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6s0002 法苑珠林-唐-道世 (master)



法苑珠林卷第六十一


西明寺沙門釋道世撰


呪術篇第六十八之二=三【明】二二



感應緣略引八驗




* 前周葛由
* 晉釋耆城
* 晉竺佛圖澄
* 晉竺法印
* 宋釋寶意
* 宋釋杯度
* 宋釋玄暢
* 雜俗幻術


前周葛由。蜀羌人也。周成王時。好刻木作羊
賣之。一旦乘木羊入蜀中。蜀中王侯貴人追
之上綏山。綏山在峨嵋西南。高無極也。隨
之者不復還。皆得仙道。故里論曰。得綏山
一桃。雖不能僊亦足以豪。山下立祠數十處
見搜神記


晉雒陽有釋耆域者。天竺人也。周流華戎靡
有常所。而俶儻神奇任性忽俗。迹行不常。
時人莫之能測。自發天竺至于扶南。經諸海
濱。爰涉交廣。並有靈異。既達襄陽。欲寄載
過江。船人見梵沙門衣服弊陋。輕而不載。
船達北岸。域已度。前行見兩虎弭耳掉尾。
域以手摩其頭。虎下道而去。兩岸見者隨從
成群。以晉惠之末至于雒陽。諸道人悉為作
禮。域胡跪宴然不動容色。時或告人以前身
所更。謂支法淵從羊中來。竺法興從人中來。
又譏諸眾僧。衣服華麗不應素法。見雒陽
宮城云。髣髴似忉利天宮。但自然之與人事
不同耳。域謂沙門耆闇蜜曰。造此宮者從忉
利天來。成便還天上矣。屋脊瓦下應有千五
[061-0744b]
百作器。時咸云。昔聞此匠實以作器著瓦下。
又云。宮成之後。尋被害焉。衡陽大守南陽滕
永文。在雒寄住滿水寺得病。經年不差。兩
脚攣屈不能起行。域往看之曰。君欲得病差
不。因取淨水一盃楊柳一枝。便以楊枝拂水
舉手向永文而呪。如此者三。因以手搦永
文膝令起。即起行步如故。此寺中有思惟樹
數十株枯死。域問永文。樹死來幾時。永文
曰。積年矣。域即向樹呪。如呪永文法。樹尋
華發枎疎榮茂。尚方署中有一人病將死。域
以應器著病者腹上。白布通覆之。呪願數千
言。即有臭氣熏徹一屋。病者云。我活矣。域
令人舉布。應器中有若垽淤泥者數升。臭不
可近。病者遂活。雒陽近亂。辭還天竺。雒中
沙門竺法行者。高足僧也。時人令請域曰。上
人既得道之僧也。願留一言以為永誡。域曰。
可普會眾人也。眾既集。域昇高座說偈云。


「 守口攝身意
 慎莫犯眾惡
 修行一切善
 如是得度世」



言絕便禪默。行重請曰。願上人當授所未聞。
如斯偈義。八歲童子亦已諳誦。非所望於得
道人也。域笑曰。八歲雖誦百歲不行。誦之何
益人皆知敬得道者。不知行之自得道。悲夫
吾言雖少。行者益多也。於是辭云。數百人各
請域中食。域皆許往。明旦五百舍皆有一域。
始謂獨過。來相詶問。方知分身降焉。既發諸
道人送至河南城。域徐行追者不及。域迺以
杖畫地曰。於斯別矣。其日有人從長安來。
見域在彼寺中。又賈客胡濕登者。即於是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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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暮。逢域於流沙中。計見已行九千餘里。既
還西國。不知所終。


晉鄴中有竺佛圖澄者。西域人也。本姓帛氏。
少出家清貞務學。誦經數百萬言。善解文義。
雖未讀此土儒史。而與諸學士論辯疑滯。皆
暗若符契。無能屈者。自云。再到罽賓受講名
師西域咸稱得道者。以晉懷帝永嘉四年來
適雒陽。志弘大法。善誦神呪。能役使鬼物。
以麻油雜[米*因]塗掌。千里外事皆徹見掌中
如對面焉。亦能令潔齋者同見。又聽鈴音以
言事。無不効驗。迺潛澤草野以觀世變。時
石勒屯兵葛陂。專以殺戮為威。沙門遇害甚
眾。澄憫念蒼生。欲以道化勒。於是杖策到軍
門。勒大將郭黑略素奉法。澄即投止略家。
從受五戒。崇弟子之禮。勒召澄問曰。佛道有
何靈驗。澄知勒不達深理。正可以道術為徵。
因而言曰。至道雖遠亦可以近事為證。即取
應器盛水。燒香呪之。須臾生青蓮華。光色曜
目。勒由此信服。澄因而諫曰。夫王者德化
洽於宇內。則四靈表瑞。政弊道消。則彗孛現
於上。常象著見。休咎隨行。斯迺古今之常
徵。天人之明誡。勒甚悅之。凡應被誅殘。蒙其
益者。十有八九。勒後因忿欲害諸道士。并欲
苦澄。澄迺避至黑略舍。告弟子曰。若將軍信
至問吾所在者。報云。不知所之。信人尋至覓
澄不得。使還報勒。勒驚曰。吾有惡意向聖人。
聖人捨我去矣。通夜不寢思欲見澄。知勒意
悔。明旦告勒。勒曰。昨夜何行。澄曰。公有怒
心昨夜故權避。公今改意是以敢來。勒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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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道人謬耳。襄國城塹水源在城西北五里
汍瀾祀下。其水暴竭。勒問澄曰。何以致水。
澄曰。今當勅龍。勒字世龍。謂澄嘲己。答曰。
正以龍不能致水。故相問耳。澄曰。此誠言非
戲也。水泉之源。必有神龍居之。今往勅語水
必可得。迺與弟子法首等數人至泉源上。其
源故處久已乾燥坼如車轍。從者心疑恐水
難得。澄坐繩床燒安息香呪願數百言。如此
三日水忽然微流。有一小龍。長五六寸許。隨
水來出。諸道士競往視之。澄曰。龍有毒氣
勿臨其上。有頃水大至。隍塹皆滿。澄預記萌
兆。難可述盡。勒登位已後。事澄彌篤。時石
葱將叛。其年澄誡勒曰。今年葱中有蟲食必
害人。可令百姓無食葱也。勒頒告境內慎無
食葱。到八月石葱果走。勒益加尊重。有事必
諮而後行。號大和尚。石虎有子名斌。後為勒
兒愛之甚重。忽暴病而亡。已涉二日。勒曰。朕
聞虢太子死扁鵲能生。大和尚國之神人。可
急往告。必能致福。澄迺取楊枝呪之。須臾
能起。有頃平復。由是勒諸稚子多在佛寺中
養之。每至四月八日。勒躬自詣寺灌佛。為兒
發願。至建平四年四月。天靜無風而塔上一
鈴獨鳴。澄謂眾曰。鈴音云。國有大喪不出今
年矣。是歲七月勒死。子弘襲位。少時虎廢弘
自立。遷都于鄴。稱元建武。傾心事澄有重於
勒。迺下書曰。和尚國之大寶。榮爵不加高祿
不受。榮祿匪傾何以旌德。從此已往宜衣以
綾錦乘以雕輦。朝會之日和尚昇殿。常侍以
下悉助舉輿。太子諸公扶翼而上。主者唱大
[061-0745b]
和尚至。眾坐皆起以彰其尊。又勅偽司空李
農。旦夕親問。太子諸公五日一朝表朕敬焉。
時澄止鄴城內中寺。遣弟子法常。北至襄國。
弟子法佐從襄國還。相遇在梁基城下共宿。
對車夜談。言及和尚。比旦各去。法佐至始入
覲澄。澄逆笑曰。昨夜與法常交車共說汝師
耶。先民有言。不曰敬乎。幽而不改。不曰慎
乎。獨而不怠。幽獨者敬慎之本。爾不識乎。佐
愕然愧懺。於是國人每共相語曰。莫起惡心。
和尚知汝。及澄之所在。無敢向其面洟唾便
利者。時太子石邃有二子在襄國。澄語邃曰。
小阿彌比當得疾。可往迎之。邃即馳信往視。
果已得病。大醫殷騰及外國道士。自言能治。
澄告弟子法牙曰。正使聖人復出。不愈此病。
況此等乎。後三日果死。後晉軍出淮泗。壟北
瓦城皆被侵逼。三方告急人情危擾。虎乃瞋
曰。吾之奉佛供僧。而更致外寇。佛無神矣。澄
明旦早入。虎以事問澄。澄因諫虎曰王。過
去世經為大商主。至罽賓寺嘗供大會。中有
六十羅漢。吾此微身亦預斯會。時得道人謂
吾曰。此主人命盡當更雞身後王晉地。今王
為主。豈非福耶。疆場軍寇。國之常耳。何為
怨謗三寶夜興毒念乎。虎迺信寤。跪而謝
焉。虎嘗問澄。佛法不殺。朕為天下之主。非刑
殺無以肅清海內。既違戒殺生。雖復事佛詎
獲福耶。澄曰。帝王事佛。當在體恭心順顯
暢三寶不為暴虐不害無辜。至於兇愚無賴
非化所遷。有罪不得不殺。有惡不得不刑。但
當殺可殺刑可刑耳。若暴虐恣意殺害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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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復傾財事法無解殃禍。願陛下省欲興慈
廣及一切。佛教永隆福祚方遠。虎雖不能盡
從。而為益不少。虎尚書張離張良。家富事佛。
各起大塔。澄謂曰。事佛在於清靖無欲慈矜
為心。檀越雖儀奉大法。而貪悋未已。游獵無
度積聚不窮。方受現世之罪。何福報之可希
耶。離等後並被戮滅盡。澄甞遣弟子向西域
市香。既行。澄告餘弟子曰。掌中見買香弟子
在某處被劫垂死。因燒香呪願。遙救護之。
弟子後還云。某月某日某處為賊所劫。垂當
見殺。忽聞香氣。賊無故自驚曰。救兵已至。棄
之而走。虎每欲伐燕。澄諫日。燕國運未終。卒
難可剋。虎屢行敗績。方信澄誡。又黃河中舊
不生黿。忽得一以獻虎。澄見而歎曰。桓溫其
入河不久。溫字元子。後果如言也。澄嘗與虎
共昇中堂。澄忽驚曰。變變。幽州當火災。仍取
酒灑之。久而笑曰。救已得矣。虎遣驗幽州
云。爾日火從四門起。西南有黑雲來驟雨滅
之。雨亦頗有酒氣。至虎建武十四年七月。石
宣石韜將圖相殺。宣時到寺與澄同坐。浮圖
一鈴獨鳴。澄謂宣曰。解鈴音乎。鈴云。胡子落
度。宣變色曰。是何言歟。澄謬曰。老胡為道不
能山居。無言重茵美服。豈非落度乎。石韜後
至。澄熟視良久。鞱懼而門澄。澄曰。怪公血
臭。故相視耳。至八月澄使弟子十人齋于別
室。澄時暫入東閤。虎與后杜氏問訊澄。澄曰
脅下有賊不出十日。自佛圖以西此殿以東。
當有流血。慎勿東行也。杜后曰。和尚耄耶。何
處有賊。澄即易語云。六情所受皆悉是賊。老
[061-0746a]
自應耄。但使少者不昏。遂便寓言不復彰的。
後二日宣果遣人害鞱於佛寺中。欲因虎臨
喪仍行大逆。虎以澄先誡故獲免。及宣事發
被收。澄諫虎曰。既是陛下之子。何乃重禍耶。
陛下若含恕加慈者。尚有六十餘歲。如必誅
之。宣當為彗星下掃鄴宮也。虎不從之。以鐵
鎖穿宣頷牽上。薪𧂐而焚之。收其宮屬三百
餘人。皆轘裂支解投之漳河。澄迺勅弟子罷
別室齋也。後月餘日有一妖。馬騣尾皆有燒
狀。入中陽門出顯陽門。東首東宮皆不得入。
走向東北俄爾不見。澄聞而歎曰。災其及矣。
至十一月虎大饗群臣於太武前殿。澄吟曰。
殿殿乎棘子成林。將壞人衣。虎令發殿石下
視之。有棘生焉。澄還寺視佛像曰。悵恨不得
莊嚴。獨語曰。得三年乎。自答不得。又曰。得
二年一年百日一月乎。自答不得。迺無復言。
還房謂弟子法祚曰。戊申歲禍亂漸萌。已酉
石氏當滅。吾及其未亂先從化矣。即遣人與
虎辭曰。物理必遷。身命非保。貧道災幻之軀。
化期已及。既荷恩殊重。故逆以仰聞。虎愴然
曰。不聞和尚有疾。迺忽爾告終。即自出宮詣
寺而慰喻焉。澄謂虎曰。出生入死道之常也。
脩短分定。非所能延。夫道重行全德貴無
怠。苟業操無虧。雖亡若在。違而獲延非其所
願。今意未盡者。以國家心存佛理。奉法無悋。
興起寺廟。崇顯壯麗。稱斯德也。宜享休祉。而
布政猛烈。淫刑酷濫。顯違聖典。幽背法誡。不
自懲革。終無福祐若降心易慮惠此下民。則
國祚延長道俗慶賴。畢命就盡沒無遺恨。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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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慟嗚咽。知其必逝。即為鑿壙營墳。至十二
月八日卒於鄴宮寺。是歲晉穆帝永和四年
也。仕庶悲哀號訃傾國。春秋一百一十七
矣。仍窆於臨漳西紫陌。即虎所創塚也。俄
而梁犢作亂。明年虎死。染閔篡位。殺石種
都盡。閔小字棘奴。澄先所謂棘子成林者也。
澄左乳傍先有一孔。圍四五寸通徹腹內。有
時腸從中出。或以絮塞孔。夜欲讀書。輒拔絮
則一室洞明。又齋日輒至水邊引腸洗之還
復內中。澄身長八尺。風姿詳雅。妙解深經。
傍通世論。講說之日。正標宗致。使始末文
言昭然可了。加復慈洽蒼生拯救危苦。當二
石兇強虐害非道。若不與澄同日。孰可言
哉。但百姓蒙益。日用不知耳。佛調菩提等數
十名僧。皆出自天竺康居。不遠數萬之路。足
涉流沙。詣澄受訓。樊河釋道安。中山竺法雅。
並跨越關河。聽澄講說。皆妙達精理研𦣱
幽微。澄自說生處去鄴九萬餘里。棄家入道
一百九年。酒不踰齒過中不食。非戒不履。無
欲無求。受業追隨。常有數百。前後門徒幾
且一萬。所歷州郡興立佛寺八百九十三所。
弘法之盛莫與先矣。初虎殮澄。以生時錫杖
及鉢內棺中。後染閔篡位開棺。唯得鉢杖不
復見屍。或言澄死之月。有人見在流沙。虎疑
不死開見屍。後慕容俊都鄴處石虎宮中。
每夢見虎嚙其臂。意謂石虎為崇。迺募覓虎
屍於東明館掘得之。屍僵不毀。俊蹋之罵
曰。死胡敢怖生天子。汝作宮殿成。而為汝兒
所圖。況復他耶。鞭撻毀辱投之漳河。屍倚橋
[061-0746c]
柱不移。秦將王猛迺收而葬之。麻襦所讖。
麻襦者。即是魏縣流民。莫識其族。常著麻
襦布裘在市乞丐。似狂而是賢。人言同澄公
極為交密。初見虎共語了無異。言唯道陛下
當終一柱殿下。後符堅征鄴。俊子暐為堅大
將郭神虎所執。實先夢虎之驗也。田融趙記
云。澄未亡數年自營塚壙澄既知塚必開。又
屍不在中。何容預作恐。融之謬矣。澄或言佛
圖磴。或言佛圖撜。或言佛圖澄。皆取梵音
之不同耳。


晉沙門竺法印者。晉太元中。稱為隹流。甚見
知遇。安北將軍太原王文度友而親之。嘗共
論說死生報應。茫昧難明。為當許其理耳。未
能審其實也。因為結誓。死而有知果見罪福
者。當相報告也。印後居會稽經年而卒。王在
都弗之知也。忽見印來。王驚喜相慰勞問。印
云。貧道以某時病死。罪福不虛。應若影嚮。
檀越宜勤修道德以升濟神明。既有前約故
詣相報。言訖忽不復見。王自此後乃勤信向。


宋京師中興寺有沙門寶意。梵=宋【宋】【元】【宮】梵言阿那摩低梵言阿那摩
低。本姓康。康居人。世居天竺。以宋孝建中來
止京師。善曉經論。亦號三藏。常轉側數百貝
子。立知吉凶。善能神呪。以香塗掌。亦見往
事。宋世祖施其一銅唾壺。高二尺許。常在床
前。忽有人竊之。意取坐席一領。空卷呪上
數遍。經于三夕。唾壺還在席中。莫測其然。
於是四遠道俗咸敬而異焉。


宋京師有釋杯度者。不知俗姓名字是何。常
乘木杯度水。因而為目。初見在冀州不修細
[061-0747a]
行。神力卓越世莫能測其由來。嘗於北方
寄宿一家。家有一金像度竊而將去。家主覺
而追之。見度徐行。走馬逐而不及。至孟津
河浮木杯於水。憑之度河。無假風棹。輕疾
如飛。俄而度岸達于京師。見時可年四十
許。帶索襤縷殆不蔽身。言語出沒喜怒不均。
或嚴氷扣凍而洗浴。或著屐上山。或徒行入
市。唯荷一蘆圌子。更無餘物。乍往延賢寺法
意道人處。意以別房待之。後欲往瓜州。步
行於江側就航人告度。不肯載之。復累足
杯中顧眄吟詠。杯自然流。直度北岸。向廣
陵遇村舍。有李家設八關齋。先不相識。乃直
入齋堂而坐。置蘆圌於中庭。眾以其形陋無
恭敬心。李見蘆圌當道。欲移置牆邊。數人舉
不能動。度食竟提之而去。笑曰。四天王。李
家于時有一竪子。窺其圌中見四小兒。並長
數寸。面目端正衣裳鮮潔。於是追覓不知所
在。後三日乃見在西界蒙龍樹下坐。李禮拜
請還家月日供養。度不甚持齋。飲酒噉肉。
至於辛鱠與俗不殊。百姓奉上。或受不受。沛
國劉興伯為兗州刺史。使要之。負圌而來。
興伯使人舉視十餘人不勝。伯自看唯見一敗
納及一木杯。後還李家復得二十餘日。清旦
忽云欲得一袈裟。中時令辨。李即經營。至
中未成。度云暫出。至冥不反。合境聞有
異香。疑之乃怪。處處覓度。乃見在北巖下
鋪敗袈裟於地臥之而死。頭前脚後皆生蓮
華。華極鮮香。一夕而萎。邑共殯葬之。後數日
有人從北來云。見度負蘆圌行向彭城。乃共
[061-0747b]
開棺唯見靴履。既至彭城。遇有白衣黃欣深
信佛法。見度禮拜請還家。家至貧。但有麥
飯而已。度甘之。怡然止得半年。忽語欣云。
可覓蘆圌三十六枚。吾須用之。答云。此間
正可有十枚。貧無以買。恐不盡辨。度曰。
汝但撿覓宅中應有。欣即窮撿。果得三十六
枚。列之廷中。雖有其數亦多破敗。比欣次
第熟視皆已新完。度密封之。因語欣令開。
乃見錢帛皆滿。可堪百萬許。識者謂是杯度
分身他土所得䞋施。迴以施欣。欣受之皆為
功德。經一年許度辭去。欣為辨糧食。明晨
見糧食具存。不知度所在。經一月許復至
京師。時潮溝有朱文殊者。少奉法。度多來
其家。文殊謂度云。弟子脫捨身沒苦。願見
救濟。脫在好處。願為法侶。度不答。文殊喜
曰。佛法默然已為許矣。後乃游入吳郡。路
見釣魚師。因就乞魚。魚師施一萎者。度手
舒反覆還投水中。游活而去。又見網師更從
乞魚。網師瞋罵不與。度乃拾取兩石子擲水
中。俄而兩水牛鬪其網中。網既碎敗不復見
牛。度亦隱行至松江。乃仰蓋於水中。乘而
度岸。經涉會稽剡縣。登天台山數月而返。
京師時有外國道人。名僧佉吒。寄都下長干
寺住。有客僧僧寤者。與吒同房冥於窓隙
中。見吒取寺剎捧之入雲然後將下。寤不敢
言。但深加敬仰。時有一人。姓張名奴。不知何
許人。不甚見食。而常自肥悅。冬夏常著單
衣。佉吒在路行見張奴。欣然而笑。佉吒曰。
吾東見蔡㹠。南訊馬生。北遇王年。今欲就杯
[061-0747c]
度。乃與子相見耶。張奴乃題槐樹而歎曰。
濛濛大象。內照曜實顯彰。何事迷昏。子縱惑
自招殃。樂所少人往。苦道若翻囊。不有松柏
志。何用擬風霜。閑預紫煙表。長歌出旻蒼。
澄靈無色外。應見有緣鄉。歲曜毘漢后。辰麗
輔殷王。伊余非二仙。晦迹之九方。亦見流
俗子。觸眼致酸觴。毘謠觀有念。寧曰盡衿
章。佉吒曰。前見先生。禪思幽岫一坐百齡。大
慈熏心靖念枯骨。亦題頌曰。悠悠世士。或
滋損益。使欲塵神。橫生悅澤。惟此哲人。淵
覺先見。思形浮沫。矚影遄電。累質聲華。夢
醜章弁。視色寤空。翫物傷變。捨紛絕有。斷
習除戀。青條曲蔭。白茅以廌。依畦畷麻。隣
崖飲羨。慧定計照。妙真日篡。慈悲有增。深
想無勌。


言竟各去。爾後月日不復見此二人。傳者云。
將僧寤共之南岳不反。張奴與杯度相見。
甚有所敘。人所不解。度猶停都少時游止無
定。請召或往不往。時南州有陳家。頗有衣食。
度往其家甚見料理。聞都下復有一杯度。
陳父子五人咸不信。故下都看之。果如其家
杯度。形相一種。陳為設一合蜜薑。及刀子
熏陸香手巾等。度即食蜜薑都盡。餘物宛然
在膝前。其父子五人恐是其家杯度。即留二
弟。停都寺視。餘三人還家。家中杯度如舊。
膝前亦有香刀子等。但不噉蜜薑為異。乃語
陳云。刀子鈍可為磨之。二弟都還云。彼度已
移靈鷲寺。其家度忽求黃紙兩幅作書。書不
成字。合同其背。陳問上人作何券書。度不答。
[061-0748a]
竟莫測其然。遂絕迹矣。都下杯度猶去來
山邑。多行神呪。時庾常婢偷物而叛。四追
不擒。乃問度。度云。已死。在金城江邊空塜
中。往看果如所言。孔寧子時為黃門侍郎。在
廨患痢。遣信請度。度呪竟云難差。見有
四鬼皆被傷截。寧子泣曰。昔孫恩作亂。家為
軍人所破。二親及叔皆被痛酷。寧子果死。又
有齊諧妻母胡氏病。眾治不愈。後諧請僧設
齋齋坐。有僧聰道人。勸迎杯度。度既至一
呪病者即愈。齊諧伏事為師。因為作傳記。
其從來神異大略與上同也。至元嘉三年九
月。辭諧入東。留一萬錢物寄諧債為營齋。
於是別去。行至赤山湖。患痢而死。諧即為營
齋。并接屍還葬建鄴之覆舟山。至四年有吳
興邵信者。甚奉法遇傷寒病。無人敢看。乃悲
泣念觀音。忽見一僧來云。是杯度弟子。語
云莫憂。家師尋來相看。答云。度練已死。何
容得來。道人云。來復何難。便衣帶頭出一合
許散與服之。病即差。又有杜僧哀者。住在
南岡下。昔經伏事杯度。兒病甚篤。乃思念。
恨不得度練神呪。明日忽見度來言語如
常。即為呪病者便愈。至五年三月八日度
復來齊諧家。呂道慧聞人怛之祚天期水丘
熙等。並共見皆大驚即起禮拜。度語眾人
言。年當大凶。可勤修福業。法意道人甚有
德。可往就其修立故寺以禳災禍也。須臾門
上有一僧喚度。度便辭去。云貧道當向交
廣之間不復來也。齊諧等拜送殷勤。於是絕
迹。傾世亦言。時有見者。既未的其事。故無可
[061-0748b]
傳也。


宋蜀齊后山有釋玄暢。姓趙。河西金城人。少
時家門為胡虜所滅。禍將及暢。虜師見暢。
而止之曰。此兒目光外射。非凡童也。遂獲免。
仍往涼州出家。其後虜虐剪滅佛法害諸沙
門。唯暢得走。以元嘉二十二年閏五月十七
日。發自平城路由代郡上谷。東跨太行經歷
幽冀。南轉將至孟津。唯手把一束楊枝一把
葱葉。虜騎追逐將及。欲及之乃以楊枝擊沙。
沙起天暗。人馬不能得前。有頃沙息騎已復
至。於是投身河中。唯以葱葉內鼻孔中。通氣
度水。以八月一日達于揚州。洞曉經律深入
禪要。占記吉凶靡不誠驗。宋文帝深加歎重。
請為太子師。後遷憩荊州止長沙寺。舒手出
香。掌中流水。莫之測也。迄宋之季年。乃飛
舟遠舉。西適成都。初止大石寺。乃手畫作金
剛密迹等十六神像。至昇明三年。又游西界
觀瞻岷嶺。乃於岷山郡北部廣陽縣界見齊
后山。遂有終焉之志。乃倚巖傍谷結草為
庵。弟子法期見有神人乘馬著青單衣繞山
一匝還示造塔之處。以齊建元元年四月二
十三日。建剎立寺。名曰齊興。正是齊大祖
受錫命之辰。天時人事萬里懸合。時傅琰西
鎮成都。欽暢風軌待以師敬。暢立寺之後。乃
致書於琰曰。


貧道。栖荊累稔。年衰疹積。厭毒人諠。所以遠
託岷界。卜居斯阜。在廣陽之東。去城千步。逶
迤長亘。連壘疊峯。嶺開四㵎。亘列五岫。抱
郭懷邑。迴望三方。負巒背岳。遠矚九流。以去
年四月二十三日。創功覆匱。前冬至此訪
[061-0748c]
承。爾日正是陛下龍飛之辰。蓋聞道配大極
者。嘉瑞自顯。德同二儀者。神應必彰。所以河
雒昞有周之兆。靈石表大晉之徵。伏謂茲山
之符驗。豈非齊帝之靈應耶。檀越奉國情深。
至使運屬時徵。不能忘心。豈能遺事。輒疏
山贊一篇。以露愚抱。贊曰。


峨峨齊山。誕自幽冥。潛瑞幾昔。帝號乃明。岑
載聖宇。兆祚休名。巒根雲坦。峯岳霞平。規
巖擬剎。度嶺締經。創工之日。龍飛紫廷。道
侔二儀。四海均情。終天之祚。岳德表靈。


琰即具以表聞。勅蠲百戶以充俸給。後至齊
武昇位。司徒文宣王勅令汎舟東下。中途動
疾帶患至京。傾眾阻望。止住靈根。少時而卒。
春秋六十有九右六驗出梁高僧傳


晉趙侯。少好諸術。姿形悴陋長不滿數尺。以
盆盛水閉目作禁。魚龍立見。侯有白米。為鼠
所盜。仍被頭把刀晝地作獄。四面門向東
嘯。群鼠俱到。呪之曰。凡非噉者過去。止者十
餘。剖腹看藏。有米在焉。曾徒跣須屐。因仰頭
微吟。雙屐自至。人有笑其形容者。便陽設以
酒杯。向口即掩鼻不脫。仍啟顙謝過。著地不
舉。永康有騎石山。山上有石人騎。石馬。侯以
印指之。人馬一時落首。今猶在山下右此一驗出異苑


抱朴子曰。昔吳遣賀將軍討山賊。賊中有善
禁者。每當交戰。官軍刀劍皆不得拔。弓弩射
矢皆還自向。輒致不利。賀將軍長情有思。乃
曰。吾聞金有刃者可禁。蟲有毒者可禁。其無
刃毒則不可禁。彼必是能禁吾兵者也。必不
能禁無刃物矣。乃多作勁木棓。選勇力精卒
[061-0749a]
五千人為先登。盡捉棓。彼山賊恃其有善禁
者。了不嚴備。於是官軍以白棓擊之。彼禁
不復行。打殺者乃有萬計。


范曄後漢書曰。永寧元年。西南夷禪國王詣
闕。獻樂及幻人。能變化吐火自支解易牛馬
頭。明年元會在廷作。安帝與群臣共觀大奇
之。


後魏書曰。悅殷國貞君九年遣使朝獻。并送
幻人。稱能割人喉脈令斷。擊人頭令骨陷。
皆血出淋落。或數升。或盈升。以草藥內其口
中。令嚼咽之。須臾血止。世祖言。是虛。乃取
死囚。試之皆驗。又能霖雨猛風大雪及行潦
水之池。崔鴻十六國春秋北涼錄曰。玄始十
四年七月。西域貢吞刀咋火祕幻奇伎。西京
雜記曰。麴道龍善為化術說。東海人黃公。少
時能制蛇馭虎。立興雲霧。坐成山河。晉永
嘉中有天竺胡人來渡江南。其人有數術。能
斷舌續斷吐火。所在人士聚共觀試。其將斷
舌先吐以示賓客。然後刀截血流覆地。乃取
置器中傳以示人。視之舌頭半舌猶在。既而
還取合續之。有頃坐以見人。舌則如故。不知
其實斷不也。其續斷取絹布與人。各執一頭對
剪。一斷之已而取兩段。合將呪之。則復還
連。絹無異故一體也。時人多疑以為幻。乃陰
試之。乃其所續故絹也。其吐火先有藥在器
中。取一片與黍餹合之。再三吹呼。已而張口。
火滿口中。因就爇。取以爨則火出也。又取書
紙及繩縷之屬投火中。眾共視之。見其燒然
消糜了盡。乃披灰中舉而出之。故向物也。靈
[061-0749b]
鬼志曰。太元十二年道人外國來。能吞刀吐
火吐珠玉金銀。自說其所受術師白衣非沙
門也。行見一人擔。擔上有小。籠子。可受升
餘。語擔人云。吾步行疲極寄君擔。擔人
甚怪之。慮是狂人。便語云。自可爾耳。君欲
何許自厝耶。其答云。若見許正欲入籠子中。
擔人逾怪。下擔入籠中。籠不更大。其亦不
更小。擔之亦不覺重。於先既行數十里。樹下
住食。擔人呼共食。云我自有食不肯出。正
住籠中出飲食器物。羅列餚饍豐腆亦辨。反
呼擔人食。未半語擔人。我欲與婦共食。即
復口出一女子。年二十許。衣裳容貌甚美。二
人便共食。食欲竟。其夫便臥。婦語擔人。我
有外夫。欲來共食。夫覺君勿道之。婦便口中
出一年少丈夫共食。籠中便有三人。寬急之
事亦復不異。有頃其夫動如欲覺。其婦以外
夫。起語擔人曰。可去。即以婦內口中。次及食
器物。此人既至國中有一家。大富資財巨萬
而性慳悋。語擔人。吾試為君破奴慳。即至
其家。有好馬甚珍之。繫在柱下忽失去。尋索
不知處。明日見馬在五升甖中。終不可破。便
語言。君作百人厨。以周窮乏。馬得出耳。主
人即狼狽作之畢。馬還在柱下。明旦其父母
老在堂上。忽復不見。舉家遑怖不知所在。
開莊器忽見父母澤壺中。不知何由得出。復
往守請之。其云。當更作千餘人食飴百窮
者。乃當得出。既作其父母自在床上。


幽冥錄曰。安開安城之俗巫也。善於幻術。
每至祠神。時擊鼓宰三牲。積薪然火盛熾。束
[061-0749c]
帶入火中。章紙燒盡。而開形體衣服猶如初。
時王疑之為江州。伺王當行陽為王刷頭簪
荷葉。以為帽之有異。到坐之後。荷葉乃見。舉
坐驚駭。


異苑曰。高陽新城叟民。晉咸寧中為淫祠妖
幻。署置百官。又以水自鑒。輒見所置署之人。
衣冠麗然。百姓信惑。京都翕習。收而斬之。異
苑曰。上虞孫溪奴。多諸幻伎。元嘉初叛入建
安治中。後出民間破宿瘦癖。徑徹腹內而令
不痛。治人風頭流血滂沱。噓之便斷創又即
斂。虎傷蛇噬煩毒垂死。禁護皆瘥。向空長
嘯則群雀來萃。夜呪蚊虻悉死於側。至十三
年於長山為本主所得。知有禁術慮必亡叛。
的縳枷鎖極為重複。少日已失所在。


列子曰。周穆王時西極國有化人來化幻人也入水
火貫金石。反山川移城邑。乘虛不墜觸實不
礙。千變萬化不可窮極。已變物之形。又且易
人之慮能使人暫忘其宿所知識穆王敬之若神。


桓譚新論曰。方士董仲君。犯事繫獄。陽死
目陷虫爛。故知幻術靡所不有。又能鼻吹口
歌吐舌齖聳眉動目。荊州有鼻飲之蠻。南域
有頭飛之夷。非為幻也。


孔煒七引曰。弄幻之士因時而作。殖瓜種
菜立起尋尺。投芳送臭賣黃售白。麾天興雲
霧。畫地成河海。
法苑珠林卷第六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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