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4f0030 西河集-清-毛奇齡 (master)


[067-1a]
欽定四庫全書
 西河集卷六十七
           翰林院檢討毛竒齡撰
  碑記六/
   兩浙廵撫金公重修西江塘碑記
浙江為三江之一自姑蔑導坎厯婺州睦州以迄章安而
陡作一折謂之浙江蕭山西南偏則折流之衝也其水北
注澔涆抵所衝而詘而之西於是築塘以捍之以其地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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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縣西也名西江塘明正統間魏公文靖躬修之厯百餘年
逮天啓改元秋潦水暴漲決塘而奔民之骴衣漂漂者相
望千里顧隨決隨築不致大壞今則五年之間且兩決矣先
是二十一年決二百餘丈山㑹蕭三縣盡成澤國鄉官姚總制
捐貲修之至二十六年決二十餘丈急畚擁間復決三十餘丈
非前此墇堅而今墇疏也又非墇之者不力也前此北注湱
湱以漸而殺其折也勾而不矩勾而不矩則水少力水少力則
增防易固今則折流之西抱者有沙生脇間水之循沙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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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者沙轉出則水轉盓水轉盓則向之挽彊以西者今
徑矢而東而於是承之者以横亘尺土當長江徑矢之
衝初如撞闛繼如擣匼下穴而上頽欲其墇之久難矣
大中丞開府金公視猶己溺一日檄三下舉三縣民生
嘻嘻處堂者而公悉驚為灼體㓤膚之痛先審料形勢
若潭頭若張家堰若上落埠若諸暨濆若於池若大小
門臼歴求其受患之故且務極根柢必以築老塘勿僅
築備塘為斷曰不見夫塞河者乎河之患未有減于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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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先之以石菑石菑者石臿也繼以楗楗杙也下淇
園之竹以為楗是也而後加之以䈾䈾者攟木而横之
者也而後塡之以竹落竹落者河隄使者刳大竹為落
實以石夾船而沈之是也夫如是而工亦幾矣徒以老
塘柢深虚擲民間金僅築備塘此黃葉止啼耳且棄民
田棄廬舍何益自今伊始毋怙舊毋憚煩毋補苴目前
而隳棄永久牘十上十反甚至集官民里老共議可否
必各使心伏令畫押上乃衆議噆然反謂築備塘便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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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以為河隄無正衝者旁決易補而正衝難塞一也且
河身髙於隄其決也隄耳此則江深而隄髙隄亘于地
抵衝者以地不以隄故當其衝時先齧其隄地而後隄
隨之以傾方春水發隄地如蟂潭不特捧土難塞即塡
以巨舟投以篰石隨濤而捲等于飄蓬故菑楗之設但
施于隄而不施于築隄之地所謂不與水爭地其説二
也且水能決隄不能決地地藉隄以禦漲水耳能遜地
于水地不即渫則隄不即壊其説三夫江流有定而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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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遷徙有定乎沙徙西則西衝徙東則東衝築一定之
塘不能抵數徙之衝保無東向之沙不仍徙而之西乎
其説四要之皆非公意也是何也則以公意在久逺而
順民之情則仍近于補苴也乃塘工所需有云得利民
田者民利之民自築之蕭山得利田計十六萬畝而山
㑹二縣計一百萬畝有奇則其利六倍于蕭然且蕭山
地髙而山㑹地下傾盪之害亦復不啻數倍天下未有
利奓而功慳禍重而救反輕者考之嘉靖間三縣通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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曽無氐卭今則山㑹合金僅足抵蕭山之一似乎畸重
乃公復如傷為念惟恐民力之或不足既己議輸四千
金蕭山半之山會二縣共半之而公特倡率司道捐金
二千却三縣之半計程立簿猶恐董之非人則其工不
固且或來中飽之患復簡屬吏之㢘能而勤慎者共推
郡司馬馮君㑹馮君以清軍兼攝水利遂董其事塘距
水五丈底七丈頟二丈髙一丈五尺長二百一十丈有
奇餘悉増庳培薄内桓而外殺鼛之椓之諒工役勤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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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親為之犒計楗若干土若干篰與石若干自二十五
年十月至二十六年三月凡六閱月工成夫方州大臣
興利除害固屬本分然往往視為故事遇修翰所關一
委之都水聴其便宜從未有己溺己飢如公者且民利
民築嚮有成例而公以氷清之操却苞絶匭然且惟恐
民力之或竭為之割腽而剖腊以資于成繼此者可風
己公諱鋐字冶公别字悚存壬辰進士由内翰林起家
改祭酒歴按察布政二司使進兵部侍郎巡撫福建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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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為今官頌曰
於越同利有如三江北流而折在餘暨傍馮修&KR0146匌江
婔洄湟縵地逆阞民為鯉魴我公仁愛宛如身創負土
作埭捐金捍防前者䇿堰龜山仲房我公嗣興以頡以
頏公之功德煌煌版章祗此澤闓一何汪洋沙漫可泐
江穨可當公恩蕩蕩千秋勿忘
   重建宗慧堂記
法相寺在西湖南髙峯下五代時長耳和尚舊道塲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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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傍有宗慧堂相傳趙宋時所建而今亡矣嘗考法相
所始不得其實或曰法相即長耳院又名宗慧禪院實
即定光佛寺也夫定光與宗慧長耳何與及按舊跡得
宋翰林侍講范楷所撰碑文而碑燬于元即文亦闕失
不甚備惟眀嘉靖中有蘇州太守徐節所樹一碑尚存
西楹其文為翰林庶吉士王穀祥所譔拂讀之彷彿其
槩而惜其時月多未協也考師泉南人生于唐昭宗景
福之元其母夢吞日而生師生則兩耳垂及肩名長耳
[067-6a]
兒長耳兒七嵗不言忽一僧謂曰何鈍置耶師答曰不
遇作家徒撞破烟樓耳當是時人早知其為應化身矣
其後㳺方外祝髮金陵瓦棺寺而歴參諸方至後唐同
光二年始至杭見西湖南山而樂焉依石築室以乏水
咒而得水今名卓錫泉是也自同光二年居此閱二十
六年至後漢乾祐三年十一月二日永眀禪師者聖僧
也居淨慈寺呉越王生日飯僧問永眀有真僧乎曰有
南山長耳和尚則定光佛應化身也王趣駕至山禮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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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呼定光佛師不答但曰永眀可信乎趺坐而化則是
法相之建或在此時或過此已往而碑云石晉時建則
石晉二主共十一年正當師所居二十六年之中是時
未嘗知師也且即此二十六年中石晉多事大梁去此
逺毋論不知師即知師必不能賜院至呉越境即或賜
院至呉越境或呉越王自知師當石晉時王自賜院不
必出石晉敕建則長耳之名己著南山何必待永眀而
後聞也且夫宗慧之建何自也舊以為是寺所始本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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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耳而宋始更名法相且賜長耳為宗慧大師則是宗
慧名堂必始于宋苐不知在宋何代而碑云師遺蜕不
壊膚革津澤月必三淨其爪髮而金人侵境刃所傷處
皆流白血因于崇寧三年應僧司之請然後覆以髹漆
而錫以今名夫崇寧者徽宗年也其時天下稍安燕閒
所至表錫及此固未可知然而當其時金人未嘗侵境
也即謂金人侵境後此之事是時但賜號則又不得謂
僧師上其事而後得之蓋上即上其侵境事矣予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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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所始必始于五代之漢宋僅易名耳若堂所由建必
在南宋而世誤以崇寧實之事當因革即基構見存尚
多倪㐳而為文不慎致有以己成之記為謬誤者此興
復之所當亟而為之文者倍不可不為之審也予重詣
法相寺求所為宗慧堂者而不得因考其故碑而重為
辨定若此若夫師之應化所在皆有天台文殊囊山之
辟支佛池之金地藏鶴林之布袋和尚靈巖之智積菩
薩皆有顯跡而師在生時杭人以水旱疾疫及禱生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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嗣曳其長耳無不立應今遺蜕巋然尚能趨四方之士
碑不云乎蘇州徐使君以禱而生所為三致意而報以
碣也世之有事于堂者可知已康熙己巳住僧方謀興
復因丐斯文為勸緣之舉越一年堂成寺僧請書碑乃
即書其文于石某月日
   兩浙提督學政右春坊王公試士碑文
自昔無學使之制眀始出曹郎為提督學政分𨽻諸道
而以兩京為首善地特遣侍御有聲者陞為院使賜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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皷開轅建纛設丞令官屬視諸三巡特未嘗舉詞臣而
懋其選也
大清興専以直𨽻用院使而盛京則但令京兆兼之乃
敕詞臣自講讀以下編檢以上充直𨽻督學院官而盛
京及他道使皆不與焉嵗乙丑
天子念學使任重非詞臣莫承而江南兩浙人文蔚興
宜破格陞道為院羣臣循例列銜者紛紛上
天子獨慎簡先生謂先生品譽髙當拔諸方局越資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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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任兩浙凡一切幕府行事與直𨽻埒可謂重矣乃自
乙丑至丁卯三年之間一嵗一類合八十郡縣文人學
士甲乙而差次之無不頫觀仰息狂讙劇謼謂稱量之
精去取之公真
國朝四十餘年所未有事嗟乎亦何道而得此夫士人
生平攻苦力學祇期得當乎主文而一旦出我所學斥
拔人類極一時英俊皆得厠我門下斯已快矣乃甄鎔
搜剔必欲使璠璵金錫並収之筐篚而後己故有謂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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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旁求鎻㕔之得人百不如案學之造士為有要而先
生皆有以幾之嘗觀其兩試吾越每一榜出士人爭来
觀輒羣相指曰某貧士某名士某遲暮士始而驚繼而
慶又繼而咨嗟感嘆且有至涕泣而不止者自兵戈相
仍誦讀少又户口多薄瘠
功令定限入學歳無幾志灰敗漸有舍此改他業者其
一二學究不得志課塾為生計自視無色而有司狃習
俗更有相因為請託者夫是以特達者罕今一旦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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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曰世亦有至公如是者事固未可料也則又曰人亦
患不學爾學則得之今此可騐也則又曰語有之力田
不如逢年此非有年乎雖然吾懼其不易逢也于是吾
越之士進三字以頌先生曰窮通翁窮通翁何也曰先
生所取皆窮士也然而皆通人夫文至今日而變甚矣
縦橫之家紛紛競起而先生一以榘錯繩之涵溶雋永
悉準乎度豈非通乎然而齒亦稍進焉夫日暮途逺將
老死牖下日與乾螢枯蠧相為因緣而先生驟起而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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濯之如顚蘖之生而蟄蟲之振矍鑠哉翁乎夫天下未
有窮而不通者也夫能通雖翁猶通也夫至翁而公至
矣翁者公也因而天下之人亦稍稍相傳為窮通翁者
予承乏史館忝與先生為先後進而請急歸里則正值
先生試士時也邑之人士謀勒石頌德而謁予以文因
為書所見而應之如此先生名掞字藻儒
日講官起居注右春坊右贊善兼翰林院檢討奉使為
今官世為江南太倉人自曽祖文肅後歴世顯仕三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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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先生皆以文章名蹟稱于時
   創建羊山石佛寺大悲殿碑記
越有二石佛一柯山一羊山也二山産石石工取石者
割剝壘凷周刳其四圍而留砫于中就其形撫㘭凸而
刻之為佛髙五丈六尺相傳隋開皇間有石工發願為
此畢生石不成以禪之子子復禪孫凡三世訖工或曰
石工死而生生而死死而又生以願力之堅而假胚此
鄉者三世矣乃就其石窞而袤延之以甍以築名石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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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康熙二十三年大樹禪師従京師還卓錫于其寺募
金造大悲大殿于舊寺之側址之樹之上陶而下甓減
木増漆䫉大悲像而索予為記予乃拱筆作偈且誦之

如此大慈悲無處無祗陀乃假憩于此以與壘凷俱是
為大悲力千手千眼目照鑒此一方無福不翔備我今
作慶讚勸此十方衆惟是石龍龕石幢石鐘磬鑿石與
鏤木妙相無有二謂石為大悲謂大悲即石是殿是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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龕藉此大悲力
   馮太傅適志堂記
太傅引年時
天子念元臣復辟無以命寧于其行也
御製五字詩灑之
宸翰中有元臣適志之句維時同
頒者有螭領文石復鋟適志東山四筯篆于上太傅感
焉遂于歸田之暇築室藏弆即以適志二字顔其堂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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屬宫詹學士沈君為之書紀
聖恩也人各有志當其入居槐㕔時志在致君即其統
宅百揆平章軍國出與斯世建平成之業志在安民而
今則杜門却謁逍遙桑苧日與刳瓢薦芰者優㳺出入
以自眀其志此其間有何一之不自適而事有不盡然
者夫居優總方第為所得為己矣乃或中有未靖在當
日機務緯繣未之或覺迨習靜思之而無以自安又或
朱組繡裳徒取尊榮一旦退居晏閒則晃日之目難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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爥幽鄉人有市歸而縬然若自失者何則寂擾之勢殊
也且夫人境未有盡也富貴己至當復進冀所未有者
餐芝茹蘂不能即效則復轉而覬人世之寵或造廬特
存或起家再入未免元纁白璧安車蒲輪之想皆足以
擾而太傅均不爾也太傅嘗自敘矣七十老人生平無
不可自示之心然且澹泊寧靜出處一轍
聖天子既以眀農許之而優㳺歳月皆足自適浩浩乎
蓋樂天知命先憂後樂志有在焉境固不得而限也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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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條髙寄徃往于執政之時每寓其意于東田西塞之
間致
聖天子賜詩猶以平泉綠野為辭而太傅自若也太傅
之所適者此一堂而已矣堂五&KR3721倍之而十凡兩層旁
無挾廡每以左右兩&KR3721為藏書之所而左則别為重屋
如書樓然堂除廣甃皆以文磚相亞次髙敞燥潔可坐
千人髙軒過者䃔䃔然欲一投止而不得也有當事掃
門拒勿入太傅曰盍記之謹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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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建宣城徐烈婦祠碑記
宣城徐烈婦生而許字其同鄉兒施氏稍長邑豪湯一
泰者豔其色倚從子官翰林烜赫謀之徐之無賴者而
委之禽烈婦父拒之勿受然慮有變立趣施娶女去豪
大怒湯族居洪林獨翰林以貴故郡居㑹翰林従郡還
呵于途湯族傳豪者佯聞而唾之曰止家有婦而不能
庇而第呵族人何耶翰林初不解及詢知亦怒使訟之
郡郡太守張君直施則復訟之臺使者使下郡覆讞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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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時兩造各詣縣解豪張甚麾僕捽擊施徐之在解者
血胾濩落甚至簒取其媒氏匿之勿令解及解而施之
父諸生也諸生有不平者譁而起各執詞詣郡亭豪亦
賂諸生相持太守見諸生者各有直然未分也令曰諸
生直施者居墀左直湯者右則多居左者豪益怒麾僕
伺郡亭擊居左者烈婦時就解既己怖甚至是泣曰湯
横如此吾不終為施婦矣萬一暴簒之如之何其姑聞
其言不省夜同祖母寢逮曙忽失烈婦所時四月晦日
[067-15a]
雨後跡之則遺一履在青魚塘傍既眀出其屍以告太
守太守方坐㕔事聞之仰而曰有是哉賢乎得死所矣
趣駕親驗則自領巾而衵而襦而縑袜連紉不解太守
與觀者數百人皆掩泣既而謀所以停棺者近塘有張
睢陽祠衆欲殯于祠而祝不可請卜之神卜襲吉祝猶
難之衆曰然則惟祝卜之耳俗卜剖篿以取向背其象
衡拂神則縦祝擲之篿縦於是衆閧然&KR1123擁而入萬厯
二十七年郡太守張君德眀請于督學御史陳君子貞
[067-15b]
操江都御史耿君定力旌之建烈女祠未幾督學御史
熊君廷弼者翰林門下士也其按宣城則盡反前事毁
祠褫諸生之左施徐者而箠之人凡六易箠漢制箠令/即今之竹
板也當箠者箠臋/每箠五數為一易箠竟内之獄有瘐死者既而督學御
史賈君繼善踵至則又反前事旌瘐死者題以官而給
廩餼于諸生之未死者使得按年貢其按年自被害日
始崇禎元年巡按御史田君惟嘉聞于廷復祠名不冺
香名祠在迎春巷東至康熙二十年侍讀施君閏章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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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為記記曰予至宣城宣城人多能言烈婦事者云烈
婦名領姑其父子仁與諸生施大德者同里閈相愛不
能已遂為婚姻湯故名閥然施徐亦不相下時徐尚有
司冦君名元太者鄉居當烈婦之死盛暑桐棺如苴而
蠅不敢近衆奇之弔之者垜其香路傍如丘山司冦君
亦冠大布受弔祠下時以為榮然且湯徐之爭其勢力
不敵如此祠此者可鑒矣重為詞曰
惟此祠以烈名豈與勢爭毁成祠再成名不毁祠此者
[067-16b]
以世世
   剏建古越鄉祠碑記
古難于出鄉非謂五土異宜遷于地而弗能良也夫既
各君其國則百里内外亦遂有分疆别族之思况傳餐
委積建亭築館皆君國者事而下此無有今則天下一
家溝涂四達民之梯航而至止者所在輻輳然而上無
贈勞下罕餈給即至往来揭櫝猶且盱盱倀倀徘徊乎
中衢其能振顛踣而収暴棄鮮矣予居京師竊怪諸州
[067-17a]
入仕皆設㑹館為棲沐之地獨吾鄉闕然每思倡興之
而未有便也人有従大梁来者告予以汴渠之陰鄉祠
落成將書事于石而謁予以文夫大梁固畿輔以南一
都㑹也鄉人之萃斯土者京朝而外以此為最其為之
鳩度而周居之亦固其所顧誰則載事而浸至于是前
此姚江王君為中州觀察記室其同邑余君曽挾長桑
術以懸壺市門而溘焉長逝其婦寡且貧復無嗣也然
而矢志不可二王君憐之為之立募簿募于吾鄉之宦
[067-17b]
是邦者約得若干金將以設官舎置園田而并以處于
&KR1137婺之以鞠而以居者也乃垂成而婺辭之以為衆恵
多寵非婺所受稠房襍閣婺不以息王君嘉其志分婺
别居使自食其力而以所既募之金自捐若干悉置為
鄉祠義田且旁及瘞貍之地按簿而稽自别駕大尹以
及丞簿尉幕無不列其名而紀其數即他省宦此與夫
肇牽逺服之操贏者皆合細成鉅各有記載遂于東城
外割畝頃之半而中廬之曠可掩骼而于城中濟瀆廟
[067-18a]
街購宅之有㕔事者凡三楹祠鄉神其中然後増屏門
置廊旁可以居鄉人之至止者夫以王君之好義厚于
鄉人而樂于成善而&KR1137婺之矢志者復能堅持苦節不
受寵恤以迫成其事皆可感也遂因鄉人請而記之如
此王君名安夫字復古餘姚人余君婦胡氏與之同邑
   曼殊回生記
曼殊以壬戌十月十一日死死而有息顧僵噤不内藥
眼鼻血迸出醫者謂中死法不治㑹十五日入朝同朝
[067-18b]
官藉藉稱髙郵葛先生國工在孫黃門家盍診之既診
曰是氣蹷也肝衝以逆極憤不得洩擁周身之涎與血
而填之肺俞之間故氣不下接竅不上闢五藏八㑹皆
結轖而不得其通是非湯液所能攻也然而何以致此
先是予来京相國馮公予師也憐予無子擇取曼殊為
小妻及予室南至以屋窄徙居曼殊右安門而馮公憐
之惟恐曼殊終失所囑予遣曼殊而迎曼殊至其家親
勸之去曼殊執不可座有旗下婦辮髪曉譬甚至曼殊
[067-19a]
謝之泣公亦泣既而公乃推按起曰賢哉請月致米石
薪蔬銀五金以佐不給曼殊歸詘兩膝躇地匄勿遣予
慰之既而予戚媪有居京者假予言遣之不信重强之
且曰汝之去就何足關而堅抝乃爾曼殊聞其言大憤
且誤以為果予意號咷曰命至此耶&KR1143身而擲之其婢
持救之不得躑躅氣絶曼殊之死以是也葛先生曰有
是哉有人如此而吾不為之急救吾負吾術矣乃治匜
鉢理錡鬲湔木燖石手研而指調之先以物刷眉間絞
[067-19b]
桑皮蘸末探鼻竅中焚石炭于盎澆以醯用巾覆首接
盎㳂使臭沸而騰入于鼻初不為動而遲久而眉小皺
又既而鼽嚏曰可治矣乃以酢梅刷其齒撟錐齒間研
丸子嚥之不内再嚥之且撏雞翎之翹者探喉間忽涎
涌如泄乃濩藥注之涎盡然血尚未下當是時病者拳
手坼目稍開動而日己逾午葛先生飢乃就隣人買不
托食之于是和齊市衆香襍煑令嚥時日已墜地曰吾
去但煑渣食當能言預貯茗汁和他丸待之聞隣廟鐘
[067-20a]
聲若有唏噓在牀者急取火視大哭己而服臆果能言
初曼殊善病嘗夢奶奶喚之去不肯曰俟汝三年奶奶
者大士稱也至是復見奶奶至曰吾憐汝飲汝葛婆水
一啜而醒葛婆者疑葛陂之訛也然而先生果葛姓方
子下朝時卜前門武安王祠其卜詞有碧玉生来字碧
玉者小妻也生来生之也又曰正是人間第一仙則在
武安已呼先生為仙矣嘗讀倉公傳嘆古有聖儒能起
死人令之生今無是矣葛先生非耶先生名天廕國子
[067-20b]
生淑承其字也父寅谷以醫仙去十月二十記
 
 
 
 
 
 
 西河集巻六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