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3l0118 太平廣記-宋-李昉 (master)


[303-1a]
欽定四庫全書
 太平廣記卷三百三
  神十三
   韓光祚  宣一州司户 崔圓
   鄭仁鈞  季廣琛   劉可大
   奴蒼璧  南纘    王常
    韓光祚
桃林令韓光祚攜家之官途經華山廟下車謁之入廟
[303-1b]
門而愛妾暴死令巫請之巫言三郎好汝妾既請且免
至縣當取光祚至縣乃召金工爲妾鑄金爲觀世音菩
薩像然不之告五日妾暴卒半日方活云適華山府君
備車騎見迎出門有一僧金色遮其前車騎不敢過神
曰且留更三日迎之光祚知其故又以錢一千圖菩薩
像如期又死有頃乃蘇曰適又見迎乃有二僧在未及
登車神曰未可取更三日取之光祚又以干錢召金工
令更造像工以錢出縣遇人執猪將烹之工愍焉盡以
[303-2a]
其錢贖之像未之造也而妾又死俄即蘇曰已免矣適
又見迎車騎轉盛二僧守其門不得入有豪猪大如馬
衝其騎所向顚仆車騎郤走神傳言曰更勿取之於是
散去光祚怪何得有猪拒之金工乃言其故由是葢信
内教出紀/聞
    宣州司户
吳俗畏鬼每州縣必有城隍廟開元末宣州司户卒引
見城隍神神所居重深殿宇崇峻侍衞甲仗嚴肅司户
[303-2b]
既入府君問其生平行事司户自陳無罪枉見錄府君
曰然當令君去君頗相識否司户曰鄙人賤陋實未識
府君曰吾即晉宣城内史桓彛也爲是神管郡耳司户
既蘇言之出紀/聞
    崔圓
天寶末崔圓在益州暮春上巳與賔客將校數十百人
具舟檝遊於江都人縱觀如堵是日風色恬和波流靜
謐初宴作樂賔從肅如忽聞下流十數里絲竹競奏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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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喧然風水薄近如咫尺須臾漸近樓船百艘塞江而
至皆以錦繡爲帆金玉飾舟旄纛葢傘旌旗戈㦸繽紛
照耀中有朱紫十數人綺羅妓女凡百許飲酒奏樂方
酣他舟則列從官武士五六千人持兵戒嚴泝沿中流
良久而過圓即令訪問隨行數里近舟舟中方言曰天
子將幸巴劒蜀中諸望神祗遷移避駕幸無深怪圓駭
愕因罷會時朝廷無事自此先爲其備明歲南狩圓應
卒無闕矣出集/異記
[303-3b]
    鄭仁鈞
鄭仁鈞欽説之子也博學多聞有父風洛陽上東門外
有别墅與弟某及姑子表弟某同居弟有妹嫁楊國忠
之子時表弟因時疾䘮明睂睫覆目毿毿然又自髪際
當鼻準中分至於頷下其左冷如冰而色白其右熱如
火而色赤姑與弟皆哀憐之不知其何疾也時洛中有
鄭生者號爲卜祝之士先是御史大夫崔琳奉使河朔
路經洛陽知鄭生有術乃召與俱行及使回入洛陽鄭
[303-4a]
生在後至上東門道素知仁鈞莊居在路傍乃詣之未
入里門而鄭生遽稱死罪或言合死詞色懾懼仁鈞問
之鄭生無他言唯云合死仁鈞固詰之鄭生曰某纔過
此不幸飢渴知吾宗在此遂爲不速之客豈知殊不合
來此是合死於今日也仁鈞曰吾與姑及弟在更無異
人何畏憚如此鄭生股慄愈懼仁鈞初以無目表弟不
之比數忽念疾狀冷熱之異安知鄭生不屬意於此乎
乃具語表弟之狀鄭生曰彼天曹判官某㝠中胥吏今
[303-4b]
日偶至此非故有所犯然謁之亦死不謁亦死禮須謁
也遂書刺曰地府法曹吏鄭某再拜謁時仁鈞弟與表
弟堂上擲錢爲戲仁鈞即於門屛呼引鄭生讀其刺通
之鄭生趨入再拜謝罪而出表弟再顧長睫颯然如有
怒者仁鈞爲謝曰彼不知弟在此故來願貰其罪可乎
良久朗言曰爲兄恕之復詰之再三終不復言姑聞之
召於屛内誘之以母子之情感激使言終不肯述其由
後數年忽謂母曰促理行裝此地當有兵至兩京皆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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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且拏我入城投楊氏姊匄三二百千旬日便謀東歸
江淮避亂也此時楊氏百口皆當誅滅唯姊與甥可以
免矣母居常已異之乃入京館於楊氏其母具以表弟
之言告於女其姊素知弟有鄭生之言及見其狀貌益
異之密白其夫以啓其父國忠怒曰姻親須錢何不以
直告乃妖言相恐耶終無一錢與之其女告母曰盡箱
篋所有庶可得辦何以彊吾舅時母子止楊氏已四五
日矣表弟促之曰無過旬日也其女得二三十萬與母
[303-5b]
去臨别表弟謂其姊曰别與我一短後之袍其姊以紫
綾加絮爲短褐與之而别明年禄山叛駕至馬嵬軍士
盡滅楊氏無少長皆死其姊聞亂竄於旅舍後潛匿草
中得脱及兵去之後出於路隅見楊氏一家枕籍而死
於亂屍中得乳兒青衣已失一臂猶能言姊問我兒在
否曰在主人榻上先以比者紫褐覆之其姊還往視之
則其兒尚寐於是乃抱之東走姊初走之次忽顧見一
老嫗繼踵而來曰楊新婦緩行我欲汝偕隱姊問爲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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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昔日門下賣履嫗也兵散後能出及得兒者皆此老
嫗導引保䕶全於草莽是無目表弟使物保持也不然
者何以滅族之家獨漏此二人哉出戎幕/閒談
    季廣琛
河西有女郎神季廣琛少時曾遊河西憩於旅舍晝寢
夢見雲車從者數十人從空而下稱是女郎姊妹二人
來詣廣琛初甚忻悦及覺開目竊見髣髴猶在琛疑是
妖於腰下取劒刅之神乃罵曰久好相就能忍惡心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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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廣琛説向主人主人曰此是女郎神也琛乃自往市
酒脯作祭將謝前日之過神終不悦也於是琛乃題詩
於其壁上墨不成字後夕又夢女郎神來尤怒曰終身
遣君不得封邑也出廣/異記
    劉可大
劉可大以天寶中舉進士入京出東都途遇少年狀如
貴公子服色華侈持彈弓而行賔從甚偉初與可大相
狎數日同行至華陰云有莊在縣東相邀往隨至莊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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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宇宏壯下客於㕔入室良久可大竊於中門窺覷見
一貴人在内㕔理事庭中囚徒甚衆多受拷掠其聲酸
楚可大疑非人境惶懼欲去初少年將入謂可大慎無
私視恐有相累及出曰適已咨白何爾負約然以此不
能復諱家君是華山神相與故人終令有益可無懼也
須臾下食顧從者引取人間食與劉秀才食至相對各
飽兼致酒叙歡無所不至可大求檢已簿當何進達今
年身事復何如回視黄衫吏爲檢有頃吏云劉君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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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進士及第歴官七政可大苦求當年吏云當年只得
一政縣尉相爲惜此可大固求之少年再爲改吏去屢
回怏怏惜其減禄可大恐鬼神不信固再求之後竟以
此失職明年辭去至京及第數年拜滎陽縣尉而終出/廣
異/記
    奴蒼璧
相國李林甫家一奴號蒼璧性敏慧林甫憐之忽一日
暴死經宿復蘇林甫問之奴曰死時固不覺其死但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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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門前見儀仗擁一貴人經過有似君上方潛窺之遽
有數人走來擒之隨去至一峭㧞竒秀之山俄及大樓
下須臾有三四人黄衣小兒至急喚蒼璧入經七重門
宇至一大殿下黃衣小兒曰且立於此候君命見殿上
捲一珍珠簾一貴人臨階坐似剸割事殿前東西立仗
侍衛約千餘人有一朱衣人攜一文簿奏言是新奉命
亂國革位者安禄山及相次三朝亂主兼同時悖亂貴
人先定案殿上人問朱衣曰大唐君隆基君人之數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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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足矣壽命之數何如耶朱衣曰大唐之君奢侈不節
儉本合折數但緣不好殺有仁心故壽命之數在焉又
問曰安禄山之後數人僭僞爲主殺害黎元當須速止
之無令殺人過多以傷上帝心慮罪及我府事行之當
時速止之朱衣奏曰唐君紹位臨御以來天下之人安
堵樂業亦已久矣據期運推遷之數天下之人自合罹
亂惶惶至矣廣害黎元必不至傷上帝心也殿上人曰
宜便先追取李林甫楊國忠也朱衣受命而退俄又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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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朱衣捧一文簿至奏言是大唐第六朝天子復位及
佐命大臣文簿殿上人曰可惜大唐天子効力甚苦方
得天下治到今日復亂也雖嗣主復位乃至於末終不
治也謂朱衣曰但速行之朱衣又退及將日夕有一小
兒下急喚蒼璧令對見蒼璧方子細見殿上一人坐碧
玉牀衣道服戴白玉冠謂蒼璧曰當却回寄語林甫速
來我紫府應知人間之苦蒼璧尋得放回林甫知世不
久將亂矣遂潛恣酒色焉出瀟/湘録
[303-9b]
    南纘
唐廣漢守南纘常爲人言至德中有調𨕖得同州督郵
者姓崔忘其名字輕騎赴任出春明門見一青袍人乘
馬出亦不知其姓字因相揖偕行徐問何官青袍云新
受同州督郵崔云某新授此官君豈不誤乎青袍笑而
不答又相與行悉云赴任去同州數十里至斜路中有
官吏拜迎青袍謂崔生曰君爲陽道録事我爲陰道録
事路從此别豈不相送耶崔生異之即與連轡入斜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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遂至一城郭街衢局署亦甚壯麗青袍至㕔與崔生同
坐伍伯通胥徒僧道等訖次通詞訟獄因崔生大驚謂
青袍曰不知吾妻何得至此青袍即避案後令崔生自
與妻言妻云被追至此已是數日君宜哀請録事耳崔
生即祈求青袍青袍因令吏促放崔生妻迴崔妻問犯
何罪至此青袍曰寄家同州應同州亡人皆在此㕔勘
過葢君管陽道某管陰道崔生淹流半日請回青衣命
胥吏拜送曰雖陰陽有殊然俱是同州也可不拜送督
[303-10b]
郵哉青袍亦餞送再三勤欵揮袂又令斜路口而去崔
生至同州問妻云病七八日㝠然無所知神識生人纔
得一日崔生計之恰放回日也妻都不記陰道見崔生
言之妻始悟如夢亦不審記憶也出𤣥/怪錄
    王常
王常者洛陽人負氣而義見人不平必手刅之見人饑
寒至於解衣推食略無難色唐至德二年常入終南山
遇風雨宿於山中夜將半雨霽月朗風恬慨然四望而
[303-11a]
歎曰我欲平天下禍亂無一人之柄以佐我無尺土之
封以資我我欲救天下饑寒而衣食自亦不充天地神
祗福善顧不足信言訖有神人自空中而下謂常曰爾
何爲此言常按劒良久曰我言者平生志也神人曰我
有術黄金可成水銀可化雖不足平禍亂亦可濟人之
饑寒爾能受此術乎常曰我聞此乃是神仙之術空有
名未之覩也徒聞秦始漢武好此道而終無成祗爲千
載譏誚耳神人曰昔秦皇漢武帝王也處救人之位自
[303-11b]
有救人之術而不行反求神仙之術則非也爾無救人
之位而欲救天下之人固可行此術常曰黄金成水銀
化真有之乎神人曰爾勿疑夫黃金生於山石其始乃
山石之精液千年爲水銀水銀受太陰之氣固流蕩而
不凝定微偶純陽之氣合則化黄金於倐忽也今若以
水銀欲化黃金不必須在山即化不在山即不化但偶
純陽之氣合即化矣君當受勿疑常乃再拜神人於袖
中取一卷書授常常跪受之神人戒曰異日當却付一
[303-12a]
人勿輕授勿終袐勿授之以貴人彼自有救人之術勿
授之以不義彼不以饑寒爲念濟人之外無奢逸如不
然天奪爾算常又再拜曰願知何神也神人曰我山神
也昔有道人藏此書於山今遇爾義烈之人是以付爾
言訖而滅常得此書讀之成其術爾後多遊厯天下以
黃金賑濟乏絶出瀟/湘録
 
 
[303-12b]
 
 
 
 
 
 
 
 太平廣記卷三百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