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4d0226 晦菴集-宋-朱熹 (master)


[063-1a]
晦庵先生朱文公集卷第六十三
 書知舊門人問答
   答胡伯量
 治䘮不用浮屠或親意欲用之不知當如何處
且以委曲開釋爲先如不可回則又不可咈親意也
 李敬子說居䘮欲嚴内外之限莫若殯於㕔上庶㡬内
 外不相通周舜㢸云終䘮不入妻室雖漢之武夫亦能
 吾人稍知義理當不待防閑之嚴而自不忍爲矣
敬子說是古人殯於西堦之上設倚廬於庭中皆在中門
之外也
 某舊聞風水之說㫁然無之比因謀葬先人周旋思慮
 不敢輕置旣以審諸巳又以詢諸人旣葬之後略聞或
[063-1b]
 者以爲塋竁坐向少有未安便覺惕然不安乃知人子
 之䘮親盡心擇地以求亡者之安亦未爲害然世俗之
 人但從時師之說專以避凶趨吉爲心旣擇地之形勢
 又擇年月日時之吉凶遂致踰時不葬某竊謂程先生
所謂道路窰井之類固不可不避土色生物之羙固不
 可不擇然欲盡人子之心則再求衆山拱揖水泉環繞
藏風聚氣之地至於擇日則於三日中選之至事辦之
 辰更以決其卜筮某山不吉某水不吉旣得山水拱揖
 環繞於前又考其來去之吉凶雖巳脗合又必湏年月
 日時之皆合其說則恐不必如此不知然否
伊川先生力破俗說然亦自言湏是風順地厚之處乃可
然則亦湏稍有形勢拱揖環抱無空闕處乃可用也但不
[063-2a]
用某山某水之說耳
 某昨者營葬之時結屋數椽于先壠之西旣葬後與諸
弟常居其間庶得朝夕展省且免在家人事混雜敬子
 以爲主喪者旣葬當居家蓋神巳歸家則家爲重若念
 不能忘却令弟輩宿墓時一展省可也程先生論古人
 直是誠實處最可觀又以質之舜㢸云廬墓一節不合
 聖賢之制切不湏爲之某旣聞此二說不欲更遂𥘉志
 日即則在家間中門外别室更常令一二弟居宿墳庵
 某時一展省未知可否
墳土未乾時一展省何害於事但不湏立廬墓之名耳
 士虞禮記曰卒哭明日以其班祔禮記曰卒哭明日祔
 于祖父又曰殷練而祔周卒哭而祔孔子善殷開元禮
[063-2b]
 政和禮皆曰禫而祔伊川先生横渠先生喪紀皆曰喪
 三年而祔温公書儀雖卒哭而祔然祔祭畢只反祖考
 神主於影堂仍置亡者神主於靈座此是儀/禮注以爲不忍
 一日未有所歸則旣祔自當遷主于廟若似主于靈坐
 以盡哀奉之意則先設祔祭又復文具不知書儀之意
 如何續觀先生復陸敎授書云吉凶之禮其變有漸卒
 哭而祔者漸以神事之復主于寢者猶未忍盡以事死
 之禮事之也又按儀禮始虞之下猶朝夕哭不奠書儀
 亦謂葬後饋食爲俗禮如此則几筵雖在但以朝夕哭
 爲猶有事生之意爾儀禮朔月奠下鄭注大祥之後則/四時祭焉如此則朔奠於祭後亦
似不廢未/知是否某向来卒哭後旣失祔祭之禮不知可以練
 時權宜行之否併乞賜敎
[063-3a]
祔與遷是兩事卒哭而祔禮有明文遷廟則大戴記以爲
在練祭之後然又云主祭者皆玄服又似可疑若曰禫而
後遷則大祥便合徹去凡筵亦有未便記得橫渠有一說
今未暇檢俟後便寄去
 按禮居䘮不吊其送葬雖無明文然執紼即是執事禮
 亦有妨郷俗不特住吊送䘮凡親舊家有吉凶之事皆
 有所遺不知處此當如何
吉禮固不可預然吊送之禮却似不可廢所謂禮從宜者
此也
 居䘮月朔殷奠薦新及歲時常祀合與不合舉行
薦新告朔吉凶相襲似不可行未葬可廢旣葬則使輕服
或巳除者入廟行禮可也四時大祭既葬亦不可行如韓
[063-3b]
魏公所謂節詞者則亦如薦新行之可也
 居䘮貧窘多事哀思不能接續常存遇時節時終覺勉
 強不知如何
思親之感發於自然但不以事奪之可也此又豈可别作
道理計較而必其哀之至耶
 某居䘮讀禮欲忘意隨所看所見逐項編次如書儀送
 終禮之篇目仍取儀禮禮記朝制條法政和儀略之類
 及先儒議論以次編入庶㡬得以維持哀思不知如何
有餘力則爲之不必問人若力未及即且先其功夫之急
切者乃爲佳耳
 某始成服時㨿三禮圖温公書儀髙氏送終禮叅酌爲
 冠絰衰裳腰絰絞帶按禮衰麻合用生麻布今之麻布
[063-4a]
 類經灰治雖縷數不甚密然似與有事其縷無事其布
之緦異不知於禮合别造生布或只隨俗用常時麻布
爲之先生於此處批云若能/别造生布則别造可也
此等處但熟考注䟽即自見之其曲折難以書尺論也然
喪與其易也寜戚此等處未曉亦未害也廖庚字西仲大
冶縣人有䘮服制度
 又按程先生定主式中尺法注云當今省尺五分弱𥘉
 欲用此及以裁度覺全然短㣣舜㢸云沙隨程氏尺法
 與今尺相近曽聞先生以爲極當其尺法巳失之矣不
 若且只以人身爲度某乃遵用及因讀禮見鄭氏注苴
 絰大絰之下云中人之扼圍九寸以今人之手約之覺
 得程先生之法深合古制未審先生當時特取沙隨尺
[063-4b]
法者何意續得沙隨尺法比/古尺只長六寸許
尺様温公有圖後人刻之於石其說甚詳沙隨所据即此
本也
 又按三禮圖所畫苴絰之制作繩一圈而圈之又似以
 麻横纏與畫繩之文不同疑與先儒所言環絰相似不
 諭其制又質之周丈云當只用一大繩自䘮冠額前繞
 向後結之或以一繩兩頭爲環别以小繩束其兩環某
 遂遵用然竟未能明左本在下之制近得廖丈西仲名
 庚所畫圖乃似不亂麻之本末紐而爲繩屈爲一圈相
 交處以細繩繋定本垂於左末屈於内似覺與左本在
 下之制相合然竟未知適從不知當如何
未盡曉所說然恐廖說近之廖君說每得之若相/去不逺可靣扣也
[063-5a]
 又按三禮圖絰之四旁綴短繩四條以繋于武周丈云
就武上綴帶子四條某竊疑用繩者似爲宜但未知旣
 用繩則齊衰以下武旣用布繋絰亦當用布否
此項不記今未暇檢可自詳看注䟽
 又周丈以苴絰著冠武稍近上處廖丈以爲繋冠於絰
 上絰在冠之武下二說不同未知孰是
絰當在武之外
 又按䘮服大傳苴絰大搹五分去一以爲帶書儀因論
 五分去一以爲腰絰然考䘮服經文只言苴絰鄭注謂
 在首腰皆曰絰如此則以絞帶獨小五分之一而首絰
 腰絰皆大搹惟士䘮有腰絰小焉之文鄭注乃謂五分
去一不知當以此爲㨿否然䘮服所以緫二絰而兼言
[063-5b]
 之覺無分别伏乞指誨
此如道服之横襕但綴處稍高耳儀禮衰服用布有尺寸
衣只到帶處此半幅乃綴於其下以接之廖說是也
 某向借到周丈舊所録喪禮内批云先生說衰服之領
 不比㝷常衫領用邪帛盤旋爲之只用直布一條夾縫
 作領如州府承局衫領然比見黃丈寺丞乃云常以此
禀問先生報云如承局衫領者乃近制杜撰非古制只
當如深衣直領未知是否
周說誤也古制直領只如今婦人之服近年禮官不曉乃
改云直襕衫又於其下注云謂上領不盤遂作上領襕衫
而其領則如承局之所服耳黃寺丞說近是但未詳細耳
 又按䘮服記云祍二尺有五寸注謂凡用布三尺五寸
[063-6a]
周丈云三尺五寸布裁爲兩處左右相呇此一邊之祍
也更用布三尺五寸如前爲之即兩邊全矣及觀廖丈
圖說則惟衰服後式有之似只用三尺五寸之布裁爲
兩祍分爲左右亦相呇在後與心聲啓圖合但恐不足
以掩裳之兩際如何先生批云旣分扵兩旁/便足以掩裳之兩旁矣
以丈尺計之恐合如廖說可更詳之廖圖煩畫一本并其
注釋全文録示
 又按書儀要絰交結處兩旁相綴白絹帶繫之使不脫
 周丈云以小帶綴衰服上以繫絰繼攷廖丈之說謂以
 二小䋲牢綴於要絰相交處以紐繋腰絰象大帶之紐
 約用組也三說言繋要絰不同不知孰是
廖說與温公之說同似亦是注䟽本文可更考之
[063-6b]
 又按儀禮絰五分去一以爲帶始疑帶即絞帶續又觀
齊衰以下帶用布不用麻則布帶必難以圍量䘮服所
指湏别有義但未知絞帶大小以何爲定先生批云此/等小節且以
意定而徐/考之可也書儀謂以細䋲帶繋於其上恐指絞帶先生/批非
然絞帶以爲束要絰以爲禮則絰在上矣未委然否
吉禮先繋革帶如今之皮束帶其外又有大帶以申束衣
故謂之紳凶服先繋絞帶一頭作環以一頭穿之而反扱
於腰間以象革帶絰帶則兩頭皆散垂之以象大帶此等
處注䟽言之甚詳何不熟考而逺逺来問耶女之服古禮
不可考今且依書儀之說可也
   答胡伯量
 䘮大記有吉祭而復寢之文䟽謂禫祭之後同月之内
[063-7a]
 值吉祭之節行吉祭訖而復寢若不當四時吉祭則踰
 月吉祭乃復寢不審所謂吉祭即月享或禘祫之禮否
月享無明文只祭法國語有之恐未足据吉祭者疑謂禘
祫之属然亦無明據今以義起可也不然即且從大記䟽

 比者祥祭止用再忌日雖衣服不得不易惟食肉一節
 欲以踰月爲節不知如何
踰月爲是
 忌日之變吕氏謂自曽祖以下變服各有等級聞先生
 於諱日亦變服不知今合如何
唐人忌日服黲今不曽製得只用白生絹衫帶黲巾
 主式用尺程先生所謂省尺者先生以爲即温公三司
[063-7b]
 布帛尺不知其制長短如何
温公有一小圖刻石偶尋不見然此等但得一書爲据足
矣不必屑屑較計不比聲律有髙下之差也
 先兄乃先人長子旣娶而死念𣣔爲之立後但旣立後
 則必當使之主祭則某之髙祖亦當祧去否
旣更立主祭者即祠版亦當改題無疑髙祖祧去雖覺人
情不安然别未有以處也家間將来小孫奉祀其勢亦當
如此可更考之
 中月而禫
中月而禫猶曰中一以上而祔漢書亦云間不一歲即鄭
注虞禮爲是故杜佑亦從此說但檀弓云是月禫及踰月
異旬之說爲不同耳今旣定以二十七月爲期即此等不
[063-8a]
湏瑣細如此尋討枉費心力但於其間自致其哀足矣
   答李繼善孝述
前此雖未識面然辱惠書知託事契而來書所喻辭氣激
昻意象懇確三復竦然竊喜公家後來之秀世不乏人也
所喻數條巳得用力之端此事無它巧但就巳用力處更
著功夫反復純熟自當别有見處無假它求也
   答李繼善
所示疑義各以所見附于左方矣來喻甚精到但思之過
苦恐心勞而生&KR0858析之太繁恐氣薄而少味皆有害乎涵
養踐行之功耳其餘曲折敬子元思必能言今日&KR0858作執
筆甚艱不容盡布
   答李繼善
[063-8b]
中間朞慘諒不易堪所示條目巳悉奉報矣幸更參攷之
敬子毎稱賢者志業之羙甚恨無由相見然天所賦予不
外此心而聖賢遺訓具在方冊苟能厲志而悉力以從事
焉亦不異乎合堂同席而居矣千萬勉旃
   答李繼善
 嫡子巳娶無子而没或者以爲毋在宜用尊厭之例不
 湏備禮
宗子成人而無子當爲之立後尊厭之說非是
 嫡子死而無後當誰主其䘮
若巳立後則無此疑矣
 昨者遭䘮之𥘉服制只從俗苟簡不經深切病之今欲
 依古禮而改爲之如何
[063-9a]
服巳成而中改似亦未安不若且仍舊
 政和儀六品以下至庶人無朔奠九品以下至庶人無
 誌石而温公書儀皆有之今當以何者爲據
旣有朝奠則朔奠且遵當代之制不設亦無害但誌石或
𣣔以爲乆遠之驗則略其文而淺瘞之亦未遽有僭偪之
嫌也嘗見前輩說大凡誌石湏在壙上二三尺許即它日
或爲畚鍤誤及猶可及止若在壙中則巳暴露矣雖或見
之無及於事也此說有理
 檀弓云殷練而祔周卒哭而祔孔子善殷程張二先生
 以爲湏三年而祔若卒哭而祔則三年却都無事禮卒
 哭猶存朝夕哭若無主在寢哭於何處若如左傳杜氏
 注士虞禮鄭氏注所說於經又未有所見不知如何
[063-9b]
周禮卒哭而祔其說甚詳殷禮只有一句餘不可考孔子
之時猶必有證驗故善殷今則難遽復矣况祔與遷自是
兩事謂旣祔則無主在寢者似考之未詳若謂只是注文
於經無見即亦未見注䟽之所以不可從者不當直以注
爲不足信也
 檀弓旣祔之後唯朝夕哭拜朔奠而張先生以爲三年
 之中不徹几筵故有日祭温公亦謂朝夕當饋食則是
 朝夕之饋當終䘮行之不變與禮經不合不知如何
此等處今丗見行之禮不害其爲厚而又無嫌於僣且當
從之
 納主之儀禮經未見書儀但言遷祠版於影堂别無祭
 告之禮周舜㢸以爲昧然㱕匣恐未爲得先生前書又
[063-10a]
 云諸侯三年䘮畢皆有祭但其禮亡而大夫以下又不
 可考然則今當何所據耶
横渠說三年後祫祭於太廟因其祭畢還主之時遂奉祧
主歸於夾室遷主新主皆歸于其廟此似爲得體鄭氏周
禮注大宗伯享先王處似亦有此意而舜弼所疑與熹所
謂三年䘮畢有祭者似亦暗與之合但旣祥而撤几筵其
主且當祔于祖父之廟俟祫畢然後遷耳比巳與敬子伯
量詳言之更細考之可見
   答丼道士
所云築室藏書此亦恐枉費心力不如且學静坐閑讀舊
書滌去世俗塵垢之心始爲真有所歸宿耳
   答陳道士
[063-10b]
示及諸賢題詠之富得以厭觀欣幸多矣又聞更欲結茅
山顚岩棲谷飲以求至約之地此意尤不可及但若如此
則詩篇法籙聲名利養一切外慕盡當屏去乃爲有下手
處又不知眞能辨此否爾
   與㬊亞夫
奉别逾年思念不置然一向不聞問不知何時到家州舉
得失復如何也比日冬寒爲况想佳門中尊幼一一佳適
熹去歲到闕不及五旬而罷罷前一日送范文叔於北關
歸家未乆巳聞劉德脩亦罷歸矣㳺判院相見不及𣢾而
别近亦聞其𥙷外不知今在何許信蜀士之多竒也亞夫
别後進學如何向見意氣頗多激昻而心志未甚凝定此
湏更於日用之間益加持敬工夫直待於此見得本來明
[063-11a]
德之體動静如一方是有入頭處也因䕫州江敎授便人
附此託趙守轉致地逺不能多談唯千萬進徳自愛而巳
   與㬊亞夫
長沙之别忽忽累年都不聞動静深以爲念度周卿來略
知還家巳乆不審比日爲況定何如德門尊少計各平安
家居爲學所進復如何也熹連年&KR0858病今歲差勝然氣體
日衰自是無復疆健之理所幸𥘉心不敢忘廢亦時有朋
友往來講習僞學汙染令人恐懼然不得辤也周卿相見
必能道此間事與所商確之曲折因其歸謾附此𥿄相望
之逺會靣無期唯以慨嘆耳
   與㬊亞夫
一别累年都不聞動静不審比日爲況何如計且家居奉
[063-11b]
養讀書求志不必逺游以弊歲月也熹衰朽&KR0858病更無無
&KR0858痛之日明年便七十矣區區僞學亦覺隨分得力但文
字不能得了恐爲千載之恨耳蔡季通吕子約吳伯豐相
繼淪謝深可傷歎眼中朋友未見有十分可望者不知亞
夫比來所進如何今因建昌包君粥書之行附此奉問别
後爲學功夫次第所得所疑可因其還一二報及渠說欲
求其醫書必能自言曲折幸略爲訪問也去年度周卿歸
嘗託致意不知曾相見否劉范李游諸賢計各安健前此
便中亦時得通聲問也無由會靣千萬進學自愛以慰千
里相望之懐目昏燈下草草
   答郭子從叔雲
 復男子稱名然諸侯薨復曰臯某甫復恐某甫字爲可
[063-12a]
 疑又周人命字二十弱冠皆以甫字之五十以後乃以
 伯仲叔季爲别今以諸侯之薨復云甫者乃生時少者
 之羙稱而非所宜也
此等所記異詞不可深考或是諸侯尊故稱字大夫以下
皆稱名也但五十乃加伯仲是孔頴逹說据儀禮賈公彦
䟽乃是少時便稱伯某甫至五十乃去某甫而專稱伯仲
此說爲是如今人於尊者不敢字之而曰幾丈之類
 銘旌
古者旌旣有等故銘亦有等今旣無旌則如温公之制亦
適時宜不必以爲疑也

三禮圖有畫象可考然且如温公之說亦自合時之宜不
[063-12b]
必過泥古禮也
 古者男子殊衣裳婦人不殊裳今以古人連屬之衰加
 於婦人殊裳之制加於男子則世俗未之嘗見皆以爲
 迂且恠而不以爲禮也
若考得古制分明改之固善若以爲難即且從俗亦無甚

 大帶申束衣革帶以佩玉佩及事佩之等䘮服無所佩
 旣有要絰而絞帶復何用焉
絞帶正象革帶但無佩耳不必疑於用也革帶是正帶以/束衣者不專為
佩而設大帶乃申束之/耳申重也故謂之紳
 主式祠版
伊川主式雖云殺諸侯之制然今亦未見諸侯之制本是
[063-13a]
如何若以爲疑則只用牌子可也安昌公荀氏是晋荀朂
非孫氏也但諸書所載厚薄之度有誤字耳士大夫家而
云㡬郎㡬公或是上世無官者也
江都集禮晋安昌公荀氏祠制云祭版皆正側長一尺二
分愽四寸五分厚五分八分大書云云今按它所引或作
厚五寸八分通典開元禮皆然詳此八分字連下大書爲
文故徐潤云又按不必八分楷書亦可必是荀氏全書本
有此文其作五寸者明是後人誤故也若愽四寸五分而/厚五寸八分則側
面濶於正靣矣決無/此理當以集禮爲正
 孤哀子
温公所稱蓋因今俗以别父母不欲混并之也且從之亦
無害
[063-13b]
 並有父母之䘮葬先輕而後重其奠也先重而後輕其
 虞也先重而後輕同葬同奠亦何害焉其所先後者其
 意爲如何也
此雖未詳其義然其法具在不可以巳意輙增損也
 周制有大宗之禮乃有立適之義立適以爲後故父爲
 長子權其重者若然今大宗之禮廢無立適之法而子
 各得以爲後則長子少子當爲不異庶子不得爲長子
 三年者不必然也父爲長子三年者亦不可以適庶論
 也
宗子雖未能立然服制自當從古是亦愛禮存羊之意不
可妄有改易也如漢時宗子法巳廢然其詔令猶云賜民
當爲父後者爵一級是此禮意猶在也豈可謂宗法廢而
[063-14a]
諸子皆得爲父後乎
 曾子問親迎女在塗而壻之父母死如之何孔子曰女
 改服布深衣縞緫以趨䘮恐亦有礙開元禮除䘮之後
束帶相見不行𥘉昬之禮趨䘮後事皆不言之何也
趨䘮之後男居外次女居内次自不相見除䘮而後束帶
相見於是而始入御開元之制必有所据矣
 曽子問取女有吉曰而女死如之何孔子曰壻齊衰而
 弔旣葬而除之夫死亦如之服用斬衰恐今亦難行也
未見難行處但人自不肯行耳
 諒闇以他經考之皆以諒闇爲信黙惟鄭氏獨以爲凶
 廬天子居凶廬豈合禮制
所引翦屏柱楣是两事柱音知主反似是從手不從木也
[063-14b]
蓋始者戸北向用草爲屏不翦其餘至是改而西向乃翦
其餘草始者無柱與楣簷著於地至是乃施短柱及楣以
柱其楣架起其簷令稍高而下可作戸也來喻乃於柱楣
之下便云旣虞乃翦而除之似謂翦其屏而并及柱楣則
誤矣諒隂梁闇未詳古制定如何不敢輙爲之說但假使
不如鄭氏說亦未見天子不可居廬之法來喻所云不知
何據恐欠子細也滕文公五月居廬是諸侯居/廬之驗恐天子亦湏如此
 旣除服而父之主永遷於影堂耶將與毋之主同在寢
 耶
遷主無文以理推之自當先遷也
 儀禮父在爲母
盧履冰儀是但今條制如此不敢違耳
[063-15a]
 内則云女子十有五而笄二十而嫁有故二十三年而
 嫁言二十三年而嫁不止一䘮而巳故鄭并云父母䘮
 也若前遭父服未闋那得爲母三年則是有故二十四
 而嫁不止二十三也
内則之說亦大槩言之耳少遲不過一年二十四而嫁亦
未爲晩也
 離之謂以一物隔二棺之間於槨中也魯則合並两棺
 置槨中無别物隔之魯衛之祔皆是二棺共爲一槨特
 離合之有異
一棺共槨蓋古者之槨乃合衆材爲之故大小隨人所爲
今用全木則無許大木可以爲槨故合葬者只同穴而各
用槨也
[063-15b]
 明器
禮旣有之自不可去然亦更在斟酌今人亦或全不用也
 招䰟葬
招䰟葬非禮先儒巳論之矣
 伊川葬說其穴之次設如尊穴南向北首陪葬前爲兩
 列亦湏北首故葬圖穴一在子穴二在丑穴三在亥自
 四至七皆隨其東西而北首而丙午下獨空焉是則伊
 川之所謂北首者乃南向也又云昭者當南向則穆者
 又不可得而然也
此兩節不曉所問之意恐是錯看了請更詳之昭南向穆
北向是廟中祫祭之位於此論之尤不相關
 實葬
[063-16a]
壙中實築甚善
伊川先生葬法有謂某穴安夫婦之位坐堂上則男東
 而女西卧於室中則男外而女内在穴則北方而北首
有左右之分而無内外之别
按昬禮良席在東北上此是卧席之位無内外之别也
 其祖巳葬係南首其後將族葬則不可得而北首則祖
墓不可復遷而昭穆易位
未見後葬不可北首之意昭穆之說亦不可曉

當如鄭說伊川恐考之未詳也但三年之後遷主于廟湏
更有禮頃嘗論之今并録去 李繼善問納主之儀禮經
未見書儀但言遷祠版於影堂别無祭告之禮周舜㢸以
[063-16b]
爲昧然歸匣恐未爲得先生前書有云諸侯三年䘮畢皆
有祭但其禮亡而大夫以下又不可考然則今當何所據
耶答云橫渠說三年後祫祭於太廟因其祭畢還主之時
遂奉祧主歸於夾室遷主新主皆歸于其廟此似爲得禮
鄭氏周禮注太宗伯享先王處似亦有此意而舜㢸所疑
與熹所謂三年䘮畢有祭者似亦暗與之合但旣祥而撤
几筵其主且當祔于祖父之廟俟祫畢然後遷耳比已與
敬子伯量詳言之更細考之可見 又答王晋輔云示喻
卒哭之禮近丗以百日爲期盖自開元失之今從周制葬
後三虞而後卒哭得之矣若祔則孔子雖有善殷之語然
論語中庸皆有從周之說則無其位而不敢作禮樂計亦
未敢遽然舎周而從殷也况祔于祖父方是告祖父以將
[063-17a]
遷它廟告新死者以將入此廟之意巳祭則主復于寢非
有二主之嫌也主復于寢見/儀禮鄭氏注至三年之喪畢則有祫祭而
遷祖父之主以入它廟奉新死者之主以入祖廟此見周/禮鄭注
及橫渠/先生說則祔與遷自是兩事亦不必如殷之練而祔矣禮
法重事不容草草卒哭而祔不若且從温公之說庶幾寡
過耳
 卒哭
以百日爲卒哭是開元禮之權制非正禮也
 孟獻子禫縣而不樂比御而不入孔子以獻子加於人
 一等矣今之居喪者當以獻子爲法不可定以二十七
 月爲拘
獻子之哀未忘故過於禮而孔子善之所論恐未然也
[063-17b]
 影堂序位
古者一世自爲一廟有門有堂有寢凡屋三重而墻四周
焉自後漢以来乃爲同堂異室之廟一世一室而以西爲
上如韓文中家廟碑有祭𥘉室祭東室之語今國家亦只
用此制故士大夫家亦無一世一廟之法而一世一室之
制亦不能備故温公諸家祭禮皆用以右爲尊之說獨文
潞公嘗立家廟今温公集中有碑載其制度頗詳亦是一
世一室而以右爲上自可檢看伊川之說亦誤昭穆之說
則又甚長中庸或問中巳詳言之更當細考大抵今士大
夫家只當且以温公之法爲定也
 庶人吉凶皆得以同行士禮以禮窮則同之可也故不
 别制禮焉不審若然否
[063-18a]
恐當如此
 今有人焉其父尊信浮屠若子若孫皆不忍改將何時
 而巳恐人子之遭此勿用浮屠可也至於家舎所敬形
像必湏三年而後改不知如何
如此亦善
   答郭子從
 古人六禮自請期以前皆用旦親迎用昬若妻家相去
 逺只得先一日徃假館於近次早迎歸如何
只得如此
 主人揖壻入壻北靣而拜主人不答拜何也
乃爲奠鴈而拜主人自不應答拜
 鄉人多先廟見舅姑然後配不知如何
[063-18b]
不是古人必三日廟見謂必宜其家中夫婦巳定意思然
後可以廟見成禮之明日便當見舅姑畢方往見於女氏
之父母婦至男家未敢便廟見故壻往女氏亦未敢見其
父母及其家廟親戚也緊要只是温公與伊川禮男至女
家温公本爲是女至男家伊川底爲是古人親迎必乗馬
   答葉仁父
他喻已悉但平生所聞人有此身便有所以爲人之理與
生俱生乃天之所付而非人力所能爲也所以凡爲人者
只合講明此理而謹守之不可昬棄若乃身外之事榮悴
休戚即當一切聽天所爲而無容心焉其自至者亦擇其
可而受之其不至者則無求之之理也此是終身立脚地
位不可分寸移易孔孟所說極是分明區區早從師友即
[063-19a]
幸見得此理故嘗以此自勉亦不敢不以此待人所以平
生未嘗求知於人亦不欲爲朋友求知唯其一二或以貧
老困厄不得其所則嘗言之然亦絶無而僅有也如吾友
者於學尚可以勉而亦未爲甚貧且老而困厄之乆者故
前此累承喻及皆非區區所欲聞而以方有詭僞之禁故
不欲盡其言亦意賢者當黙曉也而今所喻雖若小異於
前似終未悉鄙意故不得巳而索言之幸試思之中夜以
興痛自省察或能奮然一躍盡脫從前三四十年見聞染
習之陋不亦快哉不亦快㢤
   答葉仁父
示喻祭禮曲折府中自有古今家祭禮印版諸家之說皆
備如伊川主式亦在其間可令人置一本試詳考之即可
[063-19b]
見矣但古尺當時所傳恐或未眞今别畫一様去可更參
考如不同即當以此爲定也廟中自高祖以下毎世爲一
室而考妣各自爲主同匣两娶三娶者伊川則謂廟中只
當以元妃配而繼室者祭之他所恐於人情不安唐人自
有此議云當並配其說見於會要可考也亦在印本古/今祭禮中
妻入廟决然不可無可疑者爲子孫者只合歲時就其家
之廟拜之若相去逺則設位望拜可也此無經見但以意/定如此可更與知
禮者/議之族祖及諸旁親皆不當祭有不可忘者亦放此例足
矣諸家之禮唯韓魏公司馬温公之法適中易行今皆見/印本中
但品味之屬隨家豐約或不必如彼之盛而韓氏齋享一
條不可用耳始祖先祖之祭伊川方有此說固足以盡孝
子慈孫之心然嘗疑其禮近於禘祫非臣民所得用遂不
[063-20a]
敢行徳厚者流光徳薄者流卑故古者大夫以下極於三
廟而于祫可以及其高祖今用先儒之說通祭高祖巳爲
過矣其上世乆逺自合遷毀不當更祭也
   與王元石
昨日所喻抄禮書欲俟向後整頓有序即發去莆中但不
知彼中分付何人點檢指授幸留數字於此詳道所以然
者容并寄去爲幸或有餘力得爲别抄一本見寄尤幸也
   答孫敬甫
未及識面猥辱惠書知雅志之不凡甚以爲慰所喻何君
近亦得書尚恨未際然不知其與賢者向来所講爲何事
也寜川師友盛言篤實者復謂誰何旣曰篤實而自知其
有談玄說妙之過則又何故而反疑學之有捷徑因以墮
[063-20b]
於輕易放曠之失耶凡此曲折皆所未曉更俟詳以見告
然後可議也子約之言盖爲近之而主一無適者亦必有
所謂格物窮理者以先後之也故程夫子之言曰涵飬必
以敬而進學則在致知此兩言者如車兩輪如鳥兩翼未
有廢其一而可行可飛者也世衰道㣲異說蠭起其間盖
有全出於異端而猶不失於爲巳者其他則皆飾私反理
而不足謂之學矣凡此皆因來喻而及之而程子之兩言
雖所未論猶將力爲賢者陳之者也敬之與否只在當人
一念操舎之間而格物致知莫先於讀書講學之爲事至
於讀書又必循序致一積累漸進而後可以有功也反復
來書覺有俊氣顧恐於此有不屑耳誠能折節而屈首於
斯焉其必有以得之矣近思録中橫渠夫子所論讀書次
[063-21a]
第最爲精密試一考之當得其趣使還布此薄冗不暇他

   答孫敬甫
便中再辱手示欣審比日侍履佳慶所諭爲學本末甚詳
乃悉前書所謂世道衰㣲異言蠭出其甚乖刺者固巳䧟
人於犯刑受辱之地其近似而小差者亦足使人支離繳
繞而不得以聖賢爲歸歧多路惑甚可懼也願且虚心徐
觀古訓句觧章析使節節通透段段爛熟自然見得爲學
次第不湏别立門庭固守死法也来人云往昭武不復俟
報章今遇此便途中草草奉報未能究所𣣔言正逺惟以
時自愛
   答孫敬甫
[063-21b]
熹歸来粗遣但今夏一病狼狽殊甚辤職請老皆未得如
所𣣔加以肓廢不可觀書頗以爲撓耳示喻爲學之意甚
善甚善但敬之一字乃學之綱領湏更於此加遇使有所
據依以爲致知力行之地乃佳耳大學向来改處無甚緊
要今謾往一本近看覺得亦多未親切處乃知義理亡窮
未易以淺見窺測也天台朋友有趙師䢼主簿者尤佳宣
城亦有可與共學者否耶
   答孫敬甫
熹衰病年例春夏湏一發今年發遲者此衰年老態𣣔死
之漸亦不足恠也祠官雖幸得請然時論洶洶未有寕息
之期賤迹盖未可保然姑使無愧於吾心則可巳它非智
慮所能避就也所喻困胷次隱㣲之病而知心之不可不
[063-22a]
存此意甚善要之持敬致知實交相發而敬常爲主所居
旣廣則所向坦然無非大路聖賢事業雖未易以一言盡
然其大槩似恐不出此也年來多病杜門閑中見得此意
頗端的故樂以告朋友也所論至善之意甚善其終烈文
一章尤有力如陸氏之學則在近年一種浮淺頗僻議論
中固自卓然非其儔匹其徒傳習亦有能脩其身能治其
家以施之政事之間者但其宗㫖本自禪學中來不可揜
諱當時若只如晁文元陳忠肅諸人分明招認著實受用
亦自有得力處不必如此隱諱遮藏改名換姓𣣔以欺人
而人不可欺徒以自欺而自䧟於不誠之域也然在吾輩
湏但知其如此而勿爲所惑若於吾學果有所見則彼之
言釘釘膠粘一切假合處自然解拆破散收拾不来矣切
[063-22b]
勿與辨以起其紛拏不遜之端而反爲卞莊子所乗也少
時喜讀禪學文字見杲老與張侍郎書云左右旣得此欛
柄入手便可改頭換靣却用儒家言語說向士大夫接引
後來學者其大意如此今/不盡記其語矣後見張公經觧文字一用此䇿
但其遮藏不密索漏露處多故讀之者一見便知其所自
來難以純自託於儒者若近年則其爲術益精爲說浸巧
抛閃出沒頃刻萬變而幾不可辨矣然自明者觀之亦見
其徒爾自勞而卒不足以欺人也但杲老之書近見藏中
印本却無此語疑是其徒巳知此陋而隂削去之然人家
必有舊本可考偶未暇㝷訪也近得江西一後生書有兩
語云瞚目扼腕而指本心奮髯切齒而談端緒此亦甚中
其郷學之病然亦巳戒之姑務自明毋輕議彼矣信筆不
[063-23a]
覺縷縷切勿輕以示人又如馬伏波之譏杜季良也所論
太極之說亦爲得之然此意直是要得日用之間厚自完
養方有實受用處不然則只是空言而反爲彼瞚目切齒
者所笑矣切宜深戒不可忽也南康語孟是後来所定夲
然比讀之尚有合改定處未及下手義理無窮玩之愈乆
愈覺有說不到處然又只是目前事人自當靣蹉過也大
學亦有刪定數處未暇録去今只校得詩傳一本并新刻
中庸一本與印到程書祭禮并往所寄楮劵適足無餘詩
及中庸乃買見成者故𥿄不佳然亦不閡翻閱也毀板事
近復差緩未知何謂然進卷之毀不可謂無功但巳入人
心深所毀者抑其外耳所詢䕃𥙷事實難處然官年實年
之說朝廷亦明知之故近年有引實年乞休致者而朝廷
[063-23b]
以官年未滿却之不知亦可前期審之於省曹否耶
   答孫敬甫
所示大學數條皆極精切由是充之使存養講學之功各
盡其極更在勉之而巳然大學所言格物致知只是說得
箇題目若𣣔從事於其實湏更博考經史參稽事變使吾
胷中廓然無毫髪之疑方到知止有定地位不然只是想
象箇無所不通底意象其實未必通也近日因脩禮書見
得此意頗分明又見得前賢讀書窮理非不精詣而於平
常文義却有牽強費力處此猶是心有未虚氣有未平而
𣣔速之意勝也可不戒哉可不戒哉如来喻作新民一條
亦頗覺有傷巧處恐作傳者𥘉無此意大抵此傳皆是信
手拈來自然貫穿親切諦當無許多安排也所擬格物一
[063-24a]
條亦似傷冗頃時蓋嘗欲效此體以𥙷其闕而不能就故
只用巳意爲之蓋無驅市人以戦之才只得用趙人也所
論聽訟之說則甚善向亦嘗有此意而未及言蓋毎不能
無媿於此如所云南康田訟之類是巳然此事今亦不記
不知當時曲折如何恐或别有說也易傳𥘉以未成書故
不敢出近覺衰耄不能復有所進頗欲傳之於人而私居
無人寫得只有一本不敢逺寄俟旦夕抄得却附便奉寄
但近縁僞學禁嚴不敢從人借書吏故頗費力耳
   答孫敬甫
所論才說存養即是動了此恐未然人之一心本自光明
不是死物所謂存養非有安排造作只是不動著他即此
知覺烔然不昧但無喜怒哀樂之偏思慮云爲之擾耳當
[063-24b]
此之時何嘗不静不可必待冥然都無知覺然後謂之静
也去年嘗與子約論之渠信未及方此辨論而忽巳爲古
人深可歎恨今録其語謾往一觀深體味之便自可見也
又論誠意一節極爲精宻但如所論則是不自欺後方能
自慊恐非文意蓋自欺自慊两事正相抵背纔不自欺即
其好惡真如好好色惡惡臭只爲求以自快自足如寒而
思衣以自温飢而思食以自飽非有牽強苟且姑以爲人
之意纔不如此即其好惡皆是爲人而然非有自求快足
之意也故其文曰所謂誠其意者毋自欺也而繼之曰如
惡惡臭如好好色即是正言不自欺之實而其下句乃云
此之謂自慊即是言如惡惡臭好好色便是自慊非謂必
如此而後能自慊也所論謹獨一節亦似太說開了湏知
[063-25a]
即此念慮之間便當審其自欺自慊之向背以存誠而去
僞不必待其作姦行詐干名蹈利然後謂之自欺也小人
閒居以下則是極言其弊必至於此以爲痛切之戒非謂
到此方是差了路頭處也其餘文義則如所說推䆒發明
皆巳詳密但以上两節當更深考之則首尾該貫無遺恨
矣然此工夫亦湏是物格知至然後於此有實下手處不
可只以思索議論爲功而巳也此叚章句或問近皆畧有
脩改見此刋正舊版俟可印即寄去但難得便或只寄輔
漢卿令其轉逹也正命之說乃是平日脩身謹行經常之
法若到殺身成仁捨生取義處豈可以其不得正命而避
之乎至於近世前軰有大名節者其處心行事之得失雖
非後進所敢輕議然其與聖賢做處有不同者亦湏識得
[063-25b]
不可依違苟且囬互而曲從也又如所論銷破供帳之類
果是好士大夫决不如此亦不待問而明但恐亦有踈略
不以爲事而失照𬋩者則不可知今亦不當便以此責人
但自家所處不當如此耳父妾之有子者禮經謂之庶母
死則爲之服緦麻三月此其名分固有所係𥘉不當論其
年齒之長少然其爲禮之隆殺則又當聽從尊長之命非
子弟所得而專也隂陽家說前軰所言固爲正論然恐幽
明之故有所未盡故不敢從然今亦不湏深考其書但道
路所經耳目所接有數里無人煙處有欲住者亦住不得
其成聚落有宅舎處便湏山水環合畧成氣象然則欲掩
藏其父祖安處其子孫者亦豈可都不㨂擇以爲乆逺安
寜之慮而率意爲之乎但不當極意過求必爲富貴利逹
[063-26a]
之計耳此等事自有酌中恰好處便是正理世俗固爲不
及而必爲高論者似亦過之也朋友之喪古經但云朋友
麻則如弔服而加麻絰耳然不言日數至於祭奠則温公
說聞親戚之䘮者當但爲位哭之不當設祭以其神靈不
在此也此其大槩如此亦當以其厚薄長少而爲之節難
以一定論也小詞前軰亦有爲之者顧其詞義如何若出
於正似無甚害然能不作更好也
   答孫仁甫自任
未見顔色辱書甚寵豈以賢兄嘗有講論之舊而有取於
其言耶甚媿且感不勝言也所論今世講學之士愈衆而
聖人之道愈隳此切至之論也然又有謂不必王道之行
而天下之治可立而待者則恐賢者所講之學非聖人之
[063-26b]
學亦無恠其講者愈衆而道愈隳也大抵天之生物便有
常性方寸之間萬善皆足聖人於此不過敎人保養發揮
先成諸巳而後及於物耳故聖人巳逺而萬世之下祖述
其言能出於此者乃爲得其正綂其過之者則爲墮於老
佛之空虚其不及乎此者則爲管晏爲申啇又其毎下者
則不自知其淪於盗賊之行而猶欲自託於講學其亦誤
矣道之隳也不亦冝乎賢兄近書所論似有端緒想暇日
相與評之固宜漸有定論母爲乆此倀倀也便還病倦草

   答孫仁甫
奉告反復其詞又知賢者英邁之氣有以過人而慮其不
屑於下學且將無以爲入德之階也夫人無英氣固安於
[063-27a]
卑陋而不足以語上其或有之而無以制之則又反爲所
使而不肯遜志於學此學者之通患也所以古人設敎自
洒掃應對進退之節禮樂射御書數之文必皆使之抑心
下首以從事於其間而不敢忽然後可以消磨其飛揚倔
強之氣而爲入德之階今旣皆無此矣則唯有讀書一事
尚可以爲攝伏身心之助然不循序而致謹焉則亦未有
益也故今爲賢者計且當就日用間致其下學之功讀書
窮理則細立課程柰煩著實而勿求速解操存持守則隨
時隨處省覺収斂而母計近功如此積累做得三五年工
夫庶㡬心意漸馴根本粗立而有可據之地不然終恐徒
爲此氣所使而不得有所就也只如所問舜及東漢二事
想亦出於一時信筆之所及非思之不得積其憤悱而後
[063-27b]
發也所與子約書曽得其報否不知其說云何後便略報
及也
   答余正甫
辱書相與之義甚厚而陳義又甚髙三復感歎不知所言
然嘗竊謂天下之理萬殊然其歸則一而巳矣不容有二
三也知所謂一則言行之間雖有不同不害其爲一不知
其一而強同之猶不免於二三况遂以二三者爲理之固
然而不必同則其爲千里之謬將不俟舉足而巳迷錯於
庭戸間矣故明道先生有言經解有不同處不妨但緊要
處不可不同耳此言有味也所示中庸大學諸論固足以
見用力之勤者然足下不以僕爲愚方且千里移書以開
講學之端而先有以脅之曰是不可同同即且爲荆舒以
[063-28a]
禍天下則僕尚何言㢤姑誦其所聞如前者足下儻有意
而往復焉則猶將繼此以進也
   答余正甫
 受弔
去歲北使弔祭君臣皆衰服受之殯宫但辭日適當南内
問安之日遂即其處吉服受之不知何故如此又聞頃時
髙宗之䘮王丞相必𣣔歸南内見使人㑹有力爭之者遂
不果未聞正衙受弔之說不知何從得之也
 短䘮
漢文葬後三易服三十六日而除固差賢於後世之自始
遭䘮便計二十七日而除者然大者不正其爲得失不過
百歩五十歩之間耳此亦不足論也如楊敬仲之說未嘗
[063-28b]
見其文字但見章䟽以此詆之私竊以爲敬仲之說固未
得爲合禮然其賢於今世之以朱紫臨君䘮者逺矣向見
孝宗爲髙宗服旣葬猶以白布衣冠視朝此爲甚盛之德
破去千載之謬前世但爲人君自不爲服故不能復行古
禮當時既是有此機㑹而儒臣禮官不能有所建明以爲
一代之制遂使君服於上而臣除於下因陋踵訛至於去
歲則大行在殯而孝宗所服之服亦不復講深可痛恨故
熹嘗有文字論之巳蒙降付禮官討論然熹既去國遂不
聞有所施行不知後来竟如何也今詳來喻𣣔以襴幞居
䘮而易皂衫爲禫固足以爲復古之漸然襴幞本非䘮服
而羔裘玄冠又夫子所不以弔者是皆非臣子所以致哀
於君父之服也竊謂當如孝宗所制之禮君臣同服而略
[063-29a]
爲區别以辨上下十三月而服練以祥二十五月而服襕
幞以禫二十七月而服朝服以除朝廷州縣皆用此制燕
居許服白絹巾白凉衫白帶選人小使臣旣祔除衰而皂
巾白涼衫青帶以終䘮庶人吏卒不服紅紫三年如此綿
蕝似亦允當不知如何𥘉䘮便當制古䘮服以臨别制布/幞頭布公服布革帶以朝乃爲合

 姨舅
姨舅親同而服異殊不可曉禮傳但言從母以名加也然
則舅亦有父之名胡爲而獨輕也來喻以爲從毋乃毋之
姑姉妹而爲媵者恐亦未然盖媵而有子自得庶毋之服
况媵之數亦有等差不應一女適人而一家之姑姉妹皆
從之且禮又有從毋之夫之文是則從毋固有嫁於他人
[063-29b]
而不從毋來媵者矣若但從者當服小功則不知不從者
又當服何服也凡此皆不可曉難以強通若曰姑守先王
之制而不敢改易固爲審重然後王有作因時制宜變而
通之恐亦未爲過也
 嫂叔
若如來喻則嫂叔之服有二弔服加麻一也兄弟妻降一
等二也不知二者將孰從乎又所謂兄弟同居者乃爲小
功以下即不知此降一等者之夫又是何兄弟也凡此於
禮文皆有未明不知何者爲是幸更熟考詳以見喻也
 魏元成加服
觀當時所加曽祖之服仍爲齊衰而加至五月非降爲小
功也今五服格仍遵用之雖於古爲有加然恐亦未爲不
[063-30a]
可也徴奏云衆子婦舊服小功今請與兄弟之子婦同服
大功其加衆子婦之小功與兄弟之子婦同爲大功按儀
禮自無兄弟子婦之文不知何據乃爲大功而重於庶婦
竊謂徴意必以衆子與兄弟之子皆朞而其婦之親踈倒
置如此使同爲一等之服耳亦未見其倒置人倫之罪也
嫂叔之服先儒固謂雖制服亦可然則徴議未爲大失但
以理論外祖父母止服小功則姨與舅自合同爲緦麻徴
反加舅之服以同於姨則爲失耳抑此増損服制若果非
是亦自只合坐以輕變禮經之罪恐與失節事讎自不相
湏也蓋人之資禀見識不同或明於此而暗於彼或得於
彼而失於此當取節焉不可株連蔓引而累罪併贓也
 大夫之妾
[063-30b]
此叚自鄭注時巳疑傳文之誤今攷女子子適人者爲父
及兄弟之爲父後者巳見於齊衰期章爲衆兄弟又見於
此大功章唯伯叔父母姑姊妹之服無文而獨見於此則
當從鄭注之說無疑矣
 爲夫之姊妹長殤
兄弟姊妹不可偏舉恐是如此
 神坐上右
漢儀后主在帝之右不知見於何處若只是後漢志注中
所引漢舊儀則與史之正文不同恐不足爲據史記禘祫/處皆云太
祖東向昭南向穆北向而舊儀獨云髙皇帝/南向髙后右坐昭西向穆東向恐是妄說若别有據則
又未可知也但禮云席南鄉北向以西方爲上東向西向
以南方爲上則是東向南鄉之席皆上右西向北向之席
[063-31a]
皆上左也今祭禮考妣同席南向則考西妣東自合禮意
開元釋奠禮先聖東向先師南向亦以右爲尊與其所定
府君夫人配位又不相似不知何也大率古者以右爲尊
如周禮云享右祭祀詩云旣右烈考亦右文母漢人亦言
無能出其右者是皆以右爲尊也又若今祭禮一堂之上
祖西考東而一席之上考東妣西則舅婦常聮坐矣此似
未便也
 南首
按士䘮禮飯章鄭注云尸南首至遷柩于祖乃注云此時
柩北首及祖又注云還柩郷外則是古人尸柩皆南首唯
朝祖之時爲北首耳非温公創爲此說也若君臨之則升
自阼階西郷撫尸當心是尸之南首亦不爲君南靣弔而
[063-31b]
設也又史記背殯棺之說按索隱謂主人不在殯東將背
其殯棺立西階上北靣哭是背也天子乃於階上南靣而
弔也正義又云殯宫在西階也天子弔主人背殯棺於西
階南立北靣哭天子於阼階北立南面弔也按此二說則
是設北靣者子北靣耳非尸北靣也
 孟子
此間所有大官本孟子皆作比字注中亦作比方殊不可
曉然孟子古注亦有與正文相背者如士憎兹多口正文
増字從心而注訓增爲益則是謂當從土矣至其下文引
詩皆有愠字又似觧増字爲憎惡之意是注亦不足爲慿
也但此比字正文與注皆同而無文理恐是一處先誤而
後人并改以從之耳今不可考但㝷其義理當作此字無
[063-32a]
疑也
 迸四惡
迸屏通用來喻得之舊亦嘗見此碑但不知如此推說耳
 記
今所定例傳記之附注者低一字它書低二字禮記則以
篇名别之記之可附經者則附于經不可附者則自仍舊
以𥙷經文之缺亦有巳附於經而又不𣣔移動舊文者則
兩見之不知此例如何
   答余正甫
 某昨謂禮經闕略不無待於後人不可謂古經定制一
 字不可增損来喻以爲若遽増損恐啓輕廢禮經之弊
熹昨来之意但謂今所編禮書内有古經闕略處湏以注
[063-32b]
䟽𥙷之不可專任古經而直廢傳注耳如子爲父下便合/附以嫡孫爲祖後
及諸侯父有/廢疾之類其有未安則亦且當論其所疑别爲一書以
俟制作之君子非謂今日便𣣔筆削其書也如姨舅嫡婦/庻婦兄弟子
之婦之服之類古經固未/安魏公之論亦有得失然遂以爲慮啓廢經之弊而不
敢措一詞於其間則亦非通論矣
 居䘮朝服
麻冕乃是祭服顧命用之者以其立後継統事干宗廟故
也受冊用之者以其在廟而凶服不可入故也舊說以廟/門爲殯宫
之門不/知是否若朝服則古者人君亮隂三年自無變服視朝之
禮第不知百官緫巳以聽冡宰冡宰百官各以何服涖事
耳想不至便用玄冠黒帶也後世旣無亮隂緫巳之事人
主不免視朝聦政則豈可不酌其輕重而爲之權制乎又
[063-33a]
況古者天子皮弁素積以日視朝衣冠皆白不以爲嫌則
今在䘮而白布衣冠以臨朝恐未爲不可但入太廟則湏
吉服而小變耳
 䘮服外親毋黨妻黨之親者只有一重不見有旁推者
熹昨以前者所喻以從毋爲姨毋之爲姪娣而隨毋来嫁
者故引禮有從毋之夫之文是則從毋固有嫁於他人而
不從毋來媵者矣若但從者當服小功則不知不從者又
當服何服也盖以疑前喻之不然非謂從毋之夫當有服
也今來喻乃如此益非所疑之意矣幸更詳之
 昨來所喻云魏元成以兄弟子之婦同於衆子婦爲倒
 置人倫者今又見喻云禮經大抵嚴嫡故重衆子婦不
 得伉嫡故殺之世父母叔父母與兄弟之子服均於朞
[063-33b]
 則爲旁尊而報服是不當混於衆子子婦也
禮經嚴嫡故儀禮嫡婦大功庶婦小功此固無可疑者但
兄弟子之婦則正經無文而舊制爲之大功乃更重於衆
子之婦雖以報服使然然於親䟽輕重之間亦可謂不倫
矣故魏公因太宗之問而正之然不敢易其報服大功之
重而但升嫡婦爲朞乃正得嚴嫡之義升庶婦爲大功亦
未害於降殺之差也前此来喻乃深譏其以兄弟子婦而
同於衆子婦爲倒置人倫而不察其實乃以衆子婦而同
於兄弟子之婦也熹前所考固有未詳所疑固有未盡而
今承來喻又如此亦非熹所以致疑之意也幸更詳之
 作傳者曰子夏雖未知其真然以今日視之相去二千
 載孰愈傳者之去周只六七百年耳
[063-34a]
熹之𥘉意但恐鄭說爲是耳非欲直廢傳文也然便謂去
古近者必是而逺者必非則恐亦不得爲通論矣
 神座尚右
古人設席夫婦同几恐不當引後漢各爲帳坐之禮爲證
況其所注自與正史本文不同耶又如下條席南向北向
以西方爲上東向西向以南方爲上鄭氏旣以上爲席端
則考坐在席端妣坐在席末於禮爲順今室中東向之位
配位在正位之北亦自有明文也
 南首
必謂尸當北首亦無正經可考只喪大記大歛陳衣君北
領大夫士西領儀禮士南領以此推之恐國君以上當北
首耳然不敢必以爲然若無他證論而闕之可也
[063-34b]
  答余正甫
亡狀黜削乃分之宜唯是重貽朋友羞辱殊不自安耳禮
書後来區别章句附以傳記頗有條理王朝數篇亦頗該
備只䘮祭兩門巳令黃壻携去依例編纂次第非乆寄來
首尾便略具矣但其間㣲細尚有漏落傳寫訛舛未能盡
正更湏費少功夫而附入䟽義一事用力尤多亦一靣料
理分付浙中朋友分手爲之度湏年歲間方得断手也不
知老兄所續脩者又作如何規模異時得寄示參合考校
早成定本爲佳若彼此用功巳多不可偏廢即各爲一書
相輔而行亦不相妨也
   答余正甫
示喻編禮并示其目三復歎仰不能巳前此思慮安排百
[063-35a]
端終覺未穩今如所定更無可疑雖有少倒置處如弟子/職曲礼
少儀不居/書首之類然亦其勢如此無可柰何也䘮祭二禮别作兩
門居邦國王朝之後亦甚穩當前此疑於家邦更無安頓
處也其間只有一二小小疑處恐所取太雜其間雜有偽/書如孔叢子之類又如國
語家語雖非偽書然其詞繁冗恐反爲正書之累又如不/附周禮如授田地政等目若不取周禮而雜取何休等說
恐無綱領是乃名尊周禮而實貶之設使便倣朝事篇亦/恐在後而非其序此爲大矛盾處更告詳之又如不附注
䟽異義如嫡孫爲祖之類云𣣔以俟學者以三隅反如此/則何用更編此書任其縱觀而自得可也此亦一大節目
當試思之其他些小俟草呇成徐議未晚此二大/節却湏先定將来剪貼費力又是一畨功夫也所喻買
書以備剪貼恐亦不濟事盖嘗試爲之大小髙下旣不齊
等不免又冩一畨不如只就正本籖記起止直授筆吏寫
成之爲快也又脩書之式只可作草卷䟽行大字𣣔可/添注
叚空𥿄一行以備/剪貼只似公案摺疊成呇逐卷各以𥿄索穿
[063-35b]
其腰背史院修書例如此/取其便於改易也此其大略也始者唯患未有人
可分付如來書所喻二人者其一𥘉不相熟其一恐亦未
免顧慮道學之累近忽得劉貴溪書欣然肯爲承當此是
大竒特事豈非天相此書之窮而𣣔大振發之乎今以此
書託渠奉寄然渠亦只歲杪當代從人不可不早過彼也
此間有詹元善大卿舊爲周禮學今亦甚留意見禮目之
書甚嘆伏極𣣔一見而私居無力不能致甚以爲恨也但
渠亦好國語等書熹竊以爲唯周禮爲周道盛時聖賢制
作之書若此類者皆衰周末流文字正子貢所謂不賢者
識其小者其間又自雜有一時僭竊之禮益以秉筆者脂
粉塗澤之謬詞是所以使周道日以下衰不能振起之所
由也至如小戴祭法首尾皆出魯語以爲禘郊祖宗皆以
[063-36a]
其有功於民而祀之展轉支蔓殊無義理凡此之類棄之
若可惜而存之又不足爲訓故小戴殊别其文不使相近
讀者猶不甚覺豈亦有所病於其言歟又如祭法所記廟
制與王制亦小不同不知以何爲正此類非一更望精擇
而審處之盖此雖止是繤述未敢決然去取然其間輕重
予奪之微意亦不可全鹵莾也竊意一種繁冗破碎如國/語等
及賈子/篇之類假託不真如孔叢/之類今都且寫入類將來却别作一
外書以收之庶幾稍有甄别不至混亂或今寫淨本時此
等可疑者便與别編却依正篇次序排次使足相照亦自
省力更在雅意裁決也大學中庸等篇不必寫注䟽其他
有度數者不可無也此間今夏整頓得數篇今雖多不入
類然曲禮玉藻保傳等學禮一條最有功所釐析亦頗詳
[063-36b]
細又小正月令校得頗詳小正恐湏如此寫方見經傳分/明不可以其非古而合之也
教法及他篇恐亦或有可取者今并附往凡未粘背者皆/是此法最不善
故前有摺疊/作呇之說又吕芸閣書及潘恭叔趙致道所編今亦并
往恐亦可備采擇吕書甚精潘/趙互有得失又儀禮之記零卷恐可暫
時粘綴今亦附去别各/有目零卷巳無用餘者用畢可附來也
其他所湏文字建翁必能爲轉借如有闕者却告示喻當
悉力爲辨去若前書所要剪貼諸書必𣣔得之亦可致也
   答呉元士
 來教云凡樂黄鍾爲宫太蔟爲啇姑洗爲角林鍾爲祉
 南吕為羽此五者聲律之元也今之五聲獨角聲不得
 其正以六十律齊之乃姑洗部依行之聲耳姑洗部有
 五律四律合姑洗下生㽔賔部律獨依行一律合中吕
[063-37a]
 上生黄鍾部律然則今之角聲雖曰依行實爲中吕中
 吕而下正合還宫之次是以名爲中吕宫而古名清角
 者以依行本屬姑洗而清於姑洗故謂之清角内㽔賔/二字當
作應鍾恐是筆誤然/兩本皆同更望詳之又曰姑洗一聲十徽律在徽前應
 在律後者中吕聲髙不能生黄鍾部第一律生黄鍾部
第一律者姑洗部之依行也依行爲宫生黄鍾部包育
爲祉包育生林鍾部謙待爲啇謙待生大蔟部未知爲
 羽未知生南吕部南吕爲角然則當十徽者正依行宫
 也十徽以依行爲應故姑洗律在徽前序或然也
今詳此論角聲不得其正發明精到前此所疑皆釋然矣
但依行之說則凡十二律皆自黃鍾三分損益上下相生
以極乎中吕而以琴考之自龍齦以下至七徽之東凡十
[063-37b]
二律之位其逺近踈密徃來相生亦與律寸符合京房雖
増爲六十律然亦十二正律相生巳徧然後乃生執始係/第
十三/律以至依行係第五/十三律遂生包育以極乎南事而終焉其
序正與禮運正義六十調同但自黄鍾右旋歷應無南夷
林蕤中姑夾太大以爲諸宫之次方其未遍十二律以及
中宫之時正律不生子律而琴自南吕上生姑洗亦未見
其有不合而湏變以爲子律也今曰琴之角聲乃姑洗部
之依行則未知其何自而來忽破此例且將來下生之時
不知其將復爲應鍾耶抑遂爲包育也復爲應鍾則數不
合便爲包育則從此抺過姑洗以下八正律依行以前四
十子律皆成無用矣若曰用正律時自未應遽用子律自
無射爲宫之後方用執始以下子律則中吕爲宫又自用
[063-38a]
内負子律而生黄之分動以下四律𥘉不用依行也至於
太蔟之形晋爲宫乃夷汗爲祉依行爲商包育爲羽謙待
爲角則是依行未嘗爲中吕之宫且其短長雖若鄰於中
吕而其分部實居姑洗亦不得而應於十徽也凡此反復
求之竟未之得偶别思得一說具於後段中宮調說中更
望垂教
 来教云古黃鍾今慢角調三正角姑洗/中聲古清角今正宫
 亦名中吕宫三清角中吕/中聲又曰若下其角聲於大弦十
 一徽而取其應則可以復古之正調矣
今詳此說慢角三爲姑洗者從大弦十一徽調之而應其
弦緩也清角三爲中吕者從大弦十徽調之而應其弦急
也以此推之則王侍郎所說直以第一弦爲中吕者清角
[063-38b]
法也不知其說是如此否其間尚有未曉者别見後叚
 古黃鍾宫調亦曰慢角
今詳來教旣曰古黃鍾宫調則此一均正是黃鍾爲宫正
聲之調而琴中聲氣之元也又曰今謂之慢角調則是今
世猶有此調也然不知今之琴曲何者爲此調何以世俗
都不行用而唯以中吕爲宫也且旣知其誤則改而正之
似無難者今長者雖知其然而猶未免有傳習之乆莫之
能改之歎則又似有未易改者此又何也又此但以見行
中吕宫調緩其一弦以爲正角則其餘弦之相應者恐亦
湏有差舛不知合與不合并行改易若不改易而但抑按
以求其合旣謂之黄鍾正宫又似不當如此此皆未曉更
望指喻
[063-39a]
 中吕宫調亦曰正宫亦曰清角
今詳来教此但以古黃鍾正調緊第三弦之散聲而因以
爲宫耳雖不得姑洗正角之位然角聲所占地位甚廣自
十一徽之西以盡乎九徽之東皆角聲之位也今既不循
常而𣣔緊其聲則於其中雖移一律𥘉亦不岀本聲之位
不必更以京房子律推之強改姑洗之依行使屬中吕然
後爲得也但旣以第三弦爲宫則其下即便可就按第六
弦黃清以爲祉四弦林鍾爲商七弦太清爲羽五弦南吕
爲角皆應於十徽其散聲則/自爲祉羽官商如故其上兩弦則聲濁而勝於本
宫故不入調而以爲應宫應祉商應羽/散聲自爲宫啇來教謂以旋宫命
之故曰中吕之宫者正謂此也然詳此調以中吕爲角則
巳不得角聲之正以角聲爲宫則又不得宫聲之正又就
[063-39b]
少宫少商以爲祉羽而反以正宫正啇爲祉羽之應則其
遷就雖巧而顚倒失正亦甚矣以此竊意或非古樂旋宫
正法但不知其自何時而變耳然當時若且私行此調而
不廢本曲則人猶得以識其是非今乃反以所變爲正宫
而本曲遂不可見則今之所謂琴者非復古樂之全明矣
故東坡以爲古之鄭衞豈亦有見於此耶
 旋宫諸調之法
以上黃鍾中吕首尾二宫其法略可見矣但其中吕一宫
未有以見其爲古樂旋宫之正法耳若是正法則其餘十
律亦當各自爲宫若非正法則其本調亦當并考然後其
法乃備故古說有随月用律之法而來教亦謂不必轉軫
促弦但依旋宫之法而抑按之正謂此也然亦難只如此
[063-40a]
泛論湏逐宫指定各以何聲取何弦爲唱各以何弦取何
律爲均乃見詳實又以禮運正義之說推之則每律旣巳
各爲一宫每宫亦合各有五調而其逐調用律取聲亦各
有法此爲琴之綱領而前此說者皆未嘗有明文誠闕典
也𣣔望暇日定爲一圖以宫統調以調統聲令其賔主次
第各有條理則覧者曉然可爲萬世之法矣若作此圖先/須作二圖各
具琴之形體徽弦尺寸散聲之位然後以一圖附按聲聲/律之位以一圖附泛聲聲律之位則於宫調圖前所附三
聲皆以朱字别之/刻版則爲白字
 十徽十一徽
舊疑七弦隔一調之六弦皆應於第十徽而第三弦獨於
十一徽調之乃應故角聲兼應兩律而其餘四聲皆止應
一律前此故嘗請問而角聲兼應兩律之辨則固巳蒙指
[063-40b]
示矣然依行之說愚意終有所未曉也巳於前章再論之
矣至於七弦隔一之應不同在於一徽則又嘗思之七弦
散聲爲五聲之正而大弦十二律之位又衆弦散聲之所
取正也故逐弦之五聲皆自東而西相爲次第其六弦㑹
於十徽則一與三者角與散角應也二與四者祉與散祉
應也四與六者宫與散少宫應也五與七者商與散少商
應也其第三第五弦會於十一徽則羽與散羽應也義各
有當𥘉不相湏故不得同會於一徽無他說也
   答周深父
所示疑義巳悉第一條語意尤駁雜未易遽言第二說克
巳字頃嘗見人說此略似来喻而更精宻𥘉看似好然細
考本文恐不若只作勝巳之私之安穩也第三條孟子說
[063-41a]
得巳自詳悉正切中今日向外走作之病且只平看自有
警發人䖏意味深長似此推說却覺支蔓不親切也大抵
人要讀書湏是先收拾身心令稍安静然後開卷方有所
益若只如此馳騖紛擾則方寸之間自與道理全不相近
如何看得文字今亦不必多言但且閉門端坐半月十日
却来觀書自當信此言之不妄也
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第六十三
           福州府學訓導鄭璉校
[063-41b]
考異𥙷遺
 答胡伯量
 治䘮不用浮屠一本/作治䘮不用浮屠法而老母之意必
  𣣔用之違之則咈親意順之則非禮不知當如何䖏
李敬子說居䘮一本/作舊見親舊家居䘮多略於内外之
  限其間類多犯禮李丈云如不得巳&KR1148勿於堂上只
  於&KR0550上帷次夾截勿令相通庶稍可杜絶此弊某聞
  此言後自先人捐棄遂用李丈說諸孤寢處柩旁無
  故不入中門似覺稍免混雜後以貭之周丈云終䘮
  不入妻室雖漢之武夫亦能之吾人稍知義理者當
  不待防閑之嚴而自不忍爲矣某竊疑周丈之言未
  宻不知果當何從
[063-42a]
 士虞上/有竊按士虞云云
 横渠先生䘮紀下一作又皆曰䘮湏三年而附向来不
  暇深考只謂禮疑從重始有循俗繼考温公書儀雖
  是卒哭云云/此是儀禮注/中說下一作
 揆之人情却似可行然以爲不忍一日未有所歸云云
 若復主于靈坐庶幾人子得盡其朝夕哀奉之意則又
  似不湏先設祭以爲祔之之名不知書儀之意如何
  續觀麻沙所印先生文集中有復陸教授書大槩云
  吉凶之禮其變有漸先王制禮盖本人情卒哭而祔
  者漸以神事之復主于寢者猶未忍盡以事死之禮
  事之也竊意文集所說固是深察乎仁人孝子之情
  然禮記言祔亦别有指又且儀禮始虞之下云云
[063-42b]
  此下一/作
 則几筵雖在朝夕哭之外全然無事文集以先王制禮
  爲言者但以朝夕哭爲猶有事生之意别有所據

 按儀禮居䘮不弔一本/作某自執䘮之後营墳外凢幹皆
  不敢出直至葬後方出謝人雖知士䘮服有成服拜
  賔之文然終疑惑不敢循用不知緩岀可否又旣出
  之後親舊有䘮事在郷俗常禮必湏徃吊且徃送䘮
  按禮居䘮不弔其送葬雖無明文然執紼即是執事
  在禮亦有所妨據郷俗不特徃弔送葬凡親舊有吉
  㐫之事皆有所遺㐫事送遺固巳悖禮吉禮尤覺不
[063-43a]
  安不知處此二事當如何
 居䘮月朔殷奠一本/作某居父䘮時遇月朔先行殷奠次
  入影堂薦新雖於常事頗能不廢第先後之序似乎
  紊亂又既奠之餘哀情未盡便薦獻疑未爲安李丈
  云莫若先薦新而後朔奠然亦覺不安遇冬至歲節
  雖知禮有䘮不祭之文然未敢輕廢影堂之祀但行
  禮之際稍從簡略周丈云旣居重䘮何睱如此不知
  居重䘮者歲時常祀合與不合舉行殷奠薦新可與
  不可並舉伏乞裁誨
 居䘮貧宭多事一本/作居父母之䘮旣葬之後哀思不能
云云
 某居䘮讀禮一本/作某自居䘮以来於哭泣之餘家事之
[063-43b]
  隙與諸弟日讀䘮禮今妄意擬隨所㸔見逐項編次
  如書儀送終禮之篇目而更加詳焉取儀禮禮記朝
  制條法政和儀畧之類及先儒議論以次編入固知
  僣越妄易不應爲此然區區哀誠止欲與弟軰盡心
  考禮庶幾得以維持哀思不知如何
 某始成服時下一作以荒迷中無所考據郷俗之制用/麄布作欄衫及三梁冠麻爲腰䋲續斍不
安遂用三/礼圖云云送終禮下一/本有麻沙所印心聲啓所畫格式
  質之周丈參酌爲冠絰衰裳腰絰絞帶粗巳了辨第
  其間尚多有未安敢以就正按禮衰麻合皆用生麻
  布云云
 緦異下一/本作不知要得當禮時合當别造生布爲之或只
  隨俗用常時麻布爲之云云
[063-44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