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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四庫全書
三朝北盟㑹編巻五十四
宋 徐夢莘 撰
靖康中帙
起靖康元年九月五日戊辰盡十三日丙子
五日戊辰吴敏落觀文殿學士宫祠臣寮上言臣聞國
之威柄唯賞與罰者是非之所以分而政事之所以立
也若為善者不賞有罪者不罰則是非倒置無所觀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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竊見前宰臣吴敏因上皇有内禪之意遂建白傳位于
陛下曽未累日置位輔弼自惟年少不能協副衆望乃
招賢能張大聲勢當是時也人皆稱之及敵兵既退寖
生驕心侈協賛之功偃蹇無所忌憚邊防之急不復經
意將帥之任不復介懐器甲遲緩而不預為之計粮食
稽遲而不早為之所搬運失時蠧害為甚凡此數者皆當
今之先務雖究心悉力猶懼不能以濟事而乃怡然視
之如平時可不為之寒心哉以至元祐舊臣則遏抑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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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加牽復蔡氏大惡則蔽覆而不正典刑使陛下之仁
恩不能以下布而臣寮之章䟽亦沮而不行焉不問邪
正同於己者善之不問愚智異於己者惡之於是士夫
失望民庻解體則今日之罷己為晚也敏雖罷相然猶
為觀文殿學士知揚州揚當江淮之衝素號繁劇觀文
之職冠于秘殿可輕以授之哉敏以罪去尚且得此臣
懼自今以往執政大臣勤恪者無所勸而懈怠者無所
懲矣伏望陛下明其罪惡以正刑章以為後來臣子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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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取進止又上言臣甞觀李唐諸帝其聰明英武無若
太宗者及太子承乾廢以三子一弟未知所立其心亡
聊取佩刀自向賴長孫無忌抱持以免詣託晉王大事
方决雖其平時英畧如此一為多愛所牽不知自處乃
知在疑似之間能斷以大義畧無纎芥誠天下之難能
臣伏覩道君太上皇帝方冬銳然以大位内禪于陛下
不謀闈閫不問閹官不詢羣臣使神器永有依歸其賢
於唐太宗逺矣蔡攸出入宻侍聞上皇倦勤之意甚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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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人多慮用心不臧不肯宣露者將有所待一旦上皇
除陛下以開封牧攸知事勢已定又自度父子稔惡平
時曲憚陛下之剛明遂授其語于敏俾之建白攸又贊
敏為門下侍郎其慮患深矣敏不自揆乃攘為己功羣
小交口稱道以為有定䇿之勲兹實駭聞借使當時上
皇意未有所主雖有吴敏何能為哉既貪天之功以為
己有又得蔡攸所授之語惟思報蔡氏之恩畧不顧君
臣大義雖言章交攻其罪而敏横身障蔽斥逐臺諌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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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同門以為其助廹於不得已凡三四貶竄僅能置京
攸於湖外而已陛下灼知其姦奮乾剛之斷投京海外
竄攸嶺表分布子孫各置遠方京不及過嶺而卒於善
地大不慰天下之心無不歸咎於敏者方金人南侵李
邦彦欲議和敏則以和為是雖三鎮之重遽欲棄與及
徐處仁欲議戰敏則以戰為不然雖种師中逐敵出界
不以為功王雲倍程北歸求尺書以議退兵敏遂沮其
議及解?折可求敗衂遂復請遣使以議和其失機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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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至于此太原之圍㡬年未解河北之敵既去復還其
為玩敵莫大于此言章所擊稍渉蔡氏之黨則匿而不
行進用之際稍有蔡氏之舊則力加推引惟効京攸専
權䟦扈畧不知先國家之急又數與等軰交相矛盾懐
姦積惡巧佞隂狠未見其比投之遐裔尚未塞人望觀
文隆名宫祠優職豈宜畀之伏望陛下斷以不疑特賜
竄斥布告天下使上皇恩徳與日月争輝無致小人妄
有掩蔽臣將見天地恱豫神祗喜樂蠢兹敵人不威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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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矣臣有所懐不敢自己幸陛下赦其狂率取進止九
月五日奉聖㫖吴敏落職仍報行
九月壬申吴敏責授崇信軍節度副使涪州安置臣寮
上言臣近甞論前少宰敏掩竊上皇内禪之徳自謂有
定䇿之功及専權䟦扈懐奸誤國固非一事理當投之
荒裔以為人臣不忠之戒聖恩隆厚尚存體貌止令落
職宫觀罪大責輕未協物論誤國欺君罪通于天雖戮
市朝未足塞責陛下自即大位屏出宫嬪不邇聲色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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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文謫見避殿减膳以消天變憂勤恭儉前古未聞雖
村童野老言之尚能流涕敏身為宰輔自當仰體陛下
至誠惻怛之意夙夜在公思所以補報邇者厚費金錢
數百千置婢妾三二人以供娱樂自謂宰相事業如此
而已木石肺腸畧無憂國之心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
以故内外細大之事一切不復經意同列詢訪笑而不
答伏望陛下詳臣前日所列之惡與今來所論之罪速
賜投竄未足償誤國之大過亦使知罪之不可幸而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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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取進止九月九日奉聖㫖吴敏責授崇信軍節度副
使涪州安置手詔朕以嫡長受冊逮儲十有餘年上皇
畀付之意既已大定宣和七年十二月二十日忽降睿
㫖建朕開封牧乃用太宗故事卿大夫知將内禪矣及
二十一日宣制而百司庻府以至都人亦莫不知是時
蔡攸領樞宻院自知罪惡貫盈他日不免乃引給事中
吴敏於宣制日入至玉華閣玉華閣者禁中深入之地
非外廷臣所得至處又二十三日引敏連入盖攸方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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營江浙之行欲留腹心之士置在京師候伺動静中外
相應其事詭秘難使衆知故引敏入深宻之地與謀耳
攸觀東行言章擊蔡氏者日至而敏傾身障之詭計百
出終以敗露及蔡京子孫皆遠竄而京子絛至荆南託
進士黄大本附書寄敏為開封緝捕得之其書責敏曰
僕父兄於閣下可謂有徳矣閣下自布衣登要塗立功
名始終與父兄交契自應知之閣下縱自謂我不出蔡
氏其可得乎由絛書觀之敏之為蔡氏腹心明矣且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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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太子受禪何待人言若以謂甞言則入玉華閣之日
乃在降㫖建牧之次日何也攸乃詐傳令以敏有建立
之功擢為門下侍郎其姦偽締結乃敢如此是以上皇
在龍徳言毎見管宫官待制譚世勣李熙靖必曰内禪
之事出我至誠未甞建言但攸引入與為他謀上皇獨
斷而為此䇿冠映古初矣吴敏乃以為己功可乎若敏
輔相有力猶可以贖罪又况深險而好自専弛慢而不
及事致今日邊事尚熾兵民未得休息投諸遐裔亦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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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爾故兹詔示可付史舘仍布告天下告詞為臣之惡
莫大貪天之功失職之刑孰先誤國之罪宜加顯黜用
穆師言觀文殿學士通議大夫提舉亳州明道觀吴敏
性禀柔邪中藏險詐竊名第以徼幸之術盗倚任於擾
攘之時惟𦕈質之纘承盖上皇之素定乃縁私黨之託
謂有建言之因迨竄兇渠果㤀公議究觀黨庇之迹迄
符隂告之情且朕方勤政躬宵旰之憂而爾乃懐安肆
娱樂之奉用人論事濟姦慝則有之料敵籌兵失機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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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多矣稽使指有後時之慢忽邊防無先事之圖謀皆
不臧咎將誰執有相若此惟國之羞既邦憲之稍伸顧
人言之不置貶從散秩投畀遐方尚體寛恩勿㤀循省
林泉野記曰吴敏字元中真州人登第蔡攸喜之漸
進用宣和末為給事中金人南侵徽宗欲遜位皇太子
攸探知上意宻以告敏敏以力贊其事淵聖即政驟加
敏中大夫門下侍郎李邦彦為百姓所擊因罷相敏奏
邦彦有功復用為太宰俄而陳公輔上書乞相敏力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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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議太學生吴若奏書言敏奸邪上欲加若罪敏復諌
止敏請早立儲貳又請増春秋一經許舉人習治進諌
議大夫方時多事敏乃買婢妾以自娱臣寮言敏不可
當危急之際又與徐處仁日争議上前上為解之不已
以觀文殿學士提舉西京嵩山崇福宫繼而開封搜得
蔡攸所遺書敏受蔡攸恩不能營救上怒彰其惡涪州
安置詩選曰敏儀真人妙齡秀發政和初上庠試書義
有聲蔡京見其程文復愛其丰韵粹羙欲以女妻之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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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辭焉釋褐授浙東學事司幹官除舘職擢記注西掖
時年二十七玉立鴛鷺行中一時歆艷遷給事中鄭達
夫既相以言事落職宫祠退居維揚遂歸白沙數年不
以一事干人吴正仲喬居於彼元中師事之學為古文
四六質疑就正日夕不倦朞年文章大進縉紳咸欽重
其不以貴顯自髙詘已務學如此宣和五年復召還舊
物兼直禁林制詞温厚人多傳誦蔡京罷相麻云
再圖揆路之崇本予徳意三告師臣之老乃爾令名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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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徳音云桑麻千里皆祖宗涵飬之休忠義百年亦父
老訓誨之徳又云大田在望將觀牟麥之秋南風既薫
且解里閭之慍敏有侍兒曰遠山羙姿色通文理敏毎
為文使供筆硯之役一日有訪敏者敏方據案運筆逺
山者方磨墨拂紙時服其風流如此宣和七年冬北兵
倉猝至汴上皇乆厭萬機元中建内禪之意即日除門
下侍郎靖康初進元樞拜少宰與擇之太宰同命是時
招徠天下名士凡坐黨錮廢黜悉加遷擢寖與徐公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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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不叶朝廷以防秋不遠廟堂不務同寅並罷相以觀
文殿學士外祠旅以事貶栁州安置 蔡攸移萬安軍
安置臣寮上言臣聞爵人于朝與衆共之刑人于市與
衆棄之刑賞之行非出人主私意與天下為公而已昔
舜誅四凶天下咸服者言其公也蔡京蠧國二十餘年
罪惡貫盈殺之宜矣吴敏等力為保䕶屈國法以報恩
天下孰不痛憤而遷延數月不正典刑陛下灼見天下
怨京之甚奮獨斷之威不恤姦言投之海外以禦魑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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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三尺童子莫不謂然京恃敏庇䕶之故滯留道塗至
長沙而卒識與不識無不咎敏之沮格言章不早投竄
致京身死内地抵掌而歎者紛然如京之惡固大矣若
攸之罪亦不减於乃父燕山之役禍及天下罪與童貫
何異哉驕奢滛泆載籍所無包藏禍心雖伐南山之竹
不足以容其辭今置之雷州實未協于師言雷雖在廣
南其地瀕海絶無烟瘴土風不異於中州此吴敏之私
意也今若不竄之海外不惟未正凶人之罪亦恐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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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國人之心願陛下速賜施行無使若京之早斃再失
天下之望臣不勝區區之懇取進止九月九日奉聖㫖
移萬安軍安置
十一日甲戌閤門宣賛舍人吴革往太原使尼堪及革
見尼堪庭揖不拜計議邊事責其貪利敗約氣勁語直
敵相顧動色愧服為追回攻威勝軍等處人馬授書已
歸偹得其情狀執宣撫使折彦質請于朝急偹河南且
代選精兵捍禦金人而復遣使出寨以强中國大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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謀優㳺不斷尚執講和陷于敵計而不能悟
十三日丙子譚稹移昭州王安中移象州並安置臣寮
上言臣竊見比者金人愈加强盛并門之圍未解河朔
之敵深入而我師數有敗衂退走之恥者無他士弗用
命而氣不振則孰肯效死又安能取勝哉然則士卒之
氣何以振之倘朝廷於行法之際有以大慰人望而快
其平昔憤怨之心則士卒之氣振矣且河東邊郡失守
以至于今其勢亦可憂前後敗軍覆將所殺戮者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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㡬何人孰不知忻代之失始于譚稹招刺義勝軍致令
耿守忠軰開門迎敵陷沒要害之地遂至於此也河朔
自收復郡人皆知必有今日之患向者長驅屠戮之禍
城下要盟之辱不忍復道孰不知燕山之變盖縁王安
中為安撫措置乖方既隂知其必有變而嗜利固寵不
以告朝廷乃寅縁為私求自便以歸致郭藥師背叛降
敵為之道地遂至于此也此非特士大夫知之凡甞遭
北敵之患者無不切齒憤惋思得此二人者重加誅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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則天下之人必曰聖上哀念吾赤子之無辜而就死地
故求首禍之人以正典刑孰不鼓舞欣快而相告哉如
此則何患士之氣不振而弗用命乎二人罪惡如此而
朝廷未盡施行譚稹雖已責散官而尚處近郡王安中
初居隨州今改置臨江軍善地則何以慰民望而快其
積憤之心哉臣謂重刑典憲之後猶當降明詔露布其
罪使天下咸知庻令軍士感勵自奮而成敵愾之功正
今日之所急也乃復加惠有罪特屈刑憲以失天下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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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伏望睿斷并譚稹招刺義勝軍馴至今日之患則罪
不在童貫下又聞金人起師之因亦指王安中擅納叛
降故去嵗十二月二十五日赦文首著其事以謂因此
取怨以致興師天下之人皆謂安中即有重責不謂乆
稽典憲今朝廷復有和議則安中之責尤不可輕亦助
和議之一端九月十三日三省同奉聖㫖王安中移象
州譚稹移昭州並安置 遺史曰王安中到象州有詩
曰後人誰促漁陽戰舊守猶遷象郡來 幼老春秋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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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中字履道以文章有時名交結蔡攸攸善之引入
禁中太上賜讌飲半酣是時鄭后有寵猶未至中宫上
出示鄭氏簮玉花上有雙飛玉燕攸謂安中曰豈可無
詩安中即作詩進曰玉燕雙雙撲鬢雲碧紗衫子欝金
裙神仙宫裏參鸞女來侍長生大帝君太上大喜安中
尤善四六致位政府别無他長除知燕山府制有曰髙
文大冊亶居後學之宗又曰推翰墨潤色之工為劇繁
允濟之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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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朝北盟㑹編巻五十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