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3l0118 太平廣記-宋-李昉 (mas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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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四庫全書
 太平廣記卷二百八十一
  夢六
   李進士   侯生    袁繼謙
   邵元休   周靄    鄭起
   朱拯    韋建    鄭就
   櫻桃青衣  獨孤遐叔
    李進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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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進士姓李忘記名嘗夢見數人云追已去至一城入
門有㕔室宇宏壯初不見人李徑升堂側坐牀角忽有
一人持杖擊已罵云何物新鬼敢坐王牀李徑走出頃
之門内傳聲王出因見紫衣人昇坐所由引領入王問
其何故盜妹夫錢初不之悟王曰汝與他賣馬合得二
十七千汝須臾取三十千此非盜耶須臾見緋衣人至
為李陳謝此人尚有命未合卽留住但令送錢還耳王
限十五日計會不了當更追對李旣覺為夢是誕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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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足信後十餘日有磨鏡人至其家自言善占家人使
占有驗競以白李李親至其所問云何物小人誑惑諸
下磨鏡者怒云賣馬竊資王令計會今限欲滿不還一
錢王卽追君君何敢罵國士也李驚怪是夢中事因拜
謝之問何由知此磨鏡云昨朱衣相救者是君曾祖恐
君更被追所以令我相報李言妹夫已死錢無還所磨
鏡云但施貧丐及散諸寺云為亡妹夫施則可矣如言
散錢亦不追也出廣/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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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生
上谷侯生者家于荆門以明經入仕調補宋州虞城縣
初娶南陽韓氏女五年矣韓氏嘗夕夢黄衣者數輩召
出其門偕東行十餘里至一官署其宇下列吏卒數十
輩軒宇華壯人物極衆又引至一院有一青衣危冠方
屨狀甚峻峙左右者數百几案茵席羅列前後韓氏再
拜俄有一婦人年二十許身長豐麗衣碧襦絳袖以金
玉釵為首飾自門而來稱盧氏謂韓氏曰妾與子仇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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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乆子知之乎韓氏曰妾一女子未嘗出深閨安得有
仇敵耶盧氏色甚怒曰我前身嘗為職官子誣告我罪
而代之使吾擯斥草野而死豈非仇敵乎今我訴於上
帝且欲雪前身寃帝從吾請汝之死不朝夕矣韓氏益
懼欲以詞拒而盧氏喋喋不已青衣者謂盧氏曰汝之
寃誠如是矣然韓氏固未當死不可為也遂令吏出案
牘吏曰韓氏餘壽一年青衣曰可疾遣歸無乆留也命
送至門行未數里忽悸而悟惡之不敢言自是神色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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沮若有疾者侯生訊之具以夢告後數月韓氏又夢盧
氏者至其家謂韓氏曰子將死矣韓氏驚寤由是疾益
加歲餘遂卒侯生竊歎異未嘗告于人後數年旅遊襄
漢途次富水郡僚蘭陵蕭某慕生之善以女妻之及蕭
氏歸常衣絳袖碧襦以金玉釵為首飾而又身長豐麗
與韓氏先夢同生因以韓氏之夢告焉蕭氏聞之甚不
樂曰妾外族盧氏妾自孩提時為伯舅見念命為己女
故以盧為小字則君亡室之夢信矣出宣/室志
[281-4a]
    袁繼謙
殿中少監袁繼謙為兗州推官東鄰卽牢城都挍吕君
之第吕以其第卑湫命卒削子城下土以培之削之旣
多遂及城身稍薄矣袁忽夢乘馬自子城東門樓上有
人逹意請推官登樓自稱子城使也與袁揖讓乃謂袁
曰吕君修私第而削子城之土此極不可推官盍言之
乎袁曰某雖忝賓僚不相統攝又曰推官旣不言某自
處置不一年吕公被軍寨中追之有過禁繫乆而停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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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宅今屬袁氏張沆嘗借居之出玉堂/閑話
    邵元休
晉右司員外郎邵元休嘗説河陽進奏官潘某為人忠
信明逹邵善之嘗因從容話及幽㝠具惑其眞偽仍相
要云異日吾兩人有先物故者當告以地下事使生者
無惑焉後邵與潘别數歲忽夢至一處稍前進見東序
下帟幙鮮華乃延客之所有數客潘亦與焉其間一人
若大僚衣冠雄毅居客之右邵卽前揖大僚延邵坐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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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潘亦在下坐頗有恭謹之色邵因啓大僚公舊識潘
某耶大僚唯而已斯須命茶應聲已在諸客之前則不
見有人送至者茶器甚偉邵將啜之潘卽目邵映身搖
手止邵勿啜邵逹其㫖乃止大僚復命酒亦應聲而至
諸客之前亦不見執器者罇斚古樣而偉大僚揖客而
飲邵將飲之潘復映身搖手而止之邵亦不敢飲大僚
又食卽有大餅餤下於諸客之前馨香酷烈將食潘又
止邵有頃潘目邵令去邵卽告辭潘白大僚曰某與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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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今欲送出大僚頷而許之二人俱出公署因言及
頃年相邀幽㝠之事邵卽問曰地下如何潘曰幽㝠之
事固不可誣大率如人世但㝠㝠漠漠愁人耳言竟邵
辭而去及寤因訪潘之存殁始知潘已卒矣出玉堂/閑話
    周藹
湘湖有大校周藹者居常與同門生姻好最厚毎以時
人不能理命致不肖子爭財紛詬列于訟庭慨此為鑑
乃相約曰吾徒他年勿遵其轍倘有不諱先須區分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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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不露醜惡貽責後人也他日同門生奉職襄邸一夕
周挍夢見揮霍告訴曰姨夫姨夫某前言已乖今為異
物矣昨在通衢急風所中巳至不救但念家事今且歸
來略要處理周校忽然驚覺通夕不寐遲明抵其家説
之家人亦夢不旬日凶問至矣自是傳靈語均財産戒
子辭妻言善意勤殆一月而去不復再來出北夢/瑣言
    鄭起
進士鄭起謁荆州節度高從誨館於空宅其夕夢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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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訴曰孔目官嚴光楚無禮意甚不平比夕又夢起異
其事召嚴而説之嚴命巫祝祈謝靡所不至莫知其由
明年鄭生隨計嚴光楚愛其宅有少竹徑多方而致之
纔遷居不日以罪笞而停職竟不知其故出北夢/瑣言
    朱拯
偽吳玉山主簿朱拯赴選至揚州夢入官署堂上一紫
衣正坐旁一緑衣紫衣起揖曰君當以十千錢見與拯
拜許諾遂寤頃之補安福令旣至謁城隍神廟宇神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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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如夢中其神座後屋漏梁壞拯歎曰十千豈非此耶
卽以私財葺之費如數出稽/神錄
    韋建
江南戎帥韋建自統軍除武昌節度使將行夢一朱衣
人導從數十來詣韋曰聞公將鎭鄂渚僕所居在焉棟
宇頹毁風雨不蔽非公不能為僕修完也韋許諾及至
鎭訪之乃宋無忌廟視其像卽夢中所見因新其廟祠
祀數有靈驗云出稽/神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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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就
壽春屠者鄭就家至貧常夢一人自稱亷頗謂巳曰可
於屋東掘地取吾寳劍當令汝富然不得改舊業就如
其言果獲之踰年遂富後洩其事於是失劍出稽/神録
    櫻桃青衣
天寳初有范陽盧子在都應舉頻年不第漸窘迫嘗暮
乘驢遊行見一精舍中有僧開講聽徒甚衆盧子方詣
講筵倦寢夢至精舍門見一青衣㩦一籃櫻桃在下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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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子訪其誰家因與青衣同飡櫻桃青衣云娘子姓盧
嫁崔家今孀居在城因訪近屬即盧子再從姑也青衣
曰豈有阿姑同在一都郎君不徃起居盧子便隨之過
天津橋入水南一坊有一宅門甚高大盧子立於門下
青衣先入少頃有四人出門與盧子相見皆姑之子也
一任戸部郎中一前任鄭州司馬一任河南功曹一任
太常博士二人衣緋二人衣緑形貌甚美相見言叙頗
極歡暢斯須引入北堂拜姑姑衣紫衣年可六十許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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詞高朗威嚴甚肅盧子畏懼莫敢仰視令坐悉訪内外
備諳氏族遂訪兒婚姻未盧子曰未姑曰吾有一外甥
女子姓鄭早孤遺吾妹鞠養甚有容質頗為令淑當為
兒平章計必允遂盧子遽即拜謝乃遣迎鄭氏妹有頃
一家並到車馬甚盛遂檢厯擇日云後日大吉因與盧
子定謝姑云聘財函信禮席兒並莫憂吾悉與處置兒
有在城何親故並抄名姓并其家第凡三十餘家並在
臺省及府縣官明日下函其夕成婚事事華盛殆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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間明日拜席大會都城親表拜席畢遂入一院院中屏
帷牀席皆極珍異其妻年可十四五容色美麗宛若神
仙盧生心不勝喜遂忘家屬俄又及秋試之時姑曰禮
部侍郎與姑有親必合極力更勿憂也明春遂擢第又
應宏詞姑曰吏部侍郎與兒子弟當家連官情分偏洽
令渠為兒必取高第及牓出又登甲科授秘書郎姑云
河南尹是姑堂外甥令渠奏畿縣尉數月敕授王屋尉
遷監察轉殿中拜吏部員外郎判南曹銓畢除郎中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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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故知制誥數月即眞遷禮部侍郎兩載知舉賞鑒平
允朝廷稱之改河南尹旋屬車駕還京遷兵部侍郎扈
從到京除京兆尹改吏部侍郎三年掌銓甚有美譽遂
拜黄門侍郎平章事恩渥綢繆賞賜甚厚作相五年因
直諫忤㫖改左僕射罷知政事數月為東都留守河南
尹兼御史大夫自婚媾後至是經二十年有七男三女
婚宧俱畢内外諸孫十人後因出行却到昔年逢㩦櫻
桃青衣精舍門復見其中有講筵遂下馬禮謁以故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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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尊處端揆居守之重前後導從頗極貴盛高自簡貴
輝映左右升殿禮佛忽然昏醉良乆不起耳中聞講僧
唱云檀越何乆不起忽然夢覺乃見著白衫服飾如故
前後官吏一人亦無廻遑迷惑徐徐出門乃見小豎捉
驢執帽在門外立謂盧曰人驢并饑郎君何乆不出盧
訪其時奴曰日向午矣盧子惘然歎曰人世榮華窮逹
富貴貧賤亦當然也而今而後不更求官逹矣遂尋仙
訪道絶跡人世焉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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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獨孤遐叔
貞元中進士獨孤遐叔家于長安崇賢里新娶白氏女
家貧下第將遊劍南與其妻訣曰遲可周歲歸矣遐叔
至蜀羈栖不偶逾二年乃歸至鄠縣西去城尚百里歸
心迫速取是夕及家趨斜徑疾行人畜旣殆至金光門
五六里天已暝絶無逆旅唯路隅有佛堂遐叔止焉時
近清明月色如晝繫驢于庭外入空堂中有桃杏十餘
株夜深施衾幬於西窓下偃卧方思明晨到家因吟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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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曰近家心轉切不敢問來人至夜分不寐忽聞墻外
有十餘人相呼聲若里胥田叟將有供待迎接須臾有
夫役數人各持畚鍤箕箒于庭中糞除訖復去有頃又
持牀席牙盤爉炬之𩔖及酒具樂器闐咽而至遐叔意
謂貴族賞會深慮為其斥逐乃潛伏屏氣於佛堂梁上
伺之鋪陳旣畢復有公子女郎共十數輩青衣黄頭亦
十數人歩月徐來言笑宴宴遂于筵中間坐獻酬縱横
履舄交錯中有一女郎憂傷摧悴側身下坐風韻若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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遐叔之妻窺之大驚即下屋伏稍於暗處迫而察焉乃
眞是妻也方一見少年舉盃屬之曰一人向隅滿坐不
樂小人竊不自量願聞金玉之聲其妻寃抑悲愁若無
所控訴而强置於坐也遂舉金雀收泣而歌曰今夕何
夕存耶没耶良人去兮天之涯園樹傷心兮三見花滿
座傾聽諸女郎轉面揮涕一人曰良人非遠何天涯之
謂乎少年相顧大笑遐叔驚憤乆之計無所出乃就階
陛間捫一大磚向坐飛擊磚纔至地悄然亦無所有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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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悵然悲惋謂其妻死矣速驚而歸前望其家歩歩悽
咽比平明至其所居使蒼頭先入家人並無恙遐叔乃
驚愕疾走入門青衣報娘子夢魘方寤遐叔至寢妻卧
猶未興良乆乃曰向夢與姑妹之黨相與玩月出金光
門外向一野寺忽為凶暴者數十輩脇與雜坐飲酒又
説夢中聚會言語與遐叔所見並同又云方飲次忽見
大磚飛墜因遂驚魘殆絶纔寤而君至豈幽憤之所感
出河/東記
[281-12b]
 
 
 
 
 
 
 
 太平廣記卷二百八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