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4d0226 晦菴集-宋-朱熹 (master)


[081-1a]
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第八十一

   䟦朱給事奏劄
伏讀給事中朱公奏劄共惟前輩學問醇明故所以告其
君者知所先後如此而忠誠懇至溢於文辭筆札之間者
又可以見其充養之厚云隆興元年正月旣望新安朱熹
謹書
 後二十八年再得披玩因觀舊題歎前脩之益逺悼吾
 年之不留復記其後云
   䟦陳了翁與兄書
  章氏議却不成農師極惓惓亦不敢就自到官尤覺
  中饋不可無人而瑞奴等零丁益可憐不免議同年
[081-1b]
  周户曹之妹其家清貧其人年長貧則不驕長則
  諳事爲瑞奴等之慮尺欲如此書尾又云周氏雖貧
  然舉家好善故就之男女可無慮
予嘗讀陳忠肅公之文觀其述巳之志稱人之善未嘗不
推而决諸義利取舎之間於是知公之所以常胷中浩然
前定不疚者其所自得蓋有在也孟子曰欲知舜與跖之
分無他利與善之間耳又曰生亦我所欲義亦我所欲二
者不可得兼舎生而取義也陳公之學蓋得諸此惟其察
而精之也人毫芒是以擴而充之也塞宇宙善觀此帖者
亦足以識其㡬矣帖藏邯鄲賈元放家元放文學議論有
餘又通當世之務而砥礪廉隅不爲苟合其亦深有得於
斯歟隆興甲申十月九日新安朱熹謹書
[081-2a]
   䟦胡文定公詩
  手握乾坤殺活機縱横施設在臨時蒲堂兎馬非龍
  象大用堂堂總不知 踏遍江南春寺苔野雲蹤跡
  去還來如今宴坐孤峯頂無法可傳心自灰 祝融
  峯似在城天萬古江山在目前湏信死心元不死夜
  來明月又重圓 明公從小便超群佳句流傳繼碧
  雩聞道别來諸念息定將何法退魔軍 十年音信
  㫁鴻鱗夣想雲居頂上人香飯可能長自飽也應分
 濟百千身
右胡文定公答僧五詩公子侍郎所書以授墳僧妙觀而
妙觀之所摹刻也儒釋之間蓋有所謂毫釐之差者讀之
者能辨之則庶乎知言矣乾道乙酉十一月庚午新安朱
[081-2b]
熹書
   䟦張敬夫所書城南書院詩
乆聞敬夫城南景物之勝常恨未得往遊其間今讀此詩
便覺風篁水月去人不逺然敬夫道學之懿爲世醇儒今
乃欲以筆札之工追蹤前作豈其戯耶不然則敬夫之豪
放奔逸與西䑓之温厚靚深其得失之筭必有能辨之者
朱仲晦父云
   䟦胡五峯詩
  幽人偏愛青山好爲是青山青不老山中出雲兩太
  虚一洗塵埃山更好
右衡山胡子詩也𥘉紹興庚辰熹卧病山間親友仕於朝
者以書見招熹戯以兩詩代書報之曰先生去上芸香閣
[081-3a]
時籍溪先生除/正字赴館供職閣老新峩豸角冠劉共父自秘/書丞除察官留取幽人
卧空谷一川風月要人㸔一章甕牖前頭列畫屏晚來相
對靜儀刑浮雲一任閑舒卷萬古青山只麽青二章或傳
以語胡子子謂其學者張欽夫曰吾未識此人然觀此詩
知其庶㡬能有進矣特其言有體而無用故吾爲是詩以
箴警之庶其聞之而有發也明年胡子卒又四年熹始見
欽夫而後獲聞之恨不及見胡子而卒請其目也因叙其
本末而書之于䇿以無忘胡子之意云
   䟦張魏公爲了賢書佛號
世之學士大夫措身利害之塗馳騖而不反是以生死窮
逹之際每有愧於山林之士觀丞相魏公所以慨然於賢
老者則可見矣嗚呼服儒衣服學聖人之道誠能一以義
[081-3b]
理存心而無惑於利害之際則其所立當如何哉乾道丁
亥冬十有二月九日新安朱熹書
   䟦方伯謨家藏胡文定公帖
  兒曹外甥輩比過治宇在寅爲同年宜盡切磋之義
  在宏宜提耳誨導之在范甥宜勉進其所未聞者而
  一一以重言題品褒借之豈所望也昔事定夫先生
  未嘗以言色相假後與民瞻叔夏遊苟有過在安國
  則二公必靣折之不令貳其過在二公即安國亦正
  色規之不但巳也數十年來俗習頽靡此風日以替
  矣安老器識過人當今之望津途軌則當以往哲自
  期庶㡬此風之復見也邸報十五卷并五月分者并
  以歸納乾菌承貺示珍感珍感安國再拜
[081-4a]
 去夏所借報中有言吕舜徒章者或見之望更借示
 自五月以來新報能一一借及幸幸吕公諸子聞自
 衡陽過江西不知今何在或知信喻及鄊里得近信
 否所奏前章及第二義不以示他人恐知安國又上
朋友之交責善所以盡吾誠取善所以益吾徳非以相爲
賜也然各盡其道而無所苟焉則麗澤之益自有不䏻巳
者方生士繇出示所藏胡文定公與其外大父尚書吕公
手帖讀之使人凛然起敬若嚴師畏友之在其左右前後
也嗚呼是數君子者其可謂盡朋友之道而無所苟矣其
卓然有以自立於當年而遺風餘烈可傳於世者豈徒然
哉三復歎息因敬書其後以致區區尊仰之意云乾道壬
辰十二月二十四日新安朱熹書
[081-4b]
   䟦劉平甫家藏胡文定公帖
  彦脩必巳奉太夫人赴温陵此郡樂國也便於養親
  同増歡慰臨川密邇鄊邦音問易逹彦冲退然自守
  深可嘉尚徳門積善乆矣如昆仲出則奮其才力建
  立事功居者進脩術業養成徳器乃邦國之光凡在
  鄊鄰亦預榮焉衰老覩此盛事不勝欽歎安國又啓
  安國再啓湖湘旱饑之後民間窘迫而供饋頻繁江
  西諒亦爾然教令旣孚吏民信服不晚必有除擢矣
  寅在桐江幸亦粗遣然歸養之意甚濃謾恐知之憲
  姪比蒙恩命皆昆仲平日獎提之所及也感佩之意
  言不能喻安國再啓
  伯逹孫今巳長成莫湏早晚令隨貢元伯伯習知禮
[081-5a]
  義若一句不讀書恐不便也與族兄書/其畧如此
屏山劉玶平甫藏胡文定公帖一卷前兩𥿄胡公與乎甫
伯父祕閣君蓋公之辭而其子祠部君筆也時祕閣守臨
川兄侍郎公守温陵弟屏山先生稱疾不仕胡公之子侍
郎守桐江兄子籍溪先生以布衣特起典教鄊郡書辭蓋
徧及之後一𥿄胡公與其族兄書實公手筆平甫購得之
所稱范甥者即平甫外舅太史公也胡公正大方嚴動有
法教讀此者視其所襃可以知勸視其所戒可以知懼平
甫能葆藏之其志亦可知矣乾道癸巳三月乙酉新安朱
熹觀於劉氏山館之復齋因敬書其後云
   書屏山先生文集後
屏山先生文集二十卷先生嗣子玶所編次巳定可繕冩
[081-5b]
先生啓手足時玶年甚㓜以故平生遺文多所散逸後十
餘年始復訪求以𥙷家書之缺則皆傳冩失真同異參錯
而不可讀矣於是反復讎訂又十餘年然後此二十卷者
始克成書無大譌謬熹以門墻灑掃之舊幸獲與計論焉
竊以爲先生文辭之偉固足以驚一世之耳目然其精微
之學静退之風形於文墨有足以發蒙蔽而銷鄙吝之萌
者尤覽者所宜盡心也因書其故以告後之君子云乾道
癸巳七月庚戌門人朱熹謹書
   䟦張敬夫爲石子重作傳心閣銘
熹旣爲尤溪大夫石子重記其脩學之事又爲作此五銘
焉時子重方爲藏書之閣於講堂之東中寘周程三君子
像旁列書史之櫃而使問名於熹請以傳心榜之而子重
[081-6a]
遂并以其銘見屬熹愚不敏不敢專也且惟子重之爲是
閣蓋非學校經常之則非得知道而徤於文者不能有所
發明也則轉以屬諸廣漢張君敬夫而私記其說如此云
   䟦古今家祭禮
右古今家祭禮熹所纂次凡十有六篇蓋人之生無不本
乎祖者故報本反始之心凡有血氣者之所不能無也古
之聖王因其所不能無者制爲典禮所以致其精神篤其
恩愛有義有數本末詳焉遭秦㓕學禮最先壞由漢以來
諸儒繼出稍稍綴緝僅存一二以古今異便風俗不同雖
有崇儒重道之君知經好學之士亦不得盡由古禮以復
于三代之盛其因時述作隨事討論以爲一國一家之制
者固未必皆得先王義起之意然其存于今者亦無㡬矣
[081-6b]
惜其散脱殘落將遂泯沒于無聞因竊蒐輯叙次合爲一
篇以便觀覽庶其可傳於後然皆無雜本可參校往往闕
誤不可曉知雖通典唐書慱士官舊藏版本亦不足據則
他固可知巳諸家之書如荀氏徐暢孟馮翊周元陽孟詵
徐潤孫日周等儀有録而未見者尚多有之有能采集附
益并得善本通校而廣傳之庶㡬見聞有所興起相與損
益折衷共成禮俗于以上助聖朝敦化導民之意顧不美
哉淳熈元年五月戊戌新安朱熹謹識
   書近思錄後
淳熈乙未之夏東萊吕伯恭來自東陽過予寒泉精舎留
止旬日相與讀周子程子張子之書歎其廣大閎慱若無
津涯而懼夫𥘉學者不知所入也因共掇取其關於大體
[081-7a]
而切於日用者以爲此編總六百一十二條分十四卷蓋
凡學者所以求端用力處巳治人之要與夫辨異端觀聖
賢之大畧皆粗見其梗槩以爲窮鄊晚進有志於學而無
明師良友以先後之者誠得此而玩心焉亦足以得其門
而入矣如此然後求諸四君子之全書沉潜反復優柔厭
飫以致其慱而反諸約焉則其宗廟之美百官之富庶乎
其有以盡得之若憚煩勞安簡便以爲取足於此而可則
非今日所以纂集此書之意也五月五日朱熹謹識
   䟦通鑑紀事本末
古史之體可見者書春秋而巳春秋編年通紀以見事之
先後書則毎事别記以具事之首尾意者當時史官旣以
編年紀事至於事之大者則又採合而别記之若二典所
[081-7b]
記上下百有餘年而武成金縢諸篇其所紀載或更數月
或歷數年其間豈無異事蓋必巳具於編年之史而今不
復見矣故左氏於春秋旣依經以作傳復爲國語二十餘
篇國别事殊或越數十年而遂其事盖亦近書體以相錯
綜云爾然自漢以來爲史者一用太史公紀傳之法此意
固不復講至司馬温公受詔纂述資治通鑑然後千三百
六十二年之事編年繋日如指諸掌雖託始於三晉之侯
而追本其原起於智伯上系左氏之卒章實相受授偉哉
書乎自漢以來未始有也然一事之首尾或散出於數十
百年之間不相綴屬讀者病之今建安袁君機仲乃以睱
日作爲此書以便學者其部居門目始終離合之間又皆
曲有微意於以錯綜温公之書其亦國語之流矣或乃病
[081-8a]
其於古無𥘉而區别之外無發明者顧第弗深考耳機仲
以摹本見寄熹始得而讀之爲之撫卷太息因記其後如
此以曉觀者淳熈二年秋七月甲寅新安朱熹書于雲谷
之晦菴云
   書和静先生遺墨後
和静尹公先生遺墨一卷皆先生晩歲片𥿄手書聖賢所
示治氣養心之要粘之屋壁以自警戒者其家緝而藏之
今陽夏趙侯刻寘臨川郡齋摹本見寄熹竊惟念前賢進
脩不倦死而後巳其心炯炯猶若可識而趙侯所以摹刻
之意又非取其字畫之工以供好事者之傳玩而巳捧讀
終篇恍然自失因敢識其後以自詔云淳熈丙申三月丁
巳新安朱熹敬書
[081-8b]
   䟦張公予竹溪詩
婺源雖巖邑而故多文士竹溪丈人張公予其一也好爲
歌詩精麗宏偉至其得意往往亦造於閑澹其大篇短韻
又皆各得其體晩歲屏居山田水竹之間專用詩酒自娯
以忘其老所與游多一時名勝類皆退讓推伏樂稱道之
觀吕待郎諸公所題文編可見矣淳熈丙申予自建安歸
故里公予之子珍卿持以見示因得三反咏嘆究觀製作
之意信乎其如諸公所稱不誣也然予聞公予天資孝友
絶人其篤於兄弟之愛至犯患難取禍辱而不悔有古篤
行君子所難能者諸公乃徒盛稱其詩而曾不及此予不
能識其說也因竊記編之後以示鄊人使知公予之所以
自見於世者不但其詩而巳蓋於名教庶亦深有𥙷云五
[081-9a]
月旣望邑子朱熹書
   䟦劉元城言行録
元祐諌議大夫元城劉公安世字器之受學於司馬文正
公得不妄語之一言拳拳服&KR0574終身不失故其進而議於
朝者無隱情退而語於家者無愧詞今其存而見於文字
若此數書者凛然其與秋霜夏日相髙也熹之外舅劉聘
君少嘗見公睢陽間爲熹言其所見聞與是數書略同而
時有少異惜當時不能盡記其說且其俯仰抑揚之際公
之聲容猶恍若相接焉而今亦不可復得矣嗚呼歲月如
流前輩旣不可見而其流風餘韻日逺日忘又巳如此可
勝嘆哉
   記大學後
[081-9b]
[081-9b]
者以明之也游氏曰以性情言之則曰中和以/徳行言之則曰中庸其實一也至十二章
又子思之言而其下八章復以先聖之言明之也十二章/明道之
體用下章庸言庸行夫婦所知所能也君子之道鬼神之/徳大舜文武周公之事孔子之言則有聖人所不知不能
者矣道之爲用其費如此然其體之微妙則非知道者孰/能窺之此所以明費而隱之義也第二十章據家語本一
時之言今諸家分爲五六者非是然家語之文/語勢未終疑亦脫愽學之以下今通𥙷爲一章二十一章
以下至于卒章則又皆子思之言反復推說互相發明以
盡所傳之意者也二十一章承上章総言天道人道之别/二十二章言天道二十三章言人道二
十四章又言天道二十五章又言人道二十八二十九章/承上章爲下居上而言亦人道三十章復言天道三十一
三十二章承上章小徳大徳而言亦天道卒章反言下學/之始以示入徳之方而遂極言其所至具性命道教費隱
誠明之妙以終一篇之/意自人而入于天也熹嘗伏讀其書而妄以巳意分其
章句如此竊惟是書子程子以爲孔門傳授心法且謂善
讀者得之終身用之有不能盡是豈可以章句求哉然又
[081-10a]
聞之學者之於經末有不得於辭而能通其意者是以敢
私識之以待誦習而玩心焉新安朱熹謹書
   書張氏所刻潜虚圖後
紹興巳巳洛人范仲彪炳文避章傑之禍自信安來客崇
安予得從之遊炳文親唐鑑公諸孫嘗娶温國司馬氏及
諌議大夫無恙時爲子壻逮聞文正公事爲多時爲賔客
道語亹亹不厭且多藏文正公遺墨嘗示予以潜虚别本
則其沂闕之文尚多問之云温公晚著此書未竟而薨故
所傳止此蓋嘗以其手藁屬景迂晁公𥙷之而晁謝不敢
也因從炳文借得冩本藏之其後三十餘年所見之本皆
然欲訪完書不復可得毎以爲恨近得泉州季思侍郎所
刻則首尾完具遂無一字之闕始復驚異以爲世果自有
[081-10b]
完書而疑炳文語或不可信讀至剛行遂釋然曰此贗本
也人問何以知之予曰本書所有句皆恊韻如易彖文象
玄首賛測其今有而昔無者行變尚恊而解獨不韻此蓋
不知也字處末則止字爲韻之例爾此人好作僞書而尚
不識其體製固爲可笑然亦幸其如此不然則㡬何而不
遂至於偪眞也耶間又考炳文之書命圖之後䟦語之前
别有凡例二十六字尤爲命圖之關紐而記占四十二字
注六字又足以見占法之變焉今本顧亦無之故其所附
論說徒知以凶吉臧否平爲所遇之占而不知其所占者
之又有所待而然也因亟以書扣季思此本果家世之舊
傳否耶則報曰得之某人耳於是益知炳文爲不妄嘗欲
私記本末以訂其謬而未暇今復得鄊人張氏印本乃泉
[081-11a]
本之所自出於是始出舊書授學者使以相參凡非温公
之舊者悉朱識以别之凡行之全者七𥙷者二十有六變
百八十有八解二百一十有二又𥙷命圖九凡例記占之
闕大小七十有四字而記其所聞於炳文者如此使覽者
有以考焉是時又得温公易說於炳文盡隨卦六二之半
而其後亦闕焉炳文自言其家使人就謄温公手摹適至
而興亡之故所存止此後數年予乃復得其全書云好事
者於北方互市得版本焉始亦喜其書之獲全今則不能
無疑然無以考其果爲眞與僞也時又嘗問炳文或謂涑
水記聞非温公書者信乎炳文曰是何言也温公曰錄月
别爲卷靣記行事皆述見聞手筆細書今可覆視豈他人
之所得爲哉特其間善惡雜書無所隱避使所書之家或
[081-11b]
諱之而不欲傳耳炳文又云金虜入洛時從温公家避地
至某州遇群盗執以見其渠帥帥問何人應曰司馬太師
家也群盗相顧失色且訊虚實因出畫像及敕誥之屬示
之則皆以手加額旣而俯仰嘆息謂炳文曰向使朝廷能
用汝家太師之言不使吾屬披倡至此矣凡吾所欲殺掠
者蔡京王黼輩親舊黨與耳汝無憂懼爲也亟傳令軍中
無得驚司馬太師家又掲牓以曉其後曹以故骨肉皆幸
無他而圖書亦多得全凡此人亦聞之者因并書之淳熈
丙申十一月丁卯朱熹謹書
   書麻衣心易後
麻衣心易頃歲嘗略見之固巳疑其詞意凡近不類一二
百年前文字今得黃君所傳細讀之益信所疑之不謬也
[081-12a]
如所謂雷自天下而發山自天上而墜之類皆無理之妄
談所謂一陽生於子月而應在卯月之類乃術家之小數
所謂由破體煉之乃成全體則爐火之末技所謂人間萬
事悉是假合又佛者之幻語耳其他此比非一不容悉舉
要必近年術數末流道聽塗說掇拾老佛醫卜諸說之陋
者以成其書而其所以託名於此人者則以近世言象數
者必宗邵氏而邵氏之學出於希夷於是又求希夷之所
敬得所謂麻衣者而託之以爲若是則凡出於邵氏之流
者莫敢議巳而不自知其說之陋不足以自附於陳邵之
間也夫麻衣方外之士其學固不純於聖賢之意然其爲
希夷所敬如此則其爲說亦必有竒絶過人者豈其若是
之庸瑣哉且五代國𥘉時人文字言語質厚沈實與今不
[081-12b]
同此書所謂落處活法心地等語皆岀近年且復不成文
理計其僞作不過四五十年間事耳然予前所見本有張
敬夫題字猶摘其所謂當於羲皇心地上馳騁莫於周孔
脚跡下盤旋者而與之辨是亦徒費於辭矣此直無理不
足深議但當摘其謬妄之實而掊撃之耳淳熈丁酉冬十
一月五日書
   再䟦麻衣易說後
予旣爲此說後二年假守南康始至有前湘隂主簿戴師
愈者來謁老且躄使其壻自掖而前坐語未乆即及麻衣
易說其言暗澀殊無倫次問其師傳所自則曰得之隱者
問隱者誰氏則曰彼不欲世人知其姓名不敢言也旣復
問之邦人則皆曰書獨出戴氏莫有知其所自來者子省
[081-13a]
前語雖益疑之然亦不記前巳見其姓名也後至其家因
復扣之則日學易而不知此則不明卦畫之妙而其用差
矣予問所差謂何則曰坎兊皆水而卦畫不同若煑藥者
不察而誤用之則失其性矣予了其妄因不復問而見其
几間有所著雜書一編取而讀之則其詞語氣象宛然麻
衣易也其間雜論細事亦多有不得其說而公爲附託以
欺人者予以是始疑前時所料三五十年以來人者即是
此老旣歸亟取觀之則最後䟦語固其所爲而一書四人
之文體製規模乃出一手然後始益深信所疑之不妄然
是時戴病巳昏不乆即死遂不復可窮詰獨得其易圖數
卷閱之又皆鄙陋瑣碎穿穴無稽如小兒嬉戯之爲者欲
以其事馳報敬夫則敬夫亦巳下世因以書語吕伯恭曰
[081-13b]
吾病廢有年乃復爲吏然不爲他郡而獨來此豈天固疾
此書之妄而欲使我親究其實耶時當塗守李壽翁侍郎
雅好此書伯恭因以予言吿之李亟以書來曰即如君言
斯人而能爲此書亦吾所願見也幸爲津致使其一來予
適以所見聞報之而李巳得謝西歸遂不復出不知竟以
予言爲如何也淳熈丁未𥘉夏四日病中間閱舊書念壽
翁敬夫伯恭皆不可復見因并記此曲折以附其後使覽
者知予之論所以不同於二君子者非苟然也
   䟦李少&KR0574脞說
人有士君子之行乃先王教化徳澤薰陶所就非一比長
之官所能致也關市譏而不征乃文王治岐時事周禮乃
成周大備之法隨時制冝自有不能同者前輩蓋嘗論之
[081-14a]
不當以此而難彼也以言動行爲之重乃藍田吕氏說然
以經文推之有所不通不若只從舊註之爲安求全之毁
對不虞之譽而言則亦當從舊註三代正朔胡氏春秋傳
巳有此論然鄭康成杜元凱說亦不可廢蓋三代雖不改
時與月而春秋紀春無氷爲異則固以周正紀事也石林
葉氏又考左傳所記祭足取麥榖鄧來朝三事以爲經傳
所記有例差兩月者是經用周正而傳取國史直自用夏
正者失于更改也詩中月數多用夏正者書金縢秋大熟
亦是夏時此爲不改時月之驗甚明但孟子所謂七八月
乃五六月所謂十一月十二月乃九月十月爲不可曉此
亦宜當闕之耳天産地産之說熹所未曉而李君所論亦
未通地上有水恐不若從程傳之說大抵今人讀書不廣
[081-14b]
索理未精乃不能致疑而先務立說此所以徒勞苦而少
進益也因讀李君脞說書此
   䟦黃仲本朋友說
人之大倫其别有五自昔聖賢皆以爲天之所叙而非人
之所能爲也然以今考之則惟父子兄弟爲天屬而以人
合者居其三焉是則若有可疑者然夫婦者天屬之所由
以續者也君臣者天屬之所頼以全者也朋友者天屬之
所頼以正者也是則所以紀綱人道建立人極不可一日
而偏廢雖或以人而合其實皆天理之自然有不得不合
者此其所以爲天之所叙而非人之所能爲者也然是三
者之於人或能具其形矣而不能保其生或能保其生矣
而不能存其理必欲君臣父子兄弟夫婦之間交盡其道
[081-15a]
而無悖焉非有朋友以責其善輔其仁其孰能使之然哉
故朋友之於人倫其勢若輕而所繋爲甚重其分若踈而
所關爲至親其名若小而所職爲甚大此古之聖人脩道
立教所以必重乎此而不敢忽也然自世教不明君臣父
子兄弟夫婦之間旣皆莫有盡其道者而朋友之倫廢闕
爲尤甚世之君子雖或深病其然未必深知其所以然也
予嘗思之父子也兄弟也天屬之親也非其乖離之極固
不能輕以相棄而夫婦君臣之際又有雜出于情物事勢
而不能自巳者以故雖或不盡其道猶得以相牽聮比合
而不至於盡壞至於朋友則其親不足以相維其情不足
以相固其勢不足以相攝而爲之者𥘉未嘗知其理之所
從職之所任其重有如此也且其於君臣父子兄弟夫婦
[081-15b]
之間猶或未嘗求盡其道則固無所藉於責善輔仁之益
此其所以恩䟽而義薄輕合而易離亦無恠其相視漠然
如行路之人也夫人倫有五而其理則一朋友者又其所
藉以維持是理而不使至於悖焉者也由夫四者之不求
盡道而朋友以無用廢然則朋友之道盡廢而責善輔仁
之職不舉彼夫四者又安得獨力而乆存哉嗚呼其亦可
爲寒心也巳非夫彊學力行之君子則孰能深察而亟反
之哉始予讀王深甫告友之篇感其言若有𥙷於世教者
徐而考之則病其推之不及於天理之自然顧以夫婦君
臣一出於情勢之偶合至於朋友則亦不求其端直以爲
聖人彊而附于四者之間也誠如是也則其殘壞廢絶是
乃理分之當然無足深嘆而其至是亦晚矣近得黃君仲
[081-16a]
本朋友說讀之其言天理人倫之意乃若有㑹於予心者
然於朋友之道廢所以獨至於此則亦恐未究其所以然
也因書其後如此庶乎其有發云
   䟦范文正公家書
  三郎官人昨得書知在官平善此中亦如常只是純
  佑未全安汝守官處小心不得欺事與同官和睦多
  禮有事只與同官議莫與公人啇量莫縱鄊親來部
  下興販自家且一向清心做官莫營私利汝㸔老叔
  自來如何還曽營私否自家好家門各爲好事以光
  祖宗頻寄書來言彼動静將息將息不具叔押報十
  五日 新媍孩兒各安好十叔房下如何弟兄還漸
  識好悪否
[081-16b]
右范文正公與其兄子之書也其言近而易知凡今之仕
者得其說而謹守之亦足以檢身而及物矣然所謂自未
嘗營私者必若公之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
事上遇人一以自信不擇利害爲趨舎然後足以充其名
而其所論親僚友以絶壅蔽之萌明禁防以杜姦私之漸
者引而伸之亦非獨效一官者所當知也友人陳君明仲
爲候官宰得公此帖刻置坐隅以自觀省而以其墨本見
寄熹蓋三復焉而深賛其言之近指之遠敢書其說於左
方庶㡬覽者有以發焉淳熈戊戍季夏閏月新安朱熹謹

   書徽州婺源縣中庸集解板本後
此書始刻於南劒之尤溪熹實爲之序其篇目今建陽長
[081-17a]
沙廣東西皆有刻本而婺源宰三山張侯又將刻之縣學
以惠學者熹故縣人嘗病鄊里晚學見聞單淺不過溺心
於科舉程試之習其秀異者又頗馳騖乎文字纂組之工
而不克專其業於聖門也是以儒風雖盛而美俗未純父
子兄弟之間其不能無愧於古者多矣今得賢大夫流傳
此書以幸教之固熹之所欲聞而樂賛其成者也是書所
記雖本於天道性命之微而其實不外乎逹道逹徳之粲
然者學者誠能相與深究而力行之則先聖之所以傳與
今侯之所以教者且將有以自得之而舊俗之未純者亦
可以一變而至道矣
   書徽州婺源縣周子通書板本後
熹舊記先生行實采用黃太史詩序中語若以濂之爲字
[081-17b]
爲出於先生所自製以名廬阜之溪者其後累年乃得何
君所記然後知濂溪云者實先生故里之本號而非一時
嫓合之强名也欲加是正則其傳巳乆懼反以異詞致惑
故特附何君語於遺事中以著其實後又得張敬夫所刻
先生墨帖後記先生家譜載濂溪隱居在營道縣榮樂鄊
石塘橋西而㫪陵胡良輔爲敬夫言濂實溪之舊名父老
相傳先生晚居廬阜因名其溪以示不忘其本之意近邵
武鄒旉官春陵歸爲熹言嘗親訪先生之舊廬所見聞與
何張之記皆合但云其地在州西南十五里許蓋溪之源
委自爲上下保而先生居下保其地又别自號爲樓田至
字之爲濂則疑其出於唐刺史元結七泉之遺俗也旉嘗
有文辨說甚詳其論制字之所從則熹蓋嘗爲九江林使
[081-18a]
君黃中言之與旉說合方將并附其說於書後以證黃序
之失而婺源宰三山張侯適將鋟板焉因書以遺之庶㡬
有𥙷於諸本之闕若此書所以發明聖學之傳而學者不
可以不讀之意則熹前論之巳詳矣因不復重出云淳熈
巳亥正月朔旦縣人朱熹謹書
   䟦歐陽國瑞母氏錫誥
淳熈巳亥春二月熹以卧病鈆山崇壽精舎邑士歐陽國
瑞來見且出其母太孺人錫號訓辭及諸名勝䟦語俾熹
亦題其後熹觀國瑞器識開爽陳義甚髙其必有進乎古
人爲巳之學而使國人願稱焉日幸哉有子如此矣夫豈
獨以其得乎外者爲親榮哉因竊不辭而敬書其後如此
國瑞勉&KR0999無忽其言之陋也
[081-18b]
   䟦趙宰母夫人錫誥
熹伏讀壽昌夫人始封訓辭因得遍觀諸賢䟦知趙侯之
所以厚於其親者非今世常人之所及矣問於士友之間
皆言趙侯與其昆弟平居奉飬所以恱其親者無所不用
其至又知其非出於一時勉慕而爲之也嗚呼其亦可謂
孝矣夫事親孝故忠可移於君吾知趙侯異時進而立於
朝廷其必有以異乎今世士大夫之所爲者無疑也因亦
輙書其後云淳熈巳亥四月辛丑新安朱熹書
   䟦趙侯彦遠行實名善應字/直之父也
孟子喜稱柳下惠之爲人以爲百世之下聞其風者鄙夫
寛薄夫敦而世或疑之今得崇道趙侯行實之書而讀之
足以信孟氏之不我欺矣著作君所以觀法其親而顯楊
[081-19a]
之者深密詳盡至於如此豈亦侯之身教有以發之也歟
抑以是爲質而致知以精之則天性人心固有不可泯之
義理以是爲始而力行以終之則由家及國又有不可窮
之事業是則熹愚不肖於著作君蓋猶不能無惓惓之望
也敢竊識編末而歸其書趙氏云淳熈已亥中夏丁卯新
安朱熹
   書伊川先生易傳板本後
易之爲書更歷三聖而制作不同若庖羲氏之象文王之
辭皆依卜筮以爲教而其法則異至於孔子之贊則又一
以義理爲教而不專於卜筮也是豈其故相反哉俗之淳
漓旣異故其所以爲教爲法者不得不異而道則未嘗不
同也然自秦漢以來考象辭者泥於術數而不得其弘通
[081-19b]
簡易之法談義理者淪於空寂而不適乎仁義中正之歸
求其因時立教以承三聖不同於法而同於道者則惟伊
川先生程氏之書而巳後之君子誠能日取其一卦若一
爻者熟復而深玩之如巳有疑將决於筮而得之者虚心
端意推之於事而反之於身以求其所以處此之實則於
吉凶消長之理進退存亡之道將無所求而不得邇之事
父逺之事君亦無處而不當矣華山皇甫斌嘗讀其書而
深好之蓋嘗大書深刻摹以予人惟恐傳者之不廣而讀
者之不多也顧猶來請其所以讀之之說熹不得讓輙書
此以遺之淳熈六年秋八月丙戍朔新安朱熹謹書
   䟦蘇文定公直節堂記
右南康軍治直節堂記欒城蘇文定公爲郡守徐君師回
[081-20a]
望聖作又手書而刻石焉自元豐乙丑距今淳熈巳亥凡
九十有五年而新安朱熹來領郡事問堂所在則旣無有
而杉亦不存求其記文則又非復故刻而委之他所矣於
是歷訪郡之老人竟無有能言其處者蓋自元豐以至今
其間世故亦多變矣然建炎羣盗於今纔五十年舊迹蕪
㓕未應至此意者斯堂之毁其在紹聖黨論之時乎撫事
興懷慨然求嘆顧郡方貧而民巳病正使堂之故基尚在
勢亦不能有以復於其舊獨聽事之西有堂無額而庭中
有老栢焉焚斮之餘生意殆盡而屹立不僵如志士仁人
更歷變故而剛毅獨立凛然不衰者因取直節之號寓之
此堂而輦記石䧟壁間且欲盡去庭之凡木而雜植杉栢
以彷彿前賢之遺意則旣非時而熹亦以病告歸矣嗚呼
[081-20b]
後之君子其尚有以成予之志也夫是歲八月丁亥識
   書濂溪先生愛蓮說後
右愛蓮說一篇濂溪先生之所作也先生嘗以愛蓮名其
居之堂而爲是說以刻焉熹得竊聞而伏讀之有年矣屬
來守南康郡實先生故治然㓂亂之餘訪其遺跡雖壁記
文書一無在者熹竊懼焉旣與慱士弟子立祠於學又刻
先生象太極圖於石通書遺文於版㑹先生曽孫直卿來
自九江以此說之墨本爲贈乃復寓其名於後圃臨池之
館而刻其說置壁間庶㡬先生之心之徳來者有以考焉
淳熈巳亥秋八月甲午朱熹謹記
   䟦叙古千文
右叙古千文故禮部侍郎胡公明仲所作其叙事立言昭
[081-21a]
示法戒實有春秋經世之志至於發明大統開示正塗則
又於卒章深致意焉新學小童朝夕諷之而問其義亦足
以養正於蒙矣清江劉孟容出其先朝奉君所書八分小
卷莊謹齊一所以傳家之意甚備豈亦有取於斯乎因摹
刻寘南康郡齋傳諸小學庶㡬其有補云淳熈巳亥八月
戊戌新安朱熹書
   書濂溪先生拙賦後
右濂溪先生所爲賦篇聞之其曽孫直卿云近歲耕者得
之溪上之田間巳斷裂然尚可讀也熹惟此邦雖陋然往
歲先生嘗辱臨之乃闢江東道院之東室牓以拙齋而刻
置焉旣以自警且以告後之君子俾無蹈先生之所耻者
以病其民云淳熈巳亥秋八月辛丑朱熹謹記
[081-21b]
   䟦曽吕二公寄許吏部詩
    奉懷子禮吏部賢友 本中再拜
  寒松厭庭院老馬倦維縶脩然出塵去粗■朝夕急
  我友隔江湖尚作一日葺平生學道心擇善有固執
  豈不在行路自逺霜露濕百川灌河來砥柱乃中立
  何時一尊酒更與交舊集
    長句奉寄子禮提宫吏部■㡬
  草堂竹塢閉門中吏部持身有古風老去一麾還作
  病歸來四壁又成空今朝札翰知亡急舊日詩書郤
  未窮拭目㸔君進明徳乃兄事業聽天公
先君子之執友吏部許公熹不及見也然而竊聞其學蓋
以脩巳治人爲一致要之事實而不爲空言者今頌二公
[081-22a]
之詩可見當日衆賢注心髙仰之意矣至於前輩交㳺之
際所以觀考徳業相期於無窮者與夫中與一時人物之
盛覽者亦當慨然有感於斯焉淳熈巳亥十一月辛巳新
安朱熹謹書
   䟦王樞密贈祁居之詩
王公素剛毅有大節方廷争和議時視秦檜無如也而能
屈體下賢出於誠意如此是可尚巳祁公以布衣諸生抗
彊相折悍吏卒全窮交非其所養之厚所守之堅河以及
此三復此卷爲之太息而書其後云淳熈巳亥臘月壬辰
新安朱熹謹書
   書康節誡子孫文
康節先生邵公手書誡子孫語及天道物理二詩得之薌
[081-22b]
林向氏刻寘白鹿洞之書堂以示學者淳熈庚子開基節
日新安朱熹謹書
   䟦陳居士傳
熹少讀龜山先生文集固巳想見居士之爲人今得鄧生
綯所携墨本觀之又見了翁道鄊游察院李丞相張侍郎
諸前輩稱述之盛如此不勝慨歎夫居士之爲人蓋子夏
所謂雖曰未學吾必謂之學者先生猶歎其莫有開導而
輔成之者吾儕小人姿本薄惡其可不汲汲於學問以矯
厲而切磋之邪因敬書其後旣以自警且以視諸同志云
淳熈庚子季春壬申新安朱熹書於南康郡舎之拙齋
   䟦徐誠叟贈楊伯起詩
熹年十八九時得拜徐公先生於清湖之上便蒙告以克
[081-23a]
巳歸仁知言養氣之說時蓋未逹其言乆而後知其爲不
易之論也來南康得楊君伯起於衆人中意其淵源之有
自也一日出此卷示熹三復恍然思復見先生而不可得
掩卷太息乆之淳熈庚子四月辛亥新安朱熹書
   䟦伊川與方道輔帖
右伊川先生與莆田方君元宷道輔帖後一帖乃嘉祐二
年語時先生之年纔二十有五爾眞蹟今藏道輔曽孫次
陵家後百二十四年後學朱熹得曹建模本刻石于白鹿
洞書院
   題洛神賦圖
此卷筆意淳古略似漢石刻中所見草樹人物亦可考見
當時器用車服制度不但爲好事者無益之玩而巳朱熹
[081-23b]

   䟦歐陽文忠公帖
歐陽公作字如其爲文外若優游中實剛勁惟觀其深者
得之淳熈庚子中夏丁巳新安朱熹觀于南康郡圃之愛
蓮堂因識其後
   䟦冰解圖
熹觀此圖讀洪陸二公䟦語爲之隕涕淳熈庚子五月戊

   䟦太室中峯詩畫
觀此卷二室諸峯誦陶翁送羊長史詩爲之慨然掩卷太
息至於畫筆精深山勢雄偉不暇論也淳熈庚子中夏七
月朱熹仲晦父書
[081-24a]
   書語孟要義序後
熹頃年編次此書鋟版建陽學者傳之乆矣後細考之程
張諸先生說尚或時有所遺脫旣加𥙷塞又得毗陵周氏
說四篇有半於建陽陳焞明仲復以附于本章豫章郡文
學南康黄某商伯見而恱之旣以刻于其學又慮夫讀者
疑於詳略之不同也屬熹書于前序之左且更定其故號
精義者曰要義云淳熈庚子冬十有一月巳丑朔旦江東
道院拙齋記
   䟦免解張克明啓
行藏勲業銷倚樓㸔鏡之懷窈窕﨑塸増㝷壑經丘之趣
此老子心事也此公方欲求試南宫而輙以自與何哉然
予亦濡滯於此而未得遂其所懷也三復其言爲之太息
[081-24b]
庚子至前一夕六老軒書
   䟦獨孤及答楊賁處士書
  獨孤及爲舒州刺史作口賦法䖏士楊賁以書譏之
  曰富者出萬今易以千貧者出百今乃數倍富倍優
  貧倍苦及答之曰據保簿數百姓并浮寄户三萬三
  千而應差科者唯三千五百其餘二萬九千五百户
  𧖟而衣耕而食不持一錢以助王賦每歲三十萬貫
  之稅悉鍾於三千五百人之家髙户歲出千貫其次
  九百八百貫其次七百六百貫九等最下兼本丁租
  庸猶輸四五十貫以此人日困蹙故今爲口賦法以
  三萬三千人之力分三千五百家之稅乃損有餘𥙷
  不足之道富人貧人悉令均减倍優倍苦何從而生
[081-25a]
右見獨孤常州文集及大曆中卒於常州此又在其前可
見當時田制隳壞之實然不能精加考覈以復武徳貞觀
之舊而遽爲一切之法以亂經制何耶所謂三十萬貫者
蓋并租庸與雜徭言之而所謂口賦法者則巳有兩稅之
漸矣
   䟦洪芻所作靖節祠記
讀洪芻所撰靖節祠記其於君臣大義不可謂懵然無所
知者而靖康之禍芻乃縱慾忘君所謂悖逆穢惡有不可
言者送學榜示講堂一日使諸生知學之道非知之艱而
行之艱也
   䟦白鹿洞所藏漢書
熹旣爲劉子和作傳其子仁季致書以其先人所藏漢書
[081-25b]
四十四通爲謝時白鹿洞書院新成因送使藏之以備學
者㸔讀子和五世祖磨勘府君式南唐時讀書此洞後仕
本朝有名太祖時其孫敞攽皆爲聞人今子和弟子&KR0697
家尚藏其手抄孟子管子書云是洞中日課也年月日朱
熹仲晦父記
   䟦張巨山帖
近世之爲詞章字畫者争出新竒以投世俗之耳目求其
蕭散澹然絶塵如張公者殆絶無而僅有也劉兄親承指
畫妙得其趣然公晚以事業著故其細者人無得而稱焉
敬夫雅以道學自任而游戯翰墨乃能爲之題識如此豈
亦有賞於斯乎
   䟦陳簡齋帖
[081-26a]
簡齋陳公手冩所爲詩一卷以遺寳文劉公劉公嗣子觀
文公愛之屬廣漢張敬夫爲題其籖予嘗借得之欲摹而
刻之江東道院竟以不能得善工而罷間獨展玩不得去
手蓋嘆其詞翰之絶倫又嘆劉公父子與敬夫之不可復
見也俯仰太息因書其末以歸之劉氏云
   䟦蘇聘君庠帖
予來南康間蘇聘君嘗居郡西門外暇日訪其遺迹無復
存者永懷髙風不勝慨嘆南上人出示此軸三復之餘益
深遐想淳熈辛丑正月二十八日新安朱熹仲晦父題
   䟦南上人詩
南上人以此卷求余舊詩夜坐爲冩此及逺遊秋夜等篇
顧念山林俯仰疇昔爲之慨然南詩清麗有餘格力間暇
[081-26b]
絶無𬞞筍氣如云沾衣欲濕杏花雨吹靣不寒楊柳風余
深愛之不知世人以爲如何也淳熈辛丑清明後一日晦
翁書
   䟦金谿陸主簿白鹿洞書堂講義後
淳熈辛丑春二月陸兄子静來自金陵其徒朱克家陸麟
之周清叟熊鑑路謙亨胥訓實從十日丁亥熹率寮友諸
生與俱至于白鹿書堂請得一言以警學者子静旣不鄙
而惠許之至其所以發明敷暢則又懇到明白而皆有以
切中學者隱㣲深錮之病蓋聽者莫不竦然動心焉熹猶
懼其乆而或忘之也復請子静筆之于簡而受藏之凡我
同志於此反身而深察之則庶乎其可以不迷於入徳之
方矣新安朱熹識
[081-27a]
   䟦顔魯公栗里詩
右唐魯郡顔文忠公㮚里詩見陳令舉廬山記而不得其
全篇雖然讀之者亦足以識二公之心而著於君臣之義
矣㮚里在今南康軍治西北五十里谷中有巨石相傳是
陶公醉眠處予嘗往遊而悲之爲作歸去來館於其側歲
時勸相間一至焉俯仰林泉舉酒屬客蓋未嘗不賦是詩
也地之主人零陵從事陳君正臣聞之若有慨然於中者
請大書刻石上予旣去郡請益堅乃書遺之淳熈辛丑秋
七月壬午新安朱熹仲晦父
   䟦張魏公與劉氏帖
張忠獻公平生心事無一念不在君親而其學又以虚静
誠一求之於天爲本故其與人言亦未嘗不依於此今觀
[081-27b]
其所與寳學劉公屏山先生共父樞密書帖詩文亦可見
矣劉公從公川陜并心國事故公於其兄弟父子之間眷
眷如此亦豈苟然者哉先生之子玶有味其言欲廣傳之
以悟當世因屬熹書其後淳熈辛丑八月甲子新安朱熹
敬書
   䟦鄭景元簡
六經記載聖賢之行事備矣而於死生之際無述焉蓋以
是爲常事也獨論語檀弓記曽子寢疾時事爲詳而其言
不過保身謹禮與語學者以持守之方而巳於是足以見
聖賢之學其所貴重乃在於此非若浮屠氏之不察於理
而徒以坐亡立脫爲竒也然自學者言之則死生亦大矣
非其平日見善明信道篤深潜厚養力行而無間夫亦孰
[081-28a]
能至此而不亂哉今觀鄭君景元所報其兄龍圖公事亦
足以驗其所學之正而守之固矣所謂朝聞道夕死可矣
者於公見之因竊書其後以自警又將傳之同志相與勉
焉淳熈辛丑秋八月乙巳朔丹陽朱熹書
   䟦鄭景望書吕正獻公四事
右申國吕正獻公四事見其家傳而故建寧太守鄭侯書
之齋壁以自警者也侯書此時巳屬疾間不兩月而終啓
手足時清明安定執禮不懈如常日是足以驗其平生學
力果能踐斯言者非一時偶書屋壁而巳也夫吕公之行
髙矣其可師者不止此鄭侯亦無不學顧豈舎其大而規
規於其細如此哉誠以理無巨細精粗之間大者旣立則
雖毫髪之間亦不欲其少有遺恨以病夫道體之全也侯
[081-28b]
之莫府趙君彦能將摸刻寘府學以視學者而屬熹書其
本末熹不得辭也侯名伯熊字景望永嘉人其爲此邦號
令條教必本於孝弟忠信學者傳之淳熈辛丑秋八月乙
巳朔旦州民宣教郎新提舉江南西路常平茶鹽公事朱
熹謹書
   書劉子澄所編曽子後
右曽子書七篇其内篇一外篇雜篇各三吾友清江劉清
之子澄所集録也昔孔子殁門人唯曽氏爲得其傳其後
孔子之孫子思樂正子春公明儀之徒皆從之學而子思
又得其傳以授孟軻故其言行雜見於論語孟氏書及他
傳記者爲多然皆散出不成一家之言而世傳曽子書者
乃獨取大戴禮之十篇以充之其言語氣象視論孟檀弓
[081-29a]
等篇所載相去遠甚子澄蓋病其然因輯此書以傳學者
而於其精粗純駁之際尤致意焉於戯若子澄者其可謂
嗜學也巳然熹嘗考之竊以謂曾子之爲人敦厚質實而
其學專以躬行爲主故其眞積力乆而得以聞乎一以貫
之之妙然其所以自守而終身者則固未嘗離乎孝敬信
讓之規而其制行立身又專以輕富貴守貧賤不求人知
爲大是以從之游者所聞雖或甚淺亦不失爲謹厚脩㓗
之人所記雖或甚踈亦必有以切於日用躬行之實蓋雖
或附而益之要亦必爲如是之言然後得以自託於其間
也然則是七篇者等而别之雖有内外雜篇之殊而其大
致皆爲有益於學者非他書所及也讀者誠能志其大而
必謹其小歷其淺而徐望其深則庶乎其無躐等之病而
[081-29b]
有曰新之功矣淳熈八年九月丁丑新安朱熹謹記
   䟦陳微猷墓誌銘後
秦丞相用陳公爲淮西帥蓋將付以邊事公以其意叵測
力辭不就頃年公再罷番陽熹見公考亭私第公爲熹言
此甚詳今不能盡記其曲折也淳熈辛丑中冬乙亥因觀
汪公所撰誌銘書此以𥙷其闕時汪公薨巳七年而敬夫
明仲亦巳下世令人悲慨之深新安朱熹書公孫坦藏
   周子通書後記
逋書者濂溪夫子之所作也夫子姓周氏名惇順字茂叔
自少即以學行有聞於世而莫或知其師傳之所自獨以
河南兩程夫子嘗受學焉而得孔孟不傳之正統則其淵
源因可槩見然所以指夫仲尼顔子之樂而發其吟風弄
[081-30a]
月之趣者亦不可得而悉聞矣所著之書又多放失獨此
一篇本號易通與太極圖說並出程氏以傳於世而其爲
說實相表裏大抵推一理二氣五行之分合以紀綱道體
之精㣲决道義文辭禄利之取舎以振起俗學之卑陋至
論所以入徳之方經世之具又皆親切簡要不爲空言顧
其宏綱大用旣非秦漢以來諸儒所及而其條理之密意
味之深又非今世學者所能驟而窺也是以程氏旣没而
傳者鮮焉其知之者不過以爲用意髙逺而巳熹自蚤歲
即幸得其遺編而伏讀之𥘉蓋茫然不知其所謂而甚或
不能以句壯歲獲遊延平先生之門然後始得聞其說之
一二比年以來潜玩旣乆乃若粗有得焉雖其宏綱大用
所不敢知然於其章句文字之間則有以實見其條理之
[081-30b]
愈密意味之愈深而不我欺也顧自始讀以至于今歲月
㡬何倐焉三紀慨前哲之益逺懼妙㫖之無傳竊不自量
輙爲注釋雖知凡近不足以發夫子之精藴然創通大義
以俟後之君子則萬一其庶㡬焉淳熈丁未九月甲辰後
學朱熹謹記
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第八十一
            懷安縣儒學訓導葉暢校
[081-31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