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3k0013 册府元龜-宋-王欽若 (master)


[734-1a]
欽定四庫全書
 冊府元龜卷七百三十四 宋 王欽若等 撰
  陪臣部
   智識第三
仲孫湫齊大夫也魯莊公之薨閔公元年仲孫湫來省
魯難歸曰不去慶父魯難未已時慶父亦/已還魯公曰若之何
而去之對曰難不已將自斃斃踣/也君其待之公曰魯可
取乎對曰不可猶秉周禮周禮所以本也臣聞之國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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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本必先顛而後枝葉從之魯不棄周禮未可動也君
其務寧魯難而親之親有禮因重固能重能固/則當成之間携貳
離而相疑者其/當因而間之覆昬亂覆敗/也覇王之器也又齊湫聘且
言王子帶前年王子帶奔/齊言欲伐之事畢不與王言不言子/帶事歸復
命曰未可王怒未息其十年乎不十年王弗召也
管仲齊大夫也僖公七年諸侯盟于寗母謀鄭故也管
仲言於齊侯曰臣聞之招擕以禮懷逺以徳擕離/也徳禮
不易無人不懷齊侯修禮於諸侯諸侯官受方物諸侯/官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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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於齊受其方所/當貢天子之物鄭伯使其太子華聽命於㑹言於齊
侯曰洩氏孔氏子人氏此三族者實違君之命三族鄭/之大夫
也/君若去之以為成我以鄭為内臣君亦無所不利焉
以鄭事齊/如封内臣齊侯將許之管仲曰君以禮與信屬諸侯而
以姦終之無乃不可乎子父不奸之謂禮守命共時之
謂信守君命/共時事違此二者姦莫大焉公曰諸侯有討於鄭
未㨗今茍有釁從之不亦可乎子華犯父命/是其釁隙對曰君若
綏之以徳加之以訓辭而帥諸侯以討鄭鄭將覆亡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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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暇豈敢不懼若總其罪人以臨之總將領也子華奸/父之命即罪人
鄭有辭矣何懼以大義/為辭且夫合諸侯以崇徳也㑹而列
姦何以示後嗣列姦用/子華夫諸侯之㑹其徳刑禮義無國
不記記姦之位位㑹位也子華為姦人而/列在㑹位將為諸侯所記君盟替矣替/廢
也/作而不記非盛徳也君舉必書雖復齊/史隠諱亦損盛徳君其勿許鄭
必受盟夫子華既為太子而求介於大國以弱其國亦
必不免介因/也鄭有叔詹堵叔師叔三良為政未可間也
齊侯辭焉子華繇是得罪于鄭冬鄭伯使請盟於齊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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沬為魯将與齊戰三敗北魯荘公與齊桓公盟曹沬執
匕首刼桓公桓公乃許盡歸魯之侵地沬下壇桓公怒
欲倍其約管仲曰不可夫貪小利以自快棄信於諸侯
失天下之援不如與之於是桓公乃遂割魯侵地曹沬
三戰所亡地盡復予魯齊桓公合諸侯衛人後至公朝
而與管仲謀伐衛罷朝而入衛姬望見君下堂再請衛
君之罪公曰吾與衛無故子曷為請對曰妾望見君之
入也足髙氣彊伐國之志也見妾而有動色伐衛也眀
[734-3b]
日君朝揖管仲而進之管仲曰君舍衛乎公曰仲父安
識之管仲曰君之揖朝也恭而言也徐見臣而有慙色
臣是以知之公曰善管仲治外夫人治内寡人知終不
為諸侯笑矣
東郭郵齊人也齊桓公與管仲闔門而謀伐莒未發而
已聞於國矣桓公宻謂管仲曰寡人與仲父闔門而謀
伐莒未發也而已聞於國其故何也管仲曰國必有聖
人桓公曰然夫日之役者有執席食以上視者彼必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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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公與管仲謀時役人於前乃有執席而食/私目上視所以察君也必是人者知君謀於是乃
令之復役毋復相代時執席而食者代人入役因得察/君今不令相代彼亦知君覺已必
當自來/之也少焉東郭郵至桓公令擯者延而上擯謂贊引/賓客者也
與之分級而上公以客禮待之故與之分/級而上謂使之就賓階也問焉曰子言
伐莒者乎東郭郵曰然臣也桓公曰寡人不言伐莒而
子言伐莒其故何也東郭郵對曰臣聞之君子善謀而
小人善意善以意/度之也臣意之也桓公曰子奚以意之東郭
郵曰夫欣然喜樂者鐘鼓之色也淵然清静者縗絰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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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也漻然豐滿心在兵武則氣/盛故其貎豐滿而手足拇動者中勇外/形必應
故手足/拇動也兵甲之色也日者視二君之在臺上也口開而
不闔是言莒也莒字兩口故二君開口/相對即知其言莒也舉手而指勢當
莒也且臣觀小國諸侯之不服者唯莒於是惟莒不服/於是知之
臣故曰伐莒桓公曰善哉以微射明此之謂乎言以形/色之微
知伐國/之明子其坐寡人與子同之同伐莒之謀也又云齊/桓公與管仲謀伐莒謀
未發而聞於國桓公恠之曰與仲父謀伐莒未發而聞/於國其故何也管仲對曰國必有聖人也桓公曰譆日
之役者有執蹠胎而上視者意者其是邪乃令復役毋/得相代少頃東郭郵至管仲曰此必是已乃令賔者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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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而上分之而立管仲曰即言伐莒者對曰然管仲曰/我不言伐莒子何故言伐莒子何以意之對曰臣聞君
子有三色顯然喜樂者鐘鼓之色愀然清静者縗絰之/色艴然充盈手足矜者兵革之色也日者臣望君之在
臺上者艴然充盈手足矜者此兵革之色也君呿而不/唫呿開唫閉所言者莒也君舉臂而指所當者莒也臣
切聞諸侯之不服者/其莒乎臣故言之
晏桓子齊大夫也公孫歸父㑹齊侯於穀桓子與之言
魯樂桓子告髙宣子桓子晏嬰父/宣子髙固也曰子家其亡乎懐於
魯矣子家歸父/字懐思也懐必貪貪必謀人謀人亦謀已一國謀
之何以不亡後歸父/奔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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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平仲齊大夫也晉欒盈奔楚魯襄公二十二年秋盈
自楚適齊晏平仲言於齊侯曰商任之㑹受命於晉受/錮
欒氏/之命今納欒氏将安用之小所以事大信也失信不立
君其圖之弗聽退告陳文子曰君人執信臣人執共忠
信篤敬上下同之天之道也君自棄也弗能乆矣欒盈
猶在齊晏子曰禍将作矣齊将伐晉不可以不懼眀年/齊伐
晉/齊侯自衛将遂伐晉平仲曰君恃勇力以伐盟主若
不濟國之福也不徳而有功憂必及君襄公二十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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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封患子雅子尾之怒使析歸父告晏平仲欲與共謀/子雅子尾
平仲曰嬰之衆不足用也知無能謀也言弗敢出不敢/洩謀
有盟可也子家曰子之言云子家析/歸父又焉用盟告北郭
子車子車齊/大夫子車曰人各有以事君非佐之所能也佐/子
車/名又昭公三年齊公孫竈卒竈子/雅司馬竈見平仲司馬/竈齊
大/夫曰又䘮子雅矣平仲曰惜也子旗不免殆哉以旗/不臣
族弱矣而媯将始昌媯陳/氏二恵競爽猶可子雅子尾皆/齊惠公之孫
也競强也/爽明也又弱一个一作/介焉姜其危哉齊侯伐北燕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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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簡公簡公北燕伯/三年出奔齊晏子曰不入燕有君矣民不二吾
君賄左右諂䛕作大事不以信未甞可也又髙子問晏
子曰子事靈公荘公景公皆敬子三君之心一邪夫子
之心三邪對曰善哉問事君嬰一心可以事百君三心
不可以事一君故三君之心非一心也而嬰之心非三
心也且嬰之於靈公也盡復而不能立之政所謂僅全
其四支以從其君者也及荘公陳武夫尚勇力欲辟勝
於邪而嬰不能禁故退而野處嬰聞之言不用者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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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禄不理其事者不與其難吾於荘公行之矣今之君
輕國而重樂薄於民而厚於養籍歛過量使令過任而
嬰不能禁庸知能全身以事君乎又晉叔向問晏子曰
齊國之治衰矣今子若何晏子對曰嬰聞之事眀君者
竭心力以沒其身行不逮則退不以誣持禄事惰君者
優游其身以沒其世力不能則去不以䛕持危且嬰聞
君子之事君也進不失忠退不失行不茍合以隠志可
謂不失忠不持利以傷亷可謂不失行叔向曰善哉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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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之曰進退惟谷其此之謂歟叔向又問曰事君之倫
徒處之義奚如晏子曰事君之倫知慮足以安國譽厚
足以道君和柔足以懐衆不亷上以為名不倍民以為
行上也潔於治已不飾過以求先不䜛䛕以求進不阿
所私不誣所能次也盡力守職不敢怠奉官從上不敢
惰畏上故不茍忌罪故不辟下也三者事君之倫也及
夫大賢則徒處與有事無擇也随時宜者也有所謂君
子者能不足以補上退處不順上治唐園考菲履共恤
[734-8a]
上令第長鄉里不夸言不愧行君子也不以上為本不
以民為憂内不恤其家外不顧其交夸言愧行自勤於
饑寒不及醜儕命之曰狂辟之民明上之所禁也進不
能及上退不能獨處作窮於富利之門畢志於畎畆之
業窮通行無常處之慮佚於心利通不能窮業不成
命之曰處封之民眀上之所誅也有知不足以補君有
能不足以勞民俞身徒處謂之傲上茍進不擇所道茍
得不知所惡謂之亂賊身無以與君能無以勞民飾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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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之義揚輕上之名謂之亂國眀君在上三者不免罪
叔向曰賢不肖性夫吾毎有問而退未甞自得也又公
孫接田開疆古冶子事景公以勇力搏虎聞晏子過而
趨三子者不起晏子入見公曰臣聞眀君之蓄勇力之
士也上有君臣之義下有長率之倫内可以禁暴外可
以威敵上利其功下服其勇故尊其位重其禄今君之
蓄勇力之士也上無君臣之義下無長率之倫内不可
以禁暴外不可以威敵危國之器也不若去之公曰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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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者搏之恐不得刺之恐不中也晏子曰此皆力攻勍
敵之人也無長幼之禮因請公使人少餽之二桃曰三
子何不計功而食桃公孫接仰天而歎曰晏子智人也
夫使公之計吾功者不受桃是無勇也士衆而桃寡何
不計功而食桃矣接一搏特豬而再摶乳虎若接之功
可以食桃而無與人同矣援桃而起田開疆曰吾伏兵
而郤三軍者再若開疆之功亦可以食桃而無與人同
矣援桃而起古冶子曰吾甞從君濟於河黿衘左驂以
[734-9b]
入砥柱之流當是時也冶少不能游濳行逆流百歩順
流九里得黿而殺之左操驂尾右挈黿頭鶴躍而出津
人皆曰河伯也若冶視之則大黿之首也若冶之功者
亦可以食桃而無與人同矣二子者何不反桃抽劒而
起公孫接田開疆曰吾勇不子若功不子逮取桃不讓
是貪也然而不死無勇也皆反其桃挈領而死古冶子
曰二子死之冶獨生之不仁夫恥人以言而夸其聲不
義恨乎所行而不死無勇雖然二子同桃而節冶專桃
[734-10a]
而宜亦反其桃挈領而死侍者復曰已死矣殮之以服
𦵏之以士禮焉
陳文子齊大夫也襄二十四年齊侯伐晉而懼将欲見
楚子楚子使薳啓疆如齊聘且請期請㑹/期齊社蒐軍實
使客觀之祭社因閱數軍/器以示薳啓疆文子曰齊将有㓂吾聞之兵
不戢必取其族戢藏也族類也/取族還自害也
苑何忌齊大夫也昭公二十年齊侯使公孫青聘于衛
既出聞衛亂使請所聘及衛告寧于齊且言子石子石/公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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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言其/有禮齊侯将飲酒徧賜大夫曰二三子之教也喜青/敬衛
侯/苑何忌辭曰與於青之賞必及於其罰言青若有罪/亦并受其罰
在康誥曰父子兄弟罪不相及尚書/康誥况在羣臣臣敢貪
君賜以干先王乎言受賜則犯/康誥之義
騶忌子齊大夫也魏恵王圍邯鄲趙求救於齊齊威王
召大臣而謀曰救趙孰與勿救騶忌子曰不如勿救叚
干朋曰不救則不義且不利威王曰何也對曰夫魏氏
并邯鄲其於齊何利哉且夫救趙而軍其郊是趙不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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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魏全也故不如南攻襄陵以弊魏邯鄲㧞而乘魏之
弊威王從其計一說魏伐趙趙與韓親共擊魏趙不利
戰於南梁韓氏請救於齊齊宣王召大臣而謀曰蚤救
孰與晩救騶忌子曰不如勿救田忌曰弗救則韓且折
而入于魏不如蚤救之孫子曰夫韓魏之兵未弊而救
之是吾代韓受魏之兵顧反聽命於韓也且魏有破國
之志韓見亡必東靣而愬於齊矣吾因深結韓之親而
晚受魏之弊則可重利而得尊名也宣王曰善乃隂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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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之使者而遣之韓因恃齊五戰不勝而東委國於齊
齊因起兵使田忌田嬰將徐廣曰嬰/一作朌孫子為帥救韓趙
以擊魏大敗之馬陵殺其將龎涓虜魏太子申又國䇿/云南梁
之難韓氏請救於齊田侯召大臣而謀曰早救之孰與/晩救之便張丐對曰晚救之韓且折而入魏不如早救
之便田忌曰不可夫韓魏之兵未弊而我救之是我代/韓而受魏之兵顧反聽命於韓也且夫魏有破韓之志
韓見其亡必東愬於齊我因隂結韓之親而晚承魏韓/之弊則國可重利可得名可尊矣田侯曰善乃隂告
氏使者而遣之韓自以專有齊國五戰五不勝東愬於/齊齊因起兵擊魏大敗之馬陵魏破韓弱韓魏之君因
田嬰北靣而朝田/侯田侯齊宣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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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文齊公子號孟甞君初趙王封孟甞君以武城孟甞
君擇舍人以為武城吏而遣之曰鄙語豈不曰借車者
馳之借衣者被之哉皆對曰有之孟甞君曰文甚不取
也夫所借衣車者非親友則兄弟也夫馳親友之車被
兄弟之衣文以為不可今趙王不知文不肖而封之以
武城願大夫之任也毋伐樹木毋發屋室訾然使趙王
悟而知文也
宫之竒虞大夫也僖公五年晉侯復假道於虞以伐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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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之竒諌曰虢虞之表也虢亡虞必從之晉不可啓寇
不可翫翫習/也一之謂甚其可再乎為二年假晉/道滅下陽諺所謂
輔車相依唇亡齒寒者其虞虢之謂乎輔頰輔/車牙車公曰晉
吾宗也豈害我哉對曰太伯虞仲太王之昭也太伯不
從是以不嗣太伯虞仲皆太王之子不從父命俱讓適/吳仲雍支子别封西吳虞公其後也穆生
昭昭生穆以世次計之/故太伯虞仲於周為昭虢仲虢叔王季之穆也王季者/太伯虞
仲之母弟也虢仲虢叔王季之子/文王之母弟也仲叔皆虢君字為文王卿士勲在王
室藏於盟府盟府司/盟之官将虢是滅何愛於虞且虞能親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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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荘乎其愛之也桓荘之族何罪而以為戮不唯偪乎
桓叔荘伯之族晉獻公之從/袓昆弟獻公患其偪盡殺之親以寵偪猶尚害之况以
國乎公曰吾享祀豐潔神必據我據安/也對曰臣聞之鬼
神非人實親唯徳是依故周書曰皇天無親惟徳是輔
周書/逸書又曰黍稷非馨明徳惟馨馨香之/逺聞又曰民不易物
惟徳繄物黍稷牲玉無徳則不見享有/徳則見享言物一而用異如是則非徳民
不和神不享矣神所慿依将在徳矣若晉取虞而明徳
以薦馨香神其吐之乎弗聴許晉使宫之竒以其族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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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去/也曰虞不臘矣臘嵗終祭/衆神之名在此行也晉不更舉矣晉/伐
虢之役師出於虞宫之竒諫而不聽出謂其子曰虞将/亡矣惟忠信者能留外宼而不害除闇以應外謂之忠
定身以行事謂之信今君施其所惡於人闇不除矣貪/賄滅親身不定矣夫國非忠不立非信不固既不忠信
而留外宼人知其釁而歸圖焉已自㧞其本矣何以/能乆吾不去懼及焉因以其孥適西山三月虞乃亡
公孫枝秦大夫也僖公九年晉惠公入秦伯謂公孫枝
曰夷吾其定乎公孫枝秦大/夫子桑也對曰臣聞之唯則定國詩
曰不識不知順帝之則文王之謂也詩大雅帝天也則/法也言文王闇行
自然合/天之法又曰不僭不賊鮮不為則僭過差也賊傷害也/能不然則可為人法
[734-14a]
則/無好無惡不忌不克之謂也今其言多忌克既僭/而賊
言能自/定難公曰忌則多怨又焉能克是吾利也僖十三
年晉荐饑荐饑皆/不熟使乞糴于秦秦伯謂子桑子與諸乎
對曰重施而報君将何求言不損/秦也重施而不報其民必
攜攜而討焉無衆必敗不義故/民離謂百里與諸乎百里秦/大夫
對曰天災流行國家代有救災恤鄰道也行道有福
百里奚秦大夫也僖公二十三年秦伯将襲鄭輕行疾/至不戒
以入/曰襲百里子與蹇叔子諫曰千里而襲人未有不亡者
[734-14b]
行疾不假途變必生道/逺多險阻遭變必亡秦伯怒曰若爾之年者宰上
之木拱矣宰冡也拱可/以手對抱爾曷知師出百里子與蹇叔子
送其子而戒之曰爾即死必於殽之嶔巖是文王之所
辟風雨者也其處險阻隘勢一人可要百故文王/之驅馳常若辟風雨襲鄭所當繇也過吾
将尸爾焉在床曰尸/在棺曰柩子揖師而行揖其父于師中介胄/不拜為其拜如尊
百里子與蹇叔子從其子而哭之秦伯怒曰爾曷為哭
吾師對曰臣非敢哭君師哭臣之子也言恐臣先死子/不見臣故先哭
之/弦髙者鄭商也鄭商/賈人僖三十三年遇之殽矯以鄭伯
[734-15a]
之命而犒師焉詐稱曰矯犒勞也見其軍於非常不似/君子恐見虜掠故生意矯君命勞之
或曰往矣或曰反矣軍中語也時以為鄭實使弦髙來/犒之或以為鄭伯已知将見襲必
設備不如還或曰/緒也當遂往之然而晉人與姜戎要之殽而撃之匹
馬隻輪無反者
繞朝秦大夫也文公十三年晉使魏夀餘偽以魏叛者
以誘士㑹秦伯師于河西魏人在東夀餘曰請東人之
能與夫二三有司言者吾與之先欲與晉人在秦者/共先告諭魏有司使
士㑹士㑹辭曰晉人虎狼也若背其言臣死妻子為戮
[734-15b]
無益於君不可悔也秦伯曰若背其言所不歸爾孥者
有如河言必歸其妻/子明白如河士㑹往繞朝贈之以䇿䇿馬撾别/授之馬撾
并示已所/䇿以展情曰子無謂秦無人吾謀適不用也示已覺/其情
濟魏人譟而還秦人歸其孥
后子秦大夫也昭公元年奔晉見趙孟趙孟曰吾子其
曷歸問何時/當歸對曰鍼懼選於寡君是以在此将待嗣君
趙孟曰秦君何如對曰無道趙孟曰亡乎對曰何為一
世無道國未艾也艾絶/也國於天地有與立焉言欲輔助/之者多
[734-16a]
不數世滛弗能斃也趙孟曰天乎對曰有焉趙孟曰
其幾何對曰鍼聞之國無道而年穀和熟天贊之也贊/助
也/鮮不五稔鮮少也少尚當歴/五年多則不啻趙孟視蔭曰朝夕不相
及誰能待五蔭日景也趙孟意衰以日景自/喻故言朝夕不相及誰能待五后子出而
告人曰趙孟将死矣主民翫嵗而愒日翫愒皆/貪也其與幾
言不/能乆
甘茂事秦武王為左丞相武王三年謂甘茂曰寡人欲
容車通三川以窺周室而寡人死不朽矣甘茂曰請之
[734-16b]
魏約以伐韓而令向夀輔行甘茂至謂向夀曰子歸言
之於王曰魏聴臣矣然願王勿伐事成盡以為子功向
夀歸以告王王迎甘茂於息壤甘茂至王問其故對曰
宜陽大縣也上黨南陽積之久矣名曰縣其實郡也今
王倍數險行千里而攻之難矣昔曽參之處費魯人有
與曽參同姓名者殺人人告其母曰曽參殺人其母織
自若也頃之一人又告其母曰曽參殺人其母尚織自
若也頃又一人告之曰曽參殺人其母投杼下機踰牆
[734-17a]
而走夫以曽參之賢與其母之信也三人疑之其母懼
焉今臣之賢不若曽參王之信臣又不若曽參之母信
曽參也疑臣者非特三人臣恐大王之投杼也始張儀
西并巴蜀之地北開西河之外南取上庸天下不以多
張子而以賢先王魏文侯令樂羊将而攻中山三年而
㧞之樂羊返而論功文侯示之謗書一篋樂羊再拜稽
首曰此非臣之功也主君之力也今臣覊旅之臣也樗
里子公孫奭二人者挾韓而議之王必聴之是王欺魏
[734-17b]
王而臣受公仲侈一作/馮之怨也王曰寡人不聽也請與
子盟於是與之盟於息壤卒使丞相甘茂将兵伐宜陽
五月而不㧞樗里子公孫奭果爭之武王召甘茂欲罷
兵甘茂曰息壤在彼王曰有之因大悉起兵使甘茂擊
之斬首六萬遂㧞宜陽韓襄王使公孫侈入謝與秦平
武王竟至周而卒于周
甯荘子衛大夫也衛大旱卜有事於山川不吉有事/祭也
荘子曰昔周饑克殷而年豐今邢方無道諸侯無伯伯/長
[734-18a]
也/天其或者欲使衛討邢乎從之師興而雨
甯武子衛大夫也僖公三十一年衛成公夣康叔曰相
奪予享相夏后啓之孫/居帝丘享祭也公命祀相武子不可曰鬼神非
其族類不歆其祀歆猶/享也杞鄫何事言杞鄫夏後/自當祀相相之不
享於此久矣非衛之罪也言帝丘乆不祀/相非衛所絶不可以間成
王周公之命祀諸侯受命/各有常祀請改祀命改祀相/之命從之
右宰榖襄公二十六年衛獻公出奔求復國於寗喜寗
喜告右宰榖右宰穀曰不可獲罪於兩君前出獻公/今弑剽
[734-18b]
下誰畜之畜猶/容也悼子曰吾受命於先人不可以貳悼子/寗喜
也/穀曰我請使焉而觀之觀之可/還否遂見公於夷儀反曰
君淹恤在外十二年矣淹久/也而無憂色亦無寛言猶夫
人也言其為人/猶如故若不已死無日矣已止/也悼子曰子鮮在
右宰穀曰子鮮在何益多而能亡於我何為言子鮮為/義多不過
亡/出悼子曰雖然弗可以已獻公入而果誅喜
北宫文子衛大夫也初襄公三十一年相衛襄公以如
文子北宫佗/襄公獻公子過鄭印段延勞于棐林如聘禮而以勞
[734-19a]
用聘禮而用/郊勞之辭文子入聘報印/叚子羽為行人馮簡子與
子太叔逆客逆文/子事畢而出言於衛侯曰鄭有禮其數
世之福也其無大國之討乎詩云誰能執熱逝不以濯
詩大雅濯/以水濯手禮之於政如熱之有濯也濯以救熱何患之
此以上/文子辭衛侯在楚北宫文子見令尹圍之威儀言於
衛侯曰令尹似君矣将有他志言語瞻視/行歩不常雖獲其志不
能終也詩云靡不有初鮮克有終終之實難令尹其将
不免公曰子何以知之對曰詩云敬慎威儀惟民之則
[734-19b]
令尹無威儀民無則焉民所不則以在民上不可以終
公曰善哉何謂威儀對曰有威而可畏謂之威有儀而
可象謂之儀君有君之威儀其臣畏而愛之則而象之
故能有其國家令聞長世臣有臣之威儀其下畏而愛
之故能守其官職保族宜家順是以下皆如是是以上
下能相固也衛詩曰威儀棣棣不可選也詩邶風棣棣/富而閑也選
數/也言君臣上下父子兄弟内外大小皆有威儀也周詩
曰朋友攸攝攝以威儀詩大雅攸所/也攝佐也言朋友之道必相
[734-20a]
教訓以威儀也周書數文王之徳曰逸/書大國畏其力小
國懐其徳言畏而愛之也詩云不識不知順帝之則言
則而象之也大雅又言文王行事無/所斟酌惟在則象上天紂囚文王七年諸
侯皆從之囚紂於是懼而歸之可謂愛之文王伐崇再
駕而降為臣文王聞崇徳亂而伐之三旬不/降退修教而復伐之因壘而降蠻夷帥服
可謂畏之文王之功天下誦而歌舞之可謂則之文王
之行至今為法可謂象之有威儀也故君子在位可畏
施舍可愛進退可度周旋可則容止可觀作事可法徳
[734-20b]
行可象聲氣可樂動作有文言語有章以臨其下謂之
有威儀也
褚師圃衛大夫也初齊伐晉衛侯乃過中牟中牟人欲
伐之褚師圃亡在中牟曰衛雖小其君在焉未可勝也
齊師克城而驕其帥又賤城謂夷儀也/帥謂東郭書遇必敗之不如
從齊乃伐齊師敗之
公叔文子衛大夫也定公十三年文子朝而請享靈公
欲令君/臨其家退見史鰌而告之史鰌/史魚史鰌曰子必禍矣子富
[734-21a]
而君貪罪其及子乎文子曰然吾不先告子是吾罪也
君既許我矣其若之何史鰌曰無害子臣可以免言能/執臣
禮/富而能臣必免於難上下同之言尊卑/皆然戍也驕其亡
戍文子/之子富而不驕者鮮吾惟子之見驕而不亡者未
之有也戍必與焉與禍/難及文子卒衛侯始惡於公叔戍
以其富也公叔戍又将去夫人之黨靈公夫人南子/黨宋朝之徒
人愬之曰戍将為亂於是戍奔魯
目夷宋大夫也字子魚僖公二十一年宋襄公為鹿上之
[734-21b]
盟以求諸侯於楚楚人許之公子目夷諫曰小國争盟
禍也宋其亡乎幸而後敗諸侯㑹宋公盟于盂子魚曰
禍其在此乎君欲已甚其何以堪之於是楚執宋公以
伐宋㑹于薄以釋之子魚曰禍猶未也未足以懲君及
二十二年夏宋公伐鄭子魚曰所謂禍在此矣與楚戰
於泓宋師敗績公傷股
公孫固宋大夫也晉重耳過宋宋襄公新困兵於楚傷
於泓聞重耳賢欲得晉援乃以國禮禮於重耳以馬二
[734-22a]
十乘公孫固善於舅犯曰宋小國新困不足以求入更
之大國重耳乃去
西鉏吾宋大夫也成公十八年楚子鄭伯伐宋宋魚石
復入于彭城宋人患之西鉏吾曰何也若楚人與吾同
惡以徳於我吾固事之也不敢貳矣惡謂/魚石大國無厭鄙
我猶憾言已事之則以我為鄙/邑猶恨不足此吾患也不然而收吾憎使贊其
謂不同惡魚石/而用之使佐政以間吾釁亦吾患也今将崇諸侯之
姦而披其地崇長也謂楚今取彭城/以封魚石披猶分也以塞夷庚夷庚吳/晉往来
[734-22b]
之要道楚封魚石於彭/城欲以截吳晉之道逞姦而攜服毒諸侯而懼吴晉
隔吳晉之道/故懼攜離也吾庸多矣非吾憂也且事晉何為晉必恤
言宋常事晉何/為顧有此患難
子罕宋大夫也襄公二十七年向戍㑹諸侯之大夫以
弭兵向戍宋/左師左師請賞曰請免死之邑欲宋君稱功加/厚賞故謙言免
死之/邑也公與之邑六十以示子罕子罕曰凡諸侯小國晉
楚所以兵威之畏而後上下慈和慈和而後能安靖其
國家以事大國所以存也無威則驕驕則亂生亂生必
[734-23a]
滅所以亡也天生五材金木水/火土也民並用之廢一不可誰
能去兵兵之設久矣所以威不軌而昭文徳也聖人以
謂湯/武亂人以廢謂桀/紂廢興存亡昬明之術皆兵之繇
也而子求去之不亦誣乎以誣道蔽諸侯罪莫大焉縱
無大討而又求賞無厭之甚也削而投之削賞左/師之書左師
辭邑向氏欲攻司城司城/子罕左師曰我将亡夫子存我徳
莫大焉又可攻乎君子曰彼已之子邦之司直詩鄭風/司主也
樂喜之謂乎何以恤我我其收之逸詩恤憂/也收取也向戍之謂
[734-23b]
善向戌能/知其過
仲幾宋大夫也昭二十五年宋元公将為魯昭公故如
請納/公夢太子欒即位於廟已與平公服而相之平公/元公
父/且召六卿公曰寡人不佞不能事父兄父兄謂/華向以為
二三子憂寡人之罪也若以羣子之靈獲保首領以沒
唯是楄柎所以藉幹者楄柎棺中笭牀/也幹骸骨也請無及先君欲/自
貶/損仲幾對曰君若以社稷之故私降昵宴羣臣弗敢知
昵近也降昵宴謂降損/親近宴樂飲食之事若夫宋國之法死生之度先君
[734-24a]
有命矣羣臣以死守之弗敢失墜臣之失職常刑不赦
臣不忍其死君命祗辱言君命必不行/適以自辱也宋公遂行卒於
曲棘
逄滑為陳大夫哀元年吳之入楚也使召陳懐公懐公
朝國人而問焉曰欲與楚者右欲與吳者左陳人從田
無田從黨都邑之人無田者随黨而立不知所與故/直從所居田在西者居右在東者居左
滑當公而進不左/不右曰臣聞國之興也以福其亡也以禍
今吳未有福楚未有禍楚未可棄吳未可從而晉盟主
[734-24b]
也若以晉辭吳若何公曰國勝君亡非禍而何楚為吳/所勝
對曰國之有是多矣何必不復小國猶復况大國乎臣
聞國之興也視臣如傷是其福也如傷恐/驚動其亡也以民
爲土芥是其禍也芥草/也楚雖無德亦不艾殺其民吳日
敝於兵暴骨如莾草生於廣野莾/莾然故曰草莾而未見德焉天其或
者正訓楚也使懼而/改過禍之適吳其何日之有言至/今陳侯
從之
 册府元龜卷七百三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