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2d0006 通志-宋-鄭樵 (master)


[163-1a]
欽定四庫全書
 通志卷一百三十八
 宋 右 廸 功 郎 鄭 樵 漁 仲 撰
 列傳第五十一
 齊
  劉悛弟繪瑱/繪弟崔祖思叔父景真宗景真子元/祖 祖思 人文仲荀伯
  玉 蘇侃 虞悰 胡諧之范百/年虞玩之 劉休
   江祏劉/暄蕭惠基弟惠休/ 惠朗張岱兄子/緒江謐 謝超
[163-1b]
  宗 謝朓 謝顥弟/[卄/瀹]到撝 沈憲 沈沖 張融
  融弟/寳稱王秀之従父弟延之子阮韜秀延之子/綸之 綸之 昕 之子峻王瞻
  従叔元載房元載/弟元邈 叔安袁彖宗人/廓之劉祥 陸澄 王諶
  従叔摛逿何/憲 孔劉瓛蔡仲熊弟婁幼/瑜 瓛 璡陸慧曉兄子閑/ 閑子
  絳/厥 絳弟/王斌孔稚珪父靈/産周顒 庾杲之 江斆
  何戢従叔/昌㝢蔡約 裴昭眀 顧憲之 孔琇之
  王逡之
劉悛字士操彭城安上里人也彭城劉同出楚元王分
[163-2a]
為三里以别宋氏帝族悛父勔宋鎮軍將軍自有傳悛
少随父征竟陵王於廣陵以功拜駙馬都尉後為桂陽
王征北中兵參軍與武帝同直殿内深相欵好並為宋
眀帝所親待悛夲名忱宋眀帝多忌反語劉忱為臨讐
改名悛焉武帝常至悛宅晝臥覺悛自捧金澡罐受四
升水以沃盥因以與帝前後所納稱此後遷安逺䕶軍
武陵内史郡南古江隄久廢悛修未畢而江水忽至百
姓棄役奔走悛親率厲之於是乃立漢夀人邵榮興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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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同爨悛表其門閭悛彊濟有世調善於流俗蠻王田
僮在山中年垂百餘嵗南譙王義宣為荆州僮出謁至
是又謁悛眀帝崩表求奔赴勅帶郡還都吏民送者數
千萬人悛人人執手繼以涕泣百姓感之贈送甚厚桂
陽之難加寜朔將軍助守石頭父勔於大航戰死悛時
遇疾扶伏路次號哭求勔屍勔屍頂後傷缺悛割髪補
之持喪墓側冬月不衣絮髙帝代勔為領軍素與勔善
以書譬悛殷勤抑勉建平王景素反高帝總衆軍出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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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武湖悛初免䘮高帝召悛及其弟愃入省欲使領支
軍及見皆羸削改貌於是而止霸業初建悛先致誠節
沈攸之事起加輔國將軍後為廣州刺史襲爵鄱陽縣
侯武帝自尋陽還遇悛於舟渚懽宴叙舊停十餘日乃
下遣文惠太子及竟陵王子良攝衣履修父友之敬齊
受禪國除平西記室參軍夏侯恭叔上書以栁元景中
興功臣劉勔殞身王事宜存封爵詔以興運隆替不容
復厝意也初蒼梧廢髙帝集議中華門見悛謂曰君昨
[163-3b]
直邪悛曰僕昨正直而言急在外至是上謂悛曰功名
之際人所不忘卿昔於中華門答我何其欲謝世事悛
曰臣世受宋恩門荷齊眷非常之勲非臣所及進不逺
怨前代退不孤負聖眀敢不以實迎答遷太子中庶子
領越騎校尉時武帝在東宫每幸悛坊閑言至夕賜屏
風帷帳武帝即位改領軍將軍後拜司州刺史悛父勔
討殷琰平夀陽無所犯害百姓徳之為立碑記悛歩道
従夀陽之鎮過勔碑下再拜泣涕悛於州治下立學校
[163-4a]
得古禮器銅罍甑豳山銅罍罇銅豆鐘各二口獻之遷
長兼侍中車駕數幸悛宅宅盛修山池造甕牖武帝著
鹿皮冠披悛菟皮衾於牖中宴樂以冠賜悛至夜乃去
後従駕登蒋山帝數歎曰貧賤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
不下堂顧謂悛曰此况卿也世言富貴好改其素情吾
雖有四海今日與卿盡布衣之適悛起拜謝累遷始興
王前軍長史平蠻校尉蜀郡太守行益州府州事初高
帝輔政有意欲鑄錢以禪讓之際未及施行建元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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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朝請孔顗上鑄錢均貨議辭證甚博其畧以為食貨
相通理勢自然李悝曰糴甚貴傷人甚賤傷農人傷則
離散農傷則國貧甚賤與甚貴其傷一也三呉國之闗
奥比嵗時被水潦而糴不貴是天下錢少非穀穰賤此
不可不察也鑄錢之弊在輕重屢變重錢患難用而難
用為累輕輕錢弊盗鑄而盗鑄為禍深人所盜鑄嚴法
不禁者由上鑄錢惜銅愛工也惜銅愛工謂錢無用之
器以通交易務欲令輕而數多使省工而易成不詳慮
[163-5a]
其為患也自漢鑄五銖錢至宋文帝歷五百餘年制度
世有廢興而不變五銖錢者眀其輕重可法得貨之宜
以為開置泉府方牧貢金大興鎔鑄錢重五銖一依漢
法若官鑄已布於人使嚴斷剪鑿輕小破缺無周郭者
悉不得行官錢細小者稱合銖兩銷以為大利貧良之
人塞姦巧之路錢貨既均逺近若一百姓樂業市道無
争衣食滋殖矣時議者多以錢貨輕轉少宜更廣鑄重
其銖兩以防人姦髙帝使諸州郡大市銅炭會晏駕事
[163-5b]
寝永眀八年悛啓武帝曰南廣郡界䝉山下有城名䝉
城可二頃地有燒鑪四所髙一丈廣一丈五尺従䝉城
渡水南百許歩平地掘土深二尺得銅又有古掘銅坑
深二丈并居宅處猶存鄧通南安人漢文帝賜通嚴道
縣銅山鑄錢今䝉山近在青衣水南青衣左側並是故
秦之嚴道地青衣縣文帝改名漢嘉且䝉山去南安二
百里案此必是通所鑄處近喚䝉山獠出云甚可經畧
此議若立潤利無極并獻䝉山銅一片又銅石一片平
[163-6a]
州鑄鐵刀一口上従之遣使入蜀鑄錢得千餘萬工費
多乃止悛仍代始興王鑑為益州刺史監益寜二州諸
軍事悛既籍舊恩尤能文附人主承迎權貴賔客閨房
供費奢廣罷廣司二州傾資貢獻家無留儲在蜀作金
浴盆餘金物稱是罷任以夲號還都欲獻之而武帝晏
駕鬱林新立悛奉獻減少鬱林知之諷有司收悛付廷
尉將加誅戮眀帝啓救之見原禁錮終身雖見廢黜而
賔客曰至海陵即位以白衣除兼左户尚書尋除正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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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立加領驍騎將軍復故官駙馬都尉悛歷朝皆見恩
遇高帝為鄱陽王鏘納悛妺為妃眀帝又為晉安王寳
義納悛女為妃自此連姻帝室王敬則反悛出守琅邪
城轉五兵尚書初宋桂陽王休範舉兵犯闕悛父勔領
兵鎮扞石頭兵敗死之悛兄弟以父死朱雀航終身不
行此路眀帝崩東昬即位改授散騎常侍領驍騎將軍
尚書如故衞送山陵路經朱雀航感慚至曲阿而卒贈
太常常侍都尉如故諡曰敬子三子孺覽遵俱知名悛
[163-7a]
弟愃位太子中庶子子苞與孺覽遵皆列在梁史愃弟
繪字士章解褐著作佐郎為髙帝行參軍帝見而歎之
曰劉公為不亡也及豫章王嶷鎮江陵以繪為鎮西外
兵參軍繪聰警有文義善隸書數被賞召進對華敏僚
吏之中見遇莫及時琅邪王鋼為功曹以吏能自進嶷
謂僚佐曰吾雖不能得應嗣陳蕃然閤下自有二驥也
性通悟出為南康相郡人有姓賴者所居名穢里刺謁
繪繪戲嘲之曰君有何穢而居穢里此人應聲曰未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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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丘何闕而居闕里繪嘿然不答亦無忤意歎其辯速
繪在郡專意講説上左右陳洪請假南還問繪在郡何
似既而聞之曰南康是三州喉舌應須治幹豈可以年
少講學處之邪召為中書郎掌詔誥勅助國子祭酒何
允撰修禮儀永眀末都下人士盛為文章談議皆湊竟
陵王西邸繪為後進領袖機悟多能時張融以言辭辯
㨗周顒彌為清綺而繪音采不贍麗雅有風則時人為
之語曰三人共宅夹清漳張南周北劉中央言其處二
[163-8a]
人間也魚復侯子響誅後豫章王嶷欲求葬之召繪為
表言其事繪求紙筆須臾便成嶷歎曰禰衡何以過此
唯足八字云提攜鞠飬甫見成人後魏使至繪以辭辯
被勅接使事畢當撰語辭繪謂人曰無論潤色未易但
得我語亦難矣事兄悛恭謹與語呼為使君隆昌中悛
坐事將見誅繪伏闕請代兄死眀帝輔政救解之乃免
死引為録事筆翰眀帝即位為太子中庶子安陸王寳
晊為湘州以繪為冠軍長史長沙内史行湘州事寳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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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悛女也寳晊愛其侍婢繪奪取具以唘聞寳晊以為
恨與繪不協遭母䘮去官有至性服闋為晉安王征北
長史南東海太守行南徐州事及梁武起兵以繪為雍
州刺史固讓不就衆以朝廷昬亂為之寒心繪終不受
乃改用張欣泰轉繪建安王車騎長史行府國事及東
昬見殺城内遣繪及國子博士范雲等齎其首詣梁武
帝於石頭轉大司馬従事中郎卒子孝綽梁史有傳繪
弟瑱字士温少有行業文藻篆隸丹青並為當世所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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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有滎陽毛惠逺善畫馬瑱善畫婦人並為當世第一
瑱妺為鄱陽王妃伉儷甚篤王為眀帝所誅妃追傷遂
成痼疾醫所不療有陳郡殷蒨善寫人面與真不别瑱
令蒨畫王形像并圗王平生所寵姬共照鏡状如欲偶
寢瑱乃密使媪嬭示妃妃視畫竟仍唾之因駡云故宜
其早死於是恩情即歇病亦除差此姬亦被廢苦因即
以此畫焚之瑱仕歴尚書吏部郎義興太守先繪卒
崔祖思字敬元清河東武城人魏中尉琰七世孫也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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諲宋冀州刺史父僧䕶州秀才祖思少有志氣好讀書
史年一十八為都昌令隨青州刺史垣䕶之入堯廟廟
有蘇侯神偶坐䕶之曰唐堯聖人而與蘇侯神為列今
欲正之何如祖思曰蘇峻今日便為四凶之五使君若
清此坐則是堯廟重去四凶也由是諸雜神並除髙帝
在淮隂祖思聞風自結為上輔國主簿甚見親待參預
謀議宋朝初議封高帝為梁公祖思啓曰讖云金刀利
刃齊刈之今宜稱齊實應天命髙帝従之自相國従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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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郎遷齊内史髙帝既為齊王置酒為樂羮膾既至祖
思曰此味故為南北所推侍中沈文季曰羮膾呉食非
祖思所解祖思曰炰鼈膾鯉似非勾呉之詩文季曰千
里蓴羮豈闗魯衞帝甚恱曰蓴羮故應還沈髙帝輔政
衆議將加九錫内外皆賛成之祖思獨曰公以仁恕匡
社稷執股肱之義君子愛人以徳不宜如此帝聞之曰
祖思還同荀令豈孤所望也由此不復處任職之官而
禮見甚重垣崇祖受密旨叅訪朝臣光禄大夫垣閎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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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受宋氏厚恩復䝉眀公接眷進不敢同退不敢異祖
思又曰公退讓誠節故宜受之以禮次問冠軍將軍崔
文仲文仲問崇祖曰卿意云何對曰聖人云知㡬其神
又云見㡬而作文仲撫髀曰政與吾意同崇祖具説之
及帝受禪閎存故爵文仲崇祖皆封侯祖思加官而已
除給事中黄門侍郎武帝即位祖思啓陳政事以自古
開物成務必以教學為先宜於太廟之南𢎞修文序司
農以北廣開武校又曰漢文集上書囊以為殿帷劉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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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帳構銅鑄錢以充國用魏武遣女皂帳婢十人東阿
婦以繡衣賜死王景興以折米見誚宋武節儉過人張
妃房唯碧綃紋幬三齊苮席五盞盤桃花米飯殷文仲
勸令畜伎答云我不解聲仲文曰但畜自解又答曰畏
解故不畜歷觀帝王未嘗不以約素興侈麗亡也伏惟
陛下體唐成儉踵虞為樸寢殿則素木卑構膳器則陶
瓢充御瓊簮玉笏碎以為塵珍裘繡服焚之如草宜察
朝士有柴車蓬館髙以殊等馳禽荒色長違清編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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則調風變俗不俟終日又曰憲律之重由来尚矣實宜
清置廷尉茂簡三官漢来習律有家子孫並傳其業今
廷尉律生乃令史門户刑之不厝抑此之由又曰案前
漢編户千萬太樂伶官才八百二十九人孔光等奏罷
不合經法者四百四十一人正樂定員唯置三百八十
八人而編户千萬今户口不能百萬而大樂雅鄭元徽
時校試千有餘人後堂雜伎不在其數糜費既多又傷
敗風俗今欲撥邪聲歸正道莫如罷雜伎王庭唯置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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簴羽戚登歌而已上詔報答後為青冀二州刺史在政
清簡而謙卑下士言議未嘗及時事上更以敬重之未
㡬卒上深加歎息祖思叔父景真位昌平太守有惠政
嘗懸一蒲鞭而未嘗用去任之日人士思之為立祠子
元祖有學行好屬文仕至射聲校尉武帝取為延昌主
帥従駕至何羙人墓上為悼亡詩特詔元祖使和稱以
為善永眀九年魏使李道固及蔣少游至元祖言少游
臣甥有班倕之工今来必令模寫宫掖未可令反上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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従少游果圖畫而歸元祖歷位驍騎將軍出為東海太
守上每思之時節常賜手勅賞賜有加時青州刺史張
沖啟淮北頻嵗不熟今秋始稔此境鄰接戌冦彌須沃
實乞權斷販過淮南而徐兖豫司諸州又各斷穀米不
聽出境自是江北荒儉有流亡之弊元祖乃上書謂宜
豊儉均之書奏見従祖思宗人文仲立徐州刺史封建
陽縣子在政為百姓所懐除黄門侍郎領越騎校尉徙
封随縣甞獻髙帝纒鬚繩一枚上納受之後卒於汝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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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守贈徐州刺史諡襄子
荀伯玉字弄璋廣陵人也祖永南譙太守父闡之給事
中伯玉仕宋為晉安王子勛鎮軍行叅軍泰始初隨子
勛舉事及事敗還都賣卜自業髙帝鎮淮隂伯玉為髙
帝冠軍刑獄参軍髙帝為宋眀帝所疑被徴為黄門郎
深懐憂慮見平澤有羣鶴仍命筆詠之曰八風儛遥翮
九野弄清音一摧雲間翅為君苑中禽以示伯玉深旨
伯玉勸髙帝命數十騎入魏界安置標榜魏果遣游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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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百履行界上髙帝以聞猶懼不得留令伯玉占伯玉
言不成行而帝卒復夲任由是見親待髙帝有故吏東
莞竺景秀嘗以過繋作部髙帝謂伯玉曰卿比㸔景秀
不答曰數往候之備加責誚云若許某自新當吞刀刮
腸飲灰洗胃帝善其答即釋之卒為忠信士後随髙帝
還都除奉朝請髙帝使主家事武帝罷廣興還立别宅
遣人於大宅掘樹數株伯玉不與馳以聞髙帝善之髙
帝為南兖州伯玉従轉鎮軍中兵参軍帶廣陵令初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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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在淮隂伯玉假還廣陵夢上廣陵城南樓上有二青
衣小兒語伯玉云草下肅九五相追逐伯玉視城下人
頭皆有草泰始七年又夢髙帝乗船在廣陵北渚兩腋
下有翅不舒伯玉問何時當舒帝曰却後三年伯玉夢
中自謂是呪師凡六唾呪之有六龍出兩腋下翅皆舒
還復斂元徽二年而髙帝破桂陽威名大震五年而廢
蒼梧謂伯玉曰卿夢今且效矣昇眀初仍為髙帝驃騎
中兵參軍帶濟陽太守霸業既建伯玉忠勤盡心常衞
[163-14b]
左右加前將軍大見委任建元元年封南豊縣子為豫
章王司空諮議太守如故時武帝在東宫自以年長與
髙帝同創大業朝事大小悉皆專斷多違制度左右張
景真偏見任遇又多僣侈武帝拜陵還景真白服乗畫
舴艋坐胡床觀者咸疑是太子内外祇畏莫敢有言者
驍騎將軍陳允叔先已陳景真及太子前後得失伯玉
因武帝拜陵之後密啓之上大怒豫章王嶷素有寵政
以武帝長嫡又南郡王兄弟並列故武帝為太子至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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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改立之意武帝東還髙帝遣文惠太子聞喜公子良
宣勅詰責并示以景真罪狀使以太子令收景真殺之
允叔因白武帝皆言伯玉以聞武帝憂懼稱疾月餘日
上怒不解晝臥太陽殿王敬則直入叩頭啟請往東宫
以慰太子高帝無言敬則因大聲宣旨往東宫命装束
又勅太官設饌密遣人報武帝令奉迎因呼左右索輿
髙帝了無動意敬則索衣以衣髙帝仍牽上輿遂幸東
宫召諸王晏飲因游元圃園長沙王晃捉華盖臨川王
[163-15b]
映執雉尾扇聞喜公子良持酒鎗南郡王行酒武帝與
豫章王嶷及敬則自捧肴饌髙帝大飲賜武帝以下酒
並大酔盡歡日暮乃去是日微敬則則東宫殆廢髙帝
重伯玉盡心愈見信任使掌軍國密事權動朝右每暫
休出外軒蓋填門嘗遭母憂成服日左率蕭景先侍中
王晏共載弔之五更便巾車未到伯玉宅二里許王侯
朝士已盈巷至下鼓尚未得前司徒禇淵衞軍王儉俱
進繼後方得前又倚聽事久之中詔遣中書舎人徐希
[163-16a]
秀斷哭止客久方得弔比出二人饑之氣息惙然切齒
形於聲貌眀日入宫便言云臣等所見二宫門及齋閤
方荀伯玉宅政可設雀羅也續復言外論云千勅萬令
不如荀公一命武帝深怨伯玉髙帝臨崩指伯玉以屬
武帝武帝即位伯玉憂懼上聞之以其與垣崇祖善崇
祖田業在江西慮相扇為亂加意撫之伯玉乃安永眀
元年與崇祖並見誣伏誅而允叔為太子左率吕文顯
歎曰伯玉能謀太祖而不能自謀豈非天哉初伯玉微
[163-16b]
時有善相墓者謂其父曰君墓當出暴貴者但不得久
耳又出失行女子伯玉聞之曰朝聞道夕死可矣頃之
伯玉姊當嫁眀日應行今夕逃隨人去其家尋求不能
得後出家為尼伯玉卒致敗亡云
蘇侃字休烈武邑人也祖䕶夲都太守父端州中従事
侃渉獵書傳出身補良城令薛安都反引侃為其府参
軍使掌書記侃自拔南歸髙帝在淮上便自委結帝用
為冠軍録事叅軍是時新失淮北髙帝北戍鎮淮隂不
[163-17a]
滿千人每嵗秋冬間邊淮騷動常恐虜至帝乃作塞客
吟以喻志侃逹上之旨更自勤厲遂見委以府事深被
知待桂陽之難帝以侃為平南録事領軍主従頓新亭
使分金銀賦賜將士帝每遷随府轉復為帝太尉諮議
侃事帝既久備悉起居乃與邱巨源撰蕭太尉記載帝
征伐之功封新建縣侯齊臺建為黄門侍郎領射聲校
尉任以心膂帝即位撰聖皇瑞命記一卷奏之建元元
年卒上惜之甚至諡質侯
[163-17b]
虞悰字景豫㑹稽餘姚人也祖嘯父晉左户尚書父秀
之黄門郎悰少以孝聞父病不欲見人雖子弟亦不得
前時悰年十二三晝夜伏户外問内豎消息問未知轉
嗚咽流涕如此者百餘日及亡終喪日唯食麦䬳二枚
仕宋位黄門郎宋眀帝誅山陽王休祐至葬日寒雪厚
三尺故人無至者唯悰一人來赴初武帝始従宦家貧
薄悰數相分遺每行必呼帝同載帝甚德之建元初為
太子中庶子累遷豫章内史悰家富於財而善為滋味
[163-18a]
豫章王嶷盛饌享賔謂悰曰肴羞有所遺不悰曰何曾
食蔬有黄頷臛恨無之累遷太子右率永眀八年大水
百官戎服救太廟悰朱衣乗車鹵簿於宣陽門外入行
馬内馳逐人被奏見原上以悰布衣之舊従容謂悰曰
我當令卿復祖業轉侍中朝廷咸驚其驟遷祠部尚書
武帝幸華林園就悰求味悰獻粣及雜肴數十輿太官
鼎味不及也上就悰求諸飲食方悰祕不出上醉後體
不快悰乃獻醴酒鯖鮓一方而已鬱林王立兼大匠卿
[163-18b]
起休安陵於陵所受局下牛酒坐免官隆昌元年以白
衣領職鬱林廢悰竊嘆曰王徐遂縛袴廢天子天下豈
有此理邪延興元年領右軍眀帝立悰稱疾不陪位帝
使尚書令王晏齎廢立事示悰以悰舊人引叅佐命悰
謂晏曰主上聖眀公卿戮力寧假朽老以匡賛惟新乎
不敢聞命因慟不自勝朝議欲糾之僕射徐孝嗣曰此
亦古之遺直衆議乃止悰稱疾篤還東詔賜假百日轉
給事中光禄大夫尋加正員常侍卒悰性敦實與人知
[163-19a]
識必相存訪親疎皆有終始世以此稱之
胡諧之豫章南昌人也祖廉之書侍御史父翼之州辟
不就諧之仕宋為邵陵王左軍諮議武帝為江州以諧
之為别駕委以事任建元二年為給事中驍騎將軍上
方欲奨以貴族盛姻以諧之家人語傒音不正乃遣宫
内四五人往諧之家敎子女語二年後帝問曰卿家人
語音正未諧之答曰宫人少臣家人多非唯不能得正
音遂使宫人頓成傒語帝大笑徧向朝臣説之永眀五
[163-19b]
年為左衞將軍加給事中諧之風采瓌潤善自居處兼
以舊恩見遇朝士多與交逰六年遷都官尚書上欲遷
諧之嘗従容謂曰江州有㡬侍中邪答曰近世唯程道
惠一人而已上曰當令有二後以語尚書令王儉儉意
更異乃以為太子中庶子領左衞率諧之有識具每朝
廷官缺乃應遷代密量上所用人皆如其言虞悰以此
稱服之既居權要多所徴求就梁州刺史范栢年求佳
馬栢年患之謂使曰馬非狗子那可得為應無極之求
[163-20a]
接使人薄使人致恨歸謂諧之曰栢年云胡諧是何傒
狗無厭之求諧之切齒致忿時王元邈代栢年栢年稱
疾推遷不時還諧之言於帝曰栢年恃其山川險固聚
衆欲擅一州及栢年下帝欲不問諧之又言見虎格得
而放上山於是賜死十年諧之轉度支尚書領衞尉眀
年卒諡肅侯栢年夲梓橦人土斷屬梁州華陽郡初為
州將劉亮使出都諮事見宋眀帝帝言次及廣州貪泉
因問栢年卿州復有此不答曰梁州唯有文川武鄉廉
[163-20b]
泉讓水又問卿宅在何處曰臣所居廉讓之間帝嗟其
善答因見知歷位内外終於梁州刺史
虞玩之字茂瑶㑹稽餘姚人也祖宗晉尚書庫部郎父
玫通直常侍玩之少閑刀筆汎渉書史仕宋為烏程令
路太后外親朱仁彌犯罪玩之依法案之太后怨訴孝
武坐免官元徽中為尚書右丞髙帝參政與玩之書曰
張華為度支尚書事不徒然今漕藏有闕吾賢居右丞
已覺金粟可積也玩之上表陳府庫錢帛器械役力州
[163-21a]
縣轉多興用漸廣慮不支嵗月朝議優報之轉少府髙
帝鎮東府朝廷致敬玩之為少府猶躡屐造席髙帝取
屐親視之訛黑斜銳蒵㫁以芒接之問曰卿此屐已㡬
載玩之曰初釋褐拜征北行佐買之着已三十年貧士
竟不辦易帝咨嗟因賜以新屐玩之不受帝問其故答
曰今日之賜恩華俱重但蓍簮弊席復不可遺所以不
敢當帝善之引為驃騎諮議参軍霸府初開賔客輻凑
髙帝留意簡接玩之與樂安任遐俱以應對席上之羙
[163-21b]
齊名見遇遷黄門郎領夲郡中正先是宋世人籍欺巧
及高帝即位勅玩之與驃騎將軍傅堅意檢定簿籍建
元二年詔輔臣曰黄籍民之大綱國之政端自頃甿俗
欺巧乃至竊注爵位盜易年月增損三狀貿襲萬端或
户存而文書已絶或人在而反託死叛停私而云隸役
身彊而稱六疾編户齊家少不如此皆政之巨蠹敎之
深疵若約之以刑則人偽已逺若綏之以徳則勝殘未
易諸賢並深眀治體各獻嘉謀以振澆化玩之表言便
[163-22a]
宜多見采納於是朝廷乃别置校籍官置令史限人一
日得數巧以防懈怠於是貨賂因縁籍注雖正猶彊推
却以充程限既連年不已又謫巧者戍緣淮各十年百
姓怨望富陽人唐㝢之僑居桐廬父祖相傳圖墓為業
㝢之自云其家墓有王氣山中得金印轉相誑惑永眀
二年冬㝢之聚黨遂陷富陽至錢唐僣號置太子賊遂
據郡又遣偽㑹稽太守孫泓取山隂時㑹稽太守王敬
則朝正故㝢之謂可乗虚而襲泓至浦陽江而郡丞張
[163-22b]
思祖遣峡口戍主楊休武拒戰大破之朝廷遣禁兵東
討至錢唐一戰便散禽斬㝢之進平諸郡縣䑓軍乗勝
百姓頗被彊奪軍還上聞之收軍主前軍將軍陳天福
棄市天福善馬矟為諸將法上寵將也既伏誅内外莫
不震肅由是乃詔謫役邉疆各許還夲土玩之以久宦
年老衰疾上表告退許之玩之於人物好臧否宋末王
儉舉貟外郎孔逿使魏玩之言論不相饒儉逿並恨之
至是玩之東歸儉不出送朝廷無祖餞者中丞劉休與
[163-23a]
親知書曰虞公散髪海隅同古人之羙而東都之送殊
不藹藹玩之歸家起大宅數年卒其後貟外郎孔瑄就
儉求㑹稽五官儉方盥投皂莢於地曰卿鄉俗惡虞玩
之至死煩人
劉休字𢎞眀沛郡相人也父超九真太守休初為駙馬
都尉宋明帝居藩休為湘東國常侍不為帝所知襲祖
爵南鄉侯友人陳郡謝儼同丞相義宣反休坐匿之被
繫尚方孝武崩乃得出泰始初諸州反休素能筮知眀
[163-23b]
帝當勝静處不預異謀休之繋尚方也尚方令吳喜愛
其才後投呉喜為喜輔師府録事参軍喜薦之於眀帝
得在左右版桂陽王征北参軍帝頗有好尚尤嗜飲食
休多藝能爰至鼎味無不閑解遂見親賞長直殿内後
宫孕者帝使筮其男女無不如占帝素肥痿不能御内
諸王妓妾懐孕使密獻入宫皆使休筮之以故得親密
焉帝憎婦人妬尚書右丞羅彦逺以善碁見親婦妬傷
其面帝曰我為卿治之何如彦逺率爾従旨其夕遂賜
[163-24a]
藥殺其妻休妻王氏亦妬帝聞之賜休妾勅與王氏二
十杖令休於宅後開小店使王氏賣埽帚皂荚以此辱
之其見親如此尋除貟外郎領輔國司馬中書通事舎
人帶南城令後為都水使者南康相休善談政體而在
郡無異績建元初為御史中丞頃之啓言宋世載祀六
十歷斯任者五十有三校其年月不過盈嵗於臣叨濫
宜請骸骨上曰卿職當國司以威為夲而忽憚世誚卿
便應辭之如事可獲何惰晚節邪四年出為豫章内史
[163-24b]
卒宋末造指南車髙帝以休有思理使與王僧䖍對共
監試又元嘉中羊欣重王子敬正隸書世共宗之而右
軍之體微古不復見貴及休始好右軍法因此大行云
江祏字𢎞業濟陽考城人也祖遵寜朔参軍父徳麟司
徒右長史祏姑為高帝兄始安貞王道生妃追諡景皇
后生眀帝祏少為眀帝所親恩如兄弟眀帝為吴興以
祏為郡丞後除通直郎補南徐州别駕眀帝輔政委以
腹心引為驃騎諮議参軍領南平昌太守時新立海陵
[163-25a]
人情未服祏每説眀帝以君臣大節眀帝轉顧而不言
眀帝髀上有赤誌常祕不傳既而祏勸帝出以示人晉
夀太守王洪範罷任還上袒示之曰人皆謂此是日月
相卿幸無泄之洪範曰公日月在軀如何可隐轉當言
之公卿上大恱㑹直後張伯尹瓉等屢謀竊發祏憂虞
無計毎夕輙託事外出及眀帝入纂議定加祏寜朔將
軍眀帝為宣城王太史密奏圖緯云一號當得十四年
祏入帝喜以示祏曰得此復何所望及即位遷守衞尉
[163-25b]
安陸縣侯祏祖遵以后父贈金紫光禄大夫父德麟以
帝舅亦贈光禄大夫建武二年遷左衞將軍掌甲仗㢘
察四年轉太子詹事祏以外戚親要權冠當時魏軍南
伐眀帝欲以劉暄為雍州暄時方希内職不願逺役投
扵祏祏謂明帝曰昔人相暄得一州便躓今為雍州儻
相中乎上黙然俄召梁武帝謂曰今使卿為雍州閫外
一以相委祏既見任遂逺致餉遺或取諸王名書好物
然家行甚睦待子姪有恩永泰元年眀帝寢疾轉祏侍
[163-26a]
中中書令出入殿省及崩遺詔轉尚書左僕射祏弟衞
尉祀為侍中皇后弟劉暄為衞尉與始安王遥光徐孝
嗣蕭坦之等輔政誡東昬曰五年中汝勿厝意過此自
覽勿復委人及即位祏参掌選事眀帝雖顧命羣臣而
意寄多在祏兄弟至是更直殿内動止闗諮永元元年
領太子詹事劉暄遷散騎常侍右衛將軍帝稍欲行意
徐孝嗣不能奪蕭坦之雖時有異同而祏堅意執制帝
深忌之孝嗣謂祏曰主上稍有異同詎可為相乖反祏
[163-26b]
曰但以見付必無所憂左右小人㑹稽茹法珍呉興梅
蟲兒東海祝靈勇東冶軍人俞靈韻右衞軍人豐勇之
等並為帝所委任祏常裁抑之羣小切齒帝失徳既彰
祏議欲立江夏王寳元劉暄初為寳元郢州行事執事
過刻有人獻馬寳元欲㸔之暄曰馬何用㸔妃索煮肫
帳下諮暄暄曰旦已煮鵝不煩復此寳元恚曰舅殊無
渭陽之情暄聞之亦不悦至是不同祏議欲立建安王
寳夤密謀扵遙光遙光自以年長屬當鼎命微旨動祏
[163-27a]
祏弟祀以少主難保勸祏立遙光暄以遙光若立已失
元舅之望不肯同故祏遲疑久不决遙光大怒遣左右
黄曇慶於青溪橋道中刺殺暄曇慶見暄部伍人多不
敢發事覺暄告祏謀帝處分收祏兄弟祀時直在殿内
疑有異遣信報祏曰劉暄似有謀今作何計祏曰政當
静以鎮之俄而召祏入見停中書省先是直齋袁文曠
以王敬則勲當封祏執不與帝使文曠取祏以刀環築
其心曰復能奪我封不祀祏同日見殺祏任寄雖重而
[163-27b]
不忘財利論者以此少之祏等既誅帝恣意㳺走單騎
奔馳謂左右曰祏常禁吾乗馬小子若在吾豈䏻得此
因問祏親親餘誰答曰江祥今猶在冶乃於馬上作勅
賜祥死祀字景昌位晉安王鎮北長史南東海太守行
府州事祀弟禧早卒有子廞字偉卿年十二聞收至謂
家人曰伯既如此無心獨存赴井死劉暄字士穆彭城
人及聞祏等戮眠中大驚投出户外問左右收至未良
久意定還坐大悲曰不念江行自痛也遙光事起以討
[163-28a]
劉暄為名事平暄遷領軍將軍封平都縣侯其年茹法
珍梅蟲兒徐世摽構暄有異志帝曰領軍是我舅豈應
有此世摽曰眀帝是武帝同堂恩遇如此尚滅害都盡
舅復焉可信乃誅之暄為人性軟弱當軸居政每事讓
江祏羣弟不得進官死之日皆怒之和帝中興元年贈
祏衞將軍暄散騎常侍撫軍將軍並開府儀同三司祀
散騎常侍太常卿
蕭惠基南蘭陵人也父思話宋贈征西將軍儀同三司
[163-28b]
自有傳恵基幼以外戚見宋江夏王義恭義恭歎其詳
審以女結婚除車騎主簿泰始初兄益州刺史恵開拒
命眀帝遣恵基使蜀宣旨慰勞恵開降而益州土酋反
引氐賊圍州城恵基於外宣示朝廷威賞於是氐人斬
賊帥降還為太子中舎人恵基西使部曲並欲論功恵
基毁除勲簿或問其意恵基曰我若論其此勞則馳驅
而已豈吾懐素之夲邪遷黄門郎恵基善隸書及奕碁
髙帝與之情好相得早相器遇桂陽王休範妃恵基姊
[163-29a]
也帝謂之曰卿家桂陽遂復作賊帝頓新亭壘以恵基
為軍副恵基弟恵朗親為休範攻戰恵基在城内了不
自疑後為長兼侍中袁粲劉秉起兵之夕髙帝以秉是
恵基姊夫恵基時直在侍中省遣王敬則觀其指趣見
惠基安靜不與秉相知由是益加恩信髙帝即位為都
官尚書掌吏部永眀中為侍中領驍騎將軍尚書令王
儉朝宗貴望恵基同在禮閣非公事不私覿焉遷太常
加給事中自宋大眀以来聲伎所尚多鄭衞淫俗而雅
[163-29b]
樂正聲鮮有好者恵基解音律尤好魏三祖曲及相和
歌毎奏輙賞恱不能已當時能碁人琅邪王抗第一品
呉郡褚思莊㑹稽夏赤松第二品赤松思速善於大行
思莊戲遲巧扵鬭碁宋文帝世羊元保為㑹稽帝遣思
莊入東與元保戲因制局圖還於帝前覆之髙帝使思
莊與王抗交賭自食時至日暮一局始畢上倦遣還省
至五更方決抗睡於局後寢思荘達旦不寐世或云思
莊所以品第致髙緣其用思深久人不䏻對也抗思荘
[163-30a]
並至給事中永眀中勅使抗品棊竟陵王子良使恵基
掌其事初思話先扵曲阿起宅有閑曠之致恵基常謂
所親曰須婚嫁畢當歸老舊廬立身退素朝廷稱為善
士眀年卒贈金紫光禄大夫子洽附載従兄眎素傳列
在梁史恵基弟恵休永眀四年為廣州刺史罷任獻奉
傾資上勅中書舎人茹法亮曰可問蕭恵休故當不復
私邪吾欲分受之也後封建安縣子永元元年従呉興
太守徴為尚書右僕射呉興郡項羽神舊酷烈人云恵
[163-30b]
休事神謹故得羙遷扵時朝士多見殺二年恵休還至
平望帝令服藥而卒贈金紫光禄大夫恵休弟惠朗同
桂陽賊髙帝赦之後為西陽王征虜長史行南兗州事
坐法免官恵郎弟恵蒨位左户尚書子介亦附眎素傳
張岱字景山吴郡呉人也父裕宋㑹稽太守自有傳岱
仕宋州辟従事累遷東遷令時殷冲為呉興太守謂人
曰張東遷親貧須養所以栖遲下邑然名器方顯終當
大至後為司徒左西曹掾母年八十籍注未滿岱便去
[163-31a]
官従實還飬有司以岱違制將欲糾舉孝武曰觀過可
以知仁不須案也累遷山隂令職事閑理巴陵王休若
為北徐州未親政事以岱為冠軍諮議参軍領彭城太
守行府州國事後臨海王為征虜將軍鎮廣州豫章王
為車騎將軍鎮揚州晉安王為征虜將軍鎮南兖州岱
歷為三府諮議三王行事與典籖主帥共事事舉而情
得或謂岱曰主王既㓜執事多門而每能緝和公私云
何致此岱曰古人言一心可以事百君我為政端平待
[163-31b]
物以禮悔吝之事無由而及眀闇短長更是才用多少
耳入為黄門郎新安王子鸞以盛寵為南徐州割呉郡
屬焉髙選佐吏孝武召岱謂曰卿美効夙著兼資宦已
多今欲用卿為子鸞别駕總刺史之任無謂小屈終當
大申也帝崩累遷吏部郎泰始末為呉興太守元徽中
為益州刺史加都督數年益土安其政累遷吏部尚書
王儉為吏部郎時專斷曹事岱每相違執及儉為宰相
以此頗不相善岱兄子瓌與弟恕共誅呉郡太守劉遐
[163-32a]
髙帝欲以恕為晉陵郡岱曰恕未閑従政羙錦不宜濫
裁髙帝曰恕為人我所悉且又與瓌同勲自應有賞岱
曰若以家貧賜禄此所不論若語功推事臣門之恥加
散騎常侍建元元年中詔序朝臣欲以右僕射擬岱褚
淵謂得此過優若别有忠誠特宜升引者别是一理詔
更量出為呉郡太守髙帝知岱歷仕清直至郡未㡬手
勅曰大郡任重乃未欲囬換但總戎務殷宜須望實今
用卿為護軍加給事岱拜竟中詔以家為府武帝即位
[163-32b]
復為呉興太守岱晚節在呉興更以寛恕著名遷南兗
州刺史未拜卒岱初作遺命分張家財封置箱中家業
張減隨復改易如此十數年諡曰貞子岱兄演仕宋位
太子中舎人演子緒字思曼緒少知名清簡寡欲従伯
敷及叔父鏡従叔暢並皆貴異之鏡比之樂廣敷云是
我軰人暢言扵孝武帝用為尚書倉部郎都令史諮詳
郡縣米事緒蕭然直視不以經懐宋眀帝毎見緒輒歎
其清談轉太子中庶子夲州大中正遷司徒左長史吏
[163-33a]
部尚書袁粲言於帝曰臣觀張緒有正始遺風宜為宫
職復轉中庶子後為侍中遷吏部郎参掌大選元徽初
東宫官罷選曹擬舎人王儉為格外記室緒以儉人地
兼羙宜轉祕書丞従之緒又遷侍中甞私謂客曰一生
不解作諾有以告袁粲褚淵者由是出為呉郡太守緒
初不知也昇眀二年自祠部尚書為髙帝太傅長史建
元元年為中書令緒善談元深見敬異僕射王儉嘗云
緒過江来所未有北士可求之耳不知陳仲弓黄叔度
[163-33b]
能過之不駕幸荘嚴寺聽僧逹道人講維摩經緒坐逺
不聞僧逹言上難移緒乃遣僧達以近之時帝欲用緒
為右僕射以問王儉儉曰緒少有清望誠羙選也然南
士由来少居此職褚淵曰儉少年或未憶耳江左用陸
玩顧和皆南人也儉曰晉氏衰政不可為則先是緒諸
子皆輕侠中子充少時又不䕶細行儉又以為言乃止
又立國學以緒為太常外領國子祭酒以王延之代緒
為中書令何㸃歎曰晉以子敬季琰為此職今以王延
[163-34a]
之張緒為之可謂清官後接之者實為未易緒長於周
易言精理奥見宗一時常云何平叔不解易中七事武
帝即位轉吏部尚書祭酒如故永眀二年領南郡王師
加給事中三年轉太子詹事師給事如故緒每朝見武
帝目送之謂王儉曰緒以位尊我我以徳貴緒遷散騎
常侍金紫光禄大夫師如故給親信二十人復領中正
長沙王晃屬選用呉郡聞人邕為州議曹緒以資籍不
當執不許晃遺書固請之緒正色謂晃信曰此是身家
[163-34b]
州郡殿下何得見逼乃止緒吐納風流聼者皆忘飢疲
見者肅然如在宗廟雖終日與居莫能測焉劉悛之為
益州獻栁數株枝條甚長状若絲縷時舊宫芳林苑始
成武帝以植於太昌靈和殿前常賞玩咨嗟曰此楊栁
風流可愛似張緒當年時其見賞愛如此王儉為尚書
令丹陽尹時諸令史来問迅有一令史善俯仰進止可
觀儉賞異之問曰經與誰共事答云十餘嵗在張令門
下儉目送之時尹丞殷臶在坐曰是康成門人也七年
[163-35a]
竟陵王子良領國子祭酒武帝勅王晏曰吾欲令司徒
辭祭酒以授張緒物議以為如何子良竟不拜以緒領
國子祭酒緒口不言利有財輒散之清談端坐或終日
無食門生見緒飢為之辦餐然未嘗求也死之日無宅
以殯遺命凶事不設栁翣止以蘆葭轜車引柩靈上置
盃水香火不設祭従弟融敬緒事之如親兄齎酒於緒
靈前酌飲慟哭曰阿兄風流頓盡追贈散騎常侍特進
光禄大夫諡簡子子完宋後廢帝時為正員郎以險行
[163-35b]
見寵坐廢錮完弟允永眀中安西功曹滛通殺人伏法
允兄充知名列在梁史
江謐字令和濟陽考城人祖秉之宋臨海太守自有傳
父徽尚書都官郎呉令元凶弑立殺徐湛之徽以黨與
見誅謐坐繋尚方宋孝武平建鄴乃得出為于湖令彊
濟稱職宋眀帝為兖州謐傾身奉事為帝所待及即位
以為驃騎参軍弟䝉貌醜帝嘗召見狎侮之謐再遷右
丞兼比部郎泰始四年江夏王義恭第十五女卒年十
[163-36a]
九未笄禮官議従成人服諸王服大功左丞孫夐重奏
禮記女子十五而笄鄭元云應年許嫁者也其未許嫁
者則二十而笄射義云十九猶為殤禮官違越經典於
理無據太常以下結免贖論謐坐杖督五十奪勞百日
謐又奏夐先不研辯混同謬議凖以事例亦宜及咎夐
又結免贖論詔可出為建平王景素冠軍長史長沙内
史行湘州事政教苛刻僧遵道人與謐情欵隨謐莅郡
犯小事餓繋郡獄遵道裂衣食之盡而死為有司奏徴
[163-36b]
還眀帝崩遇赦免髙帝領南兖州謐為鎮軍長史廣陵
太守入為遊撃將軍性疏俗善趨時利元徽末朝野咸
屬意建平王景素謐深自委結景素敗僅得免禍蒼梧
王廢後物情尚懐疑惑謐獨竭誠歸事髙帝昇眀元年
為黄門侍郎領尚書左丞沈攸之事起議加髙帝黄鉞
謐所建也事寜遷吏部郎建元元年位侍中既而驃騎
豫章王嶷領湘州以謐為長史封永新縣伯三年為左
户尚書諸王子出閤用文武主帥皆悉以委謐尋勅選
[163-37a]
曰江謐寒士誠當不得競等華儕然甚有才幹可遷掌
吏部謐才長刀筆所在幹職髙帝崩謐稱疾不入衆頗
疑其怨不預顧命也武帝即位謐又不遷官以此怨望
時武帝不豫謐詣豫章王嶷請間曰至尊非起疾東宫
又非才公今欲何計武帝知之出為鎮北長史南東海
太守未發憂甚乃以弈碁占卦云有客南来金椀玉杯
上使御史中丞沈沖奏謐前後罪惡請收送廷尉詔賜
死果以金甖盛藥鴆之子介建武中為呉令政亦深苛
[163-37b]
人門牓死人髑髏為謐首介棄官而去
謝超宗陳郡陽夏人也祖靈運宋臨川内史自有傳父
鳳與超宗坐靈運事徙嶺南鳳卒徙所超宗元嘉末得
還與慧休道人来往好學有文辭盛得名譽新安王子
鸞孝武帝寵子超宗以選補王國常侍王母殷淑儀卒
超宗作誄奏之帝大嗟賞謂謝荘曰超宗殊有鳳毛恐
靈運復出時右衞將軍劉道隆在御坐出候超宗曰聞
君有異物可見乎超宗曰懸罄之室復有異物邪道隆
[163-38a]
武人無識正觸其父名曰旦侍宴至尊説君有鳳毛超
宗徒跣還内道隆謂檢覓毛至闇待不得乃去泰始中
為尚書殿中郎三年都令史駱宰議策秀孝格五問並
得為上四三為中二為下一不第超宗議不同詔従宰
議髙帝為領軍數與超宗共屬文愛其才翰左衞將軍
袁粲聞之謂髙帝曰超宗開亮可與語取為長史臨淮
太守粲誅髙帝以超宗為義興太守昇眀二年坐公事
免詣東府門自通其日風寒惨厲髙帝謂四坐曰此客
[163-38b]
至使人不衣自暖矣超宗既坐飲酒數杯辭氣横出高
帝對之甚歡拔為驃騎諮議及齊受禪轉黄門郎有司
奏撰立郊廟歌上勅司徒褚淵侍中謝朏散騎侍郎孔
稚圭太學博士王咺之總眀學士劉融何法圖何曇秀
作者凡十人超宗辭獨見用為人恃才使酒多所陵忽
在直省常酔上召見語及北方事超宗曰虜動来二十
年矣佛出亦無如之何以失儀出為南郡王中軍司馬
人問曰承有朝命定是何府超宗怨望答曰不知是司
[163-39a]
馬為是司驢既是驢府政應為司驢為有司奏以怨望
免官禁錮十年後司徒褚淵因送湘州刺史王僧䖍閣
道壊墜水僕射王儉嘗為牛驚跣下車超宗撫掌笑曰
落水三公墜車僕射淵出水霑濕狼籍超宗先在僧䖍
舫抗聲曰有天道焉天所不容地所不受投畀河伯河
伯不受淵大怒曰寒士不遜超宗曰不能賣袁劉得富
貴焉免寒士前後言誚稍布朝野武帝即位使掌國史
除竟陵王征北諮議領記室愈不得志超宗為子娶張
[163-39b]
敬兒女為婦上甚疑之永眀元年敬兒誅超宗謂丹陽
尹李安人曰往年殺韓信今年殺彭越君欲何計安人
具啓之上積懐超宗輕慢使兼中丞袁彖奏超宗請付
廷尉武帝雖可其奏以彖言辭依違使左丞王逡之奏
彖輕文畧奏撓法容非請免彖所居官詔彖匿情欺國
愛朋罔主免官禁錮十年超宗下廷尉一宿髪白皓首
詔徙越嶲行至豫章上勅内史虞悰賜自盡勿傷其形
骸眀年超宗門生王永又告超宗子才卿死罪二十餘
[163-40a]
條上疑其妄以才卿付廷尉辯以不實見原永先於獄
盡之才卿弟㡬卿列在梁史
謝朓字元暉超宗之族父而宋左僕射裕之姪子也祖
述呉興太守附載裕傳父緯散騎侍郎朓少好學有羙
名文章清麗為随王子隆鎮西功曹轉文學子隆在荆
州好辭賦數集僚友元暉尤被賞遇流連晤對不捨日
夕長史王秀之以元暉年少相動欲以啓聞武帝嘗勅
令還都朓道中為詩寄西府曰常恐鷹隼撃秋菊委嚴
[163-40b]
霜寄言罻羅者寥廓已髙翔仍除新安王中軍記室朓
為牋辭子隆時荆州信去倚待朓執筆便成文無㸃易
以夲官兼尚書殿中郎隆昌初勅朓接北使朓自以口
訥啓辭見許眀帝輔政以為驃騎諮議領記室掌霸府
文筆又掌中書詔誥轉中書郎出為晉安王鎮北諮議
南東海太守行南徐州事啓王敬則反謀上甚賞之遷
尚書吏部郎朓上表三讓中書疑朓官未及讓以問國
子祭酒沈約約曰宋元嘉中范曄讓吏部朱修之讓黄
[163-41a]
門蔡興宗讓中書並三表詔答其事宛然近世小官不
讓遂成常俗王藍田劉安西並貴重初自不讓今豈可
慕此不讓邪孫興公孔顗並讓記室今豈可三署皆讓
邪謝吏部今授超階所讓别有意豈闗官之大小撝讓
之羙夲出人情若大官必讓便與詣闕章表不異例既
如此謂都非疑朓又啓讓上優答不許朓善草隸長五
言詩沈約常云二百年来無此詩也敬皇后遷祔山陵
朓撰哀策文齊世莫有及者東昏失徳江祏欲立江夏
[163-41b]
王寳元末更囬惑與弟祀密謂朓曰江夏年少脱不堪
負荷神器不可復行廢立始安年長入纂不乖物望非
以此要富貴政是求安國家爾遥光又遣親人劉渢密
致意於朓欲以為肺腑朓自以受恩眀帝非渢所言不
肯答少日遥光以朓兼知衞尉事朓懼見引即以祏等
謀告左興盛興盛不敢發言又説劉暄曰始安一旦南
面則劉渢劉晏居卿今地但以卿為反覆人爾暄陽驚
馳告始安王及江祏始安欲出朓為東陽郡祏固執不
[163-42a]
與先是朓常輕祏為人祏嘗詣朓朓因言有一詩呼左
右取既而便停祏問其故云定復不佳祏以為輕已後
祏及弟祀劉渢劉晏俱候朓朓謂祏曰可謂帶二江之
雙流以嘲弄之祏轉不堪至是構而害之詔暴其過惡
收付廷尉又使御史中丞范岫奏收朓下獄死時年三
十六臨終謂門賔曰寄語沈公君方為三代史亦不得
見沒初朓告王敬則反敬則女為朓妻常懐刀欲報朓
朓不敢相見及當拜吏部謙挹尤甚尚書郎范縝嘲之
[163-42b]
曰卿人地之羙無慙小選但恨今自不可刑于寡妻朓
有愧色及臨誅歎曰天道其不可昧乎我雖不殺王公
王公因我而死朓好奨人才㑹稽孔闓粗有文筆未為
時知孔稚珪嘗令草讓表以示朓朓嗟吟良久手自折
簡寫之謂稚珪曰士子聲名未立應共奨成無惜齒牙
餘論其好善如此朓及殷濬素與梁武以文章相得帝
以大女永興公主適濬子鈞第二女永世公主適朓子
謨及帝為雍州二女並暫隨母向州及梁武即位二主
[163-43a]
始随内還梁武意薄謨又以門單欲更適張𢎞筞子𢎞
筞卒又以與王志子諲而謨不堪歎恨為書狀如詩贈
主主以呈帝甚䝉矜歎而婦終不得還尋用謨為信安
縣稍遷王府諮議時以為沈約早與朓善為制此書云
謝顥字仁悠朓之族子也祖密宋侍中父荘中書令散
騎常侍金紫光禄大夫荘附載密傳顥少簡静宋末為
豫章太守至石頭遂白服登烽火樓坐免官詣髙帝自
占謝言辭清麗容儀端雅左右為之傾目宥而不問永
[163-43b]
眀初髙選文學以顥為竟陵王友歷吏部郎有簡秀之
目卒於北中郎長史顥弟[卄/瀹]字義潔年七嵗王彧見而
異之言於宋孝武召見於人衆中[卄/瀹]舉止閑詳應對合
旨帝恱詔尚公主景和敗事寝僕射褚淵以女妻之厚
為資送性甚敏贍嘗與劉悛飲推讓久之悛曰謝莊兒
不可云不能飲[卄/瀹]曰茍得其人自可湛湎千日悛甚慙
無言仕齊累遷中書侍郎衞軍王儉引為長史雅相禮
遇後拜吏部尚書眀帝廢鬱林領兵入殿左右驚走報
[163-44a]
[卄/瀹][卄/瀹]與客圍碁每下子輙云其當有意竟局乃還齋臥
竟不問外事眀帝即位[卄/瀹]又屬疾不知公事蕭諶以兵
臨起之[卄/瀹]曰天下事公卿處之足矣且死者命也何足
以此懼人後宴㑹功臣上酒尚書令王晏等興席[卄/瀹]獨
不起曰陛下受命應天王晏以為己力獻觴遂不見報
上大笑解之坐罷晏呼[卄/瀹]共載欲相撫恱[卄/瀹]又正色曰
君巢窟在何處晏初得班劒[卄/瀹]謂曰身家太傅裁得六
人若何事頓得二十晏甚惮之謂江祏曰彼上人者難
[163-44b]
為詶對加領右軍將軍兄朏在呉興論啓公事稽晚[卄/瀹]
輒代朏為啓上知非朏手迹被問見原永泰元年卒扵
太子詹事贈金紫光禄大夫諡簡子初朏為呉興[卄/瀹]於
征虜渚送别朏指[卄/瀹]口曰此中唯宜飲酒[卄/瀹]建武之朝
專以長酣為事與劉瑱沈昭畧交飲各至數斗武帝問
王儉當今誰能為五言儉曰胐得父膏腴江淹有意上
起禪靈寺勅[卄/瀹]撰碑文其辭甚佳子覽附載兄朏傳列
在梁史
[163-45a]
到撝字茂謙彭城武原人也祖彦之宋䕶軍將軍自有
傳父仲度驃騎従事中郎撝襲爵建昌公宋眀帝立欲
收物情以撝功臣之後自長兼左户郎中擢為太子洗
馬撝資藉豪富厚自奉養供一身一月千萬宅宇山池
妓妾姿藝皆窮上品才調流贍善納交游愛妓陳玉珠
眀帝遣求不與逼奪之撝頗怨帝令有司誣奏將殺之
撝入獄數宿鬚鬢皆白免死繋尚方奪封與弟賁撝由
是更以貶素自立眀帝崩弟賁讓封還撝朝議許之弟
[163-45b]
遁元徽中為南海太守在廣州昇眀元年沈攸之反刺
史陳顯達起兵應朝廷遁猶豫見殺遁家人在都従野
夜歸見兩三人持堊刷其家門須㬰而滅眀日而遁死
問至撝懼請髙帝謝即拔撝武帝中軍諮議参軍建元
初國除武帝即位累遷司徒左長史宋時武帝與撝同
従宋眀帝射雉郊野渇倦撝得早青𤓰與上對剖食之
上又數遊撝家懐其舊徳至是一嵗三遷永眀元年為
御史中丞車駕幸丹陽郡宴飲撝恃舊酒後狎侮同列
[163-46a]
謂庾杲之曰蠢爾蠻荆其俗鄙復謂虞悰曰斷髪文身
其風陋王晏既貴雅歩従容又問曰王散騎復何故爾
晏先為國常侍轉員外散騎郎此二職清華所不為故
以此嘲之王敬則執榠查以刀子削之又曰此非元徽
頭何事自契之為左丞庾杲之所糾以贖論再遷左衛
將軍隨王子隆帶彭城郡撝問訊不脩部下敬為有司
舉免官後為五兵尚書廬陵王中軍長史卒子沆嗣列
在梁史
[163-46b]
沈憲字彦璋呉興武康人也祖説道巴西梓潼二郡太
守父璞之北中郎行参軍憲少有幹局為駕部郎宋眀
帝與憲圍碁謂曰卿廣州刺史材也補烏程令甚著政
績太守褚淵歎羙以為方圎可施少府管掌煩冗材幹
者並更其職憲以吏能累遷少府卿武陵王曄為㑹稽
以憲為左軍司馬髙帝以山隂户衆難御欲分為兩縣
武帝啓曰縣豈不可御但用不得人耳乃以憲帶山隂
令政績大著孔珪請假東歸謂人曰沈令料事特有天
[163-47a]
才後為晉安王後軍長史廣陵太守西陽王子眀代為
南兖州憲仍留為冠軍長史太守如故永眀八年子眀
典籖劉道濟贓私百萬為有司所奏賜死憲坐不糾免
官後除散騎常侍未拜卒當時稱為良吏憲同郡邱仲
起先是為晉平郡清亷自立褚淵歎曰目見可欲心能
不亂此楊公所以遺子孫也仲起字子震位至廷尉卒
沈沖字景綽呉興武康人也父懐文宋廣陵太守為孝
武帝所忌收付廷尉賜死自有傳沖渉獵文義仕宋歷
[163-47b]
位撫軍正佐兼記室及父懐文得罪被繋沖與兄淡深
行謝情哀貌苦見者傷之栁元景欲救懐文言於孝武
曰沈懐文三子塗炭不可見願陛下速正其罪帝曰宜
急殺之使其意分竟殺之元景為之歎息沖兄弟以此
知名累遷司徒録事武帝為江州沖為征虜長史尋陽
太守建元中累遷太子中庶子武帝在東宫待以恩舊
及即位轉御史中丞侍中永眀四年為五兵尚書沖與
兄淡深名譽有優劣世號為腰鼓兄弟淡深並歷御史
[163-48a]
中丞兄弟三人皆為司直晉宋所未有也中丞案裁之
職被惡者多結怨永眀中深弹呉興太守袁彖建武中
彖従弟昂為中丞到官數日奏弹深子繢父在僦白幰
車免官禁錮沖母孔氏在東鄰家失火疑為人所焚爇
大呼曰我三兒皆作御史中丞與人豈有善者方恐肌
分骨散何但焚如兄弟後並歴侍中武帝方欲任沖尋
卒追贈太常諡曰恭子
張融字思光呉郡呉人也父暢宋㑹稽太守附載其叔
[163-48b]
父南蠻校尉邵傳融弱冠有名道士陸修静以白鷺羽
塵尾扇遺之曰此既異物以奉異人解褐為宋新安王
子鸞行参軍王母殷淑儀薨後四月八日建齋并灌佛
僚佐儭者多至一萬少不減五千融獨注儭百錢帝不
悦曰融殊貧當序以佳禄出為封溪令従叔永出後渚
送之曰似聞朝旨汝尋當還融曰不患不還正恐還而
復去及行路經嶂嶮獠賊執融將殺而食之融神色不
動方作洛生詠賊異之而不害也浮海至交州於海中
[163-49a]
遇風終無懼色方詠曰乾魚自可還其夲鄉肉脯復何
為者哉又作海賦文辭詭激獨與衆異後以示鎮軍將
軍顧覬之覬之曰卿此賦實超元虚但恨不道鹽耳融
即求筆注曰漉沙構白熬波出素積雪中春飛霜暑路
此四句後所足也覬之與融兄有㤙好覬之卒融身負
墳土在南與交趾太守卞展善展於嶺南為人所殺融
挺身奔赴舉後秀才射策中第為尚書殿中郎不就改
為儀曹郎尋請假奔叔父䘮道中罰幹錢敬道鞭杖五
[163-49b]
十寄繋延陵獄大眀五年制二品清官行僮幹杖不得
出十為左丞孫緬所奏免官復位攝祠部倉部二曹時
領軍劉勔戰死融以祠部議上應哭勔帝納之又俗人
忌以正月開太倉融議不宜拘束小忌尋兼掌正厨見
宰殺廽車徑去自表解職再遷南陽王友融父暢為丞
相義宣長史義宣敗暢㡬為王元謨所殺時元謨子瞻
為南陽王長史暢啓求去官不許融家貧欲禄乃與従
叔征北將軍永書曰融昔幼學早訓家風雖則不敏率
[163-50a]
以成性布衣韋帶弱年所安簞食瓢飲不覺自樂但人
生多待榛栗棗脩女贄既長束帛禽鳥男禮已大勉身
就官十年七仕不欲代耕何至此事昔求三呉一丞雖
屬舛錯今聞南康缺守願為得之融不知階級階級亦
可不知融政以求丞不得所以求郡求郡不得亦可復
求丞又與吏部尚書王僧䖍書曰融天地之逸人也進
不辯貴退不知賤實以家貧累積孤寡傷心八姪俱孤
二弟頓弱豈能以山海陋禄申融情累阮籍愛東平土
[163-50b]
風融亦欣晉平閑外時議以融非御人才竟不果用辟
齊太傅掾稍遷中書郎非其所好乞為中散大夫不許
張氏自敷以来並以理音辭脩儀範為事至融風止詭
越坐常危膝行則曵歩翹身仰首意制甚多見者驚異
聚觀成市而融了無慙色随例同行常稽遲不進髙帝
素愛融為太尉時與融欵接見融常笑曰此人不可無
一不可有二即位後手詔賜融衣曰見卿衣服麤故誠
乃素懐有夲然過爾藍縷亦虧朝望今送一通故衣意
[163-51a]
謂雖故乃勝新也是吾所著已令裁減稱卿之體并履
一量髙帝出太極殿西室融入問訊彌時方登階及就
席上曰何乃遲為對曰自地升天理不得速時魏主至
淮而退帝問羣臣彼何意忽来忽去未有答者融時在
下坐抗聲曰以無道而來見有道而去公卿咸以為㨗
融善草書常自羙其能帝曰卿書殊有骨力但恨無二
王法答曰非恨臣無二王法亦恨二王無臣法融請假
還鄉詣王儉别儉立地舉袂不前融亦舉手呼儉曰前
[163-51b]
儉不得已趨就之融曰使融為不慕勢而令君為趨士
豈不善乎常嘆云不恨我不見古人所恨古人又不見
我融與吏部尚書何戢善往詣戢誤通尚書劉澄下車
入門乃曰非是望澄又曰非是既造席視澄曰都自非
是乃去其為異如此入為長沙王鎮軍参軍竟陵王征
北諮議並領記室司徒従事中郎永眀二年總眀觀講
勅朝臣集聽融扶入就榻私索酒飲之事畢乃長歎曰
嗚呼仲尼獨何人哉為御史中丞到撝所奏免官尋復
[163-52a]
職融容貌短醜精神清徹王敬則見融革帶寛殆將至
髀謂曰革帶太急融曰既非歩吏急帶何為融以假東
出武帝問融住在何處答曰臣陸處無屋舟居無水後
上問其兄緒緒曰融近東出未有居止權遣小船於岸
上住上大笑後使融接對北使李道固道固顧而言曰
張融是宋彭城長史張暢子不融嚬蹙久之曰先君不
幸名達六夷豫章王大㑹賔僚融食炙始行畢行炙人
便去融欲求鹽蒜口終不言方摇食指半日每出入朝
[163-52b]
廷皆拭目驚觀之八年朝臣賀衆瑞公事融扶入拜起
復為有司所奏見原遷司徒兼右長史竟陵張欣時為
諸暨令坐罪當死欣時父興世討宋南譙王義宣時官
軍欲殺融父暢興世以袍覆暢而坐之得免興世卒融
著髙履為負土成墳至是融啓竟陵王子良乞代欣時
死子良答曰此乃是長史羙事恐朝有常典不得如長
史所懐遷黄門郎太子中庶子司徒左長史融有孝義
忌月三旬不聼樂事嫂甚謹父暢臨終謂諸子曰昔丞
[163-53a]
相事難吾以不同將見殺緣司馬竺超民得活爾等必
報其子後超民孫微冬月遭母喪居貧融弔之悉脱衣
以為賻披牛被而反常以兄事微豫章王嶷竟陵王子
良薨自以身經佐吏哭輙盡慟建武四年病卒遺令建
白旐無旒不設祭令人捉塵尾登屋復魄曰吾平生所
善自當陵雲一笑三千賈棺無製新衾左手執孝經老
子右手執小品法華經妾二人事哀畢各遣還家曰以
吾生平之風調何至使婦人行哭失聲不須暫停閨閤
[163-53b]
融元義無師法而神解過人髙談鮮䏻抗拒永眀中遇
疾為問律自序云吾文章之體多為世人所驚汝可師
耳以心不可使耳為心師也夫文豈有常體但以有體
為常正當有其體丈夫當刪詩書制禮樂何至因循寄
人籬下臨卒又誡其子曰手澤存焉父書不讀况文音
情婉在其韻吾意不然别遺爾旨吾文體英變變而屢
奇豈吾天挺蓋不隤家聲汝可號哭而㸔之融文集十
卷行於世自名其集為玉海司徒褚淵問其故融云盖
[163-54a]
玉以比德海崇上善耳張氏前有敷演鏡暢後有充融
巻稷融第六弟寳稱建武中出為廬陵太守時名流謝
[卄/瀹]何㸃陸慧曉孔稚珪至融弟鐵之舎㸃造坐便曰今
日可謂盛集二五我兄弟之流阿六張氏保家之子顧
見王思逺曰卿詐作善非實得也二五謂稚珪及融並
第五寳稱永元中為湘州行事蕭頴胄在江陵乗腰輿
詣頴胄舉動自若頴胄問何至之晚答曰夲朝危亂四
海横流既不能為比干之死實未忍為微子之去是以
[163-54b]
至晚頴胄深以為善即用為相府諮議参軍後位御史
中丞
王秀之字伯奮琅邪臨沂人祖裕之宋特進左光禄大
夫自有傳父瓚之金紫光禄大夫秀之始仕宋為太子
舎人父卒為庵舎於墓下持喪服闋復職吏部尚書褚
淵見秀之貞潔欲與結婚秀之不肯以此頻轉兩府外
兵曹參軍後為晉平太守至郡朞年求還或問其故答
曰此郡沃壤珍阜日至人所昧者財財生則禍逐智者
[163-55a]
不昧財亦不逐禍吾山資已足豈可久留以妨賢路乃
上表請代時人謂王晉平恐富求歸齊受命為豫章王
嶷驃騎長史嶷扵荆州立學以秀之為儒林祭酒武帝
即位累遷侍中祭酒轉都官尚書初秀之祖裕之有特
操徐羡之傅亮當朝裕之不與往来及致仕隠呉興與
秀之父瓉之書深朂以静退瓉之歷官至五兵尚書未
嘗詣一朝貴江湛謂何偃曰王瓉之今便是朝隠及栁
元景顔師伯貴要瓉之終不詣之至秀之為尚書又不
[163-55b]
與王儉欵接三世不事權貴時人稱之轉侍中領射聲
校尉出為随王鎮西長史南郡内史後為輔國將軍呉
興太守秀之先為諸王長史行事便歎曰仲祖之識已
見扵今可以止足便無復仕進志止營理舎亭山宅有
終焉之志及除呉興郡隠業所在心願為之到郡修舊
山移置輜重隆昌元年卒遺令朱服不得入棺祭則酒
脯而已世人以僕妾直靈助哭當由喪主不能淳至以
多聲相亂魂而有靈吾當笑之諡曰簡子秀之従父弟
[163-56a]
延之字希季父昇之位都官尚書延之少而静黙不交
人事舉秀才累遷司徒左長史延之清貧居宇穿漏褚
淵往候之具啓宋眀帝即勅材官為起三間齋屋出為
呉郡太守罷還家産無所増益遷吏部尚書尚書左僕
射宋徳既衰髙帝輔政朝野之情人懐彼此延之與尚
書令王僧䖍中立無所去就時人為之語曰二王持平
不送不迎髙帝以此善之宋昇眀三年出為安南將軍
江州刺史建元元年進號鎮南將軍延之與金紫光禄
[163-56b]
大夫阮韜俱宋領軍劉湛外甥並有早譽湛甚愛之曰
韜後當為第一延之為次也延之甚不平每致餉下都
韜與朝士同例髙帝聞其如此與延之書曰韜云卿未
甞有别意當由劉家月旦故邪韜字長眀陳留人晉金
紫光禄大夫裕元孫也為南兖州别駕刺史江夏王義
恭逆求資費錢韜曰此朝廷物執不與韜少歷清官宋
孝武選侍中四人並以風貌王彧謝荘為一雙韜與何
偃為一雙常充兼假官至散騎常侍金紫光禄大夫領
[163-57a]
始興王師卒延之居身簡素清静寡慾凡所經歷務存
不擾在江州禄俸外一無所納獨處齋内未嘗出户吏
人罕得見焉雖子弟亦不得妄前時時見親舊未嘗及
世事従容談詠而已後為尚書左僕射尋領竟陵王師
卒諡曰簡子綸之字元章為安成王記室参軍嘗預召
㑹退居僚末司徒袁粲聞而歎曰格外之官便今日為
重貴遊居此位者遂以不掌文記為髙自綸之始也永
眀中歷位侍中出為豫章太守下車祭徐孺子許子將
[163-57b]
墓圗畫陳蕃華歆謝鯤像於郡朝堂為政寛簡稱良二
千石武帝幸琅邪城綸之與光禄大夫金景文等二十
一人坐不參承為有司奏免官後位侍中都官尚書卒
自裕之至綸之並方嚴皆尅日乃見子孫盖家風也綸
之子昕有業行居父憂過禮謝[卄/瀹]欲遣參之孔稚珪曰
何假參此豈有全理竟以憂卒秀之子峻字茂逺少羙
風姿善容止位桂陽内史梁天監初為中書侍郎梁武
帝甚恱其風采與陳郡謝覧同見賞識累遷侍中吏部
[163-58a]
尚書處選甚得名譽峻性詳雅無趨競心甞與謝覽約
官至侍中不復謀仕進覽自吏部尚書出為呉興太守
平心不畏彊禦亦由處俗情薄故也峻為侍中已後雖
不退身亦淡然自守無所營務遷金紫光禄大夫未拜
卒諡曰恵子子琮為國子生尚始興王女繁昌主琮不
慧為學生所嗤遂離婚峻謝王王曰此自上意儂極不
願如此峻曰下官曽祖是謝仁祖外孫亦不藉殿下姻
媾為門户耳
[163-58b]
王瞻字眀逺一字叔鸞太原祁人也父元謨宋䕶軍將
軍豫州刺史自有傳瞻負氣傲俗好貶裁人物仕宋為
王府參軍嘗詣劉秉直登榻曰君侯是公孫僕是公子
引滿促膝唯餘二人秉外跡雖酬之意甚不悦豫章王
嶷少時早與瞻友瞻嘗候嶷髙論武帝在大牀寝瞻謂
嶷曰帳中人物亦復随人寝興嶷言次忽問王彧兄楷
賢愚何如殷道矜瞻曰卿遂復言他人兄邪武帝稱嶷
小名曰多汝兄愚那得忽来問王参軍此句瞻曰直恐
[163-59a]
如卿来談武帝銜之未嘗形之扵色後歴黄門侍郎及
建元初瞻為永嘉太守詣闕跪拜不如儀武帝知之召
入東宫仍送付廷尉殺之命左右啓髙帝曰父辱子死
王瞻傲朝廷臣輙已收之髙帝曰此何足計及聞瞻已
死乃黙然無言瞻従叔元載字彦休父㽔東莞太守元
載仕宋位益州刺史沈攸之之難元載起義送誠扵髙
帝封鄂縣子建元元年為左户尚書永眀四年位兖州
刺史卒官諡烈子元載弟元邈字彦逺仕宋位青州刺
[163-59b]
史髙帝之鎮淮隂為宋眀帝所疑欲北親魏遣書結元
邈元邈長史房叔安進曰布衣韋帶之士衘一餐而不
忘義使之然也今將軍居方州之重託君臣之義無故
舉忠孝而棄之三齊之士寕蹈東海死耳不敢隨將軍
也元邈意乃定仍使叔安使建鄴發髙帝謀髙帝於路
執之并求元邈表叔安答曰寡君使表上天子不上將
軍且僕之所言利國家而不利將軍無所應問荀伯玉
勸殺之髙帝曰物各為主無所責也元邈罷州還髙帝
[163-60a]
塗中要之元邈嚴軍直過還都啓宋眀帝稱髙帝有異
謀髙帝不恨也昇眀中髙帝引為驃騎司馬泰山太守
元邈甚懼髙帝待之如初再遷西戎校尉梁南秦二州
刺史封河陽縣侯兄弟同時為方伯建元初亡命李烏
奴作亂梁部元邈使人偽降烏奴告之曰王使君兵弱
㩗愛妾二人已去矣烏奴喜輕兵襲州城元邈出竒兵
破之髙帝聞之曰元邈果不負吾延興元年為中䕶軍
眀帝使元邈往江州殺晉安王子懋元邈苦辭不行及
[163-60b]
遣王廣之往廣陵取安陵王子敬元邈不得已奉旨建
武中卒於䕶軍贈雍州刺史諡壮侯叔安字子仁清河
人髙帝即位懐其中正時為益州司馬寕蜀太守就拜
前将軍方用為梁州㑹病卒帝歎曰叔安節義古人中
求之耳恨不至方伯而終子長瑜亦有義行永眀中為
州中従事
袁彖字緯才陳郡陽夏人宋贈侍中湛之従曽孫也湛
自有傳祖洵呉郡太守父覬好學羙才早有清譽位武
[163-61a]
陵内史彖少有風氣善屬文及談元舉秀才歷王府參
軍不就覬臨終與兄雍州刺史顗書曰史公才識可喜
足懋先基矣史公彖小字也及顗在雍州舉兵事敗為
宋眀帝所誅投尸扵江不許歛葬彖與舊奴一人微服
求尸四十餘日乃得密瘞石頭後岡身自負土懐其文
集未嘗離身眀帝崩後乃改葬顗従叔司徒粲祖舅征
西將軍蔡興宗並器之仕宋為高帝太傅相國主簿祕
書丞入齊為中書郎兼太子中庶子又以中書郎兼御
[163-61b]
史中丞坐弹謝超宗簡奏依違免官後拜廬陵王諮議
時南郡江陵縣人茍蔣之弟胡之婦為曾口寺沙門所
淫夜入茍家蒋之殺沙門為官司所檢蔣之列家門穢
行欲告則恥欲忍則不可實已所殺胡之列又如此兄
弟争死江陵令宗躬啓州荆州刺史廬江王求博議彖
曰夫迅寒急節乃見松筠之操危機廻構方識貞孤之
風竊以蔣之胡之殺人原心非暴辯讞之日友于讓生
事憐左右義哀行路昔文舉引謗獲漏疏網蒋之心迹
[163-62a]
同符古人若陷以深刑實傷為善由是蒋之兄弟免死
累遷太子中庶子出為冠軍將軍監呉興郡事彖性剛
固以微言忤武帝又薄王晏為人晏請交不答武帝在
便殿用金柄刀子翦爪晏在側曰外聞有金刀之言恐
不宜用此物帝窮問所以晏曰袁彖為臣説之上䘖怒
良久彖到郡坐逆用禄錢免官付東冶彖妺為竟陵王
子良妃子良世子昭胄時年八嵗見武帝而形容慘悴
帝問其故昭胄流涕曰臣舅負罪今在尚方臣母悲泣
[163-62b]
不食已積日臣所以不寕帝曰特為兒赦之既而帝遊
孫陵望東冶曰冶中有一好貴囚數日與朝臣幸冶履
行庫藏因晏飲賜囚徒酒肉勅見彖與語眀日釋之後
為侍中彖充腴異衆每従射雉郊野數推扶乃能徒歩
㓜而母卒養扵伯母王氏事之如親閨門孝義隆昌元
年卒諡靖子彖宗人廓之字思度宏之曽孫也父景雋
宋世為淮南太守以非罪見誅廓之終身不聼音樂布
衣蔬食足不出門示不臣扵宋時又以比晉之王裒顔
[163-63a]
延之見其㓜時歎曰有子如袁廓足矣齊國建方出仕
稍至殿中郎王儉桞世隆傾心待之為太子洗馬于時
何僴亦稱才子為文恵太子作楊畔歌辭甚惻麗太子
甚悦廓之諌之曰夫楊畔既非典雅而聲甚哀思殿下
當降意簫韶奈何聼亡國之音太子改容謝之
劉祥字顯徴東莞莒人也曾祖穆之宋佐命元勲贈侍
中司徒自有傳祖式之宣城淮南二郡太守俱有傳父
敳太宰従事中郎祥宋世解褐為巴陵王征西行軍參
[163-63b]
軍少好文學性韻剛疎輕言肆行不避髙下建元中為
正貟郎司徒褚淵入朝以腰扇鄣日祥従側過曰作如
是舉止羞面見人扇鄣何益淵曰寒士不遜祥曰不能
殺袁劉安得免寒士永眀初撰宋書譏斥禅代尚書令
王儉密以啓聞武帝衘而不問歷臨川王驃騎従事中
郎祥兄整為廣州卒官祥就整妻求還資事聞朝廷祥
於朝士多所貶忽王奐為僕射祥與奐子融同載行至
中堂見路人驅驢祥曰驢汝好為之如汝人才皆已為
[163-64a]
令僕矣其侮慢如此著連珠十五首以寄其懐其譏議
者云希世之寳違時必賤偉俗之器無聖則淪是以眀
玉黜扵楚岫章甫窮扵越人有以祥連珠啓武帝帝令
御史中丞任遐奏其過惡付廷尉上别遣勅祥曰卿素
無行檢朝野所悉輕棄骨肉侮蔑兄嫂此是卿家行不
足乃無闗他人見卿擬連珠寄意悖慢彌不可長當原
卿性命令卿萬里思愆卿若能改革當令卿得還乃徙
廣州不得意終日縦酒少時病卒
[163-64b]
陸澄字彦深呉郡吴人也祖劭臨海太守父瑗州従事
澄少好學博覽無所不知行坐眠食手不釋卷起家太
學博士宋太始初為尚書殿中郎議皇后諱班下應依
舊稱姓左丞徐爰案司馬孚議皇后春秋逆王后于齊
並不言姓澄以意立議坐免官白衣領職郎官舊坐杖
有名無實澄在官積前後罰凡至千數後兼左丞泰始
六年詔皇太子朝服衮冕九章澄與儀曹郎邱仲起議
服冕以朝實著經文秦除六冕漢眀還備魏晉以来不
[163-65a]
欲令臣下服衮冕故位公者加侍官今皇太子禮絶羣
后宜遵聖王盛典革近代之制累遷御史中丞建元元
年驃騎諮議沈憲等家奴客為劫子弟被劾憲等晏然
左丞任遐奏澄不糾請免澄官上表自理言舊例無左
丞糾中丞之儀詔外詳議尚書令褚淵檢宋以来左丞
糾正而中丞不糾免官者甚衆奏澄諛聞膚見貽撓後
昆上掩皇眀下籠朝議請以見事免所居官詔澄以白
衣領職永眀元年累遷度支尚書尋領國子博士尚書
[163-65b]
令王儉謂之曰昔曹志繆恱為此官以君繼之始無慙
徳儉嘗問澄曰崇禮門有鼓而未嘗鳴其事安在答曰
江左草創崇禮闥皆是茅茨故設鼓有火則扣以集衆
相傳至今又與王儉書陳王弼注易元學之所宗今若
𢎞儒鄭注不可廢并言左氏杜學之長穀梁舊有麋信
近益以范寗不足兩立世有一孝經題為鄭元注觀其
用辭不與注書相類案元自序所注衆書亦無孝經且
為小學之類不宜列在帝典儉答曰易體微逺實貫羣
[163-66a]
籍豈可專據小王便為該偹依舊存鄭髙尚来説元凱
注傳超邁前儒穀梁小書無俟兩注存麋畧范率由舊
式凡此諸議並同雅論疑孝經非鄭所注僕以此書眀
百行之首實人倫所先七畧藝文並陳之六藝不與蒼
頡凡將之流也鄭注虚實前代不嫌意謂可安仍舊立
置儉自以博聞多識讀書過澄澄謂曰僕少来無事唯
以讀書為業且年位已髙今君少便鞅掌王務雖復一
覽便諳然見卷軸未必多僕儉集學士何憲等盛自商
[163-66b]
畧澄待儉語畢然後談所遺漏數百十條皆儉所未覩
儉乃歎服儉在尚書省出巾箱几案雑服飾令學士隸
事事多者與之人人各得一兩物澄後来更出諸人所
不知事復各數條并舊物奪將去轉散騎常侍祕書監
呉郡中正光禄大夫加給事中尋領國子祭酒竟陵王
子良得古器小口方腹而底平可容七八升以問澄澄
曰此名服匿單于以與蘇武子良後詳視器底有字髣
髴可識如澄所說隆昌元年以老疾轉光禄大夫加散
[163-67a]
騎常侍未拜卒諡静子年七十澄當世稱為碩學讀易
三年不解文義欲撰宋書竟不成王儉戲之曰陸公書
厨也家多墳籍人所罕見撰地理書及雑傳死後乃出
初澄弟鮮得罪宋世當死澄扵路見舎人王道隆叩頭
流血以此見原揚州主簿顧測以兩奴就鮮質錢鮮死
子暉誣為買劵澄為中丞測遂為澄所抑世以此少之
王諶字仲和東海郯人晉少傅雅元孫也祖慶貟外常
侍父元閔䕶軍司馬宋大明中沈曇慶為徐州辟諶為
[163-67b]
迎主簿又為州迎従事湘東王彧國常侍鎮北行参軍
及彧即帝位是為眀帝除司徒參軍帶薛令兼中書舎
人諶有學義甚見親遇常在左右帝所行慘僻諶屢諌
不従請退坐此繋尚方後拜中書侍郎明帝好圍碁置
圍碁州邑以建安王休仁為圍碁州都大中正諶與太
子右率沈勃尚書水部郎庾珪之彭城丞王抗四人為
小中正朝請褚思荘傅楚之為清定訪問後為尚書左
丞領東觀祭酒即眀帝所置總眀觀也遷黄門郎永明
[163-68a]
初累遷豫章王太尉司馬武帝與諶相遇扵宋眀之世
甚委任之歷黄門郎領驍騎將軍太子中庶子諶貞正
和謹朝廷稱為善人多與之厚八年轉冠軍将軍長沙
王車騎長史徙廬江王中軍長史又徙西陽王子眀征
虜長史行南兖府州事諶少貧常自紡績及通貴後每
為人說之世稱其達九年卒諶従叔摛以博學見知尚
書令王儉嘗集才學之士總校虚實類物隸之謂之隸
事自此始也儉嘗使賔客隸事多者賞之事皆窮唯廬
[163-68b]
江何憲為勝乃賞以五花簟白團扇坐簟執扇容氣甚
自得摛後至儉以所隸示之曰卿能奪之乎摛操筆便
成文章既奥辭亦華羙舉坐撃掌摛乃命左右抽憲簟
手自掣取扇登車而去儉笑曰所謂大力者負之而趨
竟陵王子良校試諸學士唯摛問無不對為秣陵令清
直請謁不行羽林隊主潘敞有寵勢傾人主婦弟犯法
敞為之請摛摛投書扵地更鞭四十敞怒譛之眀曰而
見代永明八年天忽黄色照地衆莫能解司徒法曹王
[163-69a]
融上金天頌摛曰是非金天所謂榮光武帝太恱用為
永陽郡後卒扵尚書左丞時有何憲者字子思廬江灊
人博渉該通畢覽羣籍天閣寳祕人間散逸無遺漏焉
任昉劉渢共執祕閣四部書試問其所知自甲至丁書
説一事并敘述作之體連日累夜莫見所遺宗人何遁
退讓士也見而羙之願與為友憲位夲州别駕國子博
士永眀十年使于魏時又有孔逿者字世逸㑹稽山隂
人也好典故學與王儉至交昇眀中為齊䑓尚書儀曹
[163-69b]
郎屢箴闕禮多見信納上謂王儉曰孔逿真所謂儀曹
不忝厥職也儉為宰相逿常謀議帷幄每及選用頗失
鄉曲情儉従容啓上曰臣有孔逿猶陛下之有臣也永
眀中為太子家令卒時人呼孔逿何憲為王儉三公及
卒儉惜之為撰祭文
劉瓛字子珪沛郡相人晉丹陽尹琰六世孫也祖𢎞之
給事中父恵臨賀太守瓛篤志好學博通訓義年五嵗
聞舅孔熙先讀管寕傳欣然欲讀舅更為説之精意聼
[163-70a]
受曰此可及也宋大眀四年舉秀才兄璲亦有名先應
州舉至是别駕東海王元曽與瓛父恵書曰此嵗賢子
充秀州閭可謂得人除奉朝請不就兄弟三人共處蓬
室一間為風所倒無以葺之怡然自樂習業不廢聚徒
教授常有數十丹陽尹袁粲扵後堂夜集聞而請之指
聽事前古桞樹謂瓛曰人謂此是劉尹時樹每想髙風
今復見卿清德可謂不衰矣薦為祕書郎不見用後拜
安成王撫軍行参軍以公事免瓛素無宦情自此不復
[163-70b]
仕袁粲誅瓛微服往哭并致賻助髙帝踐阼召瓛入華
林園談論問以政道答曰政在孝經宋氏所以亡陛下
所以得之是也帝咨嗟曰儒者之言可寳萬世又謂瓛
曰吾應天革命物議以為何如瓛對曰陛下誡前軌之
失加之以寛厚雖危可安若循其覆轍雖安必危矣及
出帝顧謂司徒褚淵曰方直乃爾學士故自過人勅瓛
使數入而瓛自非詔見未常到宫門上欲用瓛為中書
郎使吏部尚書何戢喻旨戢謂瓛曰上意欲以鳳池相
[163-71a]
處恨君資輕可且就前除少日當轉國子博士便即所
授瓛曰平生無榮進意今聞得中書郎而拜記室豈夲
心哉後以母老闕養重拜彭城郡丞司徒褚淵宣旨喻
之答曰自省無廊廟才所願唯保彭城丞耳上又以瓛
兼總眀觀祭酒除豫章王驃騎記室参軍丞如故瓛終
不就武陵王曄為㑹稽太守上欲令瓛為曄講除㑹稽
郡丞學徒従之者轉衆永眀初竟陵王子良請為征北
司徒記室瓛與張融王思逺書言情固辭不受除歩兵
[163-71b]
校尉又不拜瓛姿狀纖小儒學冠扵當時都下士子貴
逰莫不下席受業當時推其大儒以比古之曹鄭瓛謙
率通羙不以髙名自居逰詣故人唯一門生持胡牀隨
後主人未通便坐門待答住在檀橋瓦屋數間皆上穿
漏學徒景慕不敢指斥呼為青溪焉竟陵王子良親往
修謁十年表武帝為瓛立館以楊烈橋故主第給之生
徒皆賀瓛曰室美豈為人哉此華宇豈吾宅邪幸可詔
作講堂猶恐見害也未及徙居遇疾子良遣従瓛學者
[163-72a]
彭城劉繪順陽范縝將厨扵瓛宅營齋及卒門人受學
並弔服臨送時年六十六瓛有至性祖母病疽經年手
持膏藥糊指為爛母孔氏甚嚴眀嘗謂親戚曰阿稱便
是今世曽子阿稱瓛小名也年四十餘未有婚對建元
中髙帝與司徒褚淵為瓛娶王氏女王氏因穿壁掛履
土落孔氏牀上孔氏不悦瓛怒即出其妻及居母憂不
出廬足為之屈杖不能起此山常有鴝鵒鳥瓛在山三
年不敢来服釋還家此鳥乃至梁武帝少時甞經伏膺
[163-72b]
及天監元年下詔為瓛立碑諡曰貞簡先生所著文集
行扵世初瓛講月令畢謂學生嚴桓之曰江右以来陰
陽歷數之學廢矣吾今講此曽不得其彷彿學者羙其
退讓時濟陽蔡仲熊禮學博聞謂人曰五音夲在中土
故氣韻調平今既東南土氣偏詖故不䏻感動木石瓛
亦以為然仲熊執經議論往往與時宰不合亦終不改
操求同故坎壈不進歷年方至尚書左丞當時恨其不
遇又東陽婁㓜瑜字季玉著禮捃拾三十卷瓛弟璡字
[163-73a]
子敬方軌正直儒雅不及瓛而文采過之宋泰豫中為
眀帝挽郎建元初為武陵王曄冠軍征虜参軍曄與僚
佐飲自割鵝炙璡曰應刃落爼是宰夫之事殿下親執
鸞刀下官未敢安席因起請退與友人㑹稽孔逿同舟
入東於塘上遇一女子逿目送曰羙而豔璡曰斯豈君
子所宜言乎非吾友也扵是解裳自隔或曰與友孔徹
同舟入東徹留目觀岸上女子璡舉席自隔不復同坐
兄瓛夜隔壁呼璡共語不答方下牀着衣立然後應瓛
[163-73b]
怪其久璡曰向来束帶未竟其立操如此文恵太子召
璡入侍東宫每上事輙削草尋署射聲校尉卒扵官時
濟陽江重欣亦清介雖處闇室如對嚴賔而不及璡也
重欣位至射聲校尉
陸慧曉字叔眀呉郡呉人晉太尉玩之元孫也自玩至
慧曉祖萬載世為侍中皆有名行伯父仲元又為侍中
時人方之金張二族父子真仕宋為海陵太守時中書
舎人狄當見幸家在海陵假還葬父子真不與相聞當
[163-74a]
請發人脩橋又以妨農不許彭城王義康聞而賞之王
僧達貴公子孫以才傲物為吴郡太守入昌門曰彼有
人焉顧琛一公兩掾英英門户陸子真五世内侍我之
流亞子真自臨海太守眼疾歸為中散大夫卒慧曉清
介正立不雑交逰㑹稽内史同郡張緒稱之曰江東裴
樂也初應州郡辟舉秀才歷諸府行参軍以母老還家
侍養十餘年不仕高帝輔政除為尚書殿中郎隣族来
相賀慧曉舉酒曰陸慧曉年踰三十婦父領選始作尚
[163-74b]
書郎卿輩乃復以為慶邪髙帝表禁奢侈慧曉撰答詔
草為帝所賞引為太傅東閤祭酒建元初仍遷太子洗
馬廬江何㸃常稱慧曉心如照鏡遇形觸物無不朗然
王思逺常如懐氷暑月亦有霜氣當時以為實録慧曉
與張融並宅其間有池池上有二株楊栁何㸃歎曰此
水便是醴泉此木便是交讓及武陵王曄出守㑹稽上
為精選僚吏以慧曉為征虜功曹與府參軍沛國劉璡
同従述職璡清介士也行至呉璡謂人曰吾聞張融與
[163-75a]
陸慧曉並宅其間有水必有異味遂命駕往酌而飲之
曰飲此水則鄙吝之萌盡矣何㸃薦慧曉扵豫章王嶷
補司空掾加以恩禮累遷安西諮議領冠軍録事参軍
武帝第三子廬陵王子卿為南豫州刺史帝稱其小名
謂司徒竟陵王子良曰烏熊癡如熊不得天下第一人
為行事無以壓一州既而曰吾思得人矣乃使慧曉為
長史行事臨别帝問曰卿何以輔持廬陵答曰静以脩
身儉以養性靜則人不擾儉則人不煩上大恱後為司
[163-75b]
徒右長史時陳郡謝朏為左長史府公竟陵王子良謂
王融曰我府二上佐求之前代誰比融曰眀公二上佐
天下英奇少見其比子良西邸抄書令慧曉參知其事
尋遷西陽王征虜巴陵王後軍臨汝公輔國三府長史
行府州事復為西陽王左軍長史領㑹稽郡丞行郡事
隆昌元年徙為晉熙王冠軍長史江夏内史行郢州事
慧曉歷輔五政治身清肅僚佐以下造詣必起送之或
謂慧曉曰長史貴重不宜妄自謙屈答曰我性惡人無
[163-76a]
禮不容不以禮處人未嘗卿士大夫或問其故慧曉曰
貴人不可卿而賤者乃可卿人生何容立輕重扵懐抱
終身常呼人位建武初除西中郎長史行事内史如故
俄徴黄門郎未拜遷吏部郎尚書令王晏選門生補内
外要局慧曉為用數人而止晏恨之送女伎一人欲與
申好慧曉不納吏曹都令史歷政以来諮執選事慧曉
任已獨行未甞與語帝遣主書單景儁以事詣問慧曉
仍謂曰都令史諳悉舊貫可共參懐慧曉謂景㑺曰六
[163-76b]
十之年不能復諮都令史為吏部郎也上若謂身不堪
便當拂衣而退帝甚憚之後欲用為侍中以形短小乃
止出為晉安王鎮北司馬征北長史東海太守行府州
事入為五兵尚書行揚州事崔慧景事平領右軍將軍
出監南徐州朝議復欲以為侍中王亮曰濟河須人今
且就朝廷借之以鎮南兖州王瑩王志皆曰侍中彌須
英華方鎮猶應有選者亮曰角其二者則貂璫緩拒冦
切當今朝廷甚弱宜従其切者乃以為輔國将軍南兖
[163-77a]
州刺史加都督至鎮俄爾以疾卒贈太常三子僚佐倕
並有聲時人謂之三陸初授慧曉兖州三子依次第作
一讓表辭並雅麗時人歎伏僚學渉子史長扵微言羙
姿容鬚眉如畫位西昌侯長史蜀郡太守倕梁史有傳
慧曉兄子閑字遐業有風槩與人交不茍合少為同郡
張緒所知仕至揚州别駕眀帝崩閑謂所親人曰宫車
晏駕百司將聼冢宰主上地重才弱必不能振難将至
矣乃感心疾不復預州事永元末刺史始安王遥光據
[163-77b]
東府作亂或勸去之閑曰吾為人吏何可逃死䑓軍攻
陷城閑以綱佐被收至杜姥宅尚書令徐孝嗣啓閑不
預逆謀未及報徐世摽命殺之閑四子厥絳完襄絳字
魏卿時隨閑抱頸求代死不遂以身蔽刀刃行刑者俱
害之厥字韓卿少有風槩雅好屬文永眀元年詔百官
舉士同郡司徒左西曹掾顧暠之表薦厥州舉秀才時
盛為文章呉興沈約陳郡謝脁琅邪王融以氣類相推
轂汝南周顒善識聲韵約等文皆用宫商將平上去入
[163-78a]
四聲以此制韻有平頭上尾蜂腰鶴膝五字之中音韻
悉異兩句之内角徴不同不可増减世呼為永眀體沈
約宋書謝靈運傳後又論其事厥與約書曰范詹事自
序性别宫商識清濁特䏻適䡖重濟艱難古今文人多
不全了斯處縦有㑹此者不必従根夲中来尚書亦云
自靈均以来此秘未覩或間與理合匪由思至張蔡曺
王曾無先覺潘陸顔謝去之彌逺大旨與宫羽相變低
昂舛節若前有浮聲則後須切響一簡之内音韻盡殊
[163-78b]
兩句之中輕重悉異辭既羙矣理又善焉但觀歷代衆
賢似不都諳此處而云此祕未覩近扵誣乎案范云不
従根夲中来尚書云匪由思至斯則揣情謬扵元黄擿
句著其音律也范又云時有㑹此者尚書云或闇與理
合則羙韻清謳有辭章韻調者雖有差謬亦有㑹合推
此以往可得而言夫思有合離前哲同所不免文有開
塞即事不得無之子建所以好人譏弹士衡所以遺恨
終篇既曰遺恨非盡美之作理可詆訶君子執其詆訶
[163-79a]
便謂合理為闇豈如指其合理而寄詆訶為遺恨邪自
魏文屬論深以清濁為言劉楨奏書大眀體勢之致齟
齬妥帖之談操末續巔之説興元黄扵律吕比五色之
相宣茍此祕未覩兹論為何所指邪愚謂前英已早識
宫徴但未屈曲指的若今論所申至扵掩瑕藏疾合少
謬多則臨淄所云人之著述不能無病者也非知之而
不改謂不改則不知斯曹陸又稱竭情多悔不可力彊
者也今許以有病有悔為言則必自知無悔無病之地
[163-79b]
引其不了不合為闇何獨誣其一合一了之地乎意者
亦質文時異今古好殊將急在情物而緩扵章句情物
文之所急羙惡猶且相半章句意之所緩故合少而謬
多義兼扵斯必非不知眀矣長門上林殆非一家之賦
洛神池鴈便是二體之作孟堅精正詠史無虧扵東主
平子恢富羽獵不累扵憑虚王粲初征他文未䏻稱是
楊脩敏㨗暑賦彌日不獻率意寡尤則事促乎一日翳
翳愈伏而理賖扵七歩一人之思遲速天懸一家之文
[163-80a]
工拙壤隔何獨宫商律吕必責其如一邪論者乃可言
未窮其致不得言曽無先覺也約答曰宫商之聲有五
文字之别累萬以累萬之繁配五聲之約髙下仾昂非
思力所學又非止若思而已十字之文顛倒相配字不
過十巧歷已不䏻盡何況復過於此者乎靈均以来未
經用之扵懐抱固無従得其髣髴矣若斯之妙而聖人
不尚何邪此蓋曲折聲韻之巧無當扵訓義非聖哲元
言之所急也是以子雲譬之雕蟲篆刻云壮夫不為自
[163-80b]
古辭人豈不知宫羽之殊商徵之别雖知五音之異而
其才參差變動所昧實多故鄙意所謂此祕未覩者也
以此而推則知前世文士便未悟此處若以文章之音
韻同弦管之聲曲羙惡妍蚩不得頓相乖反譬猶子野
操曲安得忽有闡緩失調之聲以洛神比陳思他賦有
似異手之作故知天機唘則律吕自調六情滯則音律
頓舛也士衡雖云煥若縟錦寜有濯色江波其中復有
一片是衞文之服此則陸生之言即復不盡者矣韵與
[163-81a]
不韻復有精麤輪扁不能言之老夫亦不辯盡此約論
四聲妙有銓辯而諸賦亦往往與聲韻乖時有王斌者
不知何許人著四聲論行扵時斌初為道人博渉經籍
雅有才辯善屬文䏻唱導而不脩容儀嘗弊衣扵瓦官
寺聽雲法師講成實論無復坐處唯僧正慧超尚空席
斌直坐其側慧超不䏻平乃罵曰那得此道人禄蔌似
隊父唐突人因命驅之斌笑曰既有叙勲僧正何為無
隊父道人不為之動而撫機問難辭理清舉四坐皆屬
[163-81b]
目後還俗以詩樂自樂人莫䏻名之永元元年始安王
遥光事難厥父閑被誅厥坐繋尚方尋有赦厥感慟而
卒年二十八文集行扵世時又有㑹稽虞炎以文學與
沈約俱為文恵太子所遇意眄殊常官至驍騎将軍厥
弟襄附載倕傳
孔稚珪字徳璋㑹稽山隂人也祖道隆位侍中父靈産
泰始中罷晉安太守有隠遁之志扵禹井山立館事道
精篤吉日扵静屋四面朝拜涕泗滂沲東出過錢塘北
[163-82a]
郭輙於舟中遥拜杜子恭墓自此至都東向坐不敢背
側元徽中為中散大夫頗解天文好術數髙帝輔政沈
攸之起兵靈産密白髙帝曰沈攸之兵衆雖彊以天時
㝠數而觀無䏻為也髙帝驗其言擢遷光禄大夫以簏
盛靈産上靈䑓令其占候餉靈産白羽扇素隠几曰君
有古人之風故遺君古人之服當世榮之稚珪少學渉
有羙譽太守王僧䖍見而重之引為主簿州舉秀才再
遷殿中郎髙帝為驃騎以稚珪有文翰取為記室參軍
[163-82b]
與江淹對掌辭筆為尚書左丞父憂去官與兄仲智還
居父山舎仲智妾李氏驕妬無禮稚珪白太守王敬則
殺之永眀中歷位黄門郎太子中庶子廷尉江左相承
用晉世張裴杜預注律二十卷曰張杜律武帝留心法
令數訊囚徒詔獄官詳正舊注先是尚書刪定郎王植
撰定律奏之削其煩害録其允𠂻取張裴注七百三十
一條杜預注七百九十一條或二家兩釋扵義乃備者
又取一百十條其注相同者取一百三條集為一書凡
[163-83a]
一千五百三十二條為二十卷請付外詳校擿其違繆
詔従之於是公卿八座参議考正舊注有䡖重處竟陵
王子良下意多使従輕其中朝議不能斷者則制旨平
決至九年成書稚珪表上律文二十卷録序一卷所奏
獲允者宜寫律上國學置律助教依五經例國子有欲
讀者策試上過第即擢用使處法職以勸士流詔報従
之事竟不行轉御史中丞建武初為平西長史南郡太
守稚珪以魏連嵗南伐百姓死傷乃上表陳通和之策
[163-83b]
帝不従徵侍中不行留夲任稚珪風韻清疎好文詠飲
酒七八斗與外兄張融情趣相得又與琅邪王思逺廬
江何㸃㸃弟允並欵交不樂世務居宅盛營山水憑几
獨酌傍無雜事門庭之内草莱不翦中有蛙鳴或問之
曰欲為陳蕃乎稚珪笑答曰我以此當兩部鼓吹何必
效蕃王晏嘗鳴鼓吹候之聞羣蛙鳴曰此殊聒人耳稚
珪曰我聽鼓吹殆不及此晏甚有慙色永元元年為都
官尚書遷太子詹事加騎常侍三年稚珪疾東昏屏除
[163-84a]
以牀舁之走因此疾甚遂卒贈金紫光禄大夫
周顒字彦倫汝南安成人晉左光禄大夫顗七世孫也
祖虎頭員外常侍父恂歸鄉相顒少為族祖朗所知解
褐海陵國侍郎益州刺史蕭恵開賞異顒携入蜀為厲
鋒将軍帶肥鄉成都二縣令仍為府主簿嘗謂恵開性
太險每致諌恵開不恱答顒曰天險地險王侯設險但
問用險何如耳随恵開還都宋明帝頗好元理以顒有
辭義引入殿内親近宿直帝所為惨毒之事顒不敢顯
[163-84b]
諌輙誦經中因緣罪福事帝亦為之小止元徽中詔為
郯令有恩恵百姓思之髙帝輔政引接顒顒善尺牘沈
攸之送絶交書髙帝口授令顒裁答轉齊䑓殿中郎建
元初為長沙王後軍參軍山隂令還為文恵太子中軍
錄事參軍文恵在東宫顒遷正貟郎始興王前軍諮議
直侍殿省深見賞遇顒音辭辯麗出言不窮宫啇朱紫
發口成句汎渉百家長扵佛理著三宗論言空假義西
涼州智林道人遺顒書深相賛羙言捉塵尾来四十餘
[163-85a]
載頗見宗録唯此塗白黒無一人得者為之發病非意
此音猥来入耳其論見重如此顒扵鍾山西立隐舎休
沐則歸之轉太子僕射兼著作撰起居注遷中書郎兼
著作常游侍東宫少従外氏車騎將軍臧質家得衞恒
散隸書法學之甚工文恵太子使顒書元圃茅齋壁國
子祭酒何允以倒薤書来就顒換之顒笑而答曰天下
有道邱不與易也每賔友㑹問顒虚席晤語辭韻如流
聼號者忘倦兼善老易與張融相遇輙以元言相滯彌
[163-85b]
日不解清貧寡欲終日長蔬雖有妻子獨處山舎衞將
軍王儉謂顒曰卿山中何所食顒曰赤米白鹽緑葵紫
蓼文恵太子問顒菜食何味最勝顒曰春初早韮秋末
晚菘時何允亦精言佛法無妻妾太子又問顒卿精進
何如何允顒曰三塗八難共所未免然各有其累太子
曰所累伊何對曰周妻何肉其言辭應變皆如此也轉
國子博士兼著作郎如故太學諸生慕其風争事華辯
始著四聲切韵行扵世後卒扵官子捨列在陳史
[163-86a]
庾杲之字景行新野人也祖深之位義興太守雍州刺
史以善政聞父粲為宋南郡王義宣丞相城局參軍王
舉兵見殺杲之㓜有孝行宋司空劉勔見而奇之謂曰
見卿足使江漢崇望杞梓發聲解褐奉朝請稍遷駕部
郎清貧自業食唯有韮葅[卄/瀹]韮生韮雜菜任昉戲之曰
誰謂庾郎貧食鮭常有二十七種言三九也累遷尚書
左丞衞軍王儉謂人曰昔袁公作衞軍欲用我為長史
雖不獲就要是意向如此今應須如我輩人也乃用杲
[163-86b]
之為衞軍長史安陸侯蕭緬與儉書曰盛時元僚實難
其選庾景行汎緑水依芙蓉何其麗也時人以入儉府
為蓮花池故緬書美之歷位黄門吏部郎御史中丞参
掌大選杲之風範和潤善音吐武帝令對魏使兼侍中
上每歎其風姿之美栁世隆在御座謂武帝曰庾杲之
為蝉冕所映彌有華采陛下故當與其即真上甚悦王
儉乃曰國家以杲之清羙所以許其假職若以其即真
當在胡諧之後武帝甞與朝臣商畧酒後謂羣臣曰我
[163-87a]
後當得何諡羣臣莫有答者王儉因目杲之杲之従容
曰陛下夀等南山方與日月齊眀千載之後豈是臣子
輕所仰量時人雅歎其辯答杲之嘗兼主客郎對魏使
使問杲之曰百姓那得家家題門帖賣宅答曰朝廷既
欲掃蕩京洛尅復神州所以家家賣宅耳魏使縮鼻而
不答時諸王年少不得妄稱接人勅杲之及濟陽江淹
五日一詣諸王使申逰好再遷吏部郎参大選事太子
右衞率加通直常侍九年卒上甚惜之諡曰貞子
[163-87b]
江斆字叔文濟陽考城人也曾祖夷宋湘州刺史自有
傳祖湛吏部尚書父任著作佐郎斆母宋文帝女淮陽
長公主㓜以戚屬召見孝武謂謝荘曰此小兒方當為
名器少有羙譽尚孝武女臨汝公主拜駙馬都尉為丹
陽丞時袁粲為尹見斆歎曰風流不墜政在江郎數與
宴賞留連日夜遷中書郎斆庶祖母王氏老疾斆視膳
甞藥七十餘日不解衣及累居内官每以侍奉陳請朝
廷優其朝直初湛娶褚秀之女大義不終褚淵為衞軍
[163-88a]
重斆為人先通意引為長史隨府轉司空長史領臨淮
太守轉髙帝太尉従事中郎齊䑓建為吏部郎髙帝即
位斆以祖母久疾連年臺閣之軄永廢温凊啓求自解
初宋眀帝勅斆出繼其叔愻為従祖淳後扵是僕射王
儉啓禮無後小宗之文近世縁情皆由父祖之命未有
既孤之後出繼宗族也雖復臣子一揆而義非天屬江
忠簡允嗣所寄唯斆一人傍無朞屬斆宜還夲若不欲
江愻絶後可以斆小兒繼愻為孫尚書参議以間世立
[163-88b]
後禮無其文荀顗無子立孫墜禮之始何琦又立此論
義無所據扵是斆還夲家詔使自量立後者出為豫章
内史還除太子中庶子未拜門客通贓利武帝遣使檢
覆斆藏此客而躬自引咎上甚有怪色王儉従容啓上
曰江斆若能臨郡此便是具羙耳上意乃釋永明中為
竟陵王司馬斆好文辭圍碁第五品為朝貴中最遷侍
中歷五兵尚書東陽呉二郡太守復為侍中尋轉都官
尚書領驍騎將軍王晏啓武帝曰江斆今重登禮閣兼
[163-89a]
掌六軍慈渥所覃實有優忝但語其事任殆同閑輩天
旨既欲升其名位愚謂以侍中領驍騎望實清顯有殊
納言上曰斆常啓吾為其鼻中惡今既以何允王瑩還
門下故有此囬換耳先是中書舎人紀僧真得幸扵武
帝稍歷軍校容表有士風謂帝曰臣小人出自夲縣武
吏邀逄聖時階榮至此為兒婚得荀昭光女即時無復
所須唯就陛下乞作士大夫帝曰由江斆謝[卄/瀹]我不得
厝此意可自詣之僧真承旨詣斆登榻坐定斆便命左
[163-89b]
右曰移吾牀讓客僧真喪氣而退告武帝曰士大夫故
非天子所命時人重斆風格不為權倖降意隆昌元年
為侍中領國子祭酒鬱林廢朝臣皆被召入宫斆至雲
龍門方知廢立託散動酔吐車中而去眀帝即位改領
祕書監又改領晉安王師卒年四十四遺令不受賻贈
詔賻錢三萬布百疋子蒨啓遵斆命不受詔嘉美之従
其所請贈散騎常侍太常卿諡曰敬子子蒨列在梁史
何戢字恵景廬江灊人也祖尚之宋中書令自有傳父
[163-90a]
偃吏部尚書被遇扵孝武帝戢以選尚山隂公主拜駙
馬都尉累遷中書郎景和世山隂主就帝求吏部郎禇
淵入内侍已淵雖見拘迫終不肯従與戢同居止月餘
由是特申情好元徽初淵参朝政引戢為侍中時年二
十九戢以年未三十苦辭内侍改授司徒左長史髙帝
為領軍與戢来往數申歡宴上好水引䴵戢令婦女躬
自執事以設上焉久之復為侍中累遷髙帝相國長史
建元元年遷散騎常侍太子詹事尋改侍中詹事如故
[163-90b]
上欲轉戢領選問尚書令褚淵以戢資重欲加散騎常
侍淵曰宋世王球従侍中中書令單作吏部尚書資與
戢相似領選職方昔少輕不容頓加常侍聖旨每以蟬
冕不宜過多臣與王儉既已左珥若復加戢則八座便
有三蟬若帖以驍騎亦不為少乃以戢為吏部尚書加
驍騎將軍戢羙容儀動止與褚淵相慕時人呼為小褚
公家業富盛性又華侈衣被服飾極為奢麗出為左衞
將軍呉興太守上頗好畫扇宋孝武曽賜戢蝉雀扇乃
[163-91a]
顧景秀所畫時呉郡陸探微顧彦先皆能畫歎其巧絶
戢因王晏獻之上令晏厚酬其意眀年卒時年三十六
諡懿子女為鬱林王后以后父追贈侍中右光禄大夫
戢従叔昌㝢字儼望父佟之位侍中昌㝢少而清靖獨
立不羣所交者必當世清名是以風流籍甚仕宋為尚
書儀曹郎建平王景素征北南徐州府主簿以風素見
重母老求禄出為湘東太守還為髙帝驃騎功曹昌㝢
在郡景素被誅昌㝢痛之至是啓髙帝理其寃又與司
[163-91b]
空褚淵書極言之髙帝嘉其義歷位中書郎王儉衞軍
長史儉謂昌㝢曰後任朝事者非卿而誰臨海王昭秀
為荆州以昌㝢為西中郎長史南郡太守行荆州事眀
帝將踐阼先使裴叔業齎旨詔昌㝢令以便宜従事昌
㝢拒之曰國家委身以上流之重付身以萬里之事臨
海王未有失寧得従君單詔邪即時自有啓聞須反更
議叔業曰若爾便是拒詔拒詔軍法行事耳答曰能見
殺者君也能拒詔者僕也君不能見殺政有沿流之計
[163-92a]
耳昌㝢素有名徳叔業不敢逼而退上聞而嘉之昭秀
由此得還都昌㝢後為吏部尚書嘗有一客姓閔求官
昌㝢謂曰君是誰後答曰子騫後昌㝢以團扇掩口而
笑謂坐客曰遥遥華胄昌㝢不雑交游通和汎愛歷郡
皆以清白稱後卒於侍中領驍騎將軍贈太常諡曰簡
子子敬容後史有傳
蔡約字景撝濟陽考城人也祖廓宋祠部尚書自有傳
父興宗光禄大夫約少尚宋孝武帝女安吉公主拜駙
[163-92b]
馬都尉仕齊累遷太子中庶子領屯騎校尉永眀八年
八月合朔約既武冠解劒扵省眠至下鼓不起為有司
所奏贖論出為宜都王冠軍長史淮南太守行府州事
武帝謂曰今用卿為近藩上佐想副我所期約曰南豫
密邇京師不化自理臣亦何人爝火不息時諸王行事
多相裁割約居右任主佐之間穆如也遷司徒左長史
眀帝為録尚書輔政百僚脱屐到席約躡屐不改帝謂
江祏曰蔡氏是禮度之門故自可悦祏曰大將軍有揖
[163-93a]
客復見於今約好飲酒夷淡不與世雑永元二年卒於
太子詹事年四十四贈太常弟樽列在梁史
裴昭眀河東聞喜人祖松之宋光禄大夫自有傳父駰
南中郎外兵參軍昭眀少傳儒史之業宋泰始中為太
學博士有司奏太子婚納徵用玉璧虎皮未詳何所凖
擬昭眀議曰禮納徵儷皮鄭云皮為庭實鹿皮也晉太
子納妃注以虎皮二太元中公主納徵虎豹皮各一此
豈謂婚禮不詳王公之差故取虎豹文蔚以尊其事虎
[163-93b]
豹雖文而徵禮所不言熊羆雖古而婚禮所不及珪璋
雖羙或為用各異今宜凖經誥凡諸僻謬一皆詳正於
是有司參議加珪璋豹熊羆皮各二元徽中出為長沙
郡丞罷任刺史王藴之謂曰卿清貧必無還資湘中人
士有須一禮之命者我不愛也昭眀曰下官忝為郡佐
不能光益上府豈以鴻都之事仰累清風歷祠部通直
郎永眀三年使魏武帝謂之曰以卿有將命之才使還
當以一郡相賞還為始安内史郡人龔元宣云神人與
[163-94a]
其玉印玉版書不須筆吹紙便成字自稱龔聖人以此
惑衆前後郡太守敬事之昭眀付獄案罪及還甚貧罄
武帝曰裴昭眀罷郡還遂無宅居我不讀書不知古人
中誰可比之遷射聲校尉九年復北使建武初為王元
邈安北長史廣陵太守眀帝以其在事無啓奏代還責
之昭眀曰臣不欲競執闗鍵故耳昭眀歷郡皆清勤常
謂人曰人生何事須聚畜一身之外亦復何須子孫若
不才我聚彼散若能自立則不如一經故終身不治産
[163-94b]
業中興二年卒子子野列在梁史
顧憲之字士思呉郡吴人宋湘州刺史覬之之孫也覬
之自有傳憲之性清直宋元徽中為建康令時有盗牛
者與夲主争牛各稱已物二家辭證等前後令莫能決
憲之至覆其状乃令解牛任其所去牛徑還夲宅盗者
始伏其罪時人號曰神眀至於權要請託長史貪殘據
法直繩無所阿縦性又清儉彊力為政甚得人和故都
下飲酒者醇旨輙號為顧建康謂其清且羙焉仕齊為
[163-95a]
衡陽内史先是郡境連嵗疾疫死者太半棺槨尤貴悉
裹以葦席棄之路傍憲之下教分告屬縣求其親黨悉
令殯𦵏其家人絶滅者憲之出公禄使綱紀營䕶之又
土俗山人有病輙云先亡為禍皆開冢剖棺水洗枯骨
名為除祟憲之曉喻為陳死生之别事不相由風俗遂
改時刺史王奐初至唯衡陽獨無訟者乃歎曰顧衡陽
之化至矣若九郡率然吾將何事後為東中郎長史行
㑹稽郡事山隂人吕文度有寵扵武帝於餘姚立邸頗
[163-95b]
縦横憲之至郡即日除之文度後還𦵏郡縣爭赴弔憲
之不與相聞文度甚䘖之亦卒不能傷也時西陵戍主
杜元懿以呉興嵗儉㑹稽年登商旅往来倍於他嵗西
陵牛埭稅官格曰三千五百求加至一倍計年長百萬
浦陽南北津及栁浦四埭乞為官領攝一年格外長四
百許萬武帝以示㑹稽使陳得失憲之議曰尋始立牛
埭非茍通僦以納稅也當以風濤迅險人力不㨗立此
濟急以利物耳既公私是樂故輸直無怨京師航渡即
[163-96a]
其例也而後之監領各務已功㦯禁遏别道又生理外
凡如此類不經埭煩牛者上詳被報䝉停格外十條従
来喧訴始得暫弭案呉興頻嵗失稔今兹尤饉去乏従
豐良由飢餒舊格新減尚未議登格外加倍将以何術
皇慈恤隠振廩蠲調而元懿幸災㩁利重増困瘼人而
不仁古今共疾且比見加格置市者前後相屬非唯新
加無贏並皆舊格有闕愚恐元懿今啓亦當不殊若事
不副言懼貽譴詰便百方侵苦為公賈怨為害不小又
[163-96b]
言民間利病數事武帝並従之由是深以方直見知遷
南中郎巴陵王長史南兖南豫二州事典籖諮事未嘗
接以顔色動遵法制時司徒竟陵王於宣城臨成定陵
三縣界立屯封山澤數百里禁人樵採憲之固陳不可
言甚切直王曰非君無以聞此徳音即命罷屯禁遷給
事黄門郎兼尚書吏部郎中宋時其祖覬之嘗為吏部
扵庭列植嘉樹謂人曰吾為憲之植耳至是憲之果為
此職永眀中為豫章内史在任清簡務存寛恵有貞婦
[163-97a]
萬晞者少孀居無子事舅姑尤孝父母欲奪而嫁之誓
死不許憲之賜以束帛表其節義梁武平建鄴為揚州
牧徴憲之為别駕従事史比至而已受禪憲之風疾漸
篤因求還呉就加太中大夫憲之雖累經宰郡資無儋
石及歸蕭然環堵不免飢寒天監八年卒於家臨終為
制勅其子薄𦵏務従簡素所著詩賦銘讃并衡陽郡記
數十篇
孔琇之㑹稽山隂人宋侍中特進左光禄大夫靖之孫
[163-97b]
也靖自有傳父靈運著作郎琇之㓜為國子生舉孝亷
補吴令有小兒年十嵗偷刈鄰家稻一束琇之付獄案
罪或諌之答曰十嵗便䏻為盗長大何所不為縣中皆
震肅遷尚書左丞又以職事知名後兼左户尚書廷尉
卿出為臨海太守在任清約罷郡獻乾薑二十斤武帝
嫌其少及知琇之清乃歎息出監吴興郡尋拜太守政
稱清嚴眀帝輔政防備諸藩致密旨扵上佐使便宜從
事隆昌元年遷晉熙王冠軍長史江夏内史行郢州事
[163-98a]
欲令殺晉熙琇之辭不許欲自引决友人陸閑諌之琇
之不従遂不食而死子臻至太子舎人尚書三公郎臻
子㓜孫梁寧逺枝江公主簿無錫令㓜孫子奐奐列在
陳史
王逡之字宣約琅邪臨沂人晉尚書僕射彬元孫也曽
祖彪之位尚書令祖臨之御史中丞父瓌之司空諮議
參軍従兄准之宋丹陽尹贈太常逡之少好學博聞仕
宋位吴令昇眀末尚書左僕射王儉重儒術逡之以著
[163-98b]
作郎兼尚書左丞參定齊國儀禮初儉檢撰古今喪服
集記逡之難儉十一條更撰世行五卷時國學久廢建
元二年逡之先上表立學轉國子博士又兼著作郎永
眀起居注後位南康相光禄大夫加給事中逡之率素
衣裳不澣几案塵黒年老手不釋卷建武二年卒從弟
珪之位長水校尉撰齊儀職永眀九年其子中軍參軍
顥啓上其書凡五十卷詔付祕閣
 通志卷一百三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