不下又鈔掠無所得超度其糧將盡必從龜兹求
救乃遣兵數百於東界要之謝果遣騎齎金銀珠玉以
賂龜兹超伏兵遮擊盡殺之持其使首以示謝謝大驚
[127-51b]
即遣使請罪願得生歸超縱遣之月氏由是大震嵗奉
貢獻明年龜兹姑墨温宿皆降乃以超為都䕶徐幹為
長史拜白霸為龜兹王遣司馬姚光送之超與光共脅
龜兹廢其王尤利多而立白霸使光將尤利多還詣京
師超居龜兹它乾城徐幹屯疏勒西域唯焉耆危須尉
犂以前没都䕶懐二心其餘悉定六年秋超遂𤼵龜兹
鄯善等八國兵合七萬人及吏士賈客千四百人討焉
耆兵到尉犂界而遣曉説焉耆尉犂危須曰都䕶來者
[127-52a]
欲鎭撫三國即欲改過向善宜遣大人來迎嘗賞賜王
侯以下事畢即還今賜王綵五百疋焉耆王廣遣其左
將北犍支奉牛酒迎超超詰犍支曰汝雖匈奴侍子而
今秉國之權都䕶自來王不以時迎皆汝罪也或謂超
可便殺之超曰非汝所及此人權貴於王今未入其國
而殺之遂令自疑設備守險豈得到其城下哉於是賜
而遣之廣乃與大人迎超於尉犂奉獻珍物焉耆國有
葦橋之險廣乃絶橋不欲令漢軍入國超更從他道厲
[127-52b]
度七月晦到焉耆去城二十里正營大澤中廣出不意
大恐乃欲悉驅其人共入山保焉耆左侯元孟先嘗質
京師密遣使以事告超超即斬之示不信用乃期大㑹
諸國王因揚聲當重加賞賜於是焉耆王廣尉犂王汎
及北犍支三十人相率詣超其國相腹久等十七人懼
誅皆亡入海而危須王亦不至坐定超怒詰廣曰危須
王何故不到腹久等所緣逃亡遂叱吏士收汎廣等於
陳睦故城斬之傳首京師因縱兵鈔掠斬首五千餘級
[127-53a]
獲生口萬五千人馬畜牛羊三十餘萬頭更立元孟為
焉耆王超留焉耆半嵗撫慰之於是西域五十餘國悉
皆納質内屬焉明年下詔曰往者匈奴獨擅西域寇盗
河西永平之末城門晝閉先帝深愍邊氓嬰罹寇害乃
命將帥擊石地破白山臨蒲類取車師城郭諸國震慴
響應遂開西域置都䕶而焉耆王舜舜子忠獨謀悖逆
恃其險隘覆没都䕶并及吏士先帝重元元之命憚兵
役之興故使軍司馬班超安集于寘以西超遂踰葱嶺
[127-53b]
迄懸度出入二十二年莫不賔從改立其王而綏其人
不動中國不煩戎士得逺夷之和同異俗之心而致天
誅蠲宿恥以報將士之讎司馬法曰賞不踰月欲人速
覩為善之利也其封超為定逺侯邑千户超自以久在
絶域年老思土十二年上疏曰臣聞太公封齊五世葬
周狐死首邱代馬依風夫周齊同在中土千里之間况
於逺處絶域小臣能無依風首邱之思哉蠻夷之俗畏
壯侮老臣超犬馬齒殱常恐年衰奄忽僵仆孤䰟棄捐
[127-54a]
昔蘓武留匈奴中十九年今臣幸得奉節帶金銀䕶西
域如自以夀終屯部誠無所恨然恐後世或名臣為没
西域臣不敢望到酒泉郡但願生入玉門闗臣老病衰
困冐死瞽言謹遣子勇隨獻物入塞及臣生在令勇目
見中土而超妹同郡曹夀妻昭亦上書請超曰妾同産
兄西域都䕶定逺侯超幸得以微功特䝉重賞爵列通
侯位二千石天恩殊絶誠非小臣所當被䝉超之始出
志捐軀命冀立微功以自陳效㑹陳睦之變道路隔絶
[127-54b]
超以一身轉側絶域曉譬諸國因其兵衆每有攻戰輙
為先登身被金夷不避死亡頼䝉陛下神靈且得延命
沙漠至今積三十年骨肉生離不復相識所與相隨時
人士衆皆已物故超年最長今且七十衰老被病頭髮
無黑兩手不仁耳目不聰明扶杖乃能行雖欲竭盡其
力以報塞天恩逼於嵗暮犬馬齒索蠻夷之性悖逆侮
老而超旦暮入地久不見代恐開姦宄之源生逆亂之
心而卿大夫咸懐一切莫肯遠慮如有卒暴超之氣力
[127-55a]
不能從心便為上損國家累世之功下棄忠臣竭力之
用誠可痛也故超萬里歸誠自陳苦急延頸踰望三年
於今未䝉省錄妾竊聞古者十五受兵六十還之亦有
休息不任職也緣陛下以至孝理天下得萬國之歡心
不遺小國之臣况超得備侯伯之位故敢觸死為超求
哀匄超餘年一得生還復見闕庭使國永無勞逺之慮
西域無倉卒之憂超得長䝉文王葬骨之恩子方哀老
之惠詩云民亦勞止汔可小康惠此中國以綏四方超
[127-55b]
有書與妾生訣恐不復相見妾誠傷超以壯年竭忠孝
於沙漠疲老則便捐死於曠野誠可哀憐如不䝉救䕶
超後有一旦之變冀幸超家得䝉趙母衞姬先請之貸
妾愚戇不知大義觸犯忌諱書奏帝感其言乃徵超還
超在西域三十一嵗十四年八月至洛陽拜為射聲校
尉超素有胷脅疾既至病遂加帝遣中黄門問疾賜毉
藥其九月卒年七十一朝廷愍焉使者弔祭賵贈甚厚
子雄嗣初超被徵以戊已校尉任尚為都䕶與超交代
[127-56a]
尚謂超曰君侯在外國三十餘年而小人猥承君後任
重慮淺宜有以誨之超曰年老失智任君數當大位豈
班超所能及哉必不得已願進愚言塞外吏士本非孝
子順孫皆以罪過徙補邊屯而蠻夷懐鳥獸之心難飬
易敗今君性嚴急水清無大魚察政不得下和宜蕩佚
簡易寛小過總大綱而已超去後尚私謂所親曰我以
班君有竒䇿今所言平平耳尚至數年而西域反亂以
罪被徵如超所戒超有三子長子雄累遷屯騎校尉㑹
[127-56b]
叛羌寇三輔詔雄將五營兵屯長安就拜京兆尹雄卒
子始嗣尚清河孝王女隂成公主主順帝之姑貴驕淫
亂與嬖人居帷中而召始入使伏牀下始積怒永建五
年遂拔刃殺主帝大怒腰斬始同産皆棄市超少子勇
字宜僚少有父風永初元年西域反叛以勇為軍司馬
與兄雄俱出燉煌迎都䕶及西羌甲卒而還因罷都䕶
後西域絶無漢吏十餘年元初六年敦煌太守曹宗遣
長史索班將千餘人屯伊吾車師前王及鄯善王皆來
[127-57a]
降班後數月北單于與車師後部遂共攻没班進擊走
前王略有北道鄯善王急告急於曹宗宗因此請出兵
五千人擊匈奴報索班之恥因復取西域鄧太后召勇
詣朝堂㑹議先是公卿多以為宜閉玊門闗遂棄西域
勇上議曰昔孝武皇帝患匈奴彊盛兼總百蠻以逼障
塞於是開通西域離其黨與論者以為奪匈奴府藏斷
其右臂遭王莽簒盜徵求無厭胡夷忿毒遂以背叛光
武中興未遑外事故匈奴負彊驅率諸國及至永平再
[127-57b]
攻敦煌河西諸郡城門晝閉孝明皇帝深維廟䇿乃命
虎臣出征西域故匈奴遠遁邊境得安及至永元莫不
内屬㑹間者羌亂西域復絶北虜遂遣諸國備其逋租
高其價直嚴以期㑹鄯善車師皆懐憤怒思樂事漢其
路無從前所以時有叛者皆由收飬失宜還為其害故
也今曹宗徒恥於前負欲報雪匈奴而不尋出兵故事
未度當時之宜也夫要功荒外萬無一成若兵連禍結
悔無及已况今府藏未充師無後繼是示弱於遠夷暴
[127-58a]
短於海内臣愚以為不可許也舊敦煌郡有營兵三百
人今宜復之復置䕶西域副校尉居於敦煌如永元故
事又宜遣西域長史將五百人屯樓蘭西當焉耆龜兹
徑路南彊鄯善于寘心膽北捍匈奴東近敦煌如此誠
便尚書問勇曰今立副校尉何以為便又置長史屯樓
蘭利害云何勇對曰昔永平之末始通西域初遣中郎
將居敦煌後置副校尉於車師既為胡虜節度又禁漢
人不得侵擾故外夷歸心匈奴畏威今鄯善王尤還漢
[127-58b]
人外孫若匈奴得志則尤還必死此等雖同鳥獸亦知
避害若出屯樓蘭足以招附其心愚以為便長樂衞尉
鐔顯廷尉綦毋參司𨽻校尉崔據難曰朝廷前所以棄
西域者以其無益於中國而費難供也今車師已屬匈
奴鄯善不可保信一旦反覆班將能保北虜不為邊害
乎勇對曰今中國置州牧者以禁郡縣姦猾盗賊也若
州牧能保盗賊不起者臣亦願以要斬保匈奴之不為
邊害也今通西域則虜埶必弱虜埶必弱則為患㣲矣
[127-59a]
孰與歸其府藏續其斷臂哉今置校尉以扞撫西域設
長史以招懐諸國若棄而不立則西域望絶望絶之後
屈就北虜緣邊之郡將受困害恐河西城門必復有晝
閉之儆矣今不廓開朝廷之徳而拘屯戍之費若北虜
遂熾豈安邊久長之䇿哉太尉屬毛軫難曰今若置校
尉則西域駱驛遣使求索無厭與之則費難供不與則
失其心一旦為匈奴所逼當復求救則為役大矣勇對
曰今設以西域歸匈奴而使其恩徳大漢不為鈔盗則
[127-59b]
可矣如其不然則因西域租入之饒兵馬之衆以擾動
緣邊是為富仇讎之財增暴夷之埶也置校尉者宣布
威徳以繫諸國内向之心以疑匈奴覬覦之情而無財
費耗國之慮也且西域之人無他求索其來入者不過
禀食而已今若拒絶埶歸北虜并力以寇并涼則中國
之費不止十億置之誠便於是從勇議復敦煌郡營兵
三百人置西域副校尉居敦煌雖復覊縻西域然未能
出屯其後匈奴果數與車師俱入寇鈔河西大被其害
[127-60a]
延光二年夏復以勇為西域長史將兵五百人出屯栁
中明年正月勇至樓蘭以鄯善歸附特加三綬而龜兹
王白英猶自疑未下勇開以恩信白英乃率姑墨温宿
自縳詣勇降勇因發其兵歩騎萬餘人到車師前王庭
擊走匈奴伊蠡王於伊和谷收得前部五千餘人於是
前部始開通還屯田栁中四年秋勇發敦煌張掖酒泉
六千騎及鄯善疏勒車師前部兵擊後部王軍就大破
之首虜八千餘人馬畜五萬餘頭捕得軍就及匈奴持
[127-60b]
節使者將至索班没處斬之以報其恥傳首京師永建
元年更立後部故王子加特奴為王勇又使别校誅斬
東且彌王亦更立其種人為王於是車師六國悉平其
冬勇發諸國兵擊匈奴呼衍王呼衍王亡走其衆二萬
餘人皆降捕得單于從兄勇使加特奴手斬之以結車
師匈奴之隙北單于自將萬餘騎入後部至金且谷勇
使假司馬曹俊馳救之單于引去俊追斬其貴人骨都
侯於是呼衍王遂徙居枯梧河上是後車師無復虜跡
[127-61a]
城郭皆安唯焉耆王元孟未降二年勇上請攻元孟於
是遣敦煌太守張朗將河西四郡兵三千人配勇因發
諸國兵四萬餘人分騎為兩道擊之勇從南道朗從北
道約期俱至焉耆而朗有罪欲徼功自贖遂先期至爵
離闗遣司馬將兵前戰首虜二千餘人元孟懼誅逆遣
使乞降張朗徑入焉耆受降而還元孟竟不肯面縛唯
遣人詣闕貢獻朗遂得免誅勇以後期徵下獄免後卒
於家
[127-61b]
梁慬字伯威北地弋居人也父諷歴州宰永元元年車
騎將軍竇憲出征匈奴除諷為軍司馬令先齎金帛使
北單于宣國威徳其歸降者萬餘人後坐失憲意髠輸
武威武威太守承㫖殺之竇氏既滅和帝知為憲所誣
徵慬除為郎中慬勇氣常慷慨好功名初為車騎將軍
鄧鴻司馬再遷延平元年拜西域副校尉慬行至河西
㑹西域諸國反叛攻都䕶任尚於疏勒尚上書求救慬
將河西四郡羌胡五千騎馳赴之慬未至而尚已得解
[127-62a]
㑹徵尚還以騎都尉叚禧為都䕶西域長史趙博為騎
都尉禧博守他乾城他乾城小慬以為不可固乃譎說
龜兹王白霸欲入共保其城白霸許之吏人固諫白霸
不聴慬既入遣將急迎禧博合軍八九千人龜兹吏人
並叛其王而與温宿姑墨數萬兵反共圍城慬等出戰
大破之連兵數月衆胡敗走乘勝追擊凡斬首萬餘級
獲生口數千人駱駝畜産數萬頭龜兹乃定而道路尚
隔檄書不通嵗餘朝廷憂之公卿議者以為西域阻逺
[127-62b]
數有背叛吏士屯田其費無已永初元年遂拜都䕶遣
騎都尉王𢎞𤼵闗中兵迎禧博及伊吾盧栁中屯田吏
士二年春還至敦煌㑹衆羌反叛朝廷大𤼵兵西擊之
遂詔慬留為諸軍援慬至張掖日勒羌諸種萬餘人攻
亭侯殺略吏人慬進兵擊大破之乘勝追至昭武虜遂
散走其能脫者十二三及至姑臧羌大豪三百餘人詣
慬降並慰譬遣還故地河西復安慬受詔當屯金城聞
羌轉寇三輔逼近園陵即引兵赴擊之轉戰武功羙陽
[127-63a]
闗慬臨陣被創不顧連破走之盡還得所掠生口獲馬
畜財物甚衆羌遂奔散朝廷嘉之數璽書勞免委以西
方事令為諸軍節度三年冬南單于與烏桓大人俱反
以大司農何熈行車騎將軍中郎將龐雄為副將羽林
五校營士及發緣邊十郡兵二萬餘人又遼東太守耿
䕫率將鮮卑種衆共擊之詔慬行度遼將軍事龐雄與
耿䕫共擊匈奴奥鞬日逐王破之單于乃自將圍中郎
將耿种於羙稷連戰數月攻之轉急种移檄求救明年
[127-63b]
正月慬將八千餘人馳往赴之至屬國故城與匈奴左
將軍烏桓大人戰破斬其渠帥殺三千餘人虜其妻子
獲財物甚衆單于復自將七八千騎迎攻圍慬慬被甲
奮擊所向皆破虜遂引還虎澤三月何熈軍到五原曼
栢暴疾不能進遣龐雄與慬及耿种歩騎萬六千人攻
虎澤連營稍前單于惶怖遣左奥鞬日逐王詣慬乞降
慬乃大陳兵受之單于乃脫㡌徒跣面縛稽顙納質㑹
熈卒於師即拜慬度遼將軍龐雄還為大司農雄巴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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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有勇略稱為名將明年安定北地上郡皆被羌寇穀
貴人流不能自立詔慬發邊兵迎三郡太守使將吏人
徙扶風界慬即遣南單于兄子優孤塗奴將兵迎之既
還慬以塗奴接其家屬有勞輙授以羌侯印綬坐專擅
徵下獄抵罪明年校書郎馬融上書訟慬與䕶羌校尉
龐參有詔原刑語在龐參傳㑹叛羌寇三輔闗中盗賊
起拜慬謁者將兵擊之至湖縣病卒何熈字孟孫陳國
人少有大志永元中為謁者身長八尺五寸善為威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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贊拜殿中音動左右和帝偉之擢為御史中丞歴司𨽻
校尉大司農及在軍臨殁遺言薄葬三子臨瑾阜臨瑾
並有政能阜俊才早殁臨子衡為尚書以正直稱坐訟
李膺等下獄免官廢於家
 
 
 
 通志卷一百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