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2c0004 三朝北盟會編-宋-徐夢莘 (mas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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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四庫全書
 三朝北盟㑹編卷一百六十七
            宋 徐夢莘 撰
 炎興下帙
  起紹興五年閏二月乙巳朔盡五月
閏二月一日乙巳詔戒飭羣臣朕惟先王之時小大之
臣咸懐忠良故能竭誠體國畢力公正時有舉措丕應
傒志用以經理國家無往而不濟朕甚慕之間者總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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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路大敵内侵此宜臣子恐懼自竭不忘夙夜而乃奉
命不䖍偷情自若顧于國家若秦人視越人肥瘠委質
而仕當如是乎朕念狃于舊俗乃薄其過失先訓告而
後刑罰古之道也而今而後其共砥礪式悛爾心慕事
主之匪躬思為臣之大戒務盡忠赤以公滅私庶天下
之務靡不畢舉敢有弗共自干憲章令出惟行必罰毋
悔可令刑部鏤板遍牒行下仰監司守貳縣令太守出
榜於治所曉諭施行 折彦質為兵部侍郎兼樞宻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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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㫖 楊政為涇原路安撫使楊政字直大懐徳軍人
起身寒㣲貌甚陋時人號為楊尅毯初為統制官下虞
候毎統制飲宴政不喫其餘食衆虞候勸之曰此物極
好何不食之政曰我所請者倉米方為極好食之可常
而有味安用此為此非當食之物且不可為常識者器
重之既貴得其故妻相待如初公論稱美以龍神位四
廂都指揮使武康軍承宣使為涇原路安撫使野史曰
楊政懐徳軍人為吳玠統制官從玠敗金人于和尚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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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人闗有功累遷龍神衛四廂都指揮使武康軍承宣
使五年除涇原路安撫使九年除熈河路經畧使十年除
利州路安撫使知興元府金䧟陜西政走四川加侍衛
親軍馬步都虞候武當軍節度使遣統制邵俊敗金人
于隴州汧陽縣牧牛嶺十三年來朝加檢校少保歸鎮
二十一年進太尉二十六年授開府儀同三司二十七
年薨年六十 程昌禹知江州江西沿海制置使程昌
禹以右朝散大夫徽猷閣待制知江州江西沿江制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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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 王琰主管侍衛馬軍司王琰至行在主管侍衛馬
軍司以其軍𨽻韓世忠未幾罷為提舉江州太平觀
陳琳叛王徳追至無為軍生擒以歸陳琳者張琦之禆
將也勇力過人屯于蕪湖縣刼張琦以衆奔偽齊王徳
追至無為軍境上獲之以歸
四月太廟神主至自温州 韓世忠進軍楚州賜韓世
忠詔覽奏欲依舊留屯淮甸誓與敵人决於一戰已悉
朕廹於彊敵越在海隅毎慨然有恢復中原之志顧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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頻年事力未振而欎欎如此自去冬敵人深入卿首挫
其鋒鼓我六師逐廹其衆既致潜師引遁而卿復率兵
移屯淮甸進取之師特此為甚朕甚嘉之前日恐老小或
有未便委卿相度今得所奏益見忠誠雖古名將殆無
以過使朕悚然興歎以謂有臣如此禍難不足平也古
人有言閫外之事將軍制之今既營屯安便控制得宜
卿可施置自便勿復拘執至於軍餉等事已令三省施
行方此酷暑將士良勞行飭使人賫賜夏藥撫問卿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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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知之 岳飛進軍鼎州張俊以都督收楊么先遣岳
飛軍于鼎州吳錫軍于橋口俊即欲進兵或説俊曰不
可追而勝則捕一漁人耳如有不勝則都督為諸將輕
矣俊曰奈何或曰不如先張聲言諸軍人馬各已差人
犒設矣唯岳制直之軍當躬入其軍中是以犒設而進
也或不勝猶有説焉俊從之未幾以輔逵代吳錫俊駐
潭州
五月孟庾知樞宻院事 朱勝非免䘮除觀文殿大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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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提舉臨安府洞霄宫中書舍人 胡寅上疏論當復
讐不當講和胡寅為中書舍人適遇朝廷議遣何蘇等
使於金國祈請和好寅謂當修政事不宜與讐講和乃
上疏極論其事乞不講和好揮戈北向蹀血金廷用復
讐怨曰臣竊聞遣使人云中已有定議臣愚陋蒙陛下
擢寘從辨職在獻納雖小事未當猶合上聞况遣使體
大縱不預初議茍心有所未安豈敢緘黙輒行論奏伏
望陛下留神省察昔孔子作春秋以示萬世人君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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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術無不偹載而其大要則在父子君臣之義而已魯
桓公為齊所不共戴天之讐而莊公者乃桓公之子也
非特不能為父雪恥又與齊通好元年為齊主王姬四
年及齊狩于禚五年㑹齊同伐衛八年及齊同圍郕九
年及齊盟于蔇是年為齊殺子糾仲尼惡之備書于䇿
以著其釋怨通和之罪豈非為後世永鑒乎金人者驚
動陵寢戕毁宗廟刼質二帝塗炭祖宗之民乃陛下之
讐也頃者誤國之臣自知其才術不足以戡定禍亂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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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貪慕富貴是故譸張為幻遣使求和以茍延歲月九
年于此其效何如彼之一身叨爵竊位而去曽何足道
而于陛下聖徳國家大計虧䘮多矣所幸陛下智勇日
躋灼然獨見於邪言久惑之後奉將天討罪狀劉豫再
安國步漸圖恢復天下忠臣義士聞風興起各欲自効
以佐丕烈譬如人行萬里登車出門又如枝梧厦屋初
正基柱存亡治亂實係此時今乃蹈庸臣覆轍踐已失
之謀犯孔子之戒循魯莊之事忘復讐之義陳自辱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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辭臣竊為陛下不取也或謂不少有貶屈其如二帝何
臣應之曰自建炎丁未至紹興甲寅以來卑辭厚禮以
問安迎請為名而遣使者不知幾人矣知二帝所在者
誰歟見二帝之面者誰歟得金人之要領者誰歟因講
和而能息敵兵者誰歟臣但見丙午而後通和之使歸
未息肩而黄河長淮大江相次失險矣臣但聞去年冬
使者還言敵人帖服國勢奠安形于章奏傳播逺近曽未
數月而劉豫稱兵犯順矣金人者知中國所重在二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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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中國所畏在刼質知中國所懼在用兵則常示欲和
之意平吾所恨而中國坐受此餌既久而後悟也天下
以為自是改圖必矣何為復出此謬計耶茍曰姑為是
爾豈有修書稱臣厚費金帛而成就一姑為之事也茍
曰以二帝之故不得不然則前效可攷矣况歲月益久
敵情益驕必無可通之理也臣嘗思之陛下與金人絶
則臣下無所得而人主為義舉若通和則利歸臣下而
人主受其惡故凡願奉使通和者皆身謀非國計也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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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可不據孔子之論而决此䇿乎自王安石廢黜春秋
天下學士不知尊向一旦亂臣賊子接迹于四海遭逢
陛下為信此書孔子之志將伸于今日臣願陛下攷筆
削之意斷當今之事只行一二大者則美名必輝映千
古矣當今之事莫大于邉境之亂也欲紓此怨必殄此
讐而不用講和之事賢方畢集民富國治揮戈北向躪
金人之庭然後復讐之義得而人子之職舉臣等駑下
伸眉吐氣食息世間亦預榮矣茍為不然以中國萬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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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君而稱臣于讐敵則宰輔而下皆其陪臣也借使金
人欣然講解以一將軍數萬衆駐兵泗水之上欲陛下
面相結約㰱血而退不知陛下何以待之則又欲變置
吾之大臣分部吾之兵將割吾之土地而取其租賦有
一于此其能從之則無以立國不從則隳敗和好將何
據而可臣實戅昧思之不通是以畧具古義凂瀆聰聽
惟陛下試加採擇或合聖意即以世讐當復無可通之
義明降指揮寢罷奉使之命刻印銷印俄頃之間初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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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日月之明適足彰陛下之無我也免累聖徳誤國大
謀不勝區區納忠之至貼黄臣契勘自金人跳梁以來
天下之論或以謂必講和議或以謂必須用兵二説謬
擾無一定之論伏覩自建炎元年至今前後所遣使命
若宇文虚中王倫朱弁郭允廸魏可行崔縱洪皓龔璹
張邵前後祈請非不切至近又遣潘致堯高公繪韓肖
胄劉松年章誼孫近魏良臣王繪相繼入國竊料金人
囘書必無果决之言决有信從之語殆欲欵我耳伏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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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明深賜洞察祈請十年畧無顯効議和决不可成則
臣言或可以備收録取進止五月十三日三省同奉聖
㫖中書舍人胡寅論事辭㫖剴切深得獻納論思之體
可令學士院降詔奬諭寅具奏謝曰臣奏論使事尋蒙
宰執召至都堂面傳聖諭以為論議剴切得論思獻納
之體乃令學士院降詔奬諭者狂言上瀆方懼罪戾天
高聽卑遽䝉開納襄勉以勸臣下臣榮耀増激愚衷中/
謝/臣聞天下有至公之心有正直之論違正論拂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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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行其邪説雖當悟及事已敗壊世已陵遲然後悔之
則無及已姑以近事明之方王安石得志託大有為之
説大有為之説者孟子之言也豈不美哉當時元勲舊
徳皆言祖宗舊法不可變改安石斥之為流俗而其説
盛行自今觀之其所謂有為者乃所以召亂其所謂流
俗者皆賢才也使祖宗灼知于司馬光辭樞宻副使之
時而退王安石罷新法則尚有崇觀之亂乎及蔡京秉
政託繼志述事之説繼志述事孔子之言也豈不美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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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忠臣義士皆以新法害民當遵元祐蔡京斥之為謗
訕而其説盛行自今觀之其所謂繼志述事乃所以遂
其私意其所謗訕者此忠言也使上皇灼知于陳瓘論
列之時而退蔡京復元祐則尚有宣靖之禍乎天下之
理一是一非出於是則入非出於非則入是理不並立
人無兩存此人才邪正之所由分而國家治亂之所由
判自古如此豈惟今哉金人深入以來和戰兩議肇於
孝慈在位之日兩議不决馴致北狩自今觀之敵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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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與和亦易見也而和議之説不息非特通和金人
又欲通和劉豫和之一字實懐二心以國與人亦不恤
豈不過甚矣哉原其所本起於耿南仲昌言之正猶王
安石大有為之論蔡京繼志述事之説而尊主庇民疾
仇殄惡不欲和者亦猶司馬光不以王安石為然陳瓘
不以蔡京為是八年於此此正論不勝監觀前事識者
憂之尚頼陛下險阻備嘗灼知情偽於和議輩皆已試
用了無加效此䇿不足中興斷自宸衷舍非從是嚴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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詔㫖罪狀反賊聲罪致討一振國威豈於金人尚肯通
使臣禀性素愚誤以文字上簡聖知擢置綸闈仍使獻
納適覩何蘚之事深恐和説復行國論頃危士氣沮䘮
所繫不細遂具陳奏陛下憲天聰明灼見忠志曲賜褒
論以來衆言使天下忠義之士皆知陛下雪恥復仇之
意用賢才修政事厲兵選將駸駸北向以為迎二帝之
實大計一定邪説不行中興可期宗社之福豈獨㣲臣
忝竊恩詔以為今日美談而已哉恭惟奎壁之光下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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蔀屋謨訓之懿逺播寰區顧臣何人仰承大賜臣敢不
益堅志罄謀猷庶殫毫髪之勞用答乾坤之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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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朝北盟㑹編卷一百六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