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3c0001 管子-周-管仲 (tls)



7 管子卷第七



7.1大匡第十八內言一。







齊僖公生公子諸兒、
公子糺、
公子小白。
使鮑叔傅小白,
鮑叔辭,
稱疾不出。
管仲與召忽往見之,曰:
「何故不出?」


鮑叔曰:
「先人有言曰:
『『知子莫若父,
知臣莫若君。』
今君知臣之不肖也,
是以使賤臣傅小白也。
賤臣知棄矣。」


召忽曰:
「子固辭,無出,
吾權任子以死亡,
必免子。」
鮑叔曰:
「子如是,
何不免之有乎?」


管仲曰:
「不可。
持社稷宗廟者,
不讓事,
不廣閒。
將有國者
未可知也。
子其出乎。」


召忽曰:
「不可。
吾三人者之於齊國也,
譬之猶鼎之有足也,
去一焉
則必不立矣。
吾觀小白
必不為後矣。」


管仲曰:
「不然也。
夫國人憎惡糺之母,
以及糺之身,
而憐小白之無母也。
諸兒長而賤,
事未可知也。
夫所以定齊國者,
非此二公子者,
將無已也。


小白之為人
無小智,惕
而有大慮,
非夷吾莫容小白。
天不幸降禍加殃于齊,
糺雖得立,
事將不濟,
非子定社稷,
其將誰也?」


召忽曰:
「百歲之後,
吾君下世,
犯吾君命
而廢吾所立,
奪吾糺也,
雖得天下吾不生也。
兄與我齊國之政也,


受君令而不改,
奉所立而不濟,
是吾義也。」


管仲曰:
「夷吾之為君臣也,
將承君命,
奉社稷
以持宗廟,
豈死一糺哉?


夷吾之所死者,
社稷破,
宗廟滅,
祭祀絕,
則夷吾死之。
非此三者,
則夷吾生。


夷吾生
則齊國利,
夷吾死
則齊國不利。」
鮑叔曰:
「然則奈何?」
管子曰:
「子出奉令則可。」


鮑叔許諾,
乃出奉令,
遂傅小白。
鮑叔謂管仲曰:
「何行?」


管仲曰:
「為人臣者,
不盡力於君
則不親信,
不親信
則言不聽,
言不聽
則社稷不定。
夫事君者無二心。」
鮑叔許諾。


僖公之母弟夷仲年
生公孫無知,
有寵於僖公,
衣服禮秩如適。
僖公卒,
以諸兒長,得為君,
是為襄公。
襄公立后,
絀無知,
無知怒。


公令連稱、管至父戍葵丘
曰:
「瓜時而往,
及瓜時而來。」
期戍,
公問不至,
請代不許,
故二人因公孫無知以作亂。


魯桓公夫人文姜,
齊女也。
公將如齊,
與夫人皆行。
申俞諫曰:
「不可。
女有家,
男有室,
無相瀆也,
謂之有禮。」


公不聽,
遂以文姜會齊侯於濼。
文姜通於齊侯,
桓公聞,
責文姜。
文姜告齊侯,
齊侯怒,


饗公,
使公子彭生乘魯侯
脅之,
公薨于車。


豎曼曰:
「賢者死忠以振疑,
百姓寓焉;
智者究理而長慮,
身得免焉。
今彭生二於君,
無盡言
而諛行,以戲我君,
使我君失親戚之禮,今


又力成吾君之禍,
以構二國之怨,
彭生其得免乎?
禍理屬焉。
夫君以怒遂禍,
不畏惡親,開容
昏生,無醜也。
豈及彭生而能止之哉?
魯若有誅,
必以彭生為說。」


二月,
魯人告齊曰:
「寡君畏君之威,
不敢寧居,
來脩舊好。
禮成而不反,
無所歸咎,
請以彭生除之。」


齊人為殺彭生,
以謝于魯。
五月,
襄公田于貝丘,
見豕。
從者曰:
「公子彭生也。」


公怒曰:
「公子彭生安敢見!」
射之,
豕人立而啼。
公懼
墜於車下,
傷足亡屨。


反,
誅屨於徒人費,
不得也,
鞭之見血。
費走而出,
遇賊於門,
脅而束之。
費袒而示之背,
賊信之,
使費先入,


伏公而出,鬭
死于門中。
石之紛如死于陛下。
孟陽代君寢于床,
賊殺之,
曰:
「非君也,
不類。」


見公之足于戶下,
遂殺公
而立公孫無知也。


鮑叔牙奉公子小白奔莒,
管夷吾、召忽奉公子糺奔魯。
九年,
公孫無知虐於雍廩,
雍廩殺無知也。
桓公自莒先入,
魯人伐齊,
納公子糺,


戰於乾時,
管仲射桓公
中鉤。
魯師敗績,
桓公踐位。
於是劫魯,
使魯殺公子糺。


桓公問於鮑叔曰:
「將何以定社稷?」
鮑叔曰:
「得管仲與召忽
則社稷定矣。」
公曰:
「夷吾與召忽
吾賊也。」
鮑叔乃告公其故圖。


公曰:
「然則可得乎?」


鮑叔曰:
「若亟召
則可得也,
不亟
不可得也。


夫魯施伯知夷吾為人之有慧也,
其謀必將令魯致政於夷吾。
夷吾受之,
則彼知能弱齊矣;
夷吾不受,
彼知其將反於齊也,
必將殺之。」
公曰:
「然則夷吾將受魯之政乎?
其否也?」


鮑叔對曰:
「不受。
夫夷吾之不死糺也,
為欲定齊國之社稷也,
今受魯之政,
是弱齊也。
夷吾之事君無二心,
雖知死,
必不受也。」


公曰:
「其於我也,
曾若是乎?」


鮑叔對曰:
「非為君也,
為先君也。
其於君不如親糺也,
糺之不死,
而況君乎?
君若欲定齊之社稷,
則亟迎之。」


公曰:
「恐不及,
奈何?」
鮑叔曰:
「夫施伯之為人也,
敏而多畏。
公若先及,
恐注怨焉,
必不殺也。」


公曰:
「諾。」
施伯進對魯君曰:
「管仲有慧,
其事不濟,
今在魯,
君其致魯之政焉。
若受之
則齊可弱也,


若不受
則殺之。
殺之
以說於齊也,
與同怒,
尚賢於已。」


君曰:「諾。」
魯未及致政,
而齊之使至,
曰:
「夷吾與召忽也,
寡人之賊也,
今在魯,
寡人願生得之。
若不得也,
是君與寡人賊比也。」


魯君問施伯,
施伯曰:
「君與之,
臣聞齊君惕而亟驕,
雖得賢,
庸必能用之乎?
及齊君之能用之也,
管子之事濟也。


夫管仲天下之大聖也,
今彼反齊,
天下皆鄉之,
豈獨魯乎!
今若殺之,
此鮑叔之友也,
鮑叔因此以作難,
君必不能待也,
不如與之。」


魯君乃遂束縛管仲與召忽。
管仲謂召忽曰:
「子懼乎?」
召忽曰:
「何懼乎?
吾不蚤死,
將胥有所定也,


令既定矣,
令子相齊之左,
必令忽相齊之右。
雖然,
殺君而用吾身,
是再辱我也。
子為生臣,
忽為死臣。
忽也知得萬乘之政而死,
公子糺可謂有死臣矣。


子生而霸諸侯,
公子糺可謂有生臣矣。
死者成行,
生者成名,
名不兩立,
行不虛至。
子其勉之,
死生有分矣。」


乃行,入齊境,
自刎而死。
管仲遂入。
君子聞之曰:
「召忽之死也,
賢其生也;
管仲之生也,
賢其死也。」


或曰:
明年,
襄公逐小白,
小白走莒。
十二年,
襄公薨,
公子糺踐位。
國人召小白。
鮑叔曰:
「胡不行矣?」


小白曰:
「不可。
夫管仲知,
召忽強武,
雖國人召我,
我猶不得入也。」


鮑叔曰:
「管仲得行其知於國,
國可謂亂乎?
召忽強武,
豈能獨圖我哉?」
小白曰:
「夫雖不得行其知,
豈且不有焉乎?
召忽雖不得眾,
其友豈不足以圖我哉?」


鮑叔對曰:
「夫國之亂也,
智人不得作內事,
朋友不能相合摎,
而國乃可圖也。」


乃命車駕,
鮑叔御,小白乘而出於莒。
小白曰:
「夫二人者
奉君令,
吾不可以試也。」


乃將下。
鮑叔履其足,曰:
「事之濟也,
在此時,
事若不濟,
老臣死之,
公子猶
之免也。」


乃行。
至於邑郊,
鮑叔令車二十乘先,
十乘後。
鮑叔乃告小白曰:
「夫國之疑
二三子,莫忍老臣。
事之未濟也,
老臣是以塞道。」


鮑叔乃誓曰:
「事之濟也,
聽我令;
事之不濟也,
免公子者為上,
死者為下,
吾以五乘之實距路。」


鮑叔乃為前驅,
遂入國,
逐公子糺,
管仲射小白
中鉤。
管仲與公子糺、召忽遂走魯。
桓公踐位,
魯伐齊,
納公子糺而不能。


桓公元年,
召管仲,
管仲至,
公問曰:
「社稷可定乎?」
管仲對曰:
「君霸王,
社稷定;
君不霸王,
社稷不定。」


公曰:
「吾不敢至於此其大也,
定社稷而已。」
管仲又請,
君曰:
「不能。」


管仲辭於君曰:
「君免臣於死,
臣之幸也。
然臣之不死糺也,
為欲定社稷也。
社稷不定,
臣祿齊國之政
而不死糺也,
臣不敢。」


乃走出,
至門,
公召管仲。
管仲反,
公汗出曰:
「勿已,
其勉霸乎。」


管仲再拜稽首而起曰:
「今日君成霸,
臣貪承命
趨立於相位。」
乃令五官行事。
異日
公告管仲曰:
「欲以諸侯之閒無事也,
小脩兵革。」


管仲曰:
「不可。
百姓病,
公先與百姓
而藏其兵。
與其厚於兵,
不如厚於人。
齊國之社稷未定,


公未始於人
而始於兵,
外不親於諸侯,
內不親於民。」
公曰:
「諾。」
政未能有行也。


二年,
桓公彌亂,
又告管仲曰:
「欲繕兵。」
管仲又曰:
「不可。」
公不聽,
果為兵。


桓公與宋夫人飲舡中,
夫人蕩舡而懼公。
公怒,
出之,
宋受而嫁之蔡侯。
明年,
公怒
告管仲曰:
「欲伐宋。」


管仲曰:
「不可,
臣聞內政不脩,
外舉事不濟。」
公不聽,
果伐宋。
諸侯興兵而救宋,
大敗齊師。


公怒,
歸告管仲曰:
「請脩兵革。
吾士不練,
吾兵不實,
諸侯故敢救吾讎。
內脩兵革!」


管仲曰:
「不可,
齊國危矣。
內奪民用,
士勸於勇,
亂之本也。


外犯諸侯,
民多怨也。
為義之士,
不入齊國,
安得無危?」
鮑叔曰:
「公必用夷吾之言。」


公不聽,
乃令四封之內脩兵。
關市之征侈之,
公乃遂用以勇授祿。
鮑叔謂管仲曰:
「異日者,
公許子霸,
今國彌亂,
子將何如?」


管仲曰:
「吾君惕,
其智多誨,
姑少胥其自及也。」
鮑叔曰:
「比其自及也,
國無闕亡乎?」


管仲曰:
「未也。
國中之政,
夷吾尚微為焉,
亂乎尚可以待。
外諸侯之佐,既無
有吾二人者,
未有敢犯我者。」


明年,
朝之爭祿相刺,
裚而刎頸者不絕。
鮑叔謂管仲曰:
「國死者眾矣,
毋乃害乎?」


管仲曰:
「安得已然,
此皆其貪民也。
夷吾之所患者,
諸侯之為義者莫肯入齊,
齊之為義者,莫肯仕。
此夷吾之所患也。若夫死者,
吾安用而愛之?」


公又內脩兵。
三年,
桓公將伐魯,
曰:
「魯與寡人近,
於是其救宋也疾,
寡人且誅焉。」


管仲曰:
「不可。
臣聞有土之君,
不勤於兵,
不忌於辱,
不輔其過,
則社稷安。


勤於兵,
忌於辱,
輔其過,
則社稷危。」
公不聽,
興師伐魯,
造於長勺。
魯莊公興師逆之,
大敗之。


桓公曰:
「吾兵猶尚少,
吾參圍之,
安能圉我。」


四年,
脩兵,
同甲十萬,
車五千乘,
謂管仲曰:
「吾士既練,
吾兵既多,
寡人欲服魯。」


管仲喟然嘆曰:
「齊國危矣!
君不競於德而競於兵。
天下之國
帶甲十萬者不鮮矣,
吾欲發小兵以服大兵,
內失吾眾,


諸侯設備,
吾人設詐,
國欲無危
得已乎?」


公不聽,
果伐魯。
魯不敢戰,
去國五十里,而為之關。
魯請比於關內,
以從于齊,
齊亦毋復侵魯。
桓公許諾。


魯人請盟曰:
「魯
小國也,
固不帶劍,
今而帶劍
是交兵聞於諸侯,
君不如已。
請去兵。」


桓公曰:
「諾。」
乃令從者毋以兵。


管仲曰:
「不可。
諸侯加忌於君,
君如是以退可。
君果弱魯君,
諸侯又加貪於君,
後有事,
小國彌堅,
大國設備,
非齊國之利也。」


桓公不聽。
管仲又諫曰:
「君必不去。魯
胡不用兵?
曹劌之為人也,
堅強以忌,
不可以約取也。」


桓公不聽,
果與之遇。
莊公自懷劍,
曹劌亦懷劍,
踐壇,
莊公抽劍其懷曰:
「魯之境去國五十里,
亦無不死而已。」


左椹桓公
右自承
曰:
「均之死也,
戮死於君前。」
管仲走君,
曹劌抽劍當兩階之閒,曰:
「二君將改圖,
無有進者!」


管仲曰:
「君與地,
以汶為竟。」
桓公許諾,
以汶為竟而歸。
桓公歸而脩於政,
不脩於兵革,
自圉,辟人,
以過,弭師。


五年,
宋伐杞。
桓公謂管仲與鮑叔曰:
「夫宋,
寡人固欲伐之,
無若諸侯何?


夫杞,
明王之後也。
今宋伐之,
予欲救之,
其可乎?」


管仲對曰:
「不可。
臣聞內政之不脩,
外舉義不信。
君將外舉義,
以行先之,
則諸侯可令附?」
桓公曰:
「於此不救,
後無以伐宋。」


管仲曰:
「諸侯之君,
不貪於土。
貪於土
必勤於兵,
勤於兵
必病於民,
民病則多詐。
夫詐密而後動者勝,
詐則不信於民。


夫不信於民則亂,
內動則危於身。
是以古之人聞先王之道者,
不競於兵。」
桓公曰:
「然則奚若?」


管仲對曰:
「以臣則不
而令人以重幣使之。
使之而不可,
君受而封之。」
桓公問鮑叔曰:
「奚若?」
鮑叔曰:
「公行夷吾之言。」


公乃命曹孫宿使於宋。
宋不聽,
果伐杞。
桓公築緣陵以封之,
予車百乘,
甲一千。


明年,
狄人伐邢,
邢君出
致於齊,
桓公築夷儀以封之,
予車百乘,
卒千人。
明年,
狄人伐衛,衛君出致
於虛,
桓公且封之。
隰朋、賓胥無諫曰:
「不可。
絕三國所以亡者,以小。
今君(𥷋)蘄封亡國,
國盡若何?」


桓公問管仲曰:
「奚若?」
管仲曰:
「君有行之名,
安得有其實。
君其行也。」
公又問鮑叔,
鮑叔曰:
「君行夷吾之言。」


桓公築楚丘以封之,
與車五百乘,
甲五千。


既以封衛,
明年,桓公問管仲將何行,
管仲對曰:
「公內脩政而勸民,
可以信於諸侯矣。」


君許諾。
乃輕稅,
弛關市之征,
為賦祿之制。
既已,
管仲又請曰:
「問病。
臣願賞而無罰,
五年,
諸侯可令傅。」


公曰:
「諾。」
既行之,
管仲又請曰:
「諸侯之禮,
令齊以豹皮往,
小侯以鹿皮報;
齊以馬往,
小侯以犬報。」


桓公許諾,行之。
管仲又請賞於國以及諸侯,
君曰:
「諾。」
行之。
管仲賞於國中,
君賞於諸侯。
諸侯之君有行事善者,
以重幣賀之;


從列士以下有善者,
衣裳賀之;
凡諸侯之臣
有諫其君而善者,
以璽問之,
以信其言。
公既行之,
又問管仲曰:
「何行?」


管仲曰:
「隰朋聰明捷給,
可令為東國。
賓胥無堅強以良,
可以為西土。
衛國之教,
危傅以利。


公子開方之為人也,
慧以給,
不能久而樂始,
可游於衛。
魯邑之教,
好邇而訓於禮。


季友之為人也,
恭以精,
博於禮,
多小信,
可游於魯。
楚國之教,
巧文以利,
不好立大義,
而好立小信。


蒙孫博於教,
而文巧於辭,
不好立大義,
而好結小信,
可游於楚。
小侯既服,
大侯既附,
夫如是,
則始可以施政矣。」


君曰:
「諾。」
乃游公子開方於衛,
游季友於魯,
游蒙孫於楚。


五年,諸侯附。
狄人伐,
桓公告諸侯曰:
「請救伐。
諸侯許諾,
大侯車二百乘,
卒二千人;
小侯車百乘,
卒千人。」


諸侯皆許諾。
齊車千乘,
卒可致緣陵,
戰於後。
故敗狄。
其車甲與貨,
小侯受之,
大侯近者,
以其縣分之,
不踐其國。


北州侯莫來,
桓公遇南州侯於召陵,
曰:
「狄為無道,
犯天子令
以伐小國,
以天子之故,
敬天之命,令
以救伐。


北州侯莫至,
上不聽天子令,
下無禮諸侯,
寡人請
誅於北州之侯。」


諸侯許諾。
桓公乃北伐令支,
下鳧之山,
斬孤竹,
(遇)遏山戎,
顧問管仲曰:
「將何行?」


管仲對曰:
「君教諸侯為民聚食,
諸侯之兵不足者,
君助之發。
如此
則始可以加政矣。」


桓公乃告諸侯,
必足三年之食,
安以其餘脩兵革。
兵革不足,
以引其事告齊,
齊助之發。
既行之,
公又問管仲曰:
「何行?」


管仲對曰:
「君會其君臣父子,
則可以加政矣。」
公曰:
「會之道奈何?」


曰:
「諸侯無專立妾以為妻,
毋專殺大臣,
無國勞
毋專予祿,
士庶人毋專棄妻,
毋曲隄,
毋貯粟,
毋禁材。


行此卒歲,
則始可以罰矣。」
君乃布之於諸侯,
諸侯許諾,
受而行之。
卒歲,
吳人伐穀,
桓公告諸侯未徧,
諸侯之師竭至,
以待桓公。


桓公以車千乘會諸侯於竟,都
師未至,
吳人逃。
諸侯皆罷。
桓公歸,
問管仲曰:
「將何行?」


管仲曰:
「可以加政矣。」
曰:
「從今以往二年,
適子不聞孝,
不聞愛其弟,
不聞敬老國良,
三者無一焉,
可誅也。


諸侯之臣及國事,
三年不聞善,
可罰也。
君有過,
大夫不諫,
士庶人有善,
而大夫不進,
可罰也。
士庶人聞之吏,賢孝悌
可賞也。」


桓公受而行之,
近侯莫不請事,
兵車之會六,
乘車之會三,
饗國四十有二年。


桓公踐位十九年,
弛關市之征,
五十而取一。
賦祿以粟,
案田而稅。
二歲而稅一,
上年什取三,
中年什取二,
下年什取一;
歲飢不稅,歲飢弛而稅。


桓公使鮑叔識君臣之有善者,
晏子識不仕與耕者之有善者,
高子識工賈之有善者,
國子為李,
隰朋為東國,
賓胥無為西土,
弗鄭為宅。
凡仕者近公,
不仕與耕者近門,
工賈近市。


三十里置遽,委焉,
有司職之。
凡諸侯欲通,
吏從行者,
令一人為負以車;
若宿者,
令人養其馬,
食其委。
客與有司別契,
至國入契費。


義數而不當,
有罪。
凡庶人欲通鄉,
吏不通,
七日,囚。
士欲通,
吏不通,
五日,囚。


貴人子欲通,
吏不通,
三日,囚。
凡縣吏進諸侯士而有善,
觀其能之大小以為之賞,
有過無罪。


令鮑叔進大夫,勸國家,
得成而不悔,
為上舉。
從政,治為次;
野為原,
又多不發;
起訟不驕,
次之。


勸國家,
得成而悔;
從政雖治而不能,野原
又多發,
起訟驕,
行此三者為下。
令晏子進貴人之子,


出不狂,
處不華,
而友有少長,
為上舉;
得二,為次;
得一,為下。


士,處靖,
敬老與貴,
交不失禮,
行此三者
為上舉;
得二,為次;
得一,為下。


耕者,農
農用力,
應於父兄,
事賢多,
行此三者
為上舉;
得二,為次;
得一,為下。


令高子進工賈,
應於父兄,
事長養老,
承事敬,
行此三者
為上舉;
得二者,為次;
得一者,為下。


令國子以情斷獄。
三大夫既已選舉,
使縣行之。
管仲進而舉言,上
而見之於君,
以卒年君舉。


管仲告鮑叔曰:
「勸國家,不得成而悔,
從政不治
不能,野原
又多而發,
訟驕,
凡三者,
有罪無赦。」


告晏子曰:
「貴人子
處華,
下交,
好飲食,
行此三者,
有罪無赦。


士出入無常,
不敬老,而營富,
行此三者,
有罪無赦。
耕者出入不應於父兄,
用力不農,
不事賢,
行此三者,
有罪無赦。」


告高子曰:
「工賈出入不應父兄,
承事不敬,
而違老治危,
行此三者,
有罪無赦。
凡於父兄無過,
州里稱之,
吏進之,
君用之。


有善無賞,
有過無罰。
吏不進,廢棄。
於父兄無過,
於州里莫稱,
吏進之,
君用之,

為上賞,


不善
吏有罰。」


君謂國子:
「凡貴賤之義,
入與父俱,
出與師俱,
上與君俱。
凡三者,遇賊
不死,
不知賊,
則無赦。


斷獄,
情與義易,
義與祿易,
祿可無斂,
有罪無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