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3k0013 册府元龜-宋-王欽若 (mas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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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四庫全書
 冊府元龜卷五百四十六 宋 王欽若等 撰
  諌諍部
   直諌第十三
唐韓思復為諌議大夫開元初山東蝗蟲大起姚崇為
中書令奏遣使分河南北諸道殺蝗蟲而埋之思復以
為蝗是天災當修徳以禳之恐非力所剪滅上䟽曰臣
聞河南河北蝗蟲頃日更益繁熾經歴之䖏苖稼都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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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漸翾飛向西逰食至雒使命来往不敢昌言山東數
州甚為惶懼且天災流行埋瘞難盡臣望陛下悔過責
躳發使宣慰損不急之務召至公之人上下同心君臣
一徳持此誠實以答休咎前後驅蝗使等伏請緫停書
云皇天無親惟徳是輔人心無常惟恵之懐不可不收
攬人心也帝深然之出思復䟽以付崇崇廼請遣思
復往山東簡視蝗蟲所損之䖏及還具以實奏又請令
監察御史劉沼重加詳覆沼希崇㫖意遂笞撻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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廻改舊状以奏之由是河南數州竟不得損免思復遂
為崇所擠出為徳州刺史
皇甫憬為陽翟尉開元初監察御史宇文融請簡察偽
濫逃户憬上䟽曰臣聞知者千慮或有一失愚夫千計
亦有一得且無益之事繁則不急之務衆不急之務衆
則役數役數則人疲人疲則無聊生矣是以太上務徳
以静為本其次化之以安為上但責其疆界嚴其提防
山水之餘即為見地何必聚人阡陌親遣括量故奪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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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遂令受弊又應出使之軰未識大體所由殊不知陛
下愛人至深務以勾剥為計州縣懼罪據牒即徵逃亡
之家隣保代出隣保不濟又使更輸急之則都不謀生
緩之則憲法交及臣恐逃逸從此更深至如澄流在源
止沸繇火不可不慎今之具寮向逾萬數蠶食府庫
侵害黎人國絶數載之儲家無經月之蓄雖其厚稅亦
不可供户口逃亡莫不繇此縦使伊臯申術管晏陳謀
豈息兹弊若以此給将何以堪雖東海南山盡為粟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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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恐不足豈括田稅容能周給也左拾遺楊相如上言
咸陳括為不便𤣥宗方委任融侍中源乾祐及中書舎
人陸堅皆贊成其事乃貶憬為盈州尉
桞澤開元二年為殿中侍御史嶺南監選使㑹市舶使
右衛威中郎将周慶立波斯僧及烈等廣造竒噐異巧
以進澤上書諌曰臣聞不見可欲使心不亂是知見欲
而心亂必矣竊見慶立等雕鐫詭物制造竒噐用浮巧
為珍玩以譎怪為異寳乃理國之所巨蠧聖王之所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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罰紊亂聖謀汨斁彛典昔露臺無費明君尚或不忍象
箸非多忠臣猶且憤歎王制曰作異服竒噐以疑衆者
殺月令曰無作滛巧以蕩上心巧謂竒伎怪好也蕩謂
惑亂情欲也今慶立皆欲求媚聖意揺蕩上心若陛下
信而使之是宣奢滛於天下必若慶立矯而為之是禁
典之無赦也陛下即位日近萬邦作孚固宜昭宣菲薄
廣敷節儉則萬姓幸甚
崔向為右補闕開元七年上䟽曰臣聞千金之子坐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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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堂百金之子立不倚衡况居大寳之位也哉陛下宜
保萬夀之體副三靈之望安可輕出入重盤逰乎天子
三田前古有訓豈唯為乾豆賔客庖厨者哉亦足以閱
兵講武誡不虞也詩美宣王之田徒御不驚有聞無聲
謂畋獵時人皆啣枚有言聞而無諠譁也又曰悉率左
右以燕天子謂悉驅禽獸順其左右之宜以安待王射
也則知大綏将下亦有禮焉側聞畋於渭濵有異於是
六飛馳騁萬騎騰躍衝翳薈蹴蒙籠越嶃險靡榛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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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塵坐昬白日将暗毛羣擾攘羽族繽紛左右戎夷競
申驍勇攢鏑亂下交刃霜飛而降尊亂卑争捷於其間
豈不殆哉夫環衛而居暴客攸侍清道而出行人尚驚
如有墜駕之虞流矢之變獸竆則摶鳥竆則戄陛下復
何以當之哉静言思之臣深為陛下戰慄也書曰不畏
入畏又曰從諌則聖惟陛下深思逺慮以誡後圗則其
天下孰不幸甚
吴兢為太子左庶子𤣥宗東封多射獵兢諌曰陛下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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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雒邑将告禪岱宗行經數州屢以畋獵為事伏恐外
荒之攸漸誠非致理之所急况陳封告成禮容甚大伏
願罷此畋逰之事克備文物之儀又貞觀時太宗文皇
帝凡有廵幸則慱選識逹古今之士以在左右每至前
代興亡之地皆問其所繇用為鑒誡伏願陛下遵而行
之則與夫騁奔馬於澗谷要狡獸於叢林不慎垂堂之
危不思馭朽之變安可同年而較其優劣
施敬本為右補闕開元十六年五月六日唐昌公主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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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有司進儀注於紫宸殿行五禮敬本與右拾遺張烜
左拾遺李銳等連名上䟽曰竊以紫宸殿者漢之前殿
周之露寝陛下所以負黼扆正黄屋饗萬國朝諸侯
人臣至敬之所猶𤣥極可見不可得而升也昔周女出
降於齊而以魯侯為主但有外館之法而無露寝之事
今欲紫宸殿㑹禮即當人臣攝行馬入於庭醴升於牖
主人授几逡廵紫座之間賔使就筵登降赤墀之地又
據主人辭稱吾子有事至於寡人之室言詞僣越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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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張既黷威靈深虧典制其問名納采等並請權於别
所𤣥宗納其言移於光順門外設次行禮
裴耀卿為尚書左丞相開元二十四年特進盖嘉運破
突騎施立功還詔加河西隴右兩節度使仍令經畧吐
蕃嘉運既承恩寵日夕酣宴不時赴軍耀卿宻上䟽曰
伏見蓋嘉運立功破賊更委兩軍以勇果之才承戰勝
之勢吐蕃小醜不足殱夷然臣近日與其同班觀其舉
措精勁勇烈誠則有餘言氣矜誇恐難成事莫敖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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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蒲騷之役舉趾稍髙春秋書之以為懲誡恐其有驕
敵之色臣竊憂之入秋防邉日月稍逼接封人吏須識
其宜今将撫邉軍未言發日若臨事始去人吏未諳
雖决在一時恐非制勝萬全之道况兵未訓練不知禮
法人未懐恵士或生心求其忘性命於一時憚嚴刑於
少選縱威逼而進因而立功恐非師出以律久長之義
又萬人性命决在将軍不得已而行之鑿凶門而即路
今酣宴朝夕優渥有餘亦恐非愛人憂國之意不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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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若不可廻緩即望速遣進途仍乞聖恩朂以嚴命䟽
奏𤣥宗乃促嘉運赴軍竟以無功而還
梁鎮為昭應令代宗廣徳二年道士李國禎以道術見
因奏皇室仙系冝修崇靈跡請於昭應縣南三十里山
頂置天華上宫靈臺大地婆父三皇道君大古天皇中
古伏羲媧皇等祠堂并置洒掃宫戸一百人又於縣之
東義扶谷故湫置龍堂并許之時嵗饑荒人甚不安鎮
上奏曰臣聞國以人為本害其本則非國神以人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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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其主則非神故昔之聖王所以極陳理道明著祀典
将愛其人而慎用其材力敬其神而䖍恭於祠祭故神
享其明徳而降之福人受其大賚而盡其力然後神人
以和而國家可保也一昨蟊賊作孽水旱為災雖王畿
皆徧而臣縣最苦此則神之不能禦大災也明矣又何
力於陛下而得烈其祀典哉且以殘弊之餘當凶荒之
嵗丁壮素出家入仕羸老方飛蒭&KR1966粟今但供億王
事已不堪命更奔走鬼道何以聊生臣又聞天地之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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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之極者掃地可祭精意可饗陛下亦何必廢先王之
典崇俗巫之說走南畝之客殺東鄰之牛而後冀作非
妄之福陛下雖欲為人祈福福未至而人已困矣其不
可一也陛下不視昔者有道之君至徳之后何不卑宫
室菲飲食恭已以遂萬物之性哉陛下今違神亭育之
心竭人疲困之力如是又何從而致其福哉此又不可
二也又陛下宗廟之敬極矣尚無一月三祭之禮今此
獨為則宗廟之靈将等以親䟱較以厚薄陛下又何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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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哉此又不可三也又大地婆父祀典無文言甚不經
義無可取若陛下特與大地建祖宗之廟必上天貽向
背之責陛下又何以為詞哉此其不可者四也夫湫者
龍之所居也龍得水則神無水則螻蟻之匹也故知水
存則龍在水竭則龍亡此愚智之所以同知也今湫竭
亦久龍安所存陛下又崇飾祠宇豐潔奠為去龍之穴
破生人之産人且怨矣神何歆哉此又不可五也其道
君三皇五帝則兩京及所都之䖏皆建宫觀祠廟時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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齋醮饗祀國有彛典官有常禮盖無闕失矣又何勞神
役靈此又不可六也臣稽先王典禮觀前聖之軌躅休
咎豐凶災祥禍福必至帝王五事不在山川百神此又
不可七也臣伏察此弊頗知其繇盖以道士李國禎等
動衆則得人興工則獲利祭祀則受胙主執則有權是
以鼔動禁中熒惑天聽踰越險阻負荷粢盛以日繋年
無時而息曽不課神功力空止竭人膏血以使人神胥
怨灾孽並生罔上害人左道亂政原情定罪非殺而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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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昨受命之時承聖㫖務要安緝許逐權宜誠願沉鄴
縣之巫安流弊之俗其所興兩祠土木之功丹青之役
洒掃之戸謹明宣㫖並亦權宜停訖人吏百姓等知陛
下以從善為心嫉惡為務蠲除不急剗革煩苛皆諠呼
於庭忭躍於路所徵糧糗無不樂輸臣伏以國禎等並
交結中貴狡蠧成性臣雖忘身許國不懼䜛搆終恐賄
及豪右復為姦惡其國禎等見具状推勘如獲贓状伏
望許臣徵收便充當縣郵館本用其湫既竭不可置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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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又不可當為大地建立祖宗廟臣並請停其三皇道
君天皇伏羲女媧等既先各有宫廟望請並於本所依
禮齋祭上從之
姚南仲為右補闕大歴中将葬貞懿皇后代宗恩寵所
屬令繕陵寝邇章敬寺後當逰行幸近地左右莫敢
言者南仲上䟽曰伏聞貞懿皇后今於城東章敬寺北
以起陵廟臣不知有司之請乎陛下之意乎隂陽家流
之希㫖乎愚以為非所宜也謹具䟽之伏願暫留天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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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省察焉臣聞人臣宅於家君主宅於國今夫長安城
陛下皇居也其可穿鑿興動而建陵墓於其側乎此非
所宜一也夫葬者蔵也欲人之不得見也是以古帝前
王葬后妃莫不馮丘原逺郊郭今則西甫宫闕南逼康
荘若使近而可見歿而復生雖在西宫待之且何如骨
肉歸土魂無不之章敬之北竟何所益示之兆庶則彰
溺愛垂之萬代則累明徳此非所宜二也夫帝王者居
髙明燭幽滯先皇所以因龍首建望春盖為此今若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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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目前動傷宸慮天心一傷數日不平且匹夫向隅滿
堂為之不樂萬乗不樂人其可歡心乎又暇日歌鐘於
内此地皆聞此非所宜三也伏惟貞懿皇后坤徳配天
母慈逮下陛下所以切軫旒扆以久俟蓍龜始謚之以
貞懿終待之以䙝近臣竊惑焉非所以稱述后徳光被
下泉也今國人皆曰貞懿皇后之陵邇於城下者主也
上将日省而時望焉斯有損於聖徳無益於貞懿将
欲寵之而返辱之此非所冝四也凡此數事實黯大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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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咸知伏惟陛下熟計而取其長也陛下方将偃武
靖人一誤於此其傷實多臣恐君子是非史官貶褒大
明忽虧於掩蝕至徳翻後於堯舜不其惜哉今指事尚
遥改卜何害抑皇情之殊眷成貞懿之美號天下幸甚
代宗覽表歎息立從其議賜緋魚袋特加五階宣付史

郇模晉州人以麻辮髪持竹籠及葦席哭於東市人問
其故對曰有三十字請獻於上若無堪便乃以竹籠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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屍棄之於野京兆府以聞代宗即詔見賜衣舘於禁内
客省其獻三十字一字論一事其要者團字監字團者
請罷諸州團練使也監者請罷諸道監軍使也
顔真卿為簡校刑部尚書知省事永泰中元載引用私
黨懼朝臣論奏其短乃請百官凡欲論事皆先白長官
長官白宰相然後上聞真卿上䟽曰御史中丞李進等
召百寮傳宰相語稱奉進上縁諸司官奏事頗多朕不
憚勞但所奏多挟私䜛毁自今論事者諸司官皆湏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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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長官長官白宰相宰相定可否然後奏聞者臣自聞
此語已来朝野囂然人心莫不衰退矣何則諸司長官
皆達官也言皆専達於天子也郎官御史者陛下腹心
耳目之臣也故其出使天下事無巨細得失皆令訪察
廻日奏聞以明四目達四聰也今陛下欲自屏耳目使
不聰明則天下何則焉詩云營營青蝇止于棘䜛言罔
極交亂四國以其能變白為黒變黒為白也詩人深惡
之故曰取彼譛人投畀豺虎豺虎不食投畀有北則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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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伯明楚之無極漢之江充皆䜛人也孰不惡之陛下
惡之深得君人之體矣陛下何聽其言虗誣者則䜛人
也因誅殛之其言不虗誣者則正人也因奨勵之陛下
捨此不為使衆人皆謂陛下不能明察倦於聽覽以此
為辭其諌諍臣竊為陛下痛惜之臣聞太宗勤於聽覽
庶政以理故著司門式云其有無門籍人有急奏者皆
令監門司與伏家引奏不許關礙所以防擁蔽也并置
立伏馬二匹湏有乗騎便往所以平天下正用此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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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寳已後李林甫威權日盛羣臣不先諮宰相輙奏
事者不過仍託以他故中傷猶不敢明約百司令先白
宰相又閹官袁思藝日宣詔至中書𤣥宗動静必告林
甫先意奏請𤣥宗驚喜若神以此權柄恩寵日甚道路
以目上意不下宣下情不上逹所以漸致潼關之禍皆
權臣誤主不遵太宗之法故也陵夷至於今日天下之
蔽盡萃於聖躬豈陛下招致之乎盖其所從来者漸矣
自艱難之初百姓尚未凋弊太平之理立可便致屬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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輔國用權宰相専政遞相姑息莫肯直言大開三司不
安反側逆賊𣪚落将士比走黨項合集土賊至今為患
偽将更相驚恐因思明危懼扇動却反又令相州敗𣪚
東都䧟沒先帝為此憂勤至於損夀臣每思之實痛切
心骨今天下兵戈未戢瘡瘠未平陛下豈得不日聞讜
言以廣視聽而欲頓隔忠讜之路乎臣竊聞陛下在陕
州時奏事者不限貴賤務廣聞見乃堯舜之事也凡百
臣庶以為太宗之理可翹足而待也臣又聞君子難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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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易退繇此言之朝廷開不諱之路猶恐不語况懐厭
怠令宰相宣進止使御史臺作條目不令直進從此人
必不敢奏事則陛下聞見只在三數人耳目天下之士
方鉗口結舌陛下後見無人奏事必謂朝廷無事可論
豈知懼不敢進即林甫國忠復起凡百臣庶以為危殆
之期又翹足至也如今日之事曠古未有雖李林甫楊
國忠猶不敢公然如此今陛下不早覺悟漸成孤立後
縱悔之無及矣臣實知忤大臣者罪在不測不忍孤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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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無任懇迫之至其激切如此於是中人争冩内本
布於外
裴諝為金吾将軍建中初徳宗於廟堂别置三司以决
庶獄争者輙撃登聞鼔諝上䟽曰夫諫皷謗木之設所
以達幽枉延直言今輕猾之徒援桴鳴皷始動天聽竟
因纎㣲若然者安用吏理乎帝然之悉歸有司
權徳輿為左補闕時貞元中裴延齡以巧倖判度支自
司農少卿遷户部侍郎仍判度支徳輿上䟽曰臣伏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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爵人於朝與衆共之况經費之司安危所係延齡頃自
權判逮今旬嵗不稱之聲日甚於初羣情衆口諠於朝
市不敢悉煩聖聽今謹畧舉所聞多云以租賦正額支
用未盡者便謂之剰利以為己功又重破官錢買常平
先所收市雜物遂以再給估價用充别貯利錢又云邉
上諸軍皆至懸闕自今秋以来並不支糧伏以疆場之
事所虞非細誡誠聖謨前定終事切於有司陛下必以
延齡孤貞獨立為時所抑醜正之黨結此流言何不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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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收剰利徵其本末令分析條奏又擇朝賢信臣與中
使一人廵覆邉軍察其資儲有無虗實儻延齡授任
已来精意勤力每事省約别收羡餘至於正數各有區
别又邉軍儲蓄寔猶可支身自歛怨為軍國惜費自冝
更加優奨以洗羣疑明書厥勞昭示天下如或言者非
謬罔上實多豈以邦國重務委之非據臣職在諌曺合
採羣議正拜已来今已旬日道路云云無不言此豈京
師士庶之衆愚智之多合而為黨共有讎疾陛下似宜
[546-16b]
稍廻聖鑒俯察羣心是時拾遺王仲舒亦抗䟽論之
許孟容為給事中上䟽曰臣竊謂陛下數月来齋居損
膳為兆庶心禱又勑有司走於羣望祈於百神而宻雲
不雨首種未入豈觴牢有闕巫祝非誠為隂陽適然豐
歉前定何聖意精至甘澤未答也臣歴觀自古天人
交感未答者未有不繇百姓利病之急者切者邦家教
令之大者逺者京師是萬國所㑹強幹弱枝者自古通
䂓其一年稅錢及地稅出入一百萬貫臣伏冀陛下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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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下令全放免之其次三分收二且使旱涸之際更免
流亡若播種無望徵歛如舊則必愁怨遷徙不顧墳墓
矣臣愚以為徳音一發膏澤立應變災為福期在斯
湏户部于收掌錢非度支嵗計本防緩急别用今此炎
旱直支一百餘萬貫代京兆百姓一年差科實陛下巍
巍睿謀天下鼔舞歌揚者也復更省察庶政之中有流
移征防當還而未還者徒役禁錮當釋而未釋者逋懸
饋送當免而未免者沉滯鬰抑當伸而未伸者有一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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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則特降明命令有司條例三日内奉奏其當還當釋
當免當伸者詔下之日所在即時施行臣愚以為如此
而神不監嵗不稔古未之有䟽寝不報
穆質為給事中元和初掌賦使院多擅禁繋户人而有
笞掠至於死者質乃論奏鹽鐵轉運司應决私鹽繋囚
湏與州府長吏監决自是刑名畫一四年鎮州王承宗
叛憲宗用内官吐突承璀為招討使質率同列伏閣論
奏言自古無以中官為将帥者憲宗雖改其名心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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恱尋改質為太子左庻子
獨孤郁為左補闕元和四年鎮州王承宗拒命詔以左
神策䕶軍中尉左衛上将軍吐突承璀為左右神策河
中河陽浙西宣歙等道赴鎮州行營兵馬招討䖏置等
使帝御延英殿對度支使李元素鹽鐵使李鄘京兆尹
許孟容御史中丞李夷簡諌議大夫孟簡給事中吕元
膺穆質等及郁皆言中官吐突承璀不可以統師且非
舊制郁言尤激切翌日乃削承璀捴河陽浙西宣歙四
[546-18b]
道兵但充鎮州已来招討宣慰等使時論諌者皆以為
中外任殊承璀不宜捴戎招討至是改䖏置為宣慰
猶存招討之名
孟簡為諌議大夫鎮州王承宗阻兵下詔誅伐以中貴
人吐突承璀為行營招討䖏置等使宰臣裴垍陳奏以
為中官不宜統兵言未允納簡與吕元府許孟容李夷
簡穆質等上䟽抗論又偕詣延英面陳不可之状遂退
改承璀使號簡在諌署三年言論切正繇是出為常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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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史
裴度為御史中丞先是五防小使每嵗冬以鷹犬出近
畿習狩謂之外按宣徽院供奉官為其使領數百或有
恃恩恣横郡邑驚擾皆厚禮迎犒之恣其所便止舎
私邸百姓畏之如㓂盜每留旬月方更其所元和九年
冬裴寰為下封令嫉其暴横但據名供饋使䖏公館杜
其侵擾使者歸或譛寰有慢言上大怒将以下不敬論
宰臣於延英懇救理之帝怒不解及出逢度将入元衡
[546-19b]
等謂曰裴寰事上意不聞恐不可論度唯唯而入抗陳
其事謂寰無罪帝愈怒曰如卿言裴寰無罪則當决
五防小使小使無罪則當决裴寰度曰誠如聖㫖但以
裴寰為令長愛惜陛下百姓如此豈可罪之帝怒稍解
初令書罰翌日釋之放歸本縣視事焉
裴潾為左補闕兩河用兵憲宗寵任内官有至専兵柄
者又以内官充舘驛使有曺進玉者恃恩暴戾遇四方
使多倨有至捽辱者宰相李吉甫奏罷之及淮西用兵
[546-20a]
使復以内官為使潾上䟽曰館驛之務每驛皆有専官
畿内有京兆尹外道有觀察使刺史迭相監臨臺中又
有御史充館驛使専察過闕伏知近有敗事上聞聖
聰但明示科條督責官吏據其所犯重加貶黜敢不
惕懼日夜勵精若令宫闕之臣出叅館驛之務則内臣
外事職分各殊切在塞侵官之源絶出位之漸事有不
便必誡於初令或有防不必在大儻掃静妖氛之日開
太平至理之風澄本正名實在今日言雖不用帝意嘉
[546-20b]
之潾為起居舎人時憲宗垂意方士既得桞泌益信金
丹藥石之說推心服之無疑焉潾抗䟽曰臣聞除天下
之害者受天下之利共天下之樂者饗天下之福故上
自黄帝顓頊堯舜禹湯及文王武王咸以功濟生靈徳
配天地故皆報之以上夀垂祚於無疆伏見陛下以大
孝安宗廟以至仁貴黎元自踐祚以来剗積代之妖兇
開削平之洪業而又禮敬宰輔待以終始内能大斷外
寛小故夫此神功聖化皆自古聖王明君所不及今陛
[546-21a]
下躬親行之實光映千古矣是則天地神祇必報陛下以
山嶽之夀宗廟聖靈必福陛下以億萬之齡四海蒼
生咸祈陛下以覆載之永自然萬靈保祐聖夀無疆
伏見自去年以来諸䖏頻薦藥術之士有韋山甫桞泌
等或更相稱引迄今薦送漸多臣伏以真仙有道之士
皆匿其名姓無求於代潛遁山林滅影雲壑恐人見之
懼人聞之肯干謁公卿自鬻其術哉所有誇衒藥術者
必非知道之士咸為求利而来自言飛煉為神以誘權
[546-21b]
貴賄賂大言怪論驚聽惑時及假偽敗露曽不耻於逃
遁如此情状豈可深信其術親餌其藥哉禮曰夫人食
味别聲被色而生者也春秋左傳曰味以行氣氣以實
志又曰水火醯醢鹽梅以烹魚肉宰夫和之齊之以味
君子食之以平其心夫三牲五穀禀自五行發為五味
盖天地生之所以養人也是以聖人節而食之以致康
強逢吉之福若夫藥石者前聖以之療疾盖非常食之
物况金石皆含酷烈熱毒之性加以焼治動經嵗月既
[546-22a]
兼烈火之氣必恐難為防制若乃逺徵前史者則秦漢
之君皆信方士如盧生徐福欒大李少君其後皆奸偽
事發其藥竟無所成事著史記漢書皆可驗視禮曰
君飲藥臣先嘗之臣子一也臣願所有金石煉藥人
及所薦之人皆先服一年以考其真偽則自然明驗矣
伏惟元和聖文神武法天應道皇帝陛下合日月照臨
之期禀乾元利貞之徳崇正若指南受諌如轉䂓是必
發精金之刄斷可疑之網所有藥術虚誕之徒伏乞特
[546-22b]
賜罷遣禁其幻惑使浮雲盡徹朗日増輝道化侔羲
農悠久配天地實在於此矣伏以貞觀以来左右起居
有褚遂良杜正倫吕向韋述等咸能竭其忠誠悉心䂓
諌小臣謬叅侍從職奉起居侍臣之中最近左右傳曰
近臣盡䂓則近侍之臣上達忠欵實其本職也䟽奏貶
潾為江陵令
韓愈為刑部侍郎元和十四年憲宗命中使領禁兵迎
䕶鳯翔法門寺釋迦牟尼佛指骨至京王公士庶瞻禮
[546-23a]
捨施如恐不及百姓有廢業竭産焼頂灼臂而去供養
者又有閭肆惡子不苦焚烙之痛譎言供養而爇其肌
膚繇是佛骨所在往往盜發既擒獲或嚮之自灼者農
人多廢東作奔走京城愈上䟽極諌曰臣伏以佛者夷
狄之一法耳自後漢時始流入中國上古未嘗有也昔
黄帝在位百年年百一十嵗少昊在位八十年年百嵗
顓頊在位七十九年年九十八嵗帝嚳在位七十年年
百五嵗帝堯在位九十八年年百一十八嵗帝舜及禹
[546-23b]
年皆百嵗此時天下太平百姓安樂夀考然而此時中
國未有佛也其後殷湯亦年百嵗湯孫太戊在位七十
五年武丁在位五十九年書史不言其年夀所極盖亦
俱年不減百嵗周文王九十七嵗武王九十三嵗穆王
在位百年此時佛法亦未至中國非因事佛而致然也
漢明帝時始有佛法明帝在位纔十八年耳其後亂亡
相繼運祚不長宋齊梁陳元魏以下事佛漸謹年代尤
促惟梁武帝在位四十八年前後三度捨身施佛宗廟
[546-24a]
之祭不用牲牢盡日一食止於菜菓其後竟為侯景所
逼餓死臺城國亦尋滅事佛求福反更得禍繇此觀之
佛不足信事亦可知矣髙祖始受隋禪則議除之當時
羣臣材識不逺不能深知先王之道古今之宜推闡明
聖以救斯弊其事遂止臣嘗恨焉伏惟睿聖文武皇
帝陛下神聖毅武數千百年以来未有倫比即位之初
不許度人為僧尼道士又不許創立寺觀臣嘗以為髙
祖之志必行於陛下之手今縱未能即行豈可恣之轉
[546-24b]
令盛也今聞陛下令羣僧迎佛骨於鳯翔御樓以觀舁
入大内又令諸寺逓迎供養臣雖至愚必知陛下不惑
於佛作此崇奉以祈福祥也直以豐年之樂狥人之心
為京都士庶設詭異之觀戯翫之具耳安有聖明若此
而肯信此等事哉然百姓愚冥易惑難暁茍見陛下如
此将謂真心信佛皆云天子大聖猶一心敬信百姓微
賤於佛豈合更惜身命所以焚頂燒指百十為羣解衣
𣪚錢自朝至暮轉相倣傚惟恐後時老少奔波棄其業
[546-25a]
次若不即加禁遏更歴諸寺必有斷臂臠身以為供
養傷風敗俗傳笑四方非細事也佛本夷狄之人與中
國言語不通衣服殊製口不言先王之法言身不服先
王之法服不知君臣之義父子之情假如其身尚在奉
其國命来朝京師陛下容而接之不過宣政一見禮賔
一設賜衣一襲衛而出之於境不令惑於衆也况其死
已久朽枯之骨凶穢之餘豈宜以入宫禁孔子曰敬鬼
神而逺之古之諸侯行弔於國尚令巫祝先以桃茢袚
[546-25b]
除不祥然後進弔今無故取穢朽之物親臨視之巫祝
不先桃茢不用羣臣不言其非御史不舉其罪臣實耻
之乞以此骨出付有司投諸水火永絶根本斷天下之
疑絶後代之惑使天下之人知大聖人之所作為出於
尋常萬萬也豈不盛哉豈不快哉佛如有靈能作禍福
凡有殃咎宜加臣身上天監臨臣不怨悔
李渤為户部員外郎将皇甫鏄作相剥下以希㫖㑹陳
許節度使郗士美卒令渤充弔祭使路次陕西渤上䟽
[546-26a]
曰臣自出使力求利病竊知渭南縣長源鄉本有四百
户今纔四十餘户閿鄉縣本有三千户今纔有一千餘
户其他州縣大畧相似其弊所自起於攤逃約十家内
一家逃亡即攤賦稅使九家共出稅額長定有逃即攤
似投石井中不到底不止攤逃之弊户不盡不休此皆
聚歛之臣競剥下以奉上唯思竭澤不慮無魚伏乞詔
書絶其攤逃以見在户家産錢數為定其餘有欠且特
恩免之計不數年人必歸於農矣夫農者國之本本立
[546-26b]
然後可以議太平若不繇此而云太平者是佞邪之臣
也伏乞陛下察而逐之䟽奏仍具状申中書門下又言
道途不修驛馬多死憲宗覽疏驚異即以飛龍馬數
百匹付畿内諸驛渤既以章䟽切直大忤時宰謝病東
歸徙為江州刺史張平叔判度支奏徴久逺逋懸渤在
州上䟽曰伏奉詔勅云度支使奏令臣設計徴填當州
貞元二年逃户所欠錢四千四百一十貫臣當州管田
 二千一百九十七頃今已旱死一千九百頃有餘若更
[546-27a]
勤狥度支使所為必懼史官書陛下於大旱中徴三十
六年前逋懸臣任刺史罪無所逃臣既上副聖情下不
忍鞭笞黎庶不敢輕離符印特乞放臣歸田遂下詔云
江州所奏實為懇誠若更抑為必難務濟所訴逋欠宜
令特放長慶三年為諌議大夫敬宗冲年即位坐朝常
晚一日入閤久不坐殿羣臣候立紫宸門外有耆年衰
病者㡬将傾仆渤出次白宰相曰昨日拜䟽陳論今坐
益晚是諌官不能廻人主之意渤之罪也請先出閤待
[546-27b]
罪於金吾仗語次喚仗乃止遷給事中来年大赦改元
中官毆鄠縣令崔發於金鷄竿下渤上䟽曰縣令不合拽
中人中人不合毆御囚其罪一也然縣令所犯在恩前
中人所犯在恩後中人事至於此是朝廷馴致使然若
不早正刑法臣恐夷狄於四方之歸還者各傳其言竊
恐慢易之心寖萌於此
楊虞卿為監察御史穆宗即位初頻逰幸虞卿上䟽諌
曰臣聞鳶鵲遭害則仁鳥逝誹謗不誅則良言進况詔
[546-28a]
㫖勉諭許陳愚誠故臣不敢避誅死竊聞堯舜受命以
天下為憂而未聞以位為樂也况北虜猶梗西戎未賔
西河之瘡瘠未平五嶺之妖氛未解生人之疾苦盡在
朝廷之制度莫修邉儲屢空國用猶屈固未可以髙枕
無虞也陛下初臨御宇有憂天下之志恒日延輔臣公
卿百執事垂聽而問造膝以求使四方内望有所觀焉
今自聽政以来六十日矣八開延英獨三數大臣仰龍
顔承聖問其餘侍從詔誥之臣偕入而偕出何足以聞
[546-28b]
政事哉諌臣盈庭忠言未聞於聖聽臣實羞之盖繇
主恩尚踈而衆正之路未啓也夫公卿大臣宜朝夕見
天子論道賜與從容則君臣之情相接而理道備聞矣
方自宰臣以下四五人時得頃刻侍坐天威不逺鞠躬
隕越随㫖上下無能往来此繇君太尊臣太卑故也自
公卿以下雖歴踐清地曽未祇奉天睠以承下問鬰塞
正路偷安幸門况陛下神聖如五帝臣下莫能望清光
所宜周遍顧問恵其氣色使支體相輔君臣無間陛下
[546-29a]
求理於公卿公卿求理於臣軰自然上下孜孜相問使
進忠若趨利論政若訴寃如此而不聞過失不致昇平
者未之有也自古帝王居位思安之心不相殊居安慮
危之心不相及故不得皆為聖帝明王小臣踈賤豈宜
及此獨不忍冒榮偷禄以負聖朝伏惟陛下深憐之帝/令
中使宣付宰臣云虞卿所上䟽切直可奨後宰臣/令狐楚蕭俛叚文昌延英奏事因以納諌稱賀
趙知㣲衡山人長慶初上䟽曰臣聞色荒禽荒尚書以
為至誡前代失徳之主鮮不繇此以致顛危故聲色則
[546-29b]
慆滛心耳蕩𣪚神精馳騎則蹈渉傾欹變生衡蹶此前
代聖主賢臣最為深誡者也是以周公作無逸之篇而
成王致理漢文冒馳峻之險而袁盎興諌皆事理明切
著為格言今陛下嗣守鴻業之初萬方仰聽之際尤資
静慎用副觀聽而旬月以来逰幸未節優戱在側馳驅
無度臣是以内則慮深識之賢憂歎興謗外則恐軼
材之獸軫轂可虞伏望逺覽古聖稍息逰玩怡神閒
燕肆目經書求理道於既安播休聲於永代實天下幸
[546-30a]
甚䟽奏帝深嘉歎之
李珏為拾遺長慶元年穆宗召邠寧節度使李光顔徐
州節度使李愬赴闕或言欲及重陽節與百寮内宴珏
與宇文鼎温㑹韋瓘馮葯等上䟽曰臣聞人臣之節
本於忠藎茍有所見即宜上陳况臣等為陛下諌官食
陛下美禄豈得腹非誠隱孤負恩榮臣聞諸道路不
知信否皆云遣光顔李愬及重陽令節内宴百寮儻誠
有之乃陛下親羣臣𢎞徳澤之慈㫖也然使以元朔未
[546-30b]
改園陵尚新雖陛下就易月之期俯從人欲而禮經著
三年之制猶服心喪遵同軌之㑹適去於中邦告逺夷
之使未復其誠命遏宻弛禁盖為濟人合讌内庭事
将未可夫明主動而為天下則言而為天下法臣恐王
言忽降其出如綸茍紊皇猷徒彰直諌臣等是以昩
死上聞曲突徙薪義實在此其李光顔李愬久統戎
旅皆有忠勞今者時當盛秋務切邉㓂及至之日陛下
降恩召見詢訪才謀褒其舊勲付以疆事如此則與歌
[546-31a]
鐘錫宴酒食邀歡固不同年而語矣竊見陛下自臨御
以来施號發令無非孝理因心屢形於詔勑行已實感
於人倫唯在敬慎威儀保全聖徳臣等不敢緘黙輙貢
狂言懼不允當伏待刑憲是年冬羣臣入閤既退諌
議大夫鄭覃崔郾補闕辛邱度拾遺韋瓘温㑹等廷
論得失覃進言曰陛下即位以来宴樂過多畋遊無度
今蕃㓂在境緩急奏報不知乗輿所在臣等忝備諌
列不勝憂迫伏願稍減逰樂留心政道又竊聞陛下晨
[546-31b]
夜暱狎倡優近習之徒賞賜過厚凡金銀貨幣皆出於
蒼生膏血不可使無功之人濫沾賜與縱内藏有餘亦
乞陛下恭守節儉勿容易而𣪚如四方有事得以支用
免令有司重歛百姓實天下幸甚帝初訝之顧宰臣蕭
俛曰此軰何人俛進曰諌議大夫鄭覃等帝意稍解
謂俛等曰朕有過失臣下能犯顔直諌豈非忠也又謂
覃等曰允卿所奏宰臣皆蹈舞稱賀既退宰臣復詣延
英奏事帝令宣示覃等曰閤中奏事殊不從容今日已
[546-32a]
後有事湏面論者可於延英請對當與卿等從容講論
時久無論諌於内閤者覃等庭諍帝欣然納之中外相賀
陶居簡不知何許人長慶三年稱䖏士上䟽請用正
直去謟競穆宗甚嘉之竟不尋訪居簡所在
李徳裕為浙西觀察使長慶四年七月上表曰臣百生
多幸獲遇昌期受寄多藩常懼曠職孜孜夙夜上
答國恩數年以来災旱相繼罄竭微慮粗免流亡物力
之間尚未完復臣伏見今年三月三日赦文常貢之外
[546-32b]
不令進獻此則陛下至聖至明細㣲洞炤一恐聚歛之
吏成姦一恐凋瘵之人不勝其弊上𢎞儉約之徳下敷
憫惻之仁萬國羣甿鼔舞未息又奉五月二十三日明
詔令訪茅山真隱将欲師䖏謙守約之道廣務實去華
之美雖無人上塞丹詔實率土以偃𤣥風豈止微臣獨
懐忭賀况進獻之事臣子常心雖有勑文不許亦合竭
力上貢且臣之當道本號富饒近年以来與舊頓異貞
元中李錡任觀察使日職兼鹽鐵百姓除随貫出𣙜酒
[546-33a]
錢外更置官酤兩重納𣙜獲利至厚又訪問當時進奉
亦兼用鹽鐵羡餘供獻繁多自後莫及至薛平任觀察
使時又奏置𣙜酒上供之外頗有餘財軍用之間實為
優足自元和十四年七月初三日勑却停𣙜酤又准元
和十五年五月七日赦文諸州羡餘不令送使唯有留
使錢五十萬貫每年支用猶欠十三萬貫不足常湏是
事節儉百計充填經費之中偶免懸欠至於綾紗等物
猶是本州所出易於方圎金銀非當土所有皆湏外市
[546-33b]
去二月奉宣索盝子計當銀九千四百餘兩其時進奉
貯備銀無二三百兩皆是諸處招商收市此時亦稍優
饒悉力上供幸免敗闕又奉宣索粧具令先造兩具進
来昨所造成兩具以當銀一千三百餘兩並是具廻今
年冬至及来年元日常進噐物料内金銀充約計二十
具共當銀一萬三千餘兩金一百三十餘兩今續於淮
南側近百萬收市旋得旋造星夜就功雖見更求實懼
不逮臣若因循不奏則負陛下任使之恩若分外誅求
[546-34a]
又累陛下慈儉之徳伏乞陛下覽前件𣙜酤及諸州羡
餘之目則知臣軍用偏短本末有繇伏願陛下平見臣
奏論必賜詳悉知臣竭愛君守事之節盡納忠罄直之
心伏乞聖慈宣令宰臣商議何以遣臣得上不違宣索
下不闕軍儲不困疲人不歛物怨前後詔勑並可遵承
輙冒宸嚴敢陳丹懇臣不勝戰汗隕越之至時制罷竒
珍之獻曽未數月徵貢之詔道路相繼故徳裕有是表
焉九月又上表曰已縁當道宣索昨已具軍資嵗計及
[546-34b]
近年物力聞奏伏料聖慈必賜省覽又奉詔更令織定
羅紗袍縀及可幅盤絛繚綾等一千匹伏讀詔書倍増
煌灼臣伏見太宗朝臺使至涼州見名鷹諷李大亮獻
之大亮宻表陳誡太宗賜詔云使遣獻之遂不曲順再
三嘉歎載在史官又𤣥宗朝令中使至江南採鵁鶄諸
鳥至汴州倪若水抗表上論𤣥宗亦賜詔嘉納鳥即時
皆放又令皇甫詢於益州織半臂背子琵琶捍撥鏤牙
合子等蘓頲不奉詔書輙自停織太宗𤣥宗皆不加其
[546-35a]
罪欣納所陳臣竊以鵁鶄鏤牙至於微細若水等尚以
勞人損徳瀝欵効忠當聖祖之朝有臣如此豈明主之
代獨無其人盖有位者蔽而不言必非陛下拒而不納
又伏覩四月二十三日徳音云方詔侯伯有位之士無
或棄吾謂不可教其有違道傷理狥欲懐安面刺廷攻
無有隱諱則是以陛下納誨從善道光祖宗不盡忠䂓
過在臣下况立鵝天馬掬豹盤絛文彩珍竒只合聖躳
自服今所織千匹費用至多在臣愚誠亦所未諭昔漢
[546-35b]
文廢綈弋之衣元帝罷輕絹之服仁徳慈儉至今稱之
伏惟陛下近覽太宗𤣥宗之容納逺思漢文孝元之恭
已以臣前表宣示羣臣酌臣當道物力所宜更賜節減
則海隅蒼生無不受賜臣不勝激切兢惶之至優詔答
之許罷進盤絛綾一千匹敬宗寳歴二年徳裕上䟽曰
臣聞道之髙者莫若廣成𤣥元人之聖者莫若軒皇孔
子昔軒皇問廣成子理身之要可以長久廣成子云無
視無聽抱神以静形将自正神必自清無勞子形無揺
[546-36a]
子精乃可以長生慎守其一以䖏其和故我修身一千
二百嵗吾形未嘗衰矣又云得吾道者上為皇而下
為王𤣥元語孔子曰去子之驕氣與多慾態色與滛志
是皆無益於子之身吾所告子者是已故軒皇發謂天
之歎孔子興猶龍之感前聖於道不其至乎伏惟文武
大聖廣孝皇帝陛下稽𤣥祖宗之訓修軒皇帝之術凝
神閒館物色異人将以覿氷雪之姿屈順風之請恭惟
聖感必降真仙若使廣成𤣥元混迹而至語陛下之道
[546-36b]
授陛下之言以臣度思無出於此臣所慮赴召者必怪
誕之士茍合之徒使物淖水以為小術眩耀邪僻蔽欺
聰明如文成五利無一可驗臣所以三年之内四奉
詔書未敢以一人塞詔實有所懼臣又聞前代帝王雖
好方士未有服其藥者故漢書稱黄金成以為飲食噐
則益夀又髙宗朝劉道合𤣥宗朝孫甑生皆成黄金
二祖竟不敢服豈不以宗廟社稷之重不可輕易此事
炳然具載國史以臣微見儻陛下睿慮精求必致真隱
[546-37a]
唯問保和之術不求餌藥之功縱使必成黄金止可充
於玩好則九廟靈鑒必當慰恱寰海兆庶誰不懽心臣
輙罄愚𠂻以禆王化輙陳懇欵伏積兢惶
獨孤郎為諌議大夫長慶四年十二月淮南節度使王
播以錢十萬貫賂遺恩倖求鹽鐵使郎與諌議大夫張
仲方起居郎孔敏行桞公權起居舎人宋申錫補闕韋
仁實劉敦儒拾遺李景讓薛延老等十人前一日詣延
英抗論其事
[546-37b]
薛延老寳厯初與舒元褒李漢俱為拾遺於閤内諌曰
臣伏見近日除授往往不繇中書進擬或是宣出臣恐
自此綱紀寖壊姦邪恣行乞聖恩詳察帝厲聲曰更有
何事元褒進曰陛下近日修造亦太多帝色變曰何䖏
修元褒俛首不能對延老奏曰臣等是諌臣有所聞即
合論奏亦豈知陛下修造之所但見船輦瓦木絶多即
知修造不已伏乞稍留聖慮帝曰所奏知然後各復位
議者以為不廢其職
[546-38a]
 
 
 
 
 
 
 
 
[546-38b]
 
 
 
 
 
 
 
 冊府元龜卷五百四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