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3l0118 太平廣記-宋-李昉 (mas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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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四庫全書
 太平廣記卷三百五十六 宋 李昉等 編
  夜义一
   哥舒翰   章仇兼瓊  楊慎矜
   江南吳生  朱峴女   杜萬
   韋自東   馬燧
    哥舒翰
哥舒翰少時有志氣長安交游豪俠宅新書坊有愛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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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裵六娘者容範曠代宅于崇仁舒翰常悦之居無何
舒翰有故遊近畿數月方廽及至妾已病死舒翰甚悼
之既而日暮因宿其舍尚未塟殯于堂奥既無他室舒
翰曰平生之愛存沒何間獨宿繐帳中夜半後庭月皓
然舒翰悲歎不寐忽見門屏間有一物傾首而窺進退
逡巡入庭中乃夜义也長丈許著豹皮裩鋸牙披髮更
有三鬼相繼進乃拽朱索舞于月下相與言曰牀上貴
人柰何又曰寢矣便昇階入殯所拆發舁襯於月中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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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取其尸糜割肢體環坐共食之血流於庭衣物狼藉
舒翰恐怖且痛之自分曰向呌我作貴人我今擊之必
無苦遂潜取帳外竿忽於暗中擲出大呌擊鬼鬼大駭
走舒翰乗勢逐之西北隅踰垣而去有一鬼最後不得
上舒翰擊中流血乃得去家人聞變亂𧺫来救之舒翰
具道其事將收餘骸及至堂殯所儼然如故而噉處亦
無所見舒翰恍忽以為夢中騐其墻有血其上有迹竟
不知其然後數年舒翰顯達出通/幽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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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仇兼瓊
章仇兼瓊鎮蜀日佛寺設大會百戲在庭有十嵗童兒
舞於竿杪忽有一物狀如鵰鶚掠之而去羣衆大駭因
罷樂後數日其父母見在髙塔之上梯而取之而神形
如癡乆之方語云見如畫壁飛天夜义者將入塔中日
飼果實飲食之味亦不知其所自旬日方精神如初出/尚
書故/實
    楊慎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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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元中楊慎矜為御史中丞一日将入朝家童開其外
門既啟鏁其門噤不可觧慎矜且驚且異洎天将曉其
導從吏自外見慎矜門有夜义長丈餘狀極異立於宇
下以左右手噤其門火吻電眸不顧左右從吏見之俱
驚慓四去久而衢中輿馬人物稍多其夜叉方南向而
去行者見之咸辟易仆地慎矜聞其事懼甚後月餘遂
為李林甫所誣弟兄皆誅死出宣/室志
    江南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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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吳生者江南人嘗遊㑹稽娶一劉氏女為妾後數年
吳生宰縣於鴈門郡與劉氏偕之官劉氏初以柔婉聞
凡數年其後忽曠烈自恃不可禁往往有逆意者即發
怒毆其婢僕或齧其肌血且甚而怒不可解吳生始知
劉氏悍戾心稍外之嘗一日吳與鴈門部將數輩獵於
野獲狐兎甚多致庖舍下明日吳生出劉氏即潛入庖
舍取狐兎生啗之且盡吳生歸因詰狐兔所在而劉氏
俛然不語吳生怒訊其婢婢曰劉氏食之盡矣生始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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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氏為他怪旬餘有縣吏以一鹿獻吳生命致於庭已
而吳生始言將逺適既出門即匿身潜伺之見劉氏散
髪袒肱目眥盡裂狀貎頓異立庭中左手執鹿右手拔
其脾而食之吳生大懼仆地不能𧺫乆之乃召吏卒十
數輩持兵仗而入劉氏見吳生来盡去襦袖挺然立庭
乃一夜义耳目若電光齒如㦸刄筋骨盤蹙身盡青色
吏卒俱戰慄不敢近而夜义四顧若有所懼僅食頃忽
東向而走其勢甚疾竟不知所在出宣/室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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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峴女
武陵郡有浮屠祠其髙數百尋下瞰大江每江水汎揚
則浮屠勢若揺動故里人無敢登其上者有賈人朱峴
家極贍有一女無何失所在其家尋之僅旬餘莫窮其
適一日天雨霽郡民望見浮屠之顛若有人立者𨼆然紋
纈衣郡民且以為他怪峴聞之即往觀焉望其衣裝甚
𩔖其女即命人登其上取之果見女也峴驚訊其事女
曰某向者獨處有夜义長丈餘甚詭異自屋上躍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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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某之室謂某曰無懼我也即攬衣馳去至浮屠上既
而兀兀然若甚醉者凡數日方稍寤因懼且甚其夜义
率以將曉則下浮屠行里中取食飲某一日夜义方去
某下視之見其行里中會遇一白衣夜义見辟易退逺
百歩不敢竊視及暮歸某因詰之何為懼白衣者乎夜
义曰向者白衣自小不食太牢故我不得近也某問何
故夜义曰牛者所以耕田疇為生人之本人不食其肉
則上帝祐之故我不得而近也某黙念曰吾人也去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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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與異𩔖為伍可不悲乎眀日夜义去而祝曰某願不
以太牢為食凡三祝其夜义忽自郡中来至浮屠下望
某而語曰何為有異志而棄我乎使我終不得近子矣
從此别去詞畢即東向走而竟不知所往某喜甚由浮
屠中得以歸出宣/室志
    杜萬
杜萬員外其兄為嶺南縣尉將至任妻遇毒瘴數日卒
時盛夏無殯歛權以葦蓆裹束瘞於絶巖之側某到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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拘於吏事不復重歛及北歸方至巖所欲収妻骸骨及
觀坎穴但葦尚存某歎其至深而為所取悲感乆之會
上巖有一徑某試尋行百餘歩至石窟中其妻裸露容
貌狰獰不可復識懐中抱一子子旁亦有一子狀𩔖羅
刹極嘑方寤婦人口不能言以手畫地書云我頃重生
為夜义所得今此二子即我所生書之悲涕頃之亦能
言謂云君急去夜义倘至必當殺君某問汝能去否曰
能去便𧺫抱小兒隨某至船所便發夜义尋抱大兒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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岸望船嘑呌以兒相示船行既逺乃擘其兒作數十片
方去婦人手中之子狀如羅刹解人語大厯中母子並
出廣/異記
    韋自東
貞元中有韋自東者義烈之士也嘗逰太白山棲止段
將軍莊段亦素知其壯勇者一日與自東眺望山谷見
一徑甚㣲若舊有行跡自東問主人曰此何詣也叚將
軍曰昔有二僧居此山頂殿宇宏壯林泉甚佳葢唐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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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中萬迴師弟子之所建也似驅役鬼工非人力所能
及或問樵者説其僧為怪物所食今絶踪二三年矣又
聞人説有二夜义於此山亦無人敢窺焉自東怒曰余
操心在平侵暴夜义何𩔖而敢噬人今夕必挈夜义首
至於門下將軍止曰暴虎馮河死而無悔自東不顧仗
劍奮衣而往勢不可遏將軍悄然曰韋生當其咎耳自
東捫蘿躡石至精舍悄寂無人覩二僧房大敞其戸履
錫俱全衾枕儼然而塵埃凝積其上又見佛堂内細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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茸茸似有巨物偃寢之處四壁多掛野彘𤣥熊之𩔖或
庖炙之餘亦有鍋鑊薪自東乃知是樵者之言不謬耳
度其夜义未至遂㧞柏樹徑大如碗去枝葉為大杖扄
其戸以石佛拒之是夜月白如晝夜未分夜义挈鹿而
至怒其扄鐍大呌以首觸戸折其石佛而踣於地自東
以柏𣗳撾其腦再舉而死之拽之入室又闔其扉頃之
復有夜义繼至似怒前歸者不接已亦哮吼觸其扉復
踣於戸閾又撾之亦死自東知雌雄已殞應無儕𩔖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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掩闗烹鹿而食及明㫁二夜义首挈餘鹿而示段段大
駭曰真周處之儔矣乃烹鹿飲酒盡歡逺近觀者如堵
有道士出於稠人中揖自東曰某有衷懇欲披告於長
者可乎自東曰某一生濟人之急何為不可道士曰某
棲心道門懇志靈藥非一朝一夕耳三二年前神仙為
吾配合龍虎丹一爐據其洞而修之有日矣今靈藥將
成而數有妖魔入洞就爐擊觸藥幾廢散思得剛烈之
士仗劍衛之靈藥倘成當有分恵未知能一行否自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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踊躍曰乃平生所願也遂仗劍從道士而去躋險躡峻
當太白之髙峰將半有一石洞可百餘歩即道士燒丹
之室唯弟子一人道士約曰明晨五更初請君仗劍當
洞門而立見有怪物但以劍擊之自東曰謹奉教久立
燭於洞門外以伺之俄頃果有巨虺長數丈金目雪牙
毒氣氤鬱將欲入洞自東以劍擊之似中其首俄頃若
輕霧而化去食頃有一女子顔色絶麗執芰荷之花緩
歩而至自東又以劍拂之若雲氣而滅食頃將欲曙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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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士椉雲駕鶴導從甚嚴勞自東曰妖魔已盡吾弟子
丹將成矣吾當来為證也盤旋候眀而入語自東曰喜
汝道士丹成今有詩一首汝可繼和詩曰三秋稽䫙叩
真靈龍虎交時金液成絳雪既凝身可度蓬壺頂上彩
雲生自東詳詩意曰此道士之師遂釋劒而禮之俄而
突入藥鼎爆烈更無遺在道士慟哭自東悔恨自咎而
已二人因以泉滌其鼎器而飲之自東後更有少容而
適南岳莫知所止今叚將軍莊尚有夜义骷髏見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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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亦莫知所之出傳/竒
    馬燧
馬燧貧賤時寓遊北京謁府主不見而返寄居於園吏
吏曰莫欲謁䕶戎否若謁即須先言當為其岐路耳䕶
戎諱數字而甚切君當在意若犯之無迯其死也然若
㚔惬之則所益與諸人不同慎勿暗投也某乃䕶戎先
乳母子得以詳悉而輒賛君子焉燧信與疑半眀晨入
謁䕶戎果犯其諱庭叱而去畏懼之色見於園吏吏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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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必忤䕶戎耳燧問計求脫園吏曰君子戾我而恓惶
如是然敗則死不得瀆我也遂匿燧於糞車中載出郭
而迯於是䕶戎果索燧一報不獲散鐵騎者毎門十人燧
狼狽竄六十餘里日暮度不出境求蔽於迯民散室中
尚未安聞車馬嗁歕聲人相議言能更三二十里否果
䕶戎之使也俄聞車馬勢漸逺稍安焉未復常息又聞
有窸窣人行聲燧危慄次忽於戸牖見一女人衣布衣
身形絶長手携一襆曰馬燧在此否燧黙然不敢對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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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大驚怕否胡二姊知君在此故来安慰無生憂疑也
燧乃應諾而出胡二姊曰大厄然已過尚有餘恐矣君
固餒我食汝乃解所携襆有熟肉一甌胡餅一箇燧食
甚飽卻令於舊處更不可動胡二姊以灰數斗放於燧前
地上横布一道乃授之言曰今夜半有異物相恐劫輒
不可動過此厄後勲貴無雙言畢而去夜半有物閃閃
照人漸近戸牖間見一物長丈餘乃夜义也赤髪蝟奮
金身鋒鑠臂曲癭木甲駕獸爪衣豹皮褲携短兵直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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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来獰目電燮吐火噴血跳躅哮吼鐵石消鑠燧之惴
慄殆喪魂亡精矣然此物終不敢越胡二姊所布之灰
乆之物乃撤一門扉藉而熟寢俄又聞車馬来聲有人
相謂曰此乃迯人室不妨馬生匿於此乎時數人持兵
器下馬入来衝動夜义夜义奮𧺫大吼數聲裂人馬噉
食血肉殆盡夜义食既飽徐歩而出四更東方月上燧
覺寂静乃出而去見人馬骨肉狼藉乃獲免後立大勛
官爵穹崇詢訪胡二姊之由竟不能得思報不獲乃毎
[356-11b]
春秋祠饗别置胡二姊一座列於廟左出傳/異記
 
 
 
 
 
 
 太平廣記卷三百五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