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4d0226 晦菴集-宋-朱熹 (master)


[052-1a]
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第五十二
知舊門/人問荅
   答呉伯豐必大
熹衰晚無堪學不加進足下過聴辱先以書其所以稱頌
道說者足以見賢者之志矣然非區區所及也示喻程子
格物之說誠若有未易致力者然其曰天地之所以高厚
一物之所以然蓋極其大小而言之以明是理之無不在
而學問之功不可一物而有遺爾若其所以用力之地則
亦不過讀書史應事物如前之云爾豈茫然放其心於汗
漫紛綸不可知之域哉或人所引易象之數又似太拘所
謂明理亦曰明其所以然與其所當爲者而已鄙見如此
不識賢者以爲如何恐有未安幸復見告也子澄去秋相
[052-1b]
見甚欵近復招之尚未有來信大治近有萬君人傑者見
訪見留之學中氣質甚美議論亦可反復殊不易得云亦
嘗得從遊也熹比巳丐祠似聞諸公有意聴許適聞張荆
州之訃若便得請當一走長沙而歸爾
   答呉伯豐用力下一本/無之意二字
讀書甚善所諭亦有條理但不必如此先立凡例但熟讀
平㸔從容諷詠積乆當自見得好處也所論㸔大學曲折
則未然若㸔大學則當且專㸔大學如都不知有它書相
似逐字逐句一一推窮逐章反覆通㸔本章血脉全篇反
覆通㸔一篇次第終而復始莫論遍數令其通貫浹洽顚
倒爛熟無可得㸔方可别㸔一書今方㸔得一句大學便
巳說向中庸上去如此支離蔓衍彼此迷暗互相連累非
[052-2a]
惟不曉大學亦無功力别可到中庸矣况所比挍𥘉無𥙷
於用力之意徒然枉費心力閑立議論畨得語言轉多却
於自家分上轉無交渉不可不察也因其本明非是察識
端倪把來玩弄以資談說只是因其巳知而益廣其知因
其巳能而益精其能耳與湖南說自不同也知止有定之
說似亦未然更以章句或問求之爲佳知至意誠之說則
大槩得之矣盤銘是注䟽說可自檢㸔當時以下文多巳
說故不曽標其名氏耳論孟中庸儘待大學通貫浹洽無
可得㸔後方㸔乃佳若奔程趂限一向攅了則雖㸔如不
㸔也近方覺此病痛不是小事元來道學不明不是上靣
欠却工夫乃是下靣元無根脚若信得及脚踏實地如此
做去良心自然不放踐履自然純熟非但讀書一事也
[052-2b]
横渠先生象記得舊傳蜀中本時云亦有御史象今却不
記曽見與不見歲乆不復可得其眞但當兼收以見區區
尊仰之意而巳但去歲此時同遭論列今又適以此時相
見亦可笑也李衛公書如此正不足傳顧其全書遂不復
可見殊可惜耳廬陵近數得書一病不輕且幸巳平復也
金溪一向不得書亦省應荅之煩
皇極辨併往此亦一破千古之惑可録一本送正淳皆勿
廣爲佳耳
   答呉伯豐
 詩傳中有音未備者有訓未備者有以經統傳舛其次
 者
此類皆失之不詳今當添入然印本巳定不容増减矣不
[052-3a]
免别作𥙷脫一卷附之辨說之後此間亦無精力辦得只
煩伯豐爲編集其例如後
  詩集傳𥙷脫
   周南
樛木 樂只音止二字合/附本字下
   鄘
載馳 無我有尤尤過也三字合附衆人字下無以我/爲有過雖爾八字合附大夫君子字

   王
中谷有蓷 遇人之不淑矣淑善也三字合/移在歎矣字下
  以上畧見條例餘皆依此且用草𥿄寫來恐有巳添
  者却刪去也又黎黒也古語黎元猶秦言黔首桑柔
[052-3b]
  篇中第二章注中巳畧言之孟子首篇亦嘗有解今
  若天保篇中未解可采用其說著於𥙷脫卷中却刪
  去桑柔篇注或但略言之亦可也更詳之
 大序先生以是經夫婦傳曰先王謂文武周公成王必
 大竊謂二南雅頌固多周公時所作然遂謂周公爲先
 王則恐讀者不能無疑
此無甚害蓋周公實行王事制禮樂若止言成王則失其
實矣
 芣苢薄言有之傳曰有藏也然其下章曰掇曰捋曰祮
 曰襭而首章乃先言藏恐非其序必大恐有是得之之
 義
首章兼舉始終而言後章乃細述其次第詩中亦有此例
[052-4a]
或於𥙷脫中附入亦可也
 麟之趾傳以麟興文王后妃以趾興其子故曰麟性仁
 厚故其趾亦仁厚文王后妃仁厚故其子亦仁厚然則
 下文吁嗟麟兮爲指誰耶
正指公子而言耳
 昔育恐育鞠張子之說固善然推之下文及爾顚覆之
 云意不甚貫不若前說爲順
姑存異義耳然舊說亦不甚明白也
 君子偕老象之揥也字書云揥整䯻釵也是否
不識此物姑依舊說字書之說亦與古注不殊也或𥙷脫
中附之
 齊地東至于海西至于河南至于穆陵北至于無棣史
[052-4b]
記索隱曰按今淮南有故穆陵門是楚之境無棣在遼
 西孤竹服䖍以爲太公受封所至不然也蓋言其征伐
所至之域其說如何
穆陵在密州之西無棣是今棣州更考地志可見索隱恐

 采薇小人所腓傳曰腓猶庇也又引程子曰腓隨動也
 如足之腓足動則隨而動也必大按易咸傳曰腓足肚
 行則先動足乃舉之非如腓之自動也易本義亦曰欲
 行則先自動由程子前說觀之則腓爲隨足以動之物
 由後二說觀之則腓爲先足而動明矣不當引之以解
 此詩之義不若猶庇之云得之生民詩牛羊腓字之傳
 亦以腓爲庇若施於此詩與上文君子所依意義亦相
[052-5a]
 類也
此非大義所繫今詳兩說誠不合當刪去然板本巳定只
於𥙷脫中說破可也又百卉具腓又有他訓不知此字竟
是何義也
 楚茨以下四篇先生謂即豳雅反復讀之其辭氣與七
 月載芟良耜等篇大抵相類無可疑然又以爲述公卿
 有田祿者力於農事以奉其宗廟之祭則恐未然蓋周
 自后稷以農事肇祀其詩未嘗不惓惓於此今以爲豳
 風豳頌者皆是也而孟子亦曰禮曰諸侯耕助以供粢
 盛粢盛不㓗不敢以祭古之人未有不先於民而後致
 力於神者恐不必專指公卿言之
此諸篇在小雅而非天子之詩故止得以公卿言之蓋皆
[052-5b]
畿内諸侯矣
 瞻彼洛矣傳以爲諸侯美天子之詩今考其間有以作
 六師之言則其爲天子之事審矣然二章三章祈頌之
 語則不過保其家室家邦而巳氣象頗狹反若天子所
 以告諸侯者何也
家室家邦亦趂韻耳天子以天下爲家雖言家室何害又
凡言萬年者多是臣祝君之辭
 棫樸追琢其章金玉其相傳曰追琢其章所以美其文
 金玉其相所以美其質然不知所美之人爲誰
追琢金玉以興我王之勉勉爾
 那綏我思成集傳鄭氏所引禮記之說程子則曰此特
 孝子平日思親之心耳若齊則不容有思有思非齊也
[052-6a]
必大竊謂人心不容無思齊之日特齊其不齊者爾若
 思其居處之類乃其致誠意以交乎神者蓋未害其爲
齊也未知是否
鄭氏所引者常法也程子之義則益精矣
 子路曾晢冉有公西華侍坐集注謂三子之對夫子無
 貶辭則皆許之矣而又載程子之說曰三子皆欲得國
 而治之故夫子不與二說似相牴牾以愚意索之豈非
 許之者以其材足以有爲而其不與者則未能合巳之
 志歟
不與者不若於曾晢有與點之言耳以孰能爲大之語觀
之不害於許其才之可用也
 程子又曰子路只爲不逹爲國以禮道理若逹却便是
[052-6b]
這氣象也蓋謂子路之意未免有所作爲而曾點所言
則皆行其所無事耳使子路有見於此一皆循其理之
 所當然而不以巳意參焉則即曾點之氣象矣然必大
觀夫子所以哂子路者特以其言之不讓而巳如冉有
 公西赤之言非不知讓者遂謂之能逹此道理可乎必
 大於此蓋屢致思而有未能灼然者
子路地位巳高故見得此理則其進不可量求赤之讓乃
見子路𬒳哂而然非實有見也又其地位與曽點之地位
甚逺雖知讓之爲美此外更有多少事耶
 衛君待子而爲政子曰必也正名乎胡氏之說固正矣
 然恐夫子以覊旅之臣一旦出公用之而遂謀逐出公
 此豈近於人情意者夫子若事出公不過具言父子之
[052-7a]
倫以開曉之使出公自爲去就然後立郢之事可得而
議也
此說甚善然聖人之權亦有未易以常情窺測者
管仲於公子紏其可以無死者以其輔之非義故也若
 子路之死失在不合仕於孔悝耳既食其祿必死其難
 可也不審於其始而臨難始曰吾於此可以無死也則
 愚恐世之反側不忠者得以藉口矣
此說甚善然聖人不以不死責管仲何也
 子路問事君范氏謂犯非子路所難而以不欺爲難夫
 子路最勇於義者而何難於不欺哉特其燭理不盡而
好強其所不知以爲知是以䧟於欺耳
以使門人爲臣一事觀之子路之好勇必勝恐未免於欺
[052-7b]

 侯氏所以求生害仁殺身成仁皆義也非仁也仁義本
 無二學者當於一道上别出先生曰仁義體一而用殊
 君子之於事有以仁决者有以義决者蓋仁者不以所
 惡傷所好之體義士不以所賤易所貴之宜必大復推
 之曰以仁决者因心以爲取舎必無所違乎其徳以義
 决者即事以權輕重必無所失乎其宜未知是否
此說得之然細㸔侯氏說亦有些意思試更推之
   答呉伯豐
所示諸說别𥿄報去但且如此推究玩味乆當自有得也
但前書偶尋未見似其間亦有合報去者今不暇也蘇氏
詩傳比之諸家若爲簡直但亦㸔小序不破終覺有惹絆
[052-8a]
處耳所欲抄集傳縁後來更欲修改一二處且令住寫今
須到官方得寫去也廬陵之訃令人痛惜亦苦多事至今
未得遣人去也趙守舊相識但不曽通書然亦政不必如
此爲人寮屬世俗常禮有不可廢者亦且得隨例不須大
叚立異不濟得事徒爲人所指目憎嫌却費調護求寛假
所屈愈多也沙隨程丈書來甚相知云居頗相鄰想時相
見也姜叔權曽相見否資禀篤實不易得近得書亦甚進
能與之遊當有益也子耕當巳歸豫章時得書否正淳必
巳赴省矣後來所講如何向來議論似亦傷太快不子細
也伯豐所論甚詳宻朋友少及之者更冀勉力副衰朽之
望官事更宜加意此後恐音問浸逺難通切祝爲親自愛
   答吳伯豐
[052-8b]
大學諸說皆善可以𥙷或問之缺矣但母自欺乃解誠其
意之義知未至者固當如此用力然知之至者亦未可便
謂不假此也但知未至者禁之雖力而或未能止唯知至
然後禁之不難而無不能止耳
 純粹至善者也其立辭猶曰純粹是至善云耳至善二
 字與大學中至善同否
通書純粹至善猶曰純粹而至善云耳至善與大學理無
不同
 注云中即禮正即智圖解備矣必大向者侍教時雖巳
 畧聞大意今按圖解有曰其行之也中又曰中者嘉之
 㑹也所謂中即禮者固明白矣至於正則不過曰其處
 之也正又曰正者貞之體也智之義固在其中然恐𥘉
[052-9a]
 學者讀之猶未能分明欲乞更詳下一語如何
元亨利貞分配仁義禮智先儒巳有定論矣故只如此說
意亦自見
 五殊二實一實萬分二謂隂陽一謂太極然不曰二氣
 一理而皆以實目之者蓋曰此皆實有之理非但彊爲
 之名耳
五二一萬皆實字殊實實分皆虚字以此推之則所謂二
實一實者不相礙也
 天地之塞吾其體天地之帥吾其性近見南康一士人
 云頃歲曾聞之於先生其字有我去承當之意今考經
 中𥘉無是說
西銘承當之說不記有無此語然實下承當字不得恐當
[052-9b]
時只是說禀受之意渠記得不子細也
 存吾順事沒吾寧也
二句所論甚當舊說誤矣然以上句富貴貧賤之云例之
則亦不可太相連說今改云孝子之身存則其事親也不
違其志而巳沒則安而無所愧於親也仁人之身存則其
事天也不逆其理而巳没則安而無所愧於天也蓋所謂
夭夀不貳而脩身以俟之者故張子之銘以是終焉似得
張子之本意
 繼而有師命沙隨云師非師旅之師是師友之師蓋齊
 王欲授孟子室養弟子以萬鍾也
兩說未知孰是且缺之亦無害孟子𥘉見齊王便有去志
但以有師命不可請故雖少留而終不受祿以至將去而
[052-10a]
王乃有授孟子室之說孟子遂不受而竟去恐不得以授
室爲師命也且若果然亦何不可以請之有乎
 决汝漢排淮泗
其說只是一時行文之過别無奥義不足深論况淮泗能
壅汝水不能壅漢水今排淮泗而汝水終不入江則排淮
泗而後汝漢得以入江之說有不通矣沈存中引李翺南
來錄言唐時淮南漕渠猶是流水而汝淮泗水皆從此以
入江但今江淮漸深故不通耳此或猶可疆說然運河自
是夫差所通之邘溝𥘉非禹迹且若如此則淮又不能專
逹於海亦不得在四瀆之數矣沈說終亦不能通也
宴安之說無之味其言似是無垢句法
中庸或問不誤只是文字拙澁不足以逹其意耳必有是
[052-10b]
心之實當連下文讀之乃通如更覺難曉即上句在天者
下更添一決字在人者下更添一容字如何
   答吴伯豐
學問臨事不得力固是静中欠却工夫然欲舎動求静又
無此理蓋人之身心動静二字循環反復無時不然但常
存此心勿令忘失則隨動隨静無處不是用力處矣且更
著實用功不可只於文字上作活計也
   答吳伯豐
示及諸說亦未暇細觀但覺子融之說全無倫理而諸友
反爲其所牽亦復擾亂又不且整理其大病根原而計較
苛細展轉向枝葉上辨論所以言雖多而道理轉不分明
今只合且放下許多閑争競而自家理㑹誠之一字是甚
[052-11a]
道理㸔得精切分明後却合衆說而剖判之當自見得不
如此費分踈也正淳書煩爲附便渠㸔得文字却儘子細
所寄中庸說多得之恐欲見發之却封寄之不妨也沙隨
八論及史評有印本望寄及此不須辨後人自有眼目不
至如此晦盲也到此只脩得大學稍勝舊本他書皆未暇
整頓今又遭此禍患恐不能乆於世以此益思亟歸更略
下少功夫庶不誤後人枉費心力也
   答吳伯豐
衰晚遭此禍故殊不可堪既未即死又且得隨分支吾謀
葬撫孤觸事傷害不如無生也昨承惠書并致奠禮哀感
深矣一向無便無從附報但有馳情比想秋清侍奉之餘
宦學増勝沙隨諸書及茶巳領便遽未有物可奉報也此
[052-11b]
間寓居近市人事應接倍於山間今不復成歸五夫見就
此謀卜居巳買得人舊屋明年可移目今且架一小書樓
更旬月可畢工也其處山水清䆳可喜陳師道伯脩兩殿
院之故里也又有吳仲感名賁常與古靈薦目中亦其里
人也若得粗了便可歌哭於斯但用度百出非元料所及
亦覺費力耳
   答吳伯豐
歸來半年卜塟尚未定築室亦不能得了湖南之命出於
意外𥘉但以私故懇祠然恐或不得請即求便郡藏拙近
聞臨漳經界報罷此是廟堂全不相信政使在官亦當自
劾求退其義豈容復出巳託人以此告之計其聞此亦難
以相疆矣閑中頗有學者相㝷早晚不廢講學得以自警
[052-12a]
然覺得今世爲學不過兩種一則徑趨簡約脫畧過高一
則專務外馳支離繁碎其過高者固爲有害然猶爲近本
其外馳者詭譎狼狽更不可言吾儕幸稍平正然亦覺欠
却涵養本原工夫此不可不自反也所寄疑義蓋多得之
巳畧注其間矣小差處不難見但却欲賢者更於本原處
加功也
   答吳伯豐
 巧言令色鮮矣仁游曰使其人志在於善而失其所習
 則猶可以自反愚謂人之習於不善固無不可反之理
 然巧令之人又焉有志在於善者是必悔過遷善不復
有巧令之習則其志始可得而信耳游氏蓋牽於鮮之
 爲少而委曲以失之
[052-12b]
孔子之意正指人爲巧言令色之時其心巳不存耳若能
自反則豈不足以爲仁又豈止於鮮仁耶游氏此說無病
只是不揍著本文正意
 子曰弟子入則孝游氏學文之說固足以深警後世棄
 本逐末之弊然古之所謂學文者非弄翰墨事詞藻如
 後世之所謂文也蓋無非格物致知修巳治人之實事
 故既學則必有以究義理之端而趨於聖賢之域矣然
 則文以滅質博以溺心以爲禽犢以資發冡託眞以酬
 僞飾奸言以濟利心古之學者豈有是哉游氏之說有
 激而云耳然抑揚太過併與古之所謂學文者與後世
 等而視之不得不辨也
古之學文固與今異然無本領而徒誦說恐亦不免眞如
[052-13a]
游氏之譏也
 謝氏曰小人過於行事君子過於性情此蓋言君子於
 過能辨之於早耳然行事之過在君子亦恐有未能盡
 免者惟改之而巳如子路之過使止在於性情之微則
 巳自知之可也它人何由而告之乎
性情之發即爲行事行事之本即爲性情但有深淺耳以
此分君子小人自是衍說經之本指不在是也
 程子曰良易直也又曰良乃善心
或問多此等處後來不能修改蓋巳廢之乆矣良乃善心
立語太泛不如易直之爲切當也
 詩三百程子曰思無邪誠是也其言簡矣未審其意謂
 作詩者以誠而作耶抑謂讀詩者當誠其意以讀之耶
[052-13b]
 曰程子之說特以訓思無邪之義云耳以詩考之雅頌
 二南之外辭蕩而情肆者多矣則誠之爲言固不可槩
 以爲作詩者之事也若謂使學者先誠其意而後讀之
 則是詩之善惡方頼我以决擇而我之於詩反若無所
 資焉者又何取於詩之教耶以是觀之程子之言雖簡
 然誠之一字施之必得其當可也是則集注之云固所
 以發明程子之意而言之矣
行之無邪必其心之實也思而無邪則無不實矣此程子
之意也
 范說至矣特王心無爲以守至正一語似贅何也削之
 則盡美矣
此是經筵進說似亦無害
[052-14a]
 子曰吾與回言終日謝氏謂苟不至於不違之地則與
羣弟子無以異者竊恐抑揚太過且以孔門諸子言之
 所謂至於不違之地者顔子一人而巳如謝之說則是
 羣弟子雖朝夕親炙乎聖人之側與未嘗親見聖人者
 無以異也
謝氏抑揚誠若太過然亦有此理
 子曰學而不思則罔周曰學欲黙識心通也苟徒出入
 乎口耳之間而不致思焉則何以致知其言不思之蔽
 則善矣而所以語學者則有所未盡夫學專言之則兼
 夫致知力行之兩端若對思而言則致知爲思而學云
 者蓋力行之謂也今周氏以出入乎口耳者爲學則學
 豈誦說而巳乎使止於是又何所安耶謝氏曰思知之
[052-14b]
事也學習之事也此說得之而集注身不親歴之云尤
 明白矣然程子經解亦曰力索而不問學則勞殆似亦
 以學爲講論問辨之事何耶然程子固曰博學之云云
 五者廢其一非學也其不專以講誦爲學審矣經解所
 言反似不若語錄之宻如以殆爲勞義亦無考或者傳
 寫不能無誤云
學是放效見成底事故讀誦咨問躬行皆可名之非若思
之專主乎探索也以殆爲勞無所見歐陽公用此殆字又
似怠字皆不可曉不若從古說也
 子曰非其鬼而祭之或問云謝氏所論鬼神之意學者
 所宜深考也今取其說而讀之其義精矣蓋鬼神者二
 氣之良能也所謂神者陽之爲也所謂鬼者隂之爲也
[052-15a]
 故其聚而生來而伸者皆曰神而在人則䰟氣爲神陽
 之屬也散而死反而歸皆曰鬼而在人則體魄爲鬼隂
 之屬也天地山川風雷祖考凡曰鬼神云者亦不越是
 二端而巳故事鬼神者必致其敬發其情有以極其在
 我之誠而後在彼者有來格之理蓋神人之交皆以是
 氣而爲感通使誠之在我者無以致之則彼之發揚于
 上者亦何自而聚哉然則鬼神之有無揆之吾誠可矣
 知此則知謝氏格之逺之之說矣蓋其可不可者理也
 格之逺之皆吾心之所不容欺者也致生之故其鬼神
 致死之故其鬼不神皆謂人實致之也孔子曰之死而
 致死之不仁而不可爲也之死而致生之不知而不可
 爲也故惟仁知之合者可以制祀典苟不察其理之可
[052-15b]
 不可而祭非其鬼則惑之甚矣世之惑者蓋皆求鬼神
 於茫昧恍惚之間而不知其所以致之者實在於我故
 也測度而言未知近否
大槩得之更宜涵泳似更有未細宻處大抵隂陽有以循
環言者有以對待言者須錯綜分合都無窒礙乃爲得之
 子曰君子無所争周氏於前篇君子不器及此章皆曰
 君子以仁成名者也然則凡言君子之事者皆可以仁
 之說推之矣恐解經不當如是之拘也
此是王氏說經之弊大抵熈豐以來多此病
 子曰射不主皮楊氏曰容節可以習而能力不可以疆
 而至集注改容節作中字既不以中爲貫革矣則所謂
中者抑如張子所謂不貫革而墜於地者其中鵠爲可
[052-16a]
 知之意否
張子說是儀禮大射郷射皆以中爲勝非止以容節之得
失爲勝負也
   答吳伯豐
所示三條皆善但人心無不思慮之理若當思而思自不
當苦苦排抑却反成不静也異端之學以性自私固爲大
病然又不察氣質情欲之偏而率意妄行便謂無非至理
此尤害事近世儒者之論亦有近似之者不可不察也故
所見愈高則所發愈暴鬼神之說思之甚精但所疑今日
之來格者非前日之發揚者則非是只思上蔡祖考精神
便是自家精神一句則可見其苗脉矣
   答吳伯豐
[052-16b]
 鬼神之義來教云只思上蔡祖考精神便是自家精神
 一句則可見其苗脉矣必大嘗因書以問正淳正淳荅
 云祖考是有底人便是有此理爲子孫者能以祖考之
 遺體致其誠敬以饗之則所謂來格者蓋真有此理也
 然必大嘗讀大極圖義有云人物之始以氣化而生者
 也氣聚成形則形交氣感遂以形化而人物生生變化
 無窮是知人物在天地間其生生不窮者固理也其聚
 而生散而死者則氣也有是理則有是氣氣聚於此則
 其理亦命於此今所謂氣者既巳化而無有矣則所謂
 理者抑於何而寓耶然吾之此身即祖考之遺體祖考
 之所具以爲祖考者蓋具於我而未嘗亡也是其䰟升
 魄降雖巳化而無有然理之根於彼者既無止息氣之
[052-17a]
 具於我者復無間斷吾能致精竭誠以求之此氣既純
 一而無所雜則此理自昭著而不可掩此其苗脉之較
 然可睹者也上蔡云三日齋七日戒求諸隂陽上下只
 是要集自家精神蓋我之精神即祖考之精神在我者
 既集即是祖考之來格也然古人於祭祀必立之尸其
 義精甚蓋又是因祖考遺體以凝聚祖考之氣氣與質
 合則其散者庶乎復聚此教之至也故曰神不歆非類
 民不祀非族必大前書所疑今日之來格者非前日之
 發揚于上者固非是矣而正淳之說言理而不及氣若
 於存亡聚散之故察之不宻則所謂以類而爲感應者
 益滉漾而不可識矣敢再此仰瀆尊聴欲望更賜一言
 以釋所蔽不勝萬幸
[052-17b]
所喻鬼神之說甚精宻叔權書中亦說得正當詳悉大抵
人之氣傳於子孫猶木之氣傳於實也此實之傳不泯則
其生木雖枯毀無餘而氣之在此者猶自若也此等處但
就實事上推之反復玩味自見意味眞實深長推說太多
恐反成汨没也正淳所論誠爲踈畧然恐辭或未盡其意

   答呉伯豐
長沙除命再辭不獲尚有少疑未敢决爲去計亦㑹足疾
微動未容拜受且㸔旬日如何也所示疑義皆精宻可喜
巳一一報去此亦有十數朋友然極少得㑹㸔文字者不
免令熟㸔注解以通念爲先而徐思其義只尋正意毋得
支蔓似方畧有頭緒然却恐變秀才爲學究又不濟事耳
[052-18a]
知約正父莊子相聚甚善前日亦巳寄書約正父來官所
修纂禮書是時雖未敢决赴長沙然巳乞換小郡計必在
江湖間也今若成爲湖外之行當踐此約不知渠如何也
南康諸書後來頗復有所更改義理無窮儘㸔儘有恨此
衰年來日無㡬不能卒究其業正有望於諸賢而於其間
如伯豐者尤未易得也正淳書來亦有意於衡嶽之遊甚
幸甚幸子耕乆聞其病未得端的且喜向安也商伯所論
恨聞之晚然亦但恨語侵黄文叔彼罵邪氣者亦不足恤

   答吴伯豐
熹始計不審誤爲此來交事之後憂恐萬端旋復奉諱哀
殞之餘惴慄尤甚寢驚夣愕便覺斬頭穴胷巳在靣前矣
[052-18b]
以此百事不敢措意前月半後宣布霈恩始有復生之望
方欲修召䰟魄爲所欲爲則召命忽來不復可措手矣禮
書又失此機㑹良可歎息奈何奈何今此之行亦且歸家
俟祠請之報未知如何萬一須出自度亦豈能有𥙷於時
空得屑屑徃來之譏耳
   答呉伯豐
乆不聞問數因廬陵親舊問訊得呉漕書乃云巳到而暫
歸深以爲念今承專使惠書得聞詳實殊以爲慰也來書
去住似未定而來人却云巳卜近日迎侍之官如此則亦
甚便不知定以㡬時到官也楊子直爲守吕子約劉季章
許景陽皆可與逰紏掾程允夫官亦未滿尚得從容亦可
樂也熹今夏一病幾死今幸少安然目苦内障左巳不復
[052-19a]
見物右亦漸昏度更數月即不復可觀書矣辭職告老未
得請而向來嘗議&KR1148陵今聞議相先後者皆巳行遣勢不
容巳前月末間巳上章自劾寛恩容可逭責言路决不相
容旬日間當有所處但因此得遂鐫削便是得請他不敢
有所與矣南卿子耕見愛殊厚然告老乃向來病中危殆
只從本州保明陳乞意謂朝廷意其已死必便依例降勑
不謂乃爾再乞不遂今且休矣論事之傳却未敢發然亦
臣子職分所當爲自愧見義不明臨事無勇耳近報復爾
計旬月間又須有一畨行遣嶺海之間不落寞矣老拙或
不免随衆經由當得欵㑹也孟子誤字俟更點勘改定近
得正父書問告子上篇此天之所與我者舊官本皆作比
字注中此乃亦作比方檢㸔信然不知此又何也諸疑義
[052-19b]
畧爲條析心目俱昏不能精審有未安處更反覆之爲佳
大學中庸近㸔得一過舊說亦多草草恨未得靣論也
   答吳伯豐
熹懇避經年今乃得請私義少安皆朋友之助也但目愈
昏不復可觀書爲撓耳中間報去數條㸔得如何此間亦
有十數朋友往來講學前此多是㸔得文字不子細往往
都不曽入心記得所以不見曲折意味乆之遂至一時忘
却今不免且令熟㸔若到一一記得牢固分明則反覆誦
數之間巳粗得其意味矣更能就此玩繹不置不患不精
熟也入城曽見吕子約程允夫許劉諸人否有所講論否
此廬陵劉丞去必便有的便回來幸附數字詳及近况與
爲學次第講論異同慰此馳想也
[052-20a]
   答呉伯豐
所示三條悉巳䟽去它未盡者後便幸續寄示旋得尤佳
多則擁併恐㸔得草草也正淳因書爲致意不知渠後來
所進如何此間朋友亦未見有頴脫不羣者而又外有他
虞恐不能乆相聚也所望於伯豐者不淺更望於本原上
益加涵養收歛之功耳
   答呉伯豐
熹老大亡狀自致人言爲朋友之羞尚頼寛恩得安田里
然聞議者經營未巳未知終安所稅駕也示及疑義未及
奉報但念上蔡先生有言冨貴利逹今人少見出脫得者
非是小事邇來學者何足道能言眞如鸚鵡此言深可畏
耳伯豐講學精詳議論明决朋游少見其比區區期望之
[052-20b]
意不淺願更於此加意須是此處立得脚定然後博文約
禮之工有所施耳
   答呉伯豐
 孟子集解序說引史記列傳以爲孟子之書孟子自作
 韓子曰軻之書非自著先生謂二說不同史記近是而
 滕文公首章道性/善處注則曰門人不能盡記其詞又於第
 四章决汝/漢處注曰記者之誤不知如何
前說是後兩處失之熟讀七篇觀其筆勢如鎔鑄而成非
綴緝所就也論語便是記録綴緝所爲非一筆文字矣
 梁惠王上第三章楊氏謂自不違農時至䘮死無憾仁
 心仁聞而巳未及爲政故爲王道之始必大謂使民無
 憾决非但有其心無其政者之所能致也恐當如集註
[052-21a]
 云爲治之𥘉法制未備耳
此說是
 仁者無敵楊氏曰仁者與物無對自不見其有犯我者
 更誰與校如孟子言仁者無敵亦是此理必大謂楊說
 蓋自論仁及之非正解此章之指楊氏蓋言仁之理如
 此孟子乃即事以言夫行仁之效與楊氏說小不同
亦是
 梁惠王下第三章尹氏曰仁者之心至公也智者之心
 用謀也以小事大則狹隘而私一國必大謂二者所遇
 不同而應之皆出於理之所當然其規模固有廣狹然
 其智者私於一國則非畏天之㫖矣仁智之辨當别有

[052-21b]
仁者自然合理智者知理之當然而敬以循之其大槩是
如此若細分之則太王勾踐意思自不同也
 第四章范氏曰若行王政雖明堂可以勿毀何况於雪
 宫必大謂若如范氏之說是明堂反不若雪宫之當存
 也恐未安
明堂非諸侯所宜有故范說如此
 公孫丑第二章程子評横渠之言曰由明以至誠此句
 却是由誠以至明則不然誠即明也孟子曰我知言我
善養吾浩然之氣只我知言一句巳盡横渠之言不能
 無失類如此必大謂程子意蓋謂即誠之體而明之用
 巳著不待由此以至之也只我知言一句巳盡者謂於
 天下之言既能盡識之則其心之無蔽者可不言而喻
[052-22a]
 矣此誠即明之謂也
程子意是如此但所引孟子之意不可曉姑闕之可也
 明道曰孟子去其中又發揮出浩然之氣必大謂自上
 天之載至脩道之教皆一理也言氣者蓋又於此理之
 中即人之運用勇决者言之此氣一出正大之理即上
 天之載因人而著見者也
此說得之
 伊川曰氣則只是氣更說甚充塞如化育則只是化育
 更說甚贊贊與充塞又早却别是一件事也此言天人
 一體凡人之所爲皆天也如子之幹蠱乃以父母之醴
 爲之豈得謂之吾有助於父母耶故曰凡言充塞云只
 是指而示之云耳
[052-22b]
亦得之
 明道曰道有冲漠氣象此道字與義字相對蓋指其體
 而未及於用也冲漠云者蓋無朕可見之意
同上
 伊川曰集衆義而生浩然之氣非義外襲我而取之也
 必大謂非偶合一義遂可掩取其氣而有之也伊川之
 說疑當云非以義襲於外而取之集義有事與勿忘也
 義襲正之與助長也集義所生非特知氣之不可卒取
 而義内非外亦瞭然矣若夫義襲真告子之見也
同上
 横渠曰詖辭狥難近於並耕爲我淫辭放侈近於兼愛
 齊物邪辭離正近於隘與不㳟遁辭無守近於揣摩說
[052-23a]
難吕氏以申韓爲詖馬遷之類爲淫楊墨夷惠爲邪荘
 周浮屠爲遁南軒以告子爲詖楊墨爲邪莊列爲淫遁
今集註則以四者爲相因而無所分屬是異端必兼此
 四者而有之必大謂浮屠之言則詖淫邪遁之尤者然
 吕氏以夷惠爲邪恐未爲當
横渠論釋氏其言流遁失守窮大則淫推行則詖致曲則
邪此語勝其他分析之說然未詳其相因之序而錯言之
亦未盡善也
第五章市[門@里]而不征法而不[門@里]
此等制度皆不可詳大抵邑居者必有[門@里]稅市區亦應有
之耳
第六章伊川曰心生道也此謂天地之心而人得以爲
[052-23b]
 心者蓋天地只是以生爲道也有是心斯具是形以生
 謂有理而後有氣也惻隱之心人之生道此即所謂滿
 腔子是惻隱之心者也
得之
 明道見顯道記問甚博曰賢可謂玩物䘮志謝不覺身
 汗靣赤先生曰只此便是惻隱之心據謝之愧赧謂之
 羞悪可也而以爲惻隱何哉蓋此雖爲羞悪之事而所
 以能爲羞惡者乃自夫心之徳愛之理發之此惻隱所
 以包四端
同上
 明道曰四端不言信信本無在易則是至理在孟子則
 是氣必大謂信者實有此仁義禮智而巳至理元亨利
[052-24a]
 貞也至於孟子所謂氣既曰配義與道則是氣也似有
 體叚形器之可言恐不與信之理同未知是否
信是義理之全體本質不可得而分析者故明道之言如

 公孫丑下第二章楊曰先王之時天下定于一則士於
 其時無適而非君也則君命召不俟駕而行周衰諸侯
 各擅其土地士非一國所能專制也故有不爲臣之義
 必大謂不俟駕孟子蓋謂當仕有官職者其有不爲臣
 之義者士之未嘗仕者也然亦有徃役之義則亦無非
 臣也若如楊說則天下爲一之時士不復可遂其高而
 周衰列國之臣無委質之節矣
此論得之近者程沙隨深詆王蠋忠臣不事兩君之言竊
[052-24b]
疑其言之失將啓萬世不忠之弊夫出彊載質乃士之不
得巳曽謂以是爲常耶楚漢之間陳平猶得多心之誚况
平世乎
 滕文公上第三章周人百畆而徹集注云一夫授田百
 畆郷遂用貢法十夫有溝都鄙用助法八家同井耕則
 通力而作收則計畆而分必太謂井田與溝洫之制不
 同而近時永嘉諸公及余正父皆謂郷遂都鄙初無二
 制不知何以考之也
此亦不可詳知但因洛陽議論中通徹而耕之說推之耳
或但耕則通力而耕收則各得其畆亦未可知也郷遂都
鄙田制不同周禮分明如近年新說只教畫在𥿄上亦畫
不成如何行得且若如此則有田之家一處受田一處應
[052-25a]
役彼此交互難相統一官司旣難稽考民間易生弊病公
私煩擾不可勝言聖人立法必不如此也
滕文公下第九章問退之讀墨篇如何伊川曰此篇意
 甚好但言不謹嚴便有不是處又曰退之樂取人善之
 心可謂忠恕然 不知謹嚴故失之至若言孔子
 尚同兼愛與墨子同則甚不可也
未論孔墨之同異只此大小便不相敵不可以對待言也
以此而論則退之全未知孔子所以爲孔子者
 伊川曰不能克巳則爲楊氏爲我不能復禮則爲墨氏
 兼愛必大嘗聞克巳者乃所以復禮也伊川此言乃分
 爲二事何耶
此等或有爲而言如以事上接下而言忠恕也要之有病
[052-25b]
不可便以爲通論也
 横渠言孟子不得已而用潜龍也顔子潜龍勿用者也
 必大觀横渠嘗曰學者貴識時顔子陋巷自樂以孔子
 在焉若孟子時既無人豈可不以道自任以此論之則
 在孟子非當潜者矣而此乃以爲不得已而用者豈横
 渠猶以孟子爲行未成者歟
孟子以時言之固不當潜然以學言之則恐猶有且合向
裏進歩處横渠此言極有味也伊川上仁宗皇/帝書有此意
 離婁上第二章程子曰仁則一不仁則二必大疑此語
 猶所謂公則一私則萬殊之意
此說是
 第十三章横渠曰太公伯夷避紂皆不徒然及歸文王
[052-26a]
 亦不徒然一佐武王伐紂一諌武王伐紂皆不徒然必
 大謂二人之歸文王特以聞其善養老而巳竊恐不爲
 此而出也
亦是
 第二十三章惟大人爲能格君心之非若伊尹之於太
 甲周公之於成王可謂能格心者然其效乃遲之於三
 年之後是其𥘉亦未遽格也孔孟於齊梁魯衛之君終
 不能改於其徳後世若子房魏證亦近能格君者蓋亦
 幸遇二君之好謀能聴耳必大謂孟子之言理則然矣
 而未見其人也
雖有萬金良藥必病者肯服然後可責其效若拒而不信
或吐而不納固難責其巳病之功矣張良之於漢祖乃智
[052-26b]
術相役魏證之於唐宗亦利害相制耳大人格心之道恐
非二子所及也
 二十七章仁之實義之實有子以孝弟爲仁之本孟子
 以事親爲仁事兄爲義何也蓋孔門論仁舉體以該用
 即所謂專言之仁也孟子言仁必以其配即所謂偏言
 之者也事親主乎愛而已義則愛之宜者也推其事親
 者以事其長而得其宜則仁之道行焉
此說是
 第十二章横渠曰不失其赤子之心求歸於嬰兒也此
 只是還淳反樸之意
横渠此說恐非孟子本意
 第十四章明道曰既得後須放開不然却只是守必大
[052-27a]
 觀顔子之學具體而微矣然得一善則拳拳服膺守之
 固也如此不知明道放開之說抑何謂耶上蔡亦曰學
 者須是胷懷擺脫得開始得必大竊謂固滯狹隘固不
 足以適道然不勉學者以存養踐行之實而遽以此爲
 務此曾點之學非顔子之學也
明道之語亦上蔡所記或恐須字是必然之意言旣得則
自有此驗不但如此拘拘耳非謂須要放開也曾點之胷
懷灑落亦是自然如此未必有意擺脫使開也有意擺脫
則亦不能得開而非所以爲曾點矣上蔡說恐不縝宻生
病痛也
 第十五章横渠曰約者天下至精至微之理也然曰學
 者必先守其至約又曰不必待博學而後至于約其先
[052-27b]
 固守于約也必大謂精微之理必問辨攻索而後得之
 决不容以徑造横渠之說恐别有謂
未博學而先守約即程子未有致知而不在敬之意亦切
要之言也
 范氏於楊雄之說取舎不同恐楊氏之說爲當
楊說是
 第十九章集注云由仁義行非行仁義則仁義巳根於
 心而所行皆從此出巳字恐未瑩
巳字只作本字爲佳
 第二十章程子曰文王望至治之道而未之見若曰民
 雖使至治由之而巳安知聖人上云文王望治而未
 之見下却云民由夫治而不知何也
[052-28a]
望治之說恐不然
 又曰泄邇忘逺謂逺邇之人人事也而横渠以祭祀當
 之又以不泄邇爲取紂之事乃有罪不敢赦之義恐牽
 合不如程子說
此通人與事而言泄字兼有親信狎侮忽畧之意
 横渠云湯放桀惟有慙徳而不敢赦執中之難如是又
 曰帝臣不蔽執中也又曰執中者不爲退讓過越之事
 也其意蓋曰湯之事既未嘗越亦無所退譲以大公之
 心而行其所當然此其所以爲執中爾
横渠之意應是如此孟子之意則未必然也
 又曰不泄邇不忘逺敬事也是不敢忽易之意否
是無所不用其敬之意
[052-28b]
 程張皆以望道爲望治集注謂文王求道之切如此必
 大謂博施濟衆脩巳以安百姓堯舜猶以爲病文王之
 心即此心也不知是否
不顯亦臨無射亦保是文王望道如未見之事
 二十三章可以取必大謂取之傷㢘不難於擇矣若可
 與不可與可死不可死之間不幸擇之不精者與其吝
 嗇寧過與與其苟生寧就死在學者則當平日極其窮
 理之功庶於取舎死生之際不難於精擇也
此意極好但孟子之意却是恐人過予而輕死也
 王彦輔曰死生之際惟義所在則義可以對死者也明
 道曰不然義無對
義不當偏與死對而可别與不義爲對
[052-29a]
 二十六章楊氏之說自相牴牾
楊氏類多如此疑其見之未明而精力亦有不逮處耳
   荅呉伯豐
 必大郷因楊氏謂舜自怨其不能盡孝以感動父母而
 以孟子所以論小弁者辨之伏䝉批誨云程子亦以舜
 之怨與小弁不同更思之必大巳悉尊意及以孟子二
 章讀之其叙舜之事與辨小弁之說其爲不同甚明二
 怨字之義非特不可並觀蓋小弁猶是人子之常情而
 舜之怨則盛徳之事非常情所可及也
得之
 必大於說中嘗疑舜象憂喜一叚與孔子微服過宋事
 似不相類未詳伊川並舉而例言之意伏䝉批誨以孟
[052-29b]
 子莫非命也一章之意推之則可見矣必大竊謂象雖
 不能殺舜然彼既有是心在舜豈得不爲之憂蓋必如
 是然後謂之盡道與孔子微服過宋事正相類苟付之
 於命而在我者不自盡焉則與死於桎梏無以異矣
莫非命也只說得微服過宋等舜之事乃是雖知其將殺
巳而不能自巳其親愛之心亦是並行不悖處而其類自
不同也
 聖人之於天道必大說嘗疑此句比上文義例似於倒
 置伏䝉批誨云上字在我其下乃所得所施之不同如
 此立語亦不爲倒必大今試釋之曰仁之所施厚於父
 子義之所施盡於君臣禮之所施㳟於賔主之際智之
 所施哲於賢否之辨聖人之所得全夫天理之粹若如
[052-30a]
 此解固未爲倒但似終費注脚斡旋之力又仁義禮智
 四字謂之在我可也若以此例說聖人二字意亦未安
聖人以身言豈非在我天道以理言豈非所得
   答吴伯豐
 明道曰蓋生之謂性人生而静以上不容說䜛說性時
 便巳不是性也凡人說性只是說繼之者善也孟子說
 人性善是也伊川曰若乃孟子之言善者乃極本窮源
 之性
以上不容說者是指天命本體對其稟賦在人者而言極
本窮源者是就人所稟之正理對氣質之性爲說此云繼
之者善亦與通書所指不同乃孟子所謂乃若其情可以
爲善之意四端之正是也
[052-30b]
仁之於父子一叚兩嘗請教然終有未能安者近見錢
判官文子以仁而施於父子宜相親愛以義而施於君
 臣宜相契合吾旣有禮矣則賔主之際必然見答吾既
 有智矣則賢者之交必然見知以至徳爲聖人則保祐
 眷顧之休亦天道之所宜昭格者也而事乃有甚不然
 者姑舉聖人於天道言之堯湯之水旱孔孟之困窮是
 也夫是以謂之命然其在吾性所當盡者𥘉不可以自
 巳如父雖不慈子不可以不孝之類故曰有性焉君子
 不謂命也如此解得聖人於天道一句與上四句頗順
 不知尊意以爲如何
前軰有如此說者與集注之說亦不甚異但所謂命有内
外之不同耳又智之於賢者若如此解即語勢倒而不順
[052-31a]
湏如横渠之說乃佳可更詳之
   答吳伯豐
又聞攝事都幕想亦隨事有以及人但趨舎之决是乃舜
蹠之分不幸至此只有一刀兩叚然須是自家著力非他
人所能預也錄示子約徃還書如所謂五氣之盛衰猶足
爲理義之消長亦是前軰自有此說今所援引乃是舉輕
以明重無不可者不知子約何所疑也恐是不曽子細㸔
上下文便只就此兩句上論得失講論最怕如此不盡彼
此之情而虚爲是譊譊也又如說浩氣之體叚即道義之
流行此等語殊不可曉自此以下一向勞攘此無他病只
是心地不虚戀著舊時窠窟故爲此所障而正理不得見
前耳近日㸔得讀書别無他法只是除却自家私意而逐
[052-31b]
字逐句只依聖賢所說白直曉㑹不敢妄亂添一句閑雜
言語則乆乆自然有得凡所悟解一一皆是聖賢眞實意
思如其不然縦使說得寳花亂墜亦只是自家社撰見識
且道孟子裏還曽有一字說浩/氣之體叚即是道義之流行否編禮直卿必巳詳道曲
折祭禮嚮來亦巳畧定篇目今具别𥿄幸與寳之商量依
此下手編定尋的便旋寄來容畧㸔過須得旋寄旋㸔乃/佳蓋㸔多恐不子
細又免巳成復/改費工夫也却送去附入音䟽便成全書也直卿所寄
來喪禮用工甚勤但不合以王侯之禮雜於士禮之中全
然不成片叚又乆不送來至十分都了方寄到故不免從
頭再整頓過一畨方畧成文字此可以爲戒也
 祭禮
  廟制一以王制祭法等篇爲首說廟制處凡若此/類者皆附之自爲一篇以𥙷經文之闕
[052-32a]
  特牲二依冠昏禮附記及/它書親切可證者
  少牢三同上
  有司四同上
  祭義五以本篇言士大夫之祭者爲主諸篇似此者/皆附之本篇中間有言天子諸侯禮處却移
入祭/統
  九獻六以大宗伯篇首掌先王之目爲主而以禮運/禮之大成一章附之周禮及禮記中如此類
者皆附其後如周禮籩人醢人司尊彛之屬/正與禮運相表裏&KR2884運篇巳寫去在直卿處
可更考之依此篇定如禘祫之義則/春秋纂例中趙伯循說亦當收載
  郊社七以大宗伯祀天神祭地祗之目爲主凡諸篇/中言此類者皆附之如皇王大紀中論郊社
處亦當收/入注䟽後
  祭統八以本篇言諸侯天子之禘者爲主凡諸篇言/郊廟祀饗之義者皆附其後篇内言士大夫
之禮處却移/在祭義篇内
[052-32b]
 或别立祭祀一篇凡統言祭禮如王制篇内一叚周禮
大宗伯祀天神祭地祗享人鬼之目及今禮記祭法篇
但除去篇目/數句入祭統凡似此類者冠於廟制之前不注而逐篇
 本文再出者乃附注䟽如何
  王制乃通有夏商之法當爲首周禮次之禮記燔柴
  以下又次之此爲總括祭祀之禮而廟制以下各隨
  事爲篇由賤以及貴前數類皆然也
   答吳伯豐
熹前日奉書說祭禮篇目内郊社篇中當附見逸禮中霤
一條此文散在月令注䟽中今巳拆開不見本文次序然
以中霤名篇必是以此章爲首今亦當以此爲首而戸竈
門行以次繼之皆以注中所引爲經而䟽爲注其首章即
[052-33a]
以逸禮中霤冠之庶幾後人見得古有此書書有此篇亦
存羊之意也䟽中有其篇名必是唐𥘉其尚書在今遂不
復見甚可嘆也
   答吳伯豐
編禮有緒深以爲喜或有的便望早寄來心力日短目力
日昏及今得之尚可用力但朋友星散不知竟能得見成
書與否深可歎也再論浩氣語甚的當切中子約之病然
猶未悟書來忉怛不巳不可爬梳雖巳竭力告之恐未必
能相信也伯豐明敏有餘講學之際不患所見之不精區
區屬望之意蓋非他人之比但願更於所聞深體而力行
之使俯仰之間無所愧怍而胷中之浩然者眞足以配義
與道不但爲誦說之空言而巳則區區之願也寳之不及
[052-33b]
别書編禮想用功不輟煩爲致意也
   答姜叔權大中
程子言性即理也而邵子曰性者道之形體兩說正相發
明而叔權所論乃欲有所優劣於其間則不惟未逹邵子
之意而於程子之語亦恐未極其藴也方君所謂道者天
之自然性者天之賦予萬物萬物禀而受之亦皆祖述先
儒之舊蓋其實雖非二物而其名之異則有不可不分者
且其下文有曰雖禀而受之於天然與天之所以爲天者
𥘉無餘欠則固未嘗判然以爲兩截也但其曰道體無爲
人心有動則性與心字所主不同不可以此爲說耳如邵
子又謂心者性之郛郭乃爲近之但其語意未免太麤須
知心是身之主宰而性是心之道理乃無病耳所謂識察
[052-34a]
此心乃致知之切近者此說是也然亦湏知所謂識心非
徒欲識此心之精靈知覺也乃欲識此心之義理精微耳
欲識其義理之精微則固當以窮盡天下之理爲期但至
於乆熟而貫通焉則不待一一窮之而天下之理固巳無
一毫之不盡矣舉一而三反聞一而知十乃學者用功之
深窮理之熟然後能融㑹貫通以至於此今先立定限以
爲不必盡窮於事事物物之間而直欲僥倖於三反知十
之效吾恐其莾鹵滅裂而終不能有所發明也
知仁爲愛之理則當知義爲宜之理矣蓋二者皆爲未發
之本體而愛與宜者乃其用也今乃曰義者理之宜則以
義爲本體之發也不幾於仁内義外之失乎又以仁爲性
之全徳則與方君所謂天理之統醴者無一字不相似又
[052-34b]
以爲仁爲心體之流行發見則與方君之流動發生之端
緒皆以仁爲巳發之用矣又何足以相譏乎方君循其本
循其用數語自無病而亦非之恐未安也
   答姜叔權
所喻益見灑落甚慰所望但西銘之疑則恐未然横渠之
意直借此以明彼以見天地之間隨大隨小此理未嘗不
同耳其言則固爲學者而設若大賢以上又豈湏說耶伊
川嘗言若是聖人則乾坤二卦亦不消得正謂此也
   答姜叔權
示喻日用工夫甚善然若論實下工夫處却使許多名字
不著須更趨要約而自然不害衆理之黙契乃爲隹耳所
論西銘名虚而理實此語甚善蓋名雖假借然其理則未
[052-35a]
嘗有少異也若本無此理則又如之何而可彊假耶
   答姜叔權
所云既眞實而又無妄鄙意𥘉不如此只是兩下互說夾
持令分明耳如云至公無我至公即是無我無我即是至
公豈可言既至公而又無我耶
   答姜叔權
示喻曲折何故全似江西學問氣象頃見其徒自說見處
言語意氣次第節拍正是如此更無少異恐是用心過當
致得如此張皇如此不已恐更有恠異事甚不便也長孺
所見亦然但賢者天資慈祥故於惻隱上發彼資禀粗厲
故别生一種病痛大抵其不穩帖而輕肆動盪則不相逺
也正恐湏且盡底放下令胷中平實無此等竒特意想方
[052-35b]
是正當也
   答汪長孺徳輔
道無方體性有神靈此語畧有意思但神靈二字非所以
言性耳告子所謂生之謂性近世佛者所謂作用是性其
失正墮於此不可不深究也性立天下之有方君之言正
得胡子之意但引之以明邵子之言則爲未當耳今反譏
其不得胡子之意則誤矣方君所云天地萬物以性而有
性字蓋指天地萬物之理而言是乃所謂太極者何不可
之有天地雖大要是有形之物其與人物之生雖有先後
然以形而上下分之則方君之言亦未大失也而長孺亦
非之過矣大抵長孺之性失於太快故多不盡彼此之情
而語氣粗率無和平温厚之意此又非但言語枝葉之小
[052-36a]
病也
方君第二說只解易傳意畧有未當處其他所論首尾相
救表裏相資所得爲多長孺率然攻之而所以攻之之說
乃不能出乎方君之所言者若因其說還以自攻則亦不
知所以自解矣且方君之語意温厚詳審而長孺之詞氣
輕易躁率以此而論則其得失又有在也
仁義禮智性也惻隱羞惡辭遜是非性之四端所謂情也
孟子言之詳矣今曰仁義禮智性之四端則性又何物耶
知方君流動發生之端爲非而不自知仁義禮智爲四端
之失何其工於知人而拙於察巳耶方君謂仁者天理之
統體其統體字固有病而指仁爲性則無失今并非之而
又自爲之說曰若謂發生處即是仁庶其近於程子之意
[052-36b]
則其失亦不異於流動發生之云而與程子發處乃情之
言大相反矣凡此更當深玩而徐究析之未可容易輕肆
排抵也其論方君不當以當然之理爲義則是而自謂欲
處其當者爲義則非其謂方君不當以見於外者爲義則
是而自謂理之始發於心者爲仁則又非也
   答汪長孺
示喻功夫長進深所欲聞但恐只此便是病痛須他人見
得自家長進自家却只見得欠闕始是眞長進耳又覺得
尋常點檢他人頗甚峻刻畧無假借而未必實中其人之
病此意亦太輕率不知曽如此覺察否此兩事只是一病
恐須遏捺見得顔子以能問於不能以多問於寡不是故
意姑且如此始有進歩處耳
[052-37a]
   答汪長孺
詳此二說長孺所論爲近之然語言之間有未簡㓗處大
抵明道先生所謂全體此心者蓋謂涵養本原以爲致知
格物之地而巳如云聖賢千言萬語只要人求其放心自
能尋向上去下學而上逹亦此意也未可說得太深亦不
是教人止於此而巳也叔權引援太廣反汨正意更宜相
與評之大學定静乃學者所得之次第本文意自分明與
太極說中言聖人事者字雖偶同然指意逈别不當引以
爲證也
   答汪長孺别𥿄
 大學知至而後意誠意誠而后心正二句章句注解新
 舊說不同
[052-37b]
若如舊說則物格之後更無下功夫處向後許多經傳皆
爲剰語矣意恐不然故改之耳來說得之
 天地之所以高深鬼神之所以幽顯天陽也氣也所以
 高也地隂也質也所以深也鬼神變化不測可謂幽矣
 然造化流行昭著上下豈非顯耶
鬼幽神顯
 程子曰物必有理皆所當窮如天地之所以高深鬼神
 之所以幽顯又曰如欲爲孝當知所以爲孝之道如何
 而爲奉養之宜如何而爲温凊之節先生𥙷經文乃只
 說窮其理之所當然而不容巳者是但用後一說耳不/知
如/何
見得不容巳處便是所以然
[052-38a]
 物我一理纔明彼即曉此此合内外之道也一物之理
 格即一事之知至固無在彼在此
謹終追逺注曰以此自爲則巳之徳厚徳輔恐此章止
 爲化民不見有自爲之意
謹終追逺自是人所當然不爲化民而後爲之也故巳徳
厚而民徳亦歸趣之雖不明言然味其間隱然有此意也
㳟近於禮先生或問曰致敬於人固欲其逺恥辱徳輔
 以爲若如此則㳟敬非其本心之自然矣又曰不合於
 節文則或過或不及皆所自取恥辱徳輔謂㳟而過則
 有巽在牀下之失而不近於禮若夫不及則謂之不㳟
 矣又烏可責之近於禮哉
若說爲㳟者本不求逺耻辱則有子不必如此說而巽在
[052-38b]
牀下失禮於人皆不足計矣此說偏蔽粗率非聖賢之意
也又如後說則有子之意只防其過不憂其不及亦是此

 詩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無邪
詩之言有善惡而讀者足以爲勸戒非謂詩人爲勸戒而
作也但其言或顯或晦或偏或全不若此句之直截而該
括無遺耳
 射不主皮楊氏曰容節可習而能先生易容節二字爲
 中字不知如何
楊氏大槩得之但云容節則是全不求中又非射之意也
故因其詞而改此二字以𥙷其闕耳
 祖考之精神便是自家精神故祭之可以來格至於妻
[052-39a]
 及外親則不知如何
但所當祭者其精神䰟魄無不感通蓋本皆從一原中流
出𥘉無間隔雖天地山川鬼神亦然也
 鬼者隂之靈神者陽之靈司命中霤門行人之所用有
 動静作也故古人祀之不知然否
有此物便有此鬼神蓋莫非隂陽之所爲也五祀之神若
細分之則戸竈屬陽門行屬隂中霤兼統隂陽就一祀之
中又自有隂陽也
 兩在故不測其義如何
神無所不在或隂或陽故曰兩在
 其家不可教而能教人者無之故君子不出家而成教
 於國孝者所以事君也弟者所以事長也慈者所以使
[052-39b]
 衆也注云孝弟慈者家之所以齊也推之於國則所以
 事君事長使民之道不外乎是故三行者修於家則三
 教者成於國矣詳經之文與注之意蓋言事父與君之
 理一也事兄與長之理一也慈㓜與使衆之理一也能
 孝於父則人化其孝而知所以事君能弟於兄則人化
 其弟而知所以事長能慈其㓜則人化其慈而知所以
 使衆故曰不出家而成教於國又曰三行者修於家則
 三教者成於國蓋上行下效感應之機自然而然也然
 經文又引康誥如保赤子而云/云何也注曰此言慈㓜
 之心非由外得推以使衆亦猶是也蓋作經者又發明
 孝弟慈人之本心有是三者舉斯加彼𥘉無二致但舉
 慈㓜一端以見其理之實同而非指名齊家之人又推
[052-40a]
 慈㓜之心以使衆也今考之或問乃有曰言此以明在
 上之人能推保赤子之心以使衆至於教成於國而凡
 從政者皆以是爲心焉民之不得其所非所患矣則似
 以爲齊家之人又能推保赤子之心以使衆然後教成
 於國與前注三行修於家而三教自成於國之說不同
 豈非或問自是發明推心之意不與前注相關但教成
 二字偶用之耳不審然否
此說甚善舊亦疑所解有未安者得此甚快而此間諸朋
友說多未合更俟商確也
   答汪長孺
色斯之舉細詢曲折果未中節然事巳徃不足深念但當
謹之於後凡事審諦乃佳耳别𥿄所論殊不可曉既云識
[052-40b]
得八病遂見天理流行昭著無絲毫之隔不知如何未及
旋踵便有氣盈矜暴之失復生大疑欝結數日首尾全不
相應似是意氣全未安帖用心過當致得如此全似江西
氣象其徒有今日悟道而明日醉酒罵人者嘗舉賈生論
胡亥語戯之今乃復見此蓋不約而同也此湏放下只且
虚心平意玩味聖賢言語不要希求竒特庶幾可捄今又
曰先作云/云工夫然後觀書此又轉見詭恠多端一向走
作矣更宜詳審不可容易也
   答李叔文
熹到官之𥘉首辱惠顧陳義甚高顧恨未及少𣢾而從者
遽去悵想迨今向者妄以學職延致正欲借重賢徳以化
邑人不謂滯留豫章未得歸視講席兹辱惠問良以嘆恨
[052-41a]
熹衰病抗拙不堪俯仰前月巳上祠請命下即行矣代者
石侯學行才力皆有以過人者其爲政尤以教化爲先務
異時來歸共圖所以發明墜緒興起頽俗固爲未晚幸勿
以今日之未暇而遽有所辭避也周子書近思錄各一本
納上暇日試深玩之餘惟珍重千萬之懇
   荅李叔文
熹奉别忽許乆毎深嚮徃之懷奉告獲聞比日清秋尊履
萬福爲慰秋試不得賢者爲重深以爲恨𥘉見考官說恐
在小牓中既又不然殊不可曉葉學錄能誦首章逺過今
所取者相與嘆惜此正未足爲左右輕重也示諭知府丈
台意極知不當再三煩瀆然恐向後米貴則此所出金亦
自折閱耳巳囑法曹面懇更望老兄左右之也郡中所糴
[052-41b]
不佳巳聞之今亦一靣作處置度至仲冬不致遽壞即無
慮矣它諭諄悉深荷留念當悉施行放旱通計須及七分
若逐戸全損自不妨全放也何時入城冀得𣢾晤民間利
害有聞願悉見告尤所深望也
   荅李叔文
熹杜門竊食貧病不足言但操存玩索之功雖不敢廢而
未見有以進於前日以是憂愧殆無以見朋友也白鹿知
亦嘗一到甚善甚善毎念疇昔相與登臨遊從之樂未嘗
不發於夣寐然亦恨當時所以相切磋者猶有所未盡也
相望千里何時復得從容反覆如徃時耶更願益加持守
之功以求義理之歸是所願望
   荅李叔文
[052-42a]
喻及爲學次第甚慰所懷但向來所說性善只是且要人
識得本來固有元無少欠做到聖人方是恰好纔不到此
即是自棄故孟子下文再引成覸顔淵公明儀之言要得
人人立得此志勇猛向前如服瞑眩之藥以除深錮之病
直是不可悠悠耳求放心不須注解只日用十二時中常
切照𬋩不令放出即乆乆自見功效義理自明持守自固
不費氣力也若添著一求仁字即轉見支離無摸索處矣
歎美之辭乃胡氏說大非孟子本意今亦未須論但㸔孟
子本說足矣此不是要解說性字蓋是要理㑹此物善惡
教自家信得及做得功夫不遲疑耳
   荅葉永卿
先天之說昨巳報商伯矣來喻亦推得行然皆未能究其
[052-42b]
緼須先將六十四卦作一横圖則震巽復遇正在中間先
自震復而却行以至於乾乃自巽姤而順行以至於坤便
成圓圖而春夏秋冬晦朔弦望晝夜昏旦皆有次第此作
圖之大指也又左方百九十二爻本皆陽右方百九十二
爻本皆隂乃以對望交相博易而成此圖若不從中起以
向兩端而但從頭至尾則此等類皆不可通矣試用此意
推之當自見得也
   答都昌縣學諸生
 温故而知新可以爲師矣伊川謂只此一事可師矣如
 此等處學者極要理㑹若只認温故而知新便可爲人
 師則窄狹却氣象也伊川先生之意以温故知新止是
 一事若謝先生之言則以温故知新猶言極高明而道
[052-43a]
 中庸致廣大而盡精微非狥物踐迹者之所爲如是則
 氣象似不窄狹與伊川之說不同未審孰是
伊川先生之意蓋以爲此事可師非人能此即可師也所
謂只此一事者亦非謂温故知新只是一事故其解又曰
温故則不廢知新則日益斯言可師則是以温故知新爲
二事而欲人之師此言耳然於文義有所未安謝說又失
之過高要之此章正與學記所謂記問之學不足以爲人
師者相對試更思之
 起予者商也詳觀諸先生說皆以謂禮果可後愚竊謂
 乎者疑辭也禮後乎猶言禮不可後也故夫子曰起予
若使子夏順從夫子之意則不可謂之起予未知是否
此章之說楊氏得之禮不可後者非是夫子方言繪事後
[052-43b]
素而子夏於其言外發明禮後之意非但順從而巳也
 行有餘力則以學文文者何文也或曰以學文飾之未
 審是否
伊川先生云學文便是讀書然則詩書禮樂皆文也不但
以爲飾而巳也
 子曰巧言令色詩取令儀令色何也
論語與詩人之意所指各異當玩繹其上下文意以求之
不可只如此摘出一兩字㸔也
 子曰父母唯其疾之憂范氏謂武伯弱公室疆私家得
 免其身而保其族者幸也故孔子告之如此尹氏謂疾
 病人所不免其遺父母憂者不得巳也如以非義而遺
 其父母之憂則不孝之大者故范氏專爲武伯言尹氏
[052-44a]
 則爲衆人言未知孰是
孟武伯固必有以遺其親之憂者如范氏之云則未可知
也聖人之言固必切於其人之身然亦未有衆人不可通
行之理也
 義之與比伊川先生曰親於其身爲不善者直是不入
 或曰見善如不及見不善如探湯是否
義之與比但言惟義是從耳伊川先生似謂有義之人則
親比之恐非文意然言義之與比則决不從不義可知如
不及如探湯固是當然然此語意本寛未須㸔得如此迫

 子曰父在觀其志父沒觀其行三年無改於父之道可
 謂孝矣有君子之道有小人之道三年無改於父所行
[052-44b]
 君子之道可也若其所行小人之道其亦三年無改乎
 適所以重父於不義孝子果如是乎
游尹之說得之可熟玩也
 子貢問君子子曰先行其言而後從之先儒謂子貢多
 言之人故以此告之未審是否
或當有此
 子曰攻乎異端斯害也巳異端者雜楊墨諸子百家而
 言之或曰攻治乎異端謂學而行之適所以害先王之
 正道也如斯而巳乎言先王之正道不得行於世也或
 曰攻乎異端之學而不學焉其爲害先王之正道者巳
 正而不作不能爲害先王之正道也未審孰是
伊川先生范氏說得之巳字只是助辭不訓止也巳正之/正疑止
[052-45a]
字之/誤
 觀過斯知仁矣過而知仁何也
伊川先生及尹氏說盡之
 或問禘之說子曰不知也知其說者之於天下也其如
 示諸斯乎指其掌或人問禘而夫子曰不知而又曰知
其說者之於天下也其如示諸斯乎是夫子深知之也
或曰夫子言不知以躋禧公爲魯諱也又曰知其說者
 之於天下也其如示諸斯乎指其掌明其知而不言雖
 然其說如此聖人之意深矣幸乞指教
此章呂氏說爲得之但云不可盡知則非此所云爲魯諱
者恐不然又云明其知而不言則尤非所以言聖人之心

[052-45b]
 子曰射不主皮爲力不同科何也
前軰說射不主皮儀禮大射篇文爲力不同科者夫子解
禮所以如此者爲人之力不同科故也此說得之
 子曰古者言之不出耻躬之不逮也侯先生曰古之學
 者非獨言之皆是實能踐履未能踐履而言之所以耻
 也或曰子路有聞未之能行惟恐有聞意同
侯氏是矣所引子路事亦近之但不甚切耳
 子曰參乎吾道一以貫之曽子曰唯子出門人問曰何
 謂也曽子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巳矣伊川先生曰盡巳
 之謂忠推巳之謂恕忠體也恕用也而明道先生云忠
 恕兩字要除一箇除不得而吾夫子嘗曰行之以忠是
 除恕字也又曰其恕乎是除忠字也此一疑也又忠恕
[052-46a]
 果可以盡一一果止於忠恕乎
此一叚是論語中第一義不可只如此㸔宜詳味之行之
以忠行處便是恕其恕乎所以恕者便是忠所以除不得
也忠恕相爲用之外無餘事所以爲一故夫子曰吾道一
以貫之而曾子曰忠恕而巳矣而巳矣者竭盡而無餘之
詞也
 子謂子賤君子哉若人子貢問曰賜也何如子曰女器
 也曰何器也曰瑚璉也語錄云子貢問賜也何如是自
 矜其長而孔子則以瑚璉之器答之者瑚璉施之於宗
 廟如子貢之才可使四方可使與賔客言也或者謂子
 貢因孔子許子賤以君子哉若人之語子貢意孔子不
 以君子許之而遂有賜也何如之問而孔子以瑚璉之
[052-46b]
器許之者是未許其爲君子也抑嘗聞君子不器之說
是以疑之
二說𥘉不相妨但自矜其長意夫子不以君子許之之意
則子貢不應若是耳
 子曰吾未見剛者云/云語錄謂目欲色耳欲聲以至鼻
 之欲臭四肢之欲安佚皆有以使之也然則何以窒其
 慾曰思而巳矣學莫貴於思惟思爲能窒欲或曰思而
 不正不足以窒慾適所以害事思無邪如何
思而不正是亦慾而巳矣思其理之是非可否則無不正

 子曰賢哉回也一簞食一瓢飲云/云伊川言天下有至
 樂惟反身者得之而極天下之欲者不與存焉此言顔
[052-47a]
 子能反身所以有天下之至樂伊川又言顔子簞瓢非
 樂也忘也二說孰是
前說至矣後說非不善但恐㸔者不子細便入老佛去耳
 季文子三思而後行云/云語錄曰爲惡之人未嘗知有
 思有思則爲善矣至於再則巳審三則私意起而反惑
 矣楊先生尹先生皆言三則惑或者謂周公仰而思之
 夜以繼日幸而得之坐以待旦所思又不止三也
横渠先生曰未知立心惡思多之致疑巳知立心惡講治
之不精講治之思莫非術内雖勤而何厭推此求之可見
 孰謂微生高直云/云范氏曰是曰是非曰非有謂有無
 謂無曰直微生高以直聞而夫子因乞醯知其不直夫
 審其所以養心者豈在大哉或者謂直無妄之謂也誠
[052-47b]
 之一字由無妄入若微生高未至夫無妄所以如此若
 至誠則無他事矣未知如何
無妄即誠由無妄入者非也此章之說范氏得之所以害
其養心者不在於大此語尤爲痛切日用之間不可不常
警省也
   荅都昌縣學諸生
 季氏使閔子騫爲費宰閔子顔淵之倫也不仕於大夫
 亦不仕於諸侯以仲弓之賢猶爲季氏宰若顔閔者夫
 子之得邦家斯仕矣吾夫子言冉雍仁而不佞蓋冉雍
 亦顔子之倫也閔子辭費宰冉雍爲季氏宰何也
君子之行不必盡同孟子之論夷惠伊尹可見然再雍仁
而不佞非夫子之言亦不可以此一句定其爲顔子之倫
[052-48a]

 十室之邑范氏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者不誣人也不
 如丘之好學者不自誣也尹氏又云忠信質也人誰無
 質乎
注䟽之讀恐不成文理蓋其意以爲夫子不應自謂人不
如巳蓋不察夫聖人而自處以好學爲貶巳甚矣范氏誣
人自誣之說亦是贅語尹氏人誰無質亦非是此蓋言美
質人或有之耳
 仲弓問子桑伯子敬事而信矣而仲弓之言有以契吾
 夫子之心是以其言爲然
居敬之敬與敬事之敬不同試更思之大凡讀書只可以
義理求聖賢之意切忌如此牽合說了便無餘味使人不
[052-48b]
長進
 子游爲武城宰謝先生言未嘗至於偃室蓋其意不爲
 温懦以媚恱人或者謂澹臺簡易正大之人也謝說得
 之矣
㓕明二事當熟玩味其氣象不可只如此說過無益於學

 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樂之者明道先生曰
 好之者如遊他人之園圃樂之者則巳物耳或者謂此
 理唯顔子好學不改其樂得之矣
此章當求所知所好所樂者爲何物又當玩知之好之樂
之三節意味是如何又須求所以知之好之樂之之道方
於巳分有得力處只如此引證殊無益也
[052-49a]
 樊遲問知樊遲之問一也而夫子對之不同何也
孔門問同答異者多樊遲三問仁再問智荅之皆不同必
有說矣然且當逐處理㑹令有歸著即自然見得所荅不
同之意今不曉其逐叚指意而遽欲論其異同既於巳分
無益亦終不得聖人之意也
 天厭之伊川既言猶天䘮予矣語錄又言天厭吾道或
 人謂從語錄之說是夫子有怨天之意學者疑之
天䘮予即與天厭吾道無異不容是此而非彼然此章之
義恐只合從古注說及范說
 述而不作夫子自比於老彭不言他事而止言𫐠而不
 作信而好古者言古人猶不作猶好古推而上之是古
 人行事未嘗無所本也
[052-49b]
夫子非是要自比老彭而稱此二事蓋自言其有此二事
似老彭耳推而上之以下云云恐本無此意
 孟武伯問子路仁乎范先生曰仁唯克巳復禮無欲者
 能之苟有願乎其外不足以爲仁故非三子所及也或
 者謂子路冉有公西華非不仁也蓋吾夫子不輕以仁
 予人亦不輕以不仁絶人故於三子爲不知其仁唯宰
 予爲不仁者孝弟爲仁之本既短䘮矣孝安在哉是本
 不立不仁孰甚焉
當從范氏之說不輕與絶之說亦未端的宰予不仁若無
孝弟爲仁之本一句却如何說大凡說書求義湏就實事
上㸔出道理來方有得力處若如此引證要作何用
   答白鹿長貳
[052-50a]
書院經雨不能無隳損想巳加葺治矣聞又得宣城書籍
及建昌莊田今侯亦一月中一至此足以爲乆逺故事矣
三大字本就卓上寫成既摹即拭去今無復可得既已刻
成煩且打一本寄來可就脩即就本脩去不可即復磨去
亦無緊要用處也諸生今幾人想時討論益有緒山中間
曠正學者讀書進徳之地若領䄂諸賢同心唱導不以彼
巳之私介於胷中則後生有所觀法而其敗羣不率者亦
且革心矣
晦菴先生朱文公文集卷第五十二
[052-50b]
考異
 荅吳伯豐别可到中庸到一/作㸔
  一向攅了攅下一/有㸔字
 管仲於公子紏云云/一作管仲於公子紏其可以無死者以
  其輔之非義故也故聖人不以責■若子路之事孔
  悝蓋亦不得謂之正者結纓之死不傷勇否必大竊
  謂子路之失在不合仕於孔悝耳既食其祿必死其
  難可也事不審於其始而臨難始爲去就乃曰吾於
  此云/云
 荅姜叔權正謂此也此下/一有聞與長孺俱爲廬阜之行甚
  喜渠亦以爲叔權於此不免過疑然其爲說又似草
  草未足以釋賢者之所疑也向來所論方君之說有
[052-51a]
  未盡者具於長孺書中計必見之更有可論無惜痛
  相反覆彼此有得也
  可疆假耶此下/一有方賔王之說昨日方得荅之今錄去
  有未安處却幸喻及沙隨孟子巳領文義考證間尚
  有少疑處臨行冗甚未暇條折前途稍暇當具出託
  爲宛轉求教也
 荅汪長孺别𥿄來說得之此後有/一問荅舊說静以爲心不妄
  動而今改之者蓋心雖不可妄動然動之以正者則
  不能無而不妄動三字包静字不過今曰不外馳則
  心常在腔子裏而静意可見矣
 得之
  射不主皮容節可習而能此下/一有力不可強而至
[052-51b]
 荅李叔文是所願望此下/一有便遽草草奉報不究所欲言
 也
 荅都昌縣學諸生試更思之此後/一有子貢問貧而無謟富
  而無驕孔子謂未若貧而樂富而好禮而子貢引詩
  云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而孔子即以始可與言詩與
  之子夏問巧笑倩兮美目盻兮而夫子荅之以繪事
  後素子夏因有禮後乎之對夫子不惟以可與言詩
  與之且曰起予者云/云
            閩縣儒學教諭王製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