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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四庫全書
資治通鑑卷一百九十六 宋 司馬光 撰
胡三省 音註
唐紀十二起重光赤奮若盡昭陽/單閼三月凡二年有竒
太宗文武大聖大廣孝皇帝中之中
貞觀十五年春正月甲戍以吐蕃禄東贊為右衛大將
軍觀古玩翻吐/從暾入聲上嘉禄東贊善應對以瑯邪公主外孫
叚氏妻之妻七/細翻辭曰臣國中自有婦父母所聘不可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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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且贊普未得謁公主陪臣何敢先娶上益賢之然欲
撫以厚恩竟不從其志史言夷狄之人猶能以禮自/處而中國乃不能以禮處之丁
丑命禮部尚書江夏王道宗持節送文成公主于吐蕃
尚辰羊翻夏户雅/翻吐從暾人聲贊普大喜見道宗盡子壻禮慕中國
衣服儀衛之羙為公主别築城郭宫室而處之自服紈
綺以見公主其國人皆以赭塗面公主惡之為于偽翻/處昌吕翻
惡烏/路翻贊普下令禁之亦漸革其猜暴之性遣子弟入國
學受詩書 乙亥突厥候利苾可汗始帥部落濟河前/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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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詔今始濟河厥九勿翻苾毗必/翻可從刋入聲汗音寒帥讀曰率建牙於故定襄城杜/佑
曰故定襄城在朔州/馬邑郡北三百許里有户三萬勝兵四萬勝音/升馬九萬
匹仍奏言臣非分蒙恩為部落之長分扶問翻/長知兩翻願子子
孫孫為國家一犬守吠北門若薛延陀侵逼請從家屬
入長城詔許之 上將幸洛陽命皇太子監國監古/銜翻留
右僕射髙士亷輔之射寅/謝翻辛巳行及温湯新豐有驪山/温湯華州有
温湯/府衛士崔卿刁文懿憚於行役冀上驚而止乃夜射
行宫射而/亦翻矢及寢庭者五皆以大逆論十惡二曰謀大/逆注云為謀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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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廟山陵及宫闕刑統議曰此條之人于紀犯順違道/悖徳逆莫大焉故曰大逆以大逆論者未是犯大逆正
條以其干紀犯/順以大逆論罪三月戊辰幸襄城宫地既煩熱復多毒
蛇復扶/又翻庚午罷襄城宫分賜百姓免閻立徳官營襄城/宫見上
卷上/年 夏四月辛卯朔詔以來年二月有事于泰山
上以近世隂陽雜書訛偽尤多命太常博士吕才漢叔/孫通
為博士属太常隋唐最為清選太常博士從七品上/掌五禮之儀式本先王之法制適變隨時而損益焉與
諸術士刋定可行者凡四十七卷己酉書成上之上時/掌翻
才皆為之敘質以經史其序宅經以為近世巫覡覡他/狄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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妄分五姓如張王為商武庾為羽似取諧韻至於以柳
為宫以趙為角又復不類或同出一姓分屬宫商或複
姓數字莫辨徴羽此則事不稽古義理乖僻者也近世/相傳
以字學分五音只在唇舌齒調之舌居中者為宫口開/張者為商舌縮却者為角舌拄齒者為徴唇撮聚者為
羽隂陽家以五姓分屬五/音說正如此徴陟里翻敘禄命以為禄命之書多言
或中中竹/仲翻人乃信之然長平阬卒未聞共犯三刑長平/之戰
死者四十五萬人三刑寅刑己巳刑申申刑寅丑刑戍/戌刑未未刑丑子刑卯卯刑子又辰辰午午酉酉亥亥
謂之/自刑南陽貴士何必俱當六合子與丑合寅與亥合卯/與戌合辰與酉合巳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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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合午與未合漢光武/中興南陽人士多貴今亦有同年同禄而貴賤懸殊
共命共胎而壽夭更異夭於/紹翻按魯莊公法應貧賤又尫
弱短陋尫烏/黄翻惟得長壽秦始皇法無官爵縱得禄少奴
婢為人無始有終少詩/紹翻漢武帝後魏孝文帝皆法無官
爵宋武帝禄與命並當空亡甲巳申酉乙庚午未丙辛/辰巳丁壬寅卯戊癸子丑
戊亥謂之截路空亡甲子旬戍亥甲戍旬申酉甲申旬/午未甲午旬辰巳甲辰旬寅卯甲寅旬子丑謂之旬中
空/亡惟宜長子雖有次子法當早夭長知兩翻夭於/紹翻下壽夭同此皆
禄命不驗之著明者也其叙葬以為孝經云卜其宅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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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安厝之蓋以窀穸既終杜預曰窀厚也穸夜也厚/夜猶言長夜窀株倫類永
安體魄而朝市遷變泉石交侵不可前知故謀之龜筮
近歲或選年月或相墓田朝直遥翻/相息亮翻以為一事失所禍
及死生按禮天子諸侯大夫葬皆有月數是古人不擇
年月也古者天子七月而葬同軌畢至諸/侯五月同盟至大夫三月同位至春秋九月丁
巳葬定公雨不克葬戊午日下昃乃克葬是不擇日也
鄭葬簡公司墓之室當路毁之則朝而窆窆必/驗翻不毁則
日中而窆子産不毁是不擇時也古之葬者皆於國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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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北兆域有常處是不擇地也今葬書以為子孫富貴
貧賤壽夭皆因卜葬所致夫子文為令尹而三已柳下
惠為士師而三黜計其丘隴未嘗改移而野俗無識妖
巫妄言遂於擗踊之際擇葬地以希官爵夫音扶妖於/驕翻擗頻亦
翻/荼毒之秋選葬時以規財利或云辰日不可哭泣遂
莞爾而對弔客或云同属忌於臨壙遂吉服不送其親
傷教敗禮莫斯為甚術士皆惡其言敗補邁翻/惡烏路翻而識者
皆以為確論 丁巳果毅都尉席君買帥精騎百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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襲擊吐谷渾丞相宣王破之斬其兄弟三人帥讀曰率/騎竒寄翻
吐從暾入聲谷音浴相息亮翻丞考異曰舊傳云鄯州/刺史杜鳯舉與威信王合兵擊 相王破之殺其兄弟
三人今/從實録初丞相宣王專國政隂謀襲𢎞化公主帝以宗/室女為
𢎞化公主下/嫁吐谷渾劫其王諾曷鉢奔吐蕃諾曷鉢聞之輕騎
奔鄯善城隋焬帝破吐谷渾置四郡鄯善郡治鄯善/城即古之樓蘭城騎竒寄翻鄯時戰翻其
臣威信王以兵迎之故君買為之討誅宣王為于/偽翻國人
猶驚擾遣户部尚書唐儉等慰撫之尚辰/羊翻 五月壬申
并州父老詣闕請上封泰山畢還幸晉陽上許之并卑/名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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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子百濟來告其王扶餘璋之䘮遣使冊命其嗣子
義慈使疏吏翻/嗣祥吏翻 己酉有星孛于太微太史令薛頥上
言未可東封孛蒲内翻/上時掌翻辛亥起居郎褚遂良亦言之丙
辰詔罷封襌 太子詹事于志寧遭母䘮尋起復就職
按㑹要武徳年制文官遭父母䘮聼去職起復者/起之於苫塊之中而復其官職也亦謂之奪情太子
治宫室妨農功又好鄭衛之樂治直之翻/好呼到翻志寧諌不聼
又寵昵宦官常在左右昵尼/質翻志寧上書以為自易牙以
來宦官覆亡國家者非一今殿下親寵此属使陵易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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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不可長也上時掌翻下同易/以䜴翻長竹兩翻太子役使司馭等半歲
不許分畨太僕寺典廐署有執馭一百人舊畨上二宫/六典太子僕寺有廐牧署有翼馭十五人駕
士三/十人又私引突厥逹哥友入宫新書作/逹哥支志寧上書切諌
太子大怒遣刺客張思政紇干承基殺之紇下/沒翻二人入
其第見志寧寢處苫塊孔穎逹曰寢苫枕塊謂孝子居/於廬中寢臥於苫頭枕於塊處
昌吕/翻意不忍殺而止 西突厥沙鉢羅葉䕶可汗數遣
使入貢數所角翻下勿數/同使疏吏翻下同秋七月甲戍命左領軍將軍
張大師持節即其所號立為可汗賜以鼓纛纛徒/到翻上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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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使者多齎金帛厯諸國市良馬魏徴諌曰可汗位未
定而先市馬彼必以為陛下志在市馬以立可汗為名
耳使可汗得立荷徳必淺荷下/可翻若不得立為怨實深諸
國聞之亦輕中國市或不得得亦非羙茍能使彼安寧
則諸國之馬不求自至矣上欣然止之乙毗咄陸可汗
與沙鉢羅葉䕶互相攻乙毗咄陸浸彊大西域諸國多
附之未㡬乙毗咄陸使石國吐屯擊沙鉢羅葉䕶擒之
以歸殺之吐屯突厥官名使分主諸國沙鉢羅/葉䕶立見上卷十三年㡬居豈翻 丙子
[196-7a]
上指殿屋謂侍臣曰治天下如建此屋治直/之翻營構既成
勿數改移更易一榱榱所追翻屋橑秦名為屋/椽周謂之榱魯謂之桷正一瓦
踐履動揺必有所損若慕竒功變法度不恒其徳勞擾
實多恒户/登翻 上遣職方郎中陳大徳使髙麗職方掌天/下地圖及
城隍鎮戍烽候之數辯其邦國之逺近及四夷之歸化/凡五方之區域都邑之廢置疆埸之爭訟舉而正之使
疏吏翻麗/力知翻八月己亥自髙麗還大徳初入其境欲知山
川風俗所至城邑以綾綺遺其守者曰吾雅好山水遺/于
季翻好/呼到翻此有勝處吾欲觀之守者喜導之遊厯無所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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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徃徃見中國人自云家在某郡隋末從軍沒于髙麗
髙麗妻以游女妻七/細翻與髙麗錯居殆將半矣因問親戚
存沒大徳紿之曰皆無恙紿蕩亥翻/恙余亮翻咸涕泣相告數日
後隋人望之而哭者徧於郊野大徳言於上曰其國聞
髙昌亡大懼館候之勤加于常數上曰髙麗本四郡地
耳漢武帝置臨屯真番樂浪/𤣥莵四郡髙麗有其地吾發卒數萬攻遼東彼必
傾國救之别遣舟師出東萊自海道趨平壤趨七/喻翻水陸
合勢取之不難但山東州縣彫瘵未復吾不欲勞之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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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帝此言已冇取髙/麗之心瘵則界翻 乙巳上謂侍臣曰朕有二喜一
懼比年豐稔比毗/至翻長安斗粟直三四錢一喜也北虜乆
服邊鄙無虞二喜也治安則驕侈易生治直吏翻/易以豉翻驕侈
則危亡立至此一懼也 冬十月辛卯上校獵伊闕壬
辰幸嵩陽伊闕縣舊曰新城隋開皇十八年更名有伊/闕嵩陽縣舊曰潁陽隋開皇六年改曰武林
十八年改曰輪氏大業元年改/曰嵩陽有嵩髙山並属洛州辛丑還宫 并州大都
督長史李世勣在州十六年令行禁止民夷懐服上曰
隋煬帝勞百姓築長城以備突厥卒無所益卒子/恤翻朕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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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李世勣於晉陽而邊塵不驚其為長城豈不壯哉十
一月庚申以世勣為兵部尚書 壬申車駕西歸長安
薛延陀真珠可汗聞上將東封謂其下曰天子封泰
山士馬皆從從才/用翻邊境必虛我以此時取思摩如拉朽
耳拉盧/合翻乃命其子大度設發同羅僕骨廻紇靺鞨霫等
兵紇下沒翻靺鞨音/末曷霤而立翻合二十萬度漠南屯白道川據善
陽嶺以擊突厥善陽嶺在朔/州善陽縣北俟利苾可汗不能禦帥部
落入長城保朔州遣使告急苾毗必翻帥讀曰率/下同使疏吏翻下同癸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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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命營州都督張儉帥所部騎兵及奚霫契丹壓其東
境以兵部尚書李世勣為朔州道行軍總管將兵六萬
騎千二百屯羽方騎竒寄翻下同羽/方新書作朔州右衛大將軍李大
亮為靈州道行軍總管將兵四萬騎五千屯靈武靈武/縣属
靈州靈武郡/將兵即亮翻右屯衛大將軍張士貴將兵一萬七千為
慶州道行軍總管出雲中凉州都督李襲譽為凉州道
行軍總管出其西諸將辭行將即/亮翻上戒之曰薛延陀負
其疆盛踰漠而南行數千里馬已疲瘦凡用兵之道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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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速進不利速退薛延陀不能掩思摩不備急擊之思
摩入長城又不速退吾已勑思摩燒薙秋草薙他計翻/耘除也
彼糧糗日盡野無所獲頃偵者來云其馬齧林木枝皮
略盡卿等當與思摩共為掎角糗去乆翻偵丑/鄭翻倚居蟻翻不須速
戰俟其將退一時奮擊破之必矣 十二月戊子車駕
至京師 己亥薛延陀遣使入見請與突厥和親甲辰
李世勣敗薛延陀於諾真水出雲中古城西北行四百/許里至諾真水見賢遍翻
敗補/邁翻初薛延陀擊西突厥沙鉢羅及阿史那社爾皆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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歩戰取勝及將入冦乃大教歩戰使五人為伍一人執
馬四人前戰戰勝則授以馬追奔於是大度設將三萬
騎逼長城欲擊突厥而思摩已走知不可得遣人登城
罵之㑹李世勣引唐兵至塵埃漲天大度設懼將其衆
自赤柯濼北走將即亮翻騎竒寄翻下同濼匹各/翻自淮以北率以積水處為濼世勣
選麾下及突厥精騎六千自直道邀之踰白道川追及
於青山大度設走累日至諾真水勒兵還戰陳三十里
陳讀/曰陣突厥先與之戰不勝還走大度設乘勝追之遇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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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薛延陀萬矢俱發唐馬多死世勣命士卒皆下馬執
長矟直前衝之矟色/角翻薛延陀衆潰副總管薛萬徹以數
千騎收其執馬者薛延陀失馬不知所為唐兵縱擊斬
首三千餘級捕虜五萬餘人大度設脱身走萬徹追之
不及其衆至漠北值大雪人畜凍死者什八九李世勣
還軍定襄突厥思結部居五臺者叛走五臺本漢太原/慮虒縣乆廢後
魏改曰驢夷大業初改曰/五䑓有五臺山属代州州兵追之㑹世勣軍還夾擊
悉誅之丙子薛延陀使者辭還上謂之曰吾約汝與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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厥以大漠為界有相侵者我則討之汝自恃其强踰漠
攻突厥李世勣所將纔數千騎耳汝已狼狽如此歸語
可汗將即亮翻語牛/倨翻厥九勿翻凡舉措利害可善擇其宜 上問
魏徴比來朝臣何殊不論事朝直遥翻/比毗至翻對曰陛下虛心
采納必有言者凡臣徇國者寡愛身者多彼畏罪故不
言耳上曰然人臣闗説忤㫖動及刑誅與夫蹈湯火冐
白刃者亦何異哉忤五故翻/冐莫北翻是以禹拜昌言見書/三謨良為
此也為千/偽翻房𤣥齡髙士亷遇少府少監竇徳素於路秦/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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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府掌山澤之税漢掌内府珍貨梁始為卿隋改為監/唐從三品少監從四品掌供百工伎巧之事凡天子之
服御百官之儀制展采/備物皆率其属以供之問北門近何營繕徳素奏之上
怒讓𤣥齡等曰君但知南牙政事北門小營繕何預君
事唐正牙在南故曰南牙𤣥武門在北曰北門劉馮事/始兵書曰牙旗者將軍之精凡始建牙必以制日制
日者其辰之在五行以上剋下之日也又尚書曰門旗/二口八幅色紅大將牙門之旗出引將軍前列又黄帝
出軍訣曰牙旗者將軍之精金鼔者將軍之氣周禮司/常職云軍旅㑹同置旌門夫以旌為門即旗門也後世
軍中遂置牙門將乂有牙兵典總此兵以押衙為名至/於官府早晩軍吏兩謁亦名為衙呼謂既熟雖天子正
殿受朝謁/亦名正衙𤣥齡等拜謝魏徴進曰臣不知陛下何以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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𤣥齡等而𤣥齡等亦何所謝𤣥齡等為陛下股肱耳目
於中外事豈有不應知者使所營為是當助陛下成之
為非當請陛下罷之問於有司理則宜然不知何罪而
責亦何罪而謝也上甚愧之 上嘗臨朝謂侍臣曰朕
為人主常兼將相之事給事中張行成退而上書以為
禹不矜伐而天下莫與之爭書舜謂禹曰汝惟不矜天/下莫與汝爭能汝惟不伐
天下莫與汝爭功朝直遥翻下同/將即亮翻相息亮翻而上時掌翻陛下撥亂反正羣臣
誠不足望清光然不必臨朝言之以萬乘之尊乃與羣
[196-12b]
臣校功爭能臣竊為陛下不取乘繩證翻/為于偽翻上甚善之
十六年春正月乙丑魏王泰上括地志上時掌/翻下同泰好學
司馬蘇朂説泰以古之賢王皆招士著書故泰奏請修
之時泰奏引蕭徳言顔𦙍蔣亞卿許偃/等就府修撰好呼到翻説輸芮翻於是大開館舍
廣延時俊人物輻湊門庭如市泰月給踰于太子諌議
大夫褚遂良上疏以為聖人制禮尊嫡卑庶世子服物
不㑹與王者共之周禮王及世子惟膳不㑹其他/服物世子猶皆㑹㑹古外翻庶子
雖愛不得踰嫡所以塞嫌疑之漸除禍亂之源也若當
[196-13a]
親者疎當尊者卑則佞巧之姦乘機而動矣昔漢竇太
后寵梁孝王卒以憂死見漢景帝紀塞悉/則翻卒于恤翻宣帝寵淮陽
憲王亦幾至於敗見宣帝元帝紀/幾居希翻下同今魏王新出閤宜示
以禮則訓以謙儉乃為良器此所謂聖人之教不肅而
成者也孝經載孔/子之言上從之上又令泰徙居武徳殿魏徴
上書以為陛下愛魏王常欲使之安全宜毎抑其驕奢
不處嫌疑之地處昌/吕翻今移居此殿乃在東宫之西海陵
昔嘗居之元吉追封/海陵刺王時人不以為可雖時異事異然亦
[196-13b]
恐魏王之心不敢安息也上曰㡬致此誤遽遣泰歸第
辛未徙死罪者實西州其犯流徒則充戍各以罪輕
重為年限 勑天下括浮遊無籍者限來年末附畢附/者
附籍/也 以兼中書侍郎岑文本為中書侍郎專知機宻
中書侍郎二員時獨/用文本故專典機宻 夏四月壬子上謂諌議大夫褚
遂良曰卿猶知起居注唐六典曰漢獻帝及西晉以後/諸帝皆有起居注皆史官所録
隋置起居舍人始為職員列為侍臣專掌其事每季/為卷送付史官其以他官兼者則謂之知起居注所
書可得觀乎對曰史官書人君言動備記善惡庶㡬人
[196-14a]
君不敢為非未聞自取而觀之也㡬居/希翻上曰朕有不善
卿亦記之邪邪音/耶對曰臣職當載筆記曲禮曰/史載筆不敢不
記黄門侍郎劉洎曰借使遂良不記天下亦皆記之洎/其
冀/翻上曰誠然 六月庚寅詔息隐王可追復皇太子海
陵刺王元吉追封巢王息王海陵王皆帝踐/阼追封刺來逹翻謚並依舊
謚神/至翻 甲辰詔自今皇太子出用庫物所司勿為限制
於是太子發取無度左庶子張𤣥素上書以為周武帝
平定山東隋文帝混一江南勤儉愛民皆為令主有子
[196-14b]
不肖卒亡宗祀謂天元及焬帝/也卒子恤翻聖上以殿下親則父子
事兼家國所應用物不為節限恩㫖未踰六旬用物已
過七萬驕奢之極孰云過此况宫臣正士未嘗在側羣
邪淫巧昵近深宫在外瞻仰已有此失居中隐宻寧可
勝計昵尼質翻近其/靳翻勝音升苦藥利病苦言利行因張良之言/而品節之
伏惟居安思危日慎一日太子惡其書惡烏/路翻令户奴伺
𤣥素早朝户奴官奴掌守門户/伺相吏翻朝直遥翻宻以大馬箠擊之㡬斃
箠止蕊翻㡬居/希翻又音祁 秋七月戊子以長孫無忌為司徒房
[196-15a]
𤣥齡為司空 庚申制自今有自傷殘者據法加罪仍
從賦役隋末賦役重數人徃徃自折支體謂之褔手褔
足數所角翻/折而設翻至是遺風猶存故禁之 特進魏徴有疾
上手詔問之且言不見數日朕過多矣今欲自徃恐益
為勞若有聞見可封狀進來徴上言上時掌翻/下上表同比者弟
子陵師奴婢忽主下多輕上皆有為而然漸不可長又
言陛下臨朝常以至公為言退而行之未免私僻或畏
人知横加威怒比毗至翻為于偽翻長知/兩翻朝直遥翻横户孟翻欲蓋彌彰竟
[196-15b]
有何益徴宅無堂上命輟小殿之材以搆之程大昌曰/魏徴宅在
丹鳯門直出南/面永興坊内五日而成仍賜以素屏風素褥几杖等
以遂其所尚徴上表謝上手詔稱處卿至此蓋為黎元
與國家豈為一人處昌吕翻/為于偽翻何事過謝 八月丁酉上
曰當今國家何事最急諌議大夫褚遂良曰今四方無
虞唯太子諸王宜有定分最急分扶/問翻上曰此言是也時
太子承乾失徳魏王泰有寵羣臣日有疑議上聞而惡
之惡烏/路翻謂侍臣曰方今羣臣忠直無踰魏徴我遣傳太
[196-16a]
子用絶天下之疑九月丁巳以魏徴為太子太師徴疾
少愈詣朝堂表辭少詩沼翻/朝直遥翻上手詔諭以周幽晉獻廢
嫡立庶危國亡家周幽王廢太子而立褒姒之子為犬/戎所殺周室遂㣲晉獻公廢世子立
驪姬之子/晉國大亂漢髙袓㡬廢太子賴四皓然後安見漢髙紀/及考異㡬
居希/翻我今賴公即其義也知公疾病説文病/疾加也可臥䕶之
徴乃受詔 癸亥薛延陀真珠可汗遣其叔父沙鉢羅
泥熟俟斤來請婚俟渠/之翻獻馬三千貂皮三萬八千馬腦
鏡一 癸酉以凉州都督郭孝恪行安西都䕶西州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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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髙昌舊民與鎮兵及謫徙者雜居西州鎮兵謂鎮守/之兵謫徙謂
死罪流徒/謫徙者孝恪推誠撫御咸得其歡心 西突厥乙毗
咄陸可汗既殺沙鉢羅葉䕶并其衆又擊吐火羅滅之
杜佑曰吐火羅一名土壑宜後魏時吐呼羅/都䓤嶺西五百里在烏滸河南即媯水也自恃彊大
遂驕倨拘留唐使者侵暴西域遣兵㓂伊州郭孝恪將
輕騎二千自烏骨邀擊敗之將即亮翻騎竒/寄翻敗補邁翻乙毗咄陸
又遣處月處宻二部圍天山西州西南有南平安昌兩/城又百二十里至天山軍
孝恪擊走之乘勝進㧞處月俟斤所居城追奔至遏索
[196-17a]
山降處宻之衆而歸俟渠之翻索昔/各翻降户江翻初髙昌既平歲發
兵千餘人戍守其地褚遂良上疏以為聖王為治先華
夏而後夷狄上時掌翻治直吏翻先悉/薦翻夏户雅翻後户遘翻陛下興兵取髙
昌數郡蕭然累年不復不復不能復/承平之舊也歲調千餘人屯戍
調徒/弔翻逺去鄉里破産辦裝又謫徙罪人皆無賴子弟適
足騷擾邊鄙豈能有益行陳行户剛翻/陳讀曰陣所遣多復逃亡
徒煩追捕復扶/又翻加以道塗所經沙磧千里冬風如割夏
風如焚行人徃來遇之多死設使張掖酒泉有烽燧之
[196-17b]
警磧七迹翻/掖音亦陛下豈得髙昌一夫斗粟之用終當發隴
右諸州兵食以赴之耳然則河西者中國之心腹髙昌
者他人之手足奈何糜弊本根以事無用之土乎且陛
下得突厥吐谷渾皆不有其地為之立君長以撫之髙
昌獨不得與為比乎叛而執之服而封之刑莫威焉徳
莫厚焉願更擇髙昌子弟可立者使君其國子子孫孫
負荷大恩永為唐室藩輔内安外寧不亦善乎為于偽/翻長知
兩翻荷下可翻下考異曰貞觀政要載遂良疏云數郡/蕭然五年不復 言十六年西突厥遣兵㓂西州按實
[196-18a]
録此年唯有西突厥㓂伊州不云㓂西州蓋以伊州𨽻/西州属部故云爾自十四年滅髙昌距此適三年耳何
得云五年不復或者三字誤為五字耳舊傳置此疏於/十八年蓋亦因此而誤十八年無西突厥㓂西州事故
附於/此上弗聼及西突厥入㓂上悔之曰魏徴褚遂良勸
我復立髙昌復扶又翻/又如字吾不用其言今方自咎耳乙毗
咄陸西擊康居道過米國破之米國一曰彌末一曰弭/秣賀治末息徳城北百
里距康/居國虜獲甚多不分與其下其將泥熟啜輙奪取之
將即亮翻下同/啜陟劣翻下同乙毗咄陸怒斬泥熟啜以狥衆皆憤怨
泥熟啜部將胡禄屋襲擊之乙毗咄陸衆散走保白水
[196-18b]
胡城於是弩失畢諸部及乙毗咄陸所部屋利啜等遣
使詣闕請廢乙毗咄陸更立可汗使疏吏翻下/同更工衡翻上遣使
齎璽書立莫賀咄之子莫賀咄見一百九十三/卷之二年璽斯氏翻為乙毗
射匱可汗乙毗射匱既立悉禮遣乙毗咄陸所留唐使
者帥所部擊乙毗咄陸於白水胡城帥讀/曰率乙毗咄陸出
兵擊之乙毗射匱大敗乙毗咄陸遣使招其故部落故
部落皆曰使我千人戰死一人獨存亦不汝從乙毗咄
陸自知不為衆所附乃西奔吐火羅傳考異曰舊突厥/ 云都䕶郭孝恪
[196-19a]
敗咄陸十五年屋利啜等請立可汗按上已云十五年/册授沙鉢羅葉䕶可汗下不應更云十五年疑六字誤
為五字耳二十年實録叙咄陸兵散居白水胡城事亦/云是歲貞觀十五年也按十六年實録九月癸酉以凉
州都督郭孝恪為安西都督則咄陸㓂伊州應在其後/豈得十五年已敗散乎突厥傳誤盖亦由此今因孝恪
為都䕶并言之耳乙毗咄/陸立事見上卷十二年 冬十月丙申殿中監郢縱
公宇文士及卒賀琛謚法敗亂百度曰縱/怠徳敗禮曰縱卒子恤翻上嘗止樹下
愛之士及從而譽之不已譽音/余上正色曰魏徴常勸我
逺佞人逺于/願翻我不知佞人為誰意疑是汝今果不謬士
及叩頭謝 上謂侍臣曰薛延陀屈强漠北屈其勿翻/强其兩翻
[196-19b]
今御之止有二䇿茍非發兵殄滅之則與之婚姻以撫
之耳二者何從房𤣥齡對曰中國新定兵凶戰危臣以
為和親便上曰然朕為民父母茍可利之何愛一女先
是左領軍將軍契苾何力母姑臧夫人及弟賀蘭州都
督沙門皆在凉州先悉薦翻鐡勒諸部初降以契苾部/置榆溪州後又分置賀蘭州何力來
降見一百九十四卷六/年契欺訖翻苾毗必翻上遣何力歸覲且撫其部落時
薛延陀方彊契苾部落皆欲歸之何力大驚曰主上厚
恩如是奈何遽為叛逆其徒曰夫人都督先已詣彼若
[196-20a]
之何不徃何力曰沙門孝於親我忠於君必不汝從其
徒執之詣薛延陀置真珠牙帳前何力箕倨㧞佩刀東
向大呼曰呼火/故翻豈有唐烈士而受屈虜庭天地日月願
知我心因割左耳以誓真珠欲殺之其妻諌而止上聞
契苾叛曰必非何力之意左右曰戎狄氣類相親何力
入薛延陀如魚趍水耳趍七/喻翻上曰不然何力心如鐡石
必不叛我㑹有使者自薛延陀來具言其狀上為之下
泣使疏吏翻下同為于/偽翻下泣下涙也謂左右曰何力果如何即命兵
[196-20b]
部侍郎崔敦禮持節諭薛延陀以新興公主妻之妻七/細翻
以求何力新興公主/皇女也何力由是得還拜右驍衛大將軍
驍堅/堯翻 十一月丙辰上校獵於武功 丁巳營州都督
張儉奏髙麗東部大人泉蓋蘇文弑其王武泉姓也新/書曰蓋蘇
文者或號蓋金姓泉氏自云/生水中以惑衆麗力知翻蓋蘇文凶暴多不法其王
及大臣議誅之蓋蘇文宻知之悉集部兵若校閲者并
盛陳酒饌于城南饌雛戀翻/又雛皖翻召諸大臣共臨視勒兵盡
殺之死者百餘人因馳入宫手弑其王斷為數叚棄溝
[196-21a]
中斷丁/管翻立王弟子藏為王自為莫離支其官如中國吏
部兼兵部尚書也於是號令逺近專制國事蓋蘇文狀
貌雄偉意氣豪逸身佩五刀左右莫敢仰視毎上下馬
常令貴人武將伏地而履之將即/亮翻出行必整隊伍前導
者長呼則人皆奔迸不避阬谷路絶行者國人甚苦之
呼火故翻迸比孟/翻為征髙麗張本 壬戍上校獵于岐陽貞觀七年分/岐州岐山雍
州上宜置岐/陽縣属岐州因幸慶善宫召武功故老宴賜極歡而罷
庚午還京師 壬申上曰朕為兆民之主皆欲使之富
[196-21b]
貴若教以禮義使之少敬長婦敬夫則皆貴矣輕徭薄
歛使之各治生業則皆富矣若家給人足朕雖不聼管
絃樂在其中矣少詩照翻長知兩翻治直/之翻歛力贍翻樂音洛 亳州刺史
裴行荘奏請伐髙麗亳旁各翻/麗力知翻上曰髙麗王武職貢不
絶為賊臣所弑朕哀之甚深固不忘也但因䘮乘亂而
取之雖得之不貴且山東彫弊吾未忍言用兵也 髙
袓之入闗也隋武勇郎将馮翊党仁𢎞將兵二千餘人
歸髙袓於蒲反從平京城此皆隋㳟帝義寧元年/事將即亮翻党抵朗翻尋除
[196-22a]
陜州總管大軍東討仁𢎞轉餉不絶謂討王世充時/也陜失冉翻厯
南寧戎廣州都督梁以犍為郡置戎州隋廢/州為郡唐復改郡為州仁𢎞有材
略所至著聲迹上甚器之然性貪罷廣州為人所訟贓
百餘萬罪當死上謂侍臣曰吾昨見大理五奏誅仁𢎞
五年制令死罪/囚三日五覆奏哀其白首就戮方晡食遂命撤案然為
之求生理為于/偽翻終不可得今欲曲法就公等乞之十二
月壬午朔上復召五品已上集太極殿前復扶/又翻謂曰法
者人君所受於天不可以私而失信今朕私党仁𢎞而
[196-22b]
欲赦之是亂其法上負於天欲席藁于南郊日一進蔬
食以謝罪於天三日房𤣥齡等皆曰生殺之柄人主所
得專也何至自貶責如此上不許羣臣頓首固請於庭
自旦至日昃上乃降手詔自稱朕有三罪知人不明一
也以私亂法二也善善未賞惡惡未誅三也惡惡上烏/路翻下如
字/以公等固諌且依來請於是黜仁𢎞為庶人徙欽州
癸卯上幸驪山温湯甲辰獵于驪山驪力/知翻上登山見
圍有斷處顧謂左右曰吾見其不整而不刑則墮軍法
[196-23a]
墮讀/曰隳刑之則是吾登髙臨下以求人之過也乃託以道
險引轡入谷以避之乙巳還宫 刑部以反逆縁坐律
兄弟沒官為輕請改從死敕八座議之議者皆以為秦
漢魏晉之法反者皆夷三族今宜如刑部請為是給事
中崔仁師駁曰古者父子兄弟罪不相及奈何以亡秦
酷法變隆周中典周禮秋官刑平國用中典父子兄/弟罪不相及周法也駁北角翻且
誅其父子足累其心累力/瑞翻此而不顧何愛兄弟上從之
上問侍臣曰自古或君亂而臣治或君治而臣亂二
[196-23b]
者孰愈魏徴對曰君治則善惡賞罰當治直吏翻下/同當丁浪翻臣
安得而亂之茍為不治縱暴愎諌愎弼/力翻雖有良臣將安
所施上曰齊文宣得楊遵彦非君亂而臣治乎對曰彼
纔能救亡耳事見一百六十六卷/梁敬帝大平元年烏足為治哉
十七年春正月丙寅上謂羣臣曰聞外間士人以太子
有足疾承乾病足/不良行魏王頴悟多從遊幸遽生異議徼幸
之徒徼堅/壵翻已有附㑹者太子雖病足不廢歩履且禮嫡
子死立嫡孫記公儀仲子之䘮舍其孫而立其子檀弓/曰我未之前聞也問子服伯子曰仲子舍
[196-24a]
其孫而立其子何也曰昔文王舍伯邑考而立武王㣲/子舍其孫□而立衍也夫仲子亦猶行古之道也子游
問諸孔子/曰否立孫太子男已五歲朕終不以孽代宗啟窺窬之
源也孽魚列翻孽支/庶也宗嫡子也 鄭文貞公魏徴寝疾上遣使者
問訊賜以藥餌相望於道又遣中郎將李安儼宿其第
動静以聞使疏吏翻/将即亮翻上復與太子同至其第指衡山公
主欲以妻其子叔玉復扶又翻/妻七細翻戊辰徴薨命百官九品
以上皆赴䘮給羽葆鼓吹陪葬昭陵吹昌/瑞翻其妻裴氏曰
徴平生儉素今葬以一品羽儀非亡者之志悉辭不受
[196-24b]
以布車載柩而葬柩音/舊上登苑西樓長安禁苑/之西樓也望哭盡
哀上自製碑文并為書石為于/偽翻上思徴不已謂侍臣曰
人以銅為鏡可以正衣冠以古為鏡可以見興替以人
為鏡可以知得失魏徴沒朕亡一鏡矣 鄠尉游文芝
告代州都督劉蘭成謀反鄠音/户戊申蘭成坐腰斬右武
候將軍丘行恭探蘭成心肝食之上聞而讓之曰蘭成
謀反國有常刑何至如此若以為忠孝則太子諸王先
食之矣豈至卿邪行恭慙而拜謝 二月壬午上問諌
[196-25a]
議大夫褚遂良曰舜造漆器諌者十餘人說苑堯釋天/下舜受之作
為飲器斬木而裁之猶漆黒之/諸侯侈國之不服者十有三此何足諌對曰奢侈者
危亡之本漆器不已將以金玉為之忠臣愛君必防其
漸若禍亂已成無所復諌矣復扶/又翻上曰然朕有過卿亦
當諌其漸朕見前世帝王拒諌者多云業已為之或云
業已許之終不為改不為于/偽翻如此欲無危亡得乎時皇
子為都督刺史者多㓜稺遂良上䟽以為漢宣帝云與
我共治天下者其惟良二千石乎見二十四卷漢宣帝/地節二年稺與稚同
[196-25b]
直利翻上時掌/翻治直之翻今皇子㓜稚未知從政不若且留京師
教以經術俟其長而遣之長知/兩翻上以為然 壬辰以太
子詹事張亮為洛州都督侯君集自以有功而下吏見/上
卷十四年/下遐嫁翻怨望有異志亮出為洛州君集激之曰何人
相排亮曰非公而誰君集曰我平一國來逢嗔如屋大
嗔昌/真翻安能仰排因攘袂曰鬱鬱殊不聊生公能反乎與
公反亮宻以聞上曰卿與君集皆功臣語時旁無他人
若下吏君集必不服如此事未可知卿且勿言待君集
[196-26a]
如故 鄜州都督尉遲敬徳表乞骸骨鄜音膚尉/紆勿翻乙巳
以敬徳為開府儀同三司五日一叅叅猶/朝也 丁未上曰
人主惟有一心而攻之者甚衆或以勇力或以辯口或
以諂諛或以姦詐或以嗜欲輻湊攻之各求自售以取
寵禄人主少懈而受其一少詩沼翻/懈古隘翻則危亡隨之此其
所以難也 戊申上命圖畵功臣趙公長孫無忌趙郡
元王孝恭諡法茂績丕徳曰/元主善行徳曰元萊成公杜如晦如晦始封/蔡國公既
薨徙封/萊國公鄭文貞公魏徴梁公房𤣥齡申公髙士亷鄂公
[196-26b]
尉遲敬徳衛公李靖宋公蕭瑀褒忠壮公叚志𤣥䕫公
劉𢎞基蔣忠公屈突通鄖節公殷開山謚法好亷自克/曰節鄖音云下
同/譙襄公柴紹柴紹當/作許紹邳襄公長孫順徳鄖公張亮陳
公侯君集郯襄公張公謹盧公程知節永興文懿公虞
世南渝襄公劉政㑹莒公唐儉英公李世勣胡壯公秦
叔寳等於凌煙閣書爵不書謚者其人存書爵書謚者/其人已死南部新書曰凌煙閣在西
内三清殿側畵功臣皆北面閣中有中隔内面北寫功/髙侯王隔外面次第功臣程大昌曰閣中凡設三隔内
一層畵功髙宰輔外一層寫功髙侯王又外一層次第/功臣此三隔者雖分内外其所畵功臣象貌皆面北恐
[196-27a]
是在三清殿側以北面為恭邪余謂北/面者臣禮也非以在三清殿側之故 齊州都督齊
王祐性輕躁其舅尚乘直長𢎞智説之曰尚乘局属殿/中監有奉御
有直長掌内外閑廐之馬辨其麄良而率其/習馭者也乘繩證翻長知兩翻説輪芮翻王兄弟
既多陛下千秋萬歲後宜得壯士以自衛祐以為然𢎞
智因薦妻兄燕𢎞信燕因/肩翻祐恱之厚賜金玉使隂募死
士上選剛直之士以輔諸王為長史司馬諸王有過以
聞祐昵近羣小好畋獵昵尼質翻近其/靳翻好呼到翻長史權萬紀驟
諌不聴壯士昝君謩梁猛彪得幸於祐萬紀皆劾逐之
[196-27b]
昝子感翻劾户/槩翻又户得翻祐濳召還寵之逾厚上數以書切責祐
萬紀恐并獲罪謂祐曰王審能自新萬紀請入朝言之
乃條祐過失迫令表首數所角翻朝直遥/翻下同首式又翻祐懼而從之
萬紀至京師言祐必能悛改悛丑/縁翻上甚喜勉萬紀而數
祐前過以勑書戒之數所/具翻祐聞之大怒曰長史賣我勸
我而自以為功言萬紀勸祐令自首而自以/為匡輔之功是為所賣也必殺之上
以校尉京兆韋文振謹直用為祐府典軍唐諸府各有/校尉毎一校
尉領旅帥二人王國親事府帳内府各有典軍二人正/五品上副典軍二人從五品上掌率校尉以下守衛陪
[196-28a]
從之事校/户教翻文振數諌祐亦惡之數所角翻/惡烏路翻萬紀性褊專
以刻急拘持祐城門外不聼出悉解縱鷹犬斥君謩猛
彪不得見祐㑹萬紀宅中有塊夜落塊苦對/翻土塊萬紀以為
君謩猛彪謀殺已悉收繫發驛以聞并劾與祐同為非
者數十人劾户槩翻/又户得翻上遣刑部尚書劉徳威徃按之事
頗有驗詔祐與萬紀俱入朝祐既積忿遂與燕𢎞信兄
𢎞亮等謀殺萬紀萬紀奉詔先行祐遣𢎞亮等二十餘
騎追射殺之騎竒寄翻/射而亦翻祐黨共逼韋文振欲與同謀文
[196-28b]
振不從馳走數里追及殺之寮屬股慄稽首伏地莫敢
仰視稽音/啓祐因私署上柱國開府等官開庫物行賞驅
民入城繕甲兵樓堞置拓東王拓西王等官吏民棄妻
子夜縋出亡者相繼祐不能禁乘夜縋城而出恐為逆/黨汚染也堞逹恊翻縋
馳偽/翻三月丙辰詔兵部尚書李世勣等發懐洛汴宋潞
滑濟鄆海九州兵討之濟子禮翻/鄆音運上賜祐手勑曰吾常
戒汝勿近小人正為此耳近其靳翻/為于偽翻祐召燕𢎞亮等五
人宿于臥内餘黨分統士衆廵城自守祐毎夜與𢎞亮
[196-29a]
等對妃宴飲以為得志戲笑之際語及官軍𢎞亮等曰
王不須憂𢎞亮等右手持酒巵左手為王揮刀拂之為/于
偽/翻祐喜以為信然傳檄諸縣皆莫肯從事李世勣兵未
至而青淄等數州兵已集其境淄州淄川郡武徳元年/分齊州之淄川置為郡
齊府兵曹杜行敏等唐六典王府有兵曹叅軍專掌/武官簿書考課儀衛假使等事隂
謀執祐祐左右及吏民非同謀者無不響應庚申夜四
面鼓譟聲聞數十里聞音/問祐黨有居外者衆皆攢刃殺
之祐問何聲攢徂/九翻左右紿云英公統飛騎已登城矣李/世
[196-29b]
勣封英國公飛騎北門屯兵/也紿蕩亥翻騎竒寄翻下同行敏分兵鑿垣而入祐與
𢎞亮等被甲執兵入室閉扉拒戰垣于元翻/被皮義翻行敏等千
餘人圍之自旦至日中不克行敏謂祐曰王昔為帝子
今乃國賊不速降立為煨燼矣煨烏/回翻因命積薪欲焚之
祐自牖間謂行敏曰即啟扉獨慮燕𢎞亮兄弟死耳行
敏曰必相全祐等乃出或抉𢎞亮目投睛於地抉於决/翻睛音
精/餘皆撾折其股而殺之執祐出牙前示吏民還鏁之
於東廂齊州悉平乙丑勑李世勣等罷兵祐至京師賜
[196-30a]
死于内侍省星經有宦者四星在天市垣帝座之西周/官有巷伯寺人之職皆内官也前漢宫官
多用士人後漢始用宦者為宫官晉置大長秋卿為後/宫官以宦者為之隋為内侍省焬帝改為長秋監武徳
初復為/内侍省同黨誅者四十四人餘皆不問祐之初反也齊
州人羅石頭面數其罪援槍前欲刺之數所具翻援于/元翻刺七亦翻
為燕𢎞亮所殺祐引騎擊髙村村人髙君狀遥責祐曰
主上提三尺劒取天下億兆蒙徳仰之如天王忽驅城
中數百人欲為逆亂以犯君父無異一手揺泰山何不
自量之甚也量音/良祐縱擊虜之慙不能殺勑贈石頭亳
[196-30b]
州刺史以君狀為榆社令隋義寧元年分上黨之鄉縣/置榆社縣属并州武徳元年
属韓州三年置榆州六年廢/州以榆社属遼州亳旁各翻以杜行敏為巴州刺史封
南陽郡公其同謀執祐者官賞有差上檢祐家文䟽得
記室郟城孫處約諌書郟城即漢潁川郡之郟縣也後/魏置郟城縣及龍山縣隋開皇
初改龍山曰汝南十八年改汝南曰輔城大業初改輔/城曰郟城倂後魏之郟城地属焉師古曰郟音夾處昌
吕/翻嗟賞之累遷中書舍人庚午贈權萬紀齊州都督賜
爵武都郡公謚曰敬韋文振左武衛將軍賜爵襄陽縣
公 初太子承乾喜聲色及畋獵喜許/記翻所為奢靡畏上
[196-31a]
知之對宫臣常論忠孝或至於涕泣退歸宫中則與羣
小相䙝狎宫臣有欲諌者太子先揣知其意䙝息列翻/揣初委翻
輙迎拜歛容危坐引咎自責言辭辯給宫臣拜答不暇
宫省袐宻外人莫知故時論初皆稱賢太子作八尺銅
鑪六隔大鼎募亡奴盗民間馬牛亡奴謂官奴之/亡命在逃者親臨
烹煑與所幸厮役共食之又好效突厥語及其服飾厮/音
斯今人讀若/瑟好呼到翻選左右貌類突厥者五人為一落辮髪羊
裘而牧羊作五狼頭纛及幡旗設穹廬太子自處其中
[196-31b]
纛徒到翻/處昌吕翻歛羊而烹之抽佩刀割肉相啗啗徒濫翻/又徒覽翻又
嘗謂左右曰我試作可汗死汝曹效其䘮儀因僵臥于
地衆悉號哭僵居良翻/號户髙翻跨馬環走臨其身𠢐面良乆太
子歘起環音宦𠢐里之/翻欻許勿翻曰一朝有天下當帥數萬騎獵
於金城西金城恐當作金河帥/讀曰率騎竒寄翻然後解髪為突厥委身
思摩若當一設不居人後矣自謂得為思摩典兵當一/設之任必當表表自見史
言承乾/之狂愚左庶子于志寧右庶子孔頴逹數諌太子數所/角翻
下素數/上數同上嘉之賜二人金帛以風勵太子風音諷/又如字仍遷
[196-32a]
志寧為詹事志寧與左庶子張𤣥素數上書切諌太子
隂使人殺之不果上時/掌翻漢王元昌所為多不法元昌上/弟也
上數譴責之由是怨望太子與之親善朝夕同遊戲分
左右為二隊太子與元昌各統其一被氊甲操竹矟被/皮
義翻操七髙/翻稍色角翻布陳大呼交戰擊刺流血以為娛樂陳讀/曰陣
呼火故翻樂音/洛下不樂同有不用命者披樹撾之披其手足引之/就樹而撾之撾
陟𤓰/翻至有死者且曰使我今日作天子明日於苑中置
萬人營與漢王分將將即/亮翻觀其戰鬬豈不樂哉又曰我
[196-32b]
為天子極情縱欲有諌者輙殺之不過殺數百人衆自
定矣魏王泰多藝能有寵於上見太子有足疾濳有奪
嫡之志折節下士以求聲譽折而設翻/下遐嫁翻上命黄門侍郎
韋挺攝泰府事後命工部尚書杜楚客代之二人俱為
泰要結朝士為于偽翻要一遥/翻朝直遥翻下同楚客或懐金以賂權貴
因説以魏王聰明宜為上嗣文武之臣各有附託濳為
朋黨太子畏其逼遣人詐為泰府典籖上封事其中皆
言泰罪惡勑捕之不獲籖上時/掌翻太子私幸太常樂童稱
[196-33a]
心樂童童子能執樂𨽻籍太常者稱心其名也舊書承/乾傳云有太常樂人年十餘歳羙姿容善歌舞承乾
時加寵幸/號曰稱心與同臥起道士秦英韋靈符挾左道得幸太
子上聞之大怒悉收稱心等殺之連坐死者數人誚讓
太子甚至誚才/笑翻太子意泰告之怨怒愈甚思念稱心不
已於宫中構室立其像朝夕奠祭徘徊流涕又於苑中
作冡私贈官樹碑上意浸不懌太子亦知之稱疾不朝
謁者動渉數月隂養刺客紇干承基等及壯士百餘人
謀殺魏王泰紇下/沒翻吏部尚書侯君集之壻賀蘭楚石為
[196-33b]
東宫千牛東宫左右内率府有千牛十/六人掌執千牛刀侍奉左右太子知君集怨
望數令楚石引君集入東宫問以自安之術數所/角翻君集
以太子暗劣欲乘釁圖之因勸之反舉手謂太子曰此
好手當為殿下用之為于/偽翻又曰魏王為上所愛恐殿下
有庶人勇之禍以隋事/動太子若有勑召宜宻為之備太子大
然之太子厚賂君集及左屯衛中郎將頓丘李安儼頓/邱
縣漢属東郡晉置頓邱郡後齊省隋開皇十六年復置/属魏州武徳初属澶州貞觀初廢澶州以頓邱縣還属
於魏州將/即亮翻使詗上意動静相語安儼先事隐太子隐太
[196-34a]
子敗安儼為之力戰詗火迴翻又休正翻/語牛倨翻為于偽翻上以為忠故
親任之使典宿衛安儼深自託於太子漢王元昌亦勸
太子反且曰比見上側有羙人比毗/至翻善彈琵琶事成願
以垂賜太子許之洋州刺史開化公趙節慈景之子也
趙慈景髙袓使之攻/河東為堯君素所殺母曰長廣公主長廣公主/髙袓之女駙馬都
尉杜荷如晦之子也尚城陽公主上女/也皆為太子所親
暱暱尼/質翻預其反謀凡同謀者皆割臂以帛拭血燒灰和
酒飲之誓同生死濳謀引兵入西宫西宫謂大内以在/東宫西故稱之
[196-34b]
杜荷謂太子曰天文有變當速發以應之殿下但稱暴
疾危篤主上必親臨視因茲可以得志太子聞齊王祐
反於齊州謂紇干承基等曰我宫西牆去大内止可二
十歩耳與卿為大事豈比齊王乎㑹治祐反事連承基
承基坐繫大理獄當死為紇干承基告變/張本治直之翻
資治通鑑卷一百九十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