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2k0044 浙江通志-清-嵇曾筠 (master)


[263-1a]
欽定四庫全書
 浙江通志卷二百六十三
 藝文五/
 序
  越州秋日宴山亭序     唐/王 勃
王子敬瑯琊名士常懷習氏之園阮嗣宗陳留俊人直
至山陽之坐豈非琴樽逺契必兆朕於佳辰風月高情
毎留連於勝地是以東山可望林泉生謝客之文南國
[263-1b]
多才江山助屈平之氣况乎揚子雲之故地巖壑依然
宓子賤之芳猷弦歌在屬紅蘭翠菊俯映砂亭黛柏蒼
松深環玉砌參差夕樹烟侵橘柚之園的厯秋荷月照
芙蓉之水既而星迴漢轉露下風高銀燭掩花瑤觴抒
興一時仙馭方深擯俗之懷五際飛文更動縁情之作
人分一字四韻成篇
  在會稽與京邑游好詩序   唐/顧 雲
造化之功東南之勝獨會稽知名前代詞人才子謝公
[263-2a]
之倫多所吟賞湖山清秀超絶上國羣峰接連萬水都
會昇高而望盡目所窮蒼然黯然兀然澹然先春煦然
似畫似翠似水似氷似霜似鏡削玉似劒者露布似窈
窕者霜清似英絶者如是者千狀萬態綿亘數百里間
則夫盤龍於泉巢鳳於山蘊玉於石藏珠於澗固必有
矣真駭目爽精之所也其土沃其人文雖逼閩蠻而亦
知禮節雖枕江海而不甚瘴疲斯焉郡邑一何勝哉將
天地之樂萃於此耶至於物土所産風氣所被鳥獸草
[263-2b]
木之奇妖冶嬋娟之出前聖靈蹤往哲盛事此傳記所
詳不假重言也斯但粗述其勝耳僕雖乏才自侍從至
此晨夕習業之外游覽所得吟咏烟月攄散情志自足
一時之興也亦足快哉然時或倚檻南臨囘首西望相
交朋逺誰與同之毎思往年於京洛間見時俗之士浮
淺之流多誇邑外人家有水木田園莊舍甚為奇勝可
比江山常與俱往往謂信然今在此乃知前者之悠悠
妄誇耳不足聴且夫方壺員嶠桃源洞天自標真聖之
[263-3a]
居不與囂塵相接非但計幽隠已也至於人寰所有
游觀必常顯敞知名若會稽山水深不可測高不可及
如是乃能孕靈怪藏珍寳生雲霞而盡勝概耳豈於十
畝之地朝夕之間鑿為汙池植為幽藪源流既邇根柢
可知深不過藏青鼃宻不過棲烏鵲而能出奇為勝哉
今之君子多尚奇好事貴達顯揚幽僻仄陋則言之而
實不足徴也不然則是人能與造物爭功矣今序其事
貽諸朋好知之者幸棄彼冗瑣而同此游也為通理矣
[263-3b]
輒以數篇鄙拙寄贈誠玷視聴貴盡其樂以資笑言
  送台州崔録事二十一丈赴官序唐/權徳輿
夏四月臨海紀綱掾崔雅璋受命選部出東門是嵗重
表甥權徳輿始至京師寓居同里顧其室空無以自貺
逺輒竊仁者之義申之以言云古之君子修誠以慎獨
居易以養正實中茂而纓縠外華其或不至則安之若
命蓋直已而不必用蹈道而不必行居今行古者實鮮
而雅璋是已言必踐學必思四命官率由會府進不茍
[263-4a]
而交不黷簡㢘肅給推心為理滿嵗罷去則與令弟躬
耕於茅山之下睦姻食力修家法考農政嘻嘻申申有
義有仁起於棖閭被於鄉黨之動也之靜也得古之遺
風闇然而未彰不易其方寧蹇連以終否無奇衺以害
正華髮承弁知者嘆之且夫列郡之督郵視天臺之司
轄地征之衆寡賦政之細大為樞為柅何莫由斯予獨
知臨海之人受賜不暇矣又况琪樹風清石橋月明羽
人仙子髣髴如親遺有渉無與境而勝象外之歡可勝
[263-4b]
既乎今大君子主淛河東諸侯府多雋賢且有雅璋者
庸詎知今日適越不為異時之大來耶二三君子送逺
加等釃酒以祖道歌詩以發志賢雅璋而思仙山故也
各見於辭
  奉國軍衙司都目序     宋/錢彦逺
詩曰王之爪牙言吏士鋒鋭能搏噬奇邪也故軍將皆
建旗於前曰大牙凡部曲受約束稟進即悉趨其下近
世重武通謂刺史治所曰牙緣是從卒為牙中兵武吏
[263-5a]
為牙前將俚語缺誤轉稱為衙唐自開元至五代間衙
將最重皆督千人兼檢校臺省官猶春秋陪臣非才幹
勇略不授國初芟誅奸雄斂威銷萌出儒臣守郡始募
城郭子弟或里胥雜補惟得筦倉庫部飛輓趨擯呼指
爾乃立條教以均勞逸視比例以參輕重考嵗月以叙
等級愛民甚矣天下一也就有風俗便宜亦從而小殊
明州漢之鄮縣本朝賜節度額其地東濱海洋羣山聯
屬田塉且隘鱻蠯錯出居人啙窳偷生喜輕衣甘食無
[263-5b]
蓄積之實衙將員雖百有二十貲産視他郡為瘁典吏
乗隙骫枉重四握粟出卜訟訴繁興昭文學士陸君下
車明年彦逺得為通判官會按察使符俾釐正簿領復
命鄞主簿何世昌侑焉頗蠲除舊弊數端悉條列便合
法令而附近人情衆以為便乃獻狀按察二使既成題
曰衙司都目因書本末篇首
  序越州鑑湖圖       宋/曾 鞏
鑑湖一曰南湖南並山北屬州城漕渠東西距江漢順
[263-6a]
帝永明五年會稽太守馬臻之所為也至今九百七十
有五年矣其周二百五十有八里凡水之出於東南者
皆委之州之東自城至於東江其北隄石撻二陰溝十
有九通民田田之南屬漕渠北東西入江者皆溉之州
東六十里自東城至於東江其南隄陰溝十有四通民
田田之北抵漕渠南並山西並隄東屬江者皆溉之州
之西三十里曰柯山斗門通民田田之東並城南並隄
北濱漕渠西屬江者皆溉之總之溉山陰㑹稽兩縣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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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鄉之田九千頃非湖能溉田九千頃而已蓋田之至
江者盡於九千頃也其東曰曹娥斗門曰藁口斗門水
之循南隄而東者由之以入於東江其西曰廣陵斗門
曰新逕斗門水之循北隄而西者由之以入於西江其
北曰朱儲斗門去湖甚逺蓋因三江之上兩山之間疏
為二門而以時視田中之水小溢則縱其一大溢則盡
縱之使入於三江之口所謂湖高於田丈餘田又高海
丈餘水少則泄湖溉田水多則泄田中水入海故無荒
[263-7a]
廢之田水旱之嵗者也由漢以來幾千載其利未嘗廢
也宋興民始有盜湖為田者祥符之間二十七戸慶厯
之間二戸為田四頃當是時三司轉運司猶下書切責
州縣使復田為湖然自此吏益慢法而奸民浸起至於
治平之間盜湖為田者凡八十餘戸為田七百餘頃而
湖廢幾盡矣其僅存者東為漕渠自州至於城東六十
里南通若耶溪自樵風涇至於桐隖十里皆水廣不能
十餘丈每嵗少雨田未病而湖蓋已盡涸矣自此以來
[263-7b]
人爭為計說蔣堂則謂宜有罰以禁侵畊有賞以開告
者杜杞則謂盜湖為田者利在縱湖水一雨則放聲以
動州縣而斗門輒發故為之立石測水一在五雲橋水
深入八尺有五寸㑹稽主之一在跨湖橋水深四尺有
五寸山陰主之而斗門之鑰使皆納於州水溢則遣官
視測而謹其閉縱又以謂宜急理隄防斗門其敢田者
㧞其苗責其力以復湖而重其罰猶以為未也又以謂
宜加兩縣之長以提舉之名課其督察而為之殿賞呉
[263-8a]
奎則謂每嵗農隙當僦人濬湖積其泥塗以為丘阜使
縣主役而州與轉運使提㸃刑獄督攝賞罰之張次山
則謂湖廢僅有存者難卒復宜益廣漕路及他便利處
使可漕及注民田里置石柱以識之柱之内禁敢田者
刁約則謂宜斥湖三之一與民為田而益隄使高一丈
則湖可不開而其利自復范師道施元長則謂重侵耕
之禁猶不能使民無犯而斥湖與民則侵者孰禦又以
湖水較之高於城中之水或三尺有六寸或二尺有六
[263-8b]
寸而益隄壅水使高則水之敗城郭廬舍可必也張伯
玉則謂日役五千人濬河使至五尺當十五嵗畢至三
尺當九嵗畢然恐工起之日浮議外搖役夫内潰則雖
有智者猶不能必其成若日役五千人益隄使高八尺
當一嵗畢其竹木費凡九十二萬有三千計越之戸二
十萬有六千賦之而復其租其勢易足如此則利可坐
收而人不煩弊陳宗言趙誠復以水勢髙下難之又以
為宜從呉奎之議以嵗月復湖當是時都水善其言又
[263-9a]
以為宜増賞罰之令其為說如此可謂博矣朝廷未嘗
不聴用著刑之法故罰有自錢三百至十千又至於五
萬刑有杖百至於徒三年其文可謂宻矣然而田者不
止而日愈多湖不加濬而日愈廢其故何哉法令不行
而茍且之俗勝也昔謝靈運從宋文帝求㑹稽囘踵湖
為田太守孟顗不聴又求休崲湖為田顗又不聴靈運
至以語詆之則利於請湖為田越之風俗舊矣然南湖
由漢厯呉晉以來接於唐又接於錢鏐父子之有此邦
[263-9b]
其利未嘗廢者故或以區區之地當天下或以數州為
鎮或以一國自王内有供養禄廩之頒外有貢輸問饋
之奉非得晏然而已也故強水土之政以力本利農亦
皆有數而錢鏐之法最強至今尚多傳於人者則其利
之不廢有以也近世則不然天下為一而安於承平之
故在位者重舉事而樂因循而請湖為田者其言語氣
力往往足以動人至於修水土之利則又費財動衆從
古所難故鄭國之役以謂足以疲秦而西門豹之治鄴
[263-10a]
渠人亦以為煩苦其故如此則吾宋之吏孰肯任難當
之怨來易至之責以待未然之功乎故説雖博而未嘗
行法雖密而未嘗舉田者之所以日多湖之所以日廢
由是而已故以為法令不行而茍且之俗勝者豈非然
哉夫千嵗之湖廢興利害較然易見然自慶厯以來三
十餘年遭吏治之因循至於既廢而世猶莫悟其所以
然况於事之隠㣲難得而考者由茍簡之故而弛壞於
㝠㝠之中又何知其所以然乎今謂湖不必復者曰湖
[263-10b]
田之入既饒矣此游談之士為利於侵耕者言之也夫
湖水盡廢則湖上之田旱此方今之害而衆人之所睹
也使湖盡廢則湖下之為田亦旱矣此將來之害而衆
人所未睹者故曰此游談之士為利於侵耕者言之而
非實知利害者也謂湖不必濬者曰益隄壅水而已此
好辨之士為樂聞茍簡者言之也夫以地勢較之壅水
使高必敗城郭此議者之所已言也以地勢較之濬湖
使下然後不失其舊不失其舊然後不失其宜此議者
[263-11a]
之所未言也又山陰之石則為四尺有五寸㑹稽之石
則幾倍之壅水使高則㑹稽得尺山陰得半地之窪隆
不並則益隄未為有補也此好辨之士為樂聞茍簡者
言之而又非實知利害者也二者既不可用而欲禁侵
耕開告者則有賞罰之法矣欲謹水之蓄洩則有閉縱
之法矣欲痛絶敢田者則㧞其苗責其力以復湖而重
其罰又有法矣或欲任其責於州縣與運使提㸃刑獄
或欲以每嵗農隙濬湖或欲禁田石柱之内者又皆有
[263-11b]
法矣欲知濬湖之淺深用工若干為日幾何欲知増隄
竹木之費幾何使之安出欲知濬湖之泥塗積之何所
又已計之矣欲知工起之日或浮議外搖役夫内潰則
不可以必其成又已論之矣誠能收衆説而考其可否
用其可者而以在我者潤澤之令言必行法必舉則何
功之不可成何利之不可復哉鞏初䝉恩通判此州問
湖之廢興於人求有能言利害之實者及到官然後問
圖於兩縣問書於州與河渠司至於參覈之而圖成熟
[263-12a]
究之而書具然後利害之實明故為論次庻夫計議者
有考焉
  重修睦州圖經序      宋/董 弅
周官職方氏掌天下之圗周知其數西漢得秦圖書具
知天下阨塞戸口多少强弱處光武中興按司空輿地
圖以封諸子厯代倣周遂以職方名唐天寳設制凡地
圖命郡府三年一造與版籍偕上省國朝詔令閏年諸
州上地圖大中祥符四年詔儒臣纂修圖經頒下州縣
[263-12b]
俾遵承之距今百二十有八年矣其間州名有更易軍
制有升降戸口有登耗税賦有増損既皆不同而又艱
難以來州縣惟科斂是急趣具目前閏年之制寖以不
舉蓋職方之職廢也紹興七年弅來承乏嘗訪求厯代
沿革國朝典章前賢遺範率汗漫莫可取正詢之故老
則曰是邦當宣和庚子盜據之後圖籍散亡視他州尤
難稽考乃喟然曰惟睦為州山水清絶有高賢之遐躅
乆以輯睦得名今因嚴陵紀號自唐為軍事州藝祖開
[263-13a]
基首命太宗為睦州防禦使先帝政和中悉褒録祖宗
潛藩之地詔升其軍為節度既而出節少府以授今上
嘗以親王遙臨鎮焉其後繼世以有天下實似太宗蓋
是邦兩為真主興王之地其視少康之綸漢文之代有
不足道者其望顧不重哉而况厯代以來文人才士間
出於其地偉賢鉅公來為牧守者相望也庸可以勿紀
乎於是因通判軍州事有請乃屬僚屬知建徳縣事熊
遹州教授朱良弼主建徳縣簿汪勃主桐廬縣簿賈廷
[263-13b]
佐及郡人前漢陽軍教授喻彦先相與檢籌事實各以
類從因舊經而補輯廣新聞而附見凡是邦之遺事略
具矣豈特備異日職方舉閏年之制抑知為政者究知
風俗利病師範先賢懿績而承學晚生覽之可以輯睦
而還舊俗宦達名流可以企高風而勵名節詎小補也
哉至於紀録尚或未盡則以竢後之君子紹興己未春
正月壬午知軍州事董弅序
  游天衣詩序        宋/王十朋
[263-14a]
紹興戊寅冬十有一月己夘日南至後二日游天衣者
八人皆前進士宦遊於越者黎明戒裝集賀監之故居
天氣既佳愛日初長籃輿出蠡城之南道乎稽山之陰
徜徉乎秦望鑑湖巖壑之間有松十里林麓靜深山轉
逕迂烟靄出没初行若迷俄有鐘磬出乎翠㣲之端蓋
天衣寺也千峯堆秀雙澗涵碧朝陽法華二峯尤蒼然
嶄絶乎其中寺有唐人李泰和徐季海元㣲之白樂天
李公垂諸作者詩文碑刻尚無恙有化身普賢飛來銅
[263-14b]
像蕭梁衣鉢雙烏故事緇徒頗能道之方杖履尋幽有
府吏將使君之命餉以百榼拜賜舉杯而言曰今日之
集蓋不偶然也昔王謝蘭亭羣賢畢至可謂雅會矣然
詩賦不就者十有六人豈若吾儕臭味同而游從勝乎
白衣之來非王𢎞之酒乃楚元之醴也不可以不盡其
歡於是浮白飛觴唱酬交作雜以諧笑僧勸遊雲門夕
陽薄山遂不果舍車聯騎探梅而還晚集於泮宫初登
山某首賦一章同行即席而和既而吟詠者多不記篇
[263-15a]
目列書於招提諸公命某序之
  重修嚴州圖經序      宋/劉文富
先王盛時封建未壞井地既正疆理修明千八百國之
廣各有土地之圖以周知其地域大司徒所掌是已且
司徒掌邦教之任而乃下兼職方之事其亦有説歟蓋
民之情性有剛柔輕重遲速不同不辨其宜而施教焉
則有捍格而不相入者是以修其教不易其俗齊其政
不易其宜逮秦人罷侯置守亦各有圖漢人入關所收
[263-15b]
財知阨塞而已司徒辨五地十二壤而施十有二教之
制無有也漢氏去古未逺不能復先王之制而郡國難
治况後世去先王益逺而曰復古不其疎乎國朝沿唐
郡縣之舊而其經理視唐尤為盡善大中祥符三年十
二月丁巳詔奨翰林學士李宗諤等上新修諸道圖經
由是圖籍大備而嚴之為州自東漢建安中至是適八
百年矣其遷徙廢置詳載於經郡有板本中更遺漏不
存淳熙甲辰太守陳公公亮下車之初憫其廢墜而未
[263-16a]
暇也逾年時和年豐訟簡刑清百廢具舉課最之餘因
取舊經命文富訂正之將再鋟諸木竊惟此邦之俗舊
號輯睦因以名州可以無事治不可以多事理所謂安
於簡易之政擾之則生事是以自公之開府將再期矣
一以寛政理惟頑民黠吏始繩之以法故邦人甚安之
因其俗而施其教公已得之此其大可書者若夫民數
之登降財賦之盈縮事籍之去留公館之興廢是則因
之否則革之特其粗耳故書其大者以告後之為政云
[263-16b]
嵗丙午正月丁未迪功郎州學教授劉文富序
  會稽志序         宋/陸 游
昔在夏禹㑹諸侯於會稽厯三千嵗而我高宗皇帝御
龍舟横江應天順動復禹之迹駐蹕彌年定中興之業
羣盜削平北朝和好於是用唐幸梁州故事陞州為府
冠以紀元大駕既西幸而府遂為股肱近藩稱東諸侯
之首地望蓋視長安之陜洛汴都之陳許所命牧守皆
領浙東安撫使其自丞相執政來與去而拜丞相執政
[263-17a]
者不可遽數而又昭慈聖烈皇后及永祐以來四陵攢
殿相望於鬱葱佳氣中朝謁之使艫銜轂撃中原未靖
今天下鉅鎮惟金陵與㑹稽耳荆揚梁益潭廣皆莫敢
望也則山川圖牒宜其廣載備書顧未暇及者緜數十
年大卿沈公作賓待制趙公不迹繼為守皆慨然以為
己任乃與通判軍事施君宿安撫司幹辦公事李君兼
韓君茂卿及郡士馮景中邵持正陸子虡王度朱鼐等
上參禹貢下考太史公及厯代史金匱石室之藏旁及
[263-17b]
爾雅本草道釋之書稗官野史所傳神林鬼匠幽怪怳
惚之説秦漢晉唐以降金石刻歌詩賦咏殘章斷簡靡
有遺者若父老以口相傳不見於文字者亦間見層出
積勞累月乃成是雖本之圖經圖經出於先朝非藩郡
所可附益乃用長安河南成都相臺之比名㑹稽志㑹
稽為郡雖遷徙靡常而郡本以山得名又禹所巡也故
卒以名之而屬某為之序嘉泰元年二月庚子中大夫
直華文閣致仕陸某謹序
[263-18a]
  赤城志序         宋/陳耆卿
圖牒之傳尚矣今地踰萬里縣不登萬戸亦必有成書
焉矧以台為名邦且稱輔郡綿渉千載迭更數百守而
闕亡以詔難之歟抑因陋襲簡不暇問歟蓋昔有守四
人嘗厪其力於斯矣如尤公袤唐公仲友李公兼類鞅
掌不克就最後黄公㽦辱以命予偕陳維等纂輯焉㑹
黄去匆匆僅就未備也束其稿十年矣更乆則非惟不
備而併與僅就者失之今青社齊公碩始至欲迄就未
[263-18b]
暇踰年報政遂復以命予於是郡博士姜君容總𣙜之
邑大夫蔡君範以下分訂之又再屬陳維及林表民等
採益之既具予為諗沿革詰異同劑鉅纖權雅俗凡意
所未解者恃故老故老所不能言者恃碑刻碑刻所不
能判者恃載籍載籍之内有漫漶不白者則斷之以理
而折之於人情事立之凡卷授之引㣲以存教化典章
非直為紀事設也如是者半載而書成嗟夫同是州也
非可成於今不可成於昔也或曰有時爾昔歐陽公論
[263-19a]
學慨述吏道以為有司簿書之所不責者謂之不急夫
豈惟學哉語以圖牒非不急之尤者耶然而莫奥於圖
牒莫渫於簿書有司之所不急固君子之所急也今公
之為政也剖叢滌煩燭幽洞隠於有司所急者誠井井
矣而於君子所急者尤惓惓焉用能以半載之間紉千
嵗之闕増十年之未備洗數百守之因襲成四人之厪
嗟此豈以其時哉書成者時也所以成者公之志也其
志立則時赴之矣無其志而曰需其時者吾未之聞也
[263-19b]
豈惟一圖牒為然天下事皆然
  永寧編序永寧即/永嘉      宋/留元剛
是編非取夫搜摭新故誇詡形勝而已事變之會風俗
之趨蓋將有考焉觀叙州自晉以來守凡幾人孰賢孰
否觀叙人自國初以來作者幾人孰先孰後熙寧而後
所易兵制善於古否建炎而後所増税賦安於民否水
利何為而便役法何為而病是非得失之迹廢興沿革
之由安危理亂於是乎在一言去取萬世取信
[263-20a]
  寳慶四明郡志序      宋/羅 濬
四明舊有圖經成於乾道五年蓋直秘閣張公津守郡
之三祀也先是大觀初朝廷置九域圖志局令州縣編
纂以進明已成書而厄於兵火遂逸其傳三山黄君鼎
得所藏以獻張公乃俾僚屬叅稽釐為七卷而鋟諸梓
然自明置州至是四百三十三年而城池之遷徙縣邑
之㳂革人未有知其的者唐刺史韓察實移州城石刻
尚存於時且未之見他豈暇詳甚哉作者之難固有俟
[263-20b]
於述於後者也尚書廬陵胡公以寳慶二年被命作牧
上距鋟梓之嵗甲子欲周而竟未有述之者越明年政
修人和百廢具興爰命校官方君萬里取舊圖經與在
泮之士重訂之未幾方君造朝事遂輟又明年余調官
遲次來謁鈴齋尚書俾專任斯責因得與士友胥講論
胥校讎且朝夕質諸尚書迄仲秋成二十一卷圖少而
志繁故獨揭志名而以圖冠其首考據之未精搜訪之
未博淺學其敢辭誚而百五十日之間用力亦勞矣竊
[263-21a]
嘗謂道地圖以詔地事道方志以詔觀事古人所甚重
也圖志之不詳在郡國且無以自觀而何有於詔王哉
欲知政化之先後必觀學校之廢興欲知用度之贏縮
必觀財貨之源流觀風俗之盛衰則思謹身率先觀山
川之流峙則思為民興利事事觀之事事有益所謂不
出戸而知天下者也今有司類窘簿書期會問以圖志
之事率曰是非所急尚得謂之知務乎尚書召還孔邇
執六典八則之要按九賦九式之目以佐聖天子經綸
[263-21b]
四海則收圖書固相業之一天下之大一邦之推爾注
意拳拳有以也夫
  重編呉興志序       宋/傅 兆
唐人權載之序貞元十道録謂言地理者獨魏公且因
許其經濟逺大之業及觀魏公所論六典地域之差次
四方貢賦之名物與夫州郡廢置山川險阻無一不備
然後知載之不妄許可今州縣之編雖與並載寰宇者
不類條目纖悉亦豈易為茍非其人則詳略勿當是非
[263-22a]
雜糅何以信後呉興東南最盛處於今為股肱郡山水
清逺人物賢貴宜有大手筆以志其實左文質統記或
謂失之猥并李宗諤所上圖經又未免簡脱之病顧方
欲請於郡一日太守李公郎中偶言及是且謂郡有博
物君子譚君監簿慨然以此自任今書成以鋟木之資
屬歸安周令未幾李公詔還富公寺正來繼又捐金以
竟之兆於談君乃同年進士喜是編出其手因從周令
假觀始知郎中除日已屬意乎此大概本舊志叅正史
[263-22b]
補遺訂誤無一不滿人意列二十卷卷各有目數千百
年間事了然不疑三輔黄圖殆不是過蓋嘗謂人之筆
力根於天性充於學問猶運舟挽鈞力有限量弗可強
勉紹興以來亦有好事者續圖經續編志非不盡力如
震州荻塘之辨率亦聴訛而止吁談君誠良史才奚可
多得會將推乎素學經理中原如指諸掌淺學寡聞非
敢自齒於權載之之列談君事業當超出乎唐魏公之
上於以見是編更數君子而後定厯二賢守而後傳是
[263-23a]
豈無待而然哉
  豐清敏遺事序       宋/朱 熹
仲尼亟稱於水曰水哉水哉其詞約而其㫖㣲矣而孟
子論其所取之意乃直以原泉混混不舍晝夜盈科而
後進放乎四海者言之非其深造黙識有以得乎聖人
之心孰能知其所以説之如此而有志之士欲有為於
此世者又豈可以不察乎此而先立其本哉然自聖賢
既逺學道不明士大夫不知用心於内以立其本而徒
[263-23b]
恃其意氣才力之盛以能有為於世者蓋亦寡矣彼其
見聞之博詞令之美論議之韙節概之高一時之間從
其外而觀之豈不誠有以過乎人者然探其中而責其
實要其乆而待其歸求其充然有以慰滿乎人心而無
一瑕之可指者則什伯其中未見其可以一二數也嗚
呼若禮部尚書縉雲清敏公者其真所謂有本者歟觀
其平居暇日所以治心養氣而修諸身者蓋天下之物
無足以累其志是以為子則孝為吏則廉進而立乎本
[263-24a]
朝則上自宗廟以及人主之身内自禁掖近幸之私而
外及乎朝廷卿相之重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蓋有當時
法家拂士所為低回遷就而詭詞以幸濟者公獨正色
誦言無少顧避退未嘗以語乎家而其計慮之明諫説
之切所以不諧於時而卒驗於後者乃反因深文巧詆
之筆而後顯及其出而敷政於其外退處於郷以至流
放轉徙於荒寒寂寞之濱而遂奄然以没於世則其所
以處乎巨細顯㣲之間者又皆清明純潔而無一毫之
[263-24b]
歉是非所謂原泉混混而放乎四海者耶孔子之歎孟
氏之言於是而益見其不我欺矣熹愚不肖生長窮鄉
聞公之名而向往之乆矣獨恨未能盡得其行事之本
末前年公之曽孫中散大夫公持節南來亟往請焉大
夫公出是書而遂以其序見屬熹不得辭也因次是説
以附於章貢李公䟦語之後雖於公之懿徳純行剛毅
大節無能有所發明然使讀公之書而仰高山行景行
者知循其本而用力焉則亦世道人心之助而非獨一
[263-25a]
人之私言也大夫公清苦廉直勤事愛民屢為刺史二
千石入居郎省皆有顯聞然多不得乆於其官蓋有公
之風烈云紹熙二年夏四月序
  開慶四明續志序      宋/梅應發
四明志作於乾道述於寳慶詳矣然則何續乎所以志
大使丞相履齋先生呉公三年治鄞民政兵防士習軍
實興革補廢大綱小紀也其已作而述者不復志昔人
謂舊相出鎮者多不以民事為意惟向文簡大耐官職
[263-25b]
勤於政事所至著稱公不均其逸而先其難過於文簡
數等矣又謂㓂萊公所至多游宴張文定徜蕩任情獲
盜縱遣公慨然念海道東達青齊禦侮弭盜之方周防
曲至世人未必盡知也若夫切切畎畝盼盼雨晴一游
一詠可以觀焉故併載之於後以詔來者蓋公之學達
於體用自身而家家而國國而天下有本者固如是也
豈規規焉求度越於㓂張二公哉雖然鄞猶故鄞也昔
何為而匱今何為而豐昔何為而蕩無紀綱今何為而
[263-26a]
粗知理法覽者必有得於是編之外矣
  新定續志序        宋/方逢辰
郡之有志所以紀山川人物戸口田賦凡土地之所宜
也嚴於浙右為望郡而介於萬山之窟厥土堅而瘠上
不受潤下不升鹵雨則潦霽則槁厥田則土淺而源枯
介乎兩山節節級級如横梯狀其民苦而耐其俗嗇而
野其戸富畝不滿百其賦則土不産米僅以山蠶而入
帛官兵月廩率取米於隣郡以給而百姓日糴則取給
[263-26b]
於衢婺蘇秀之客舟較之浙右諸郡其等為最下下而
嚴之所以為望郡而得名者不以田不以賦不以戸口
而獨以雲山蒼蒼江水泱泱有子陵之風在也郡志自
淳熙後缺而不備今七十餘年呉越錢君可則以太府
丞來守嚴政事之暇為之訪蒐以補其缺編訖事走書
乞予序予謂嚴為我太宗皇帝高宗皇帝建旄之地今
皇儲賜履之封則一郡之山川人物戸口田賦職方氏
皆欲究知之矧惟天子聖明勤恤民隠凡州牧之出辭
[263-27a]
入覲必詳訪焉是編之作非惟可以備顧問亦可以助
宵旰民瘼之萬一也
  建徳縣經界圖籍序     宋/潛說友
建徳經界距淳熙未乆圖籍已多散失且嘗詔漕臣監
守等補葺之則自淳熙至今日其弊又可知已豪右詭
名規避姦胥舞文變易賦額銷蝕豈惟嚴陵哉寳祐戊
午版曹始用舊額徵諸郡太守告院謝公諗於衆曰有
土此有財固也泛以舊額責之縣則産去税存者其奚
[263-27b]
堪無已則按經界之舊而修明之乎亟聞於上玉音俞
之說友學製附庸奉行惟謹遂詢僉謀賓鄉望選任曽
不期月而九鄉二十一都各以其籍來上迺視鄉分廣
狹計物力多寡裁其溢而覈其虧因其輕而革其重不
底於均不止於是舊額無損新征頓輕義役成規藉以
息民詞科買均配藉以應上命宿奸老蠧既為之風灑
雪滌而數十年之苦於白輸者脫然如沉疴去體聖君
賢太守之賜不其大哉既成父老請以等則鋟諸梓俾
[263-28a]
勿壞用略叙其梗概朱文公曰三十年一畨經界方好
至哉言乎潤澤而推廣之尚有望於來者開慶己未良
月既望宣教郎特差知嚴州建徳縣主管勸農事兼軍
政潛說友序
  咸淳臨安志序       宋/潛說友
恭惟聖宋受命奄甸萬方大明中天爝燐自息迺太平
興國三年呉越以其地歸我職方氏是嵗杭始置守丞
建炎陞府遂為行在所按古志杭舊屬會稽禹於此舍
[263-28b]
航而陸故名恭聞光堯大駕初臨登郡治中和嘗作為
歌詩慨懷夏后氏之烈聖心曠數千百載而神交固有
幾於禹蹟之外其亦見夫流風通俗得過化之所存而
有感焉耳嘗試觀之有車船橇&KR1964之蹟故其人至於今
忠以勤有苗山封爵功徳之㑹故其人至於今勸於為
善有織貝橘柚之貢故其人至於今知尊君而愛親錢
氏生長其間性習自然國三世四王而終不失其臣節
迨宋之興也深察夫人心歸徳之天如川斯赴莫之能
[263-29a]
止則一旦決然舍去其固有之業以委命於朝忠懿誠
忠矣抑杭之人何莫非忠懿闕/天地之間燥濕風雲萬
物一氣杭獨為天下先者以先王聲教之所漸者逺知
帝王正統所在焉故也自時厥後我國家視之如在甸
服率選公卿大臣寵綏之豈徒以地大故要必有所甚
重者湛恩醲化涵浸滋乆益固結而不可解南渡艱難
之際旄倪提攜左簞右壺牛酒相屬於道頓首六虯之
下如見父母誓有殞無貳雖屢更大震撼而莫之變迄
[263-29b]
用永我命於兹新邑迹是三百年間杭之有功於國家
也甚大而祖宗之有徳於杭亦深矣開慶羣小誤國召
戎一時謀臣或倡異議幾搖根本賴先皇帝蔽自上志
獨倚今太傅平章國公外頓八紘内維九鼎宗廟社稷
之靈恃以妥寧卒之披攘䝉霧再奠宇宙至今八街九
陌歌鼓四時往往相與咨欷不圖復見今日烏乎我理
宗有徳於杭也不又大歟杭之福諸夏之福也肆皇上
克篤前烈宅中圖大不以愚臣為不肖命殿是邦幸遇
[263-30a]
朝廷治平年穀屢登浩穰之府化為簡静因得以蓋其
疵粃暇日視故府閲郡乘或病其漏且舛乃葺而正之
増而益之凡為圖為表為志總百卷而冠以行在所録
尊王室也既成上之天府以備考數之萬一焉禹貢稱
冀州既載釋者謂以貢賦役事載之書其於天子所自
治之國謹重固如此九州攸同言歸舊京聖子神孫尚
克念我光堯懷禹之志云中奉大夫權戸部尚書兼詳
定勅令官兼知臨安軍府事兼管内勸農使兩浙西路
[263-30b]
安撫使馬步軍都總管兼㸃檢行在贍軍激賞酒庫所
縉雲縣開國男食邑三百戸潛說友謹序
  建徳府節要圖經序     元/方 囘
建徳府新定郡遂安軍節度今統縣六建徳淳安桐廬
遂安壽昌分水郡治建徳縣當浙江之上游新安江東
陽江之會天文南斗須女之分禹貢揚州之南境春秋
時屬呉後屬越屬楚至秦介鄣會稽兩郡間漢隸呉郡
之富春縣丹陽郡之歙縣建安十三年孫權分丹陽郡
[263-31a]
之歙縣置新郡治今淳安晉平呉改為新安郡至東晉
皆隸揚州宋梁改隸東揚州尋復舊隋平陳廢新安郡
為縣入婺州而置歙州仁壽三年即新安故城置睦州
大業初改睦州為遂安郡歙州為新安郡唐武徳四年
復為睦州而析桐廬縣為嚴州七年廢嚴州復以桐廬
屬睦州貞觀元年分天下為十道睦州隸江南道神功
元年徙州治建徳天寳元年改為新定郡乾元元年復
為睦州五代屬錢氏太平興國三年錢氏納土隸兩浙
[263-31b]
西路先是太宗嘗以親王領睦州防禦使政和八年升
為建徳軍節度宣和三年平方臘改為嚴州遂安軍節
度高宗度宗皆嘗以皇子領遂安軍節度使咸淳十年
升為建徳府其戸口之數紹興己未戸七萬二千二百
五十六丁一十一萬一千三百九十四淳熙丙午戸八
萬八千八百六十七丁一十七萬五千九百有三景定
壬戌戸一十一萬九千二百六十七口三十二萬九千
二百有六權奸賈似道當國中外茍且玩愒版籍漫不
[263-32a]
經意今兵火後未知登耗其物産之宜萬山叢蔽山居
八田居二往往樵薪為生仰米旁郡地狹人稠土瘠民
窶浙西諸郡皆腴而此獨窮陋加以南渡都杭是為西
南數百郡之孔道舟車必由迎餞疲瘁而郡益乏皇祐
指揮嵗為婺州輸絹三萬六千疋婺嵗歸本郡米一萬
五千石戸部督絹本郡以上征下嵗無虧本郡督婺州
米列郡勢相侔負固不償而郡愈不可為郡所以名於
東南而望於時者以嚴子陵之釣臺在焉而三朝之潛
[263-32b]
藩也真人有作六合混一乃至元十三年嵗在丙子二
月有六日闔郡官吏軍民奉前朝詔以郡歸附於大元
聖朝武略將軍兵部郎中王世英武略将軍刑部郎中
蕭郁偕來秋毫無犯市不易肆寛書屢下弛征蠲賦民
樂有生行中書省一政一令無非所以布宣今上好生
之仁繼自今凋敝郡其有瘳乎
  延祐四明志序       元/袁 桷
成周疆理之制審於王畿首合同姓以夾輔至於四履
[263-33a]
則必假異姓焉以控扼之先後疏附曲盡其制何周且
詳也四方之志猶懼其不能以悉知也則必以外史掌
之社亡入秦而書具在區區刀筆吏獨能收其書據要
漢中夫豈偶然也哉我朝聖徳神武混平寰宇首命秘
書監儒臣輯大一統志沉機逺略與昔聖人意㫖脗合
然而郡志缺落其遺佚而未備焉者不復以徹於上馬
侯潤甫固嘗為中祕官知之矣暨守四明迺曰明舊有
志今為帥大府浙東七州推明為首阨塞戸版物産地
[263-33b]
利是宜究察以待問清風舊徳與昔之高閎巨閥屬於
宅里猶可考也謂桷久為史官宜有述桷抑嘗聞之洙
泗遺俗稽之以久逺者道徳之澤也詫錙銖之利以害
於吾民者昔人之所不道空虚說増農日益困甚者紀
其山林屋室之盛奉書詣庭若執符契争莫能已是殆
昔之無知者根其禍也管夷吾作書訓子弟良厚而内
政以魚鹽為急儒者詬之維明負山横江嵗厄於水旱
河渠是先牧民之本推其沿革覽其山川知昔時得人
[263-34a]
之盛宫室戸口之無恒釋道遺文之盛衰是皆足以増
其永歎者矣迺為十二考以志其事遂不敢以荒落而
有辭也馬侯為政愷悌惻隠以宜於民民以不病郡博
士呉君廷獻勤恪承令詢索州縣之所宜聞者良備因
是得以成書焉
  赤城元統志序       元/楊敬徳
赤城元統志者何作於有元元統之二年上以昭前修
之筆削下以廸後人紹述於將來也維赤城由漢置南
[263-34b]
部都尉更為鎮為縣為州郡踰千年守此者自屈侯始
無慮數十百人尤侯袤唐侯仲友李侯兼黄侯㽦皆有
志於郡乘矣積十年未就暨青社齊侯碩屬筆於太史
陳公耆卿始成之又四年運使呉公子良偕林君表民
續之再三年表民再續之為成書矣趙侯鳳儀之來復
聘永嘉章君嚞取所成書而改作焉盡去其舊而命曰
天台郡志夫千年之事數賢侯之力陳呉諸君子搜抉
討論之精一朝而冺焉此邦人所以不寧而今總管諄
[263-35a]
諄以屬於敬徳也敬徳以固陋辭公復曰子居禁林十
年咸職太史氏今郡乘蕪穢而不治非缺歟於是辭不
獲作而曰郡乘古侯國之史也其著星土辨躔次而休
咎可徵矣奠山川察形勢而扼塞可知矣明版籍任土
貢而取民有制矣詮人物崇節義以彰勸懲而教化可
明矣此其大凡也城池司府之沿革廢置典祀異端之
祠宇土田與津梁畎澮無不備紛爭辨訟者有恃而可
稽矣舉其大撮其要合天下郡國而上之則丞相府之
[263-35b]
圖書也是必傳信而後可據若掩前人之直筆而妄以
已意損益其間将何以傳信也於是與郡博士貢君師
中呉越世家錢君世珪㑹萃而叅訂之學正陳君大有
教導孟君夢恂校讐之自三志之後始於亡宋之紹定
辛夘以迄於兹凡百有四年之事備而録之名曰赤城
元統志以續焉噫宇宙之事無窮後之執筆者尚鑒兹

  天台要覽序        元/范 理
[263-36a]
世固有同稱而異歸者天台之名著自古昔若劉阮之
云孫公之賦隋唐以降神仙佛老之說前後迭出蓋方
其時長才秀民之生其間不欲與世相聞往往托而逃
焉謂為神仙窟宅者此也其稱於後者率皆發為道學
之懿用世文章事業之顯如潘時舉之有得於程氏之
傳徐大受之與聞乎朱氏之㫖他如曹樵公賀叅政黄
秘監賈節度之流各以所長自見者後先相望蓋至趙
宋以來文教誕敷渡江之後京邑宻邇中原避地之俊
[263-36b]
則又叅互錯處其鴻生碩儒之興一變而轉為佐時之具
固其宜矣我朝聖賢相承涵濡既乆其用於世如徐文
肅公以下諸賢又皆卓卓流聲著實嗣是而起褎然蔚
然足膺當宁之付任以發聞光昭於時者比比有之於
是又有文儒藪澤之稱向之所謂仙風異流皆冺冺也
是其出處隠顯之跡不能無間要之神秀孕靈今昔同
一軌矣舊志頗泛無統比因來宦逺方睠然故邑命兒
曹録其詩賦得古今所作若干首併手疏游覽郡邑名
[263-37a]
勝大略分為山水人物詞翰三志名之曰天台要覽藏
之篋笥用備政餘檢閲以慰他鄉之思因述梗概篇端
俾覽者知天台之著稱雖同而所以取稱則異如此其
他公署額設版圖財賦故實與夫邑長名賢出處古蹟
碑刻雄文大章之亹亹者則固有不能盡録者焉
  桑海遺録序        元/呉 萊
頃余常從鄉先生學見福唐劉汝鈞貽書括蒼呉思齊
子善論文丞相宋瑞事云自江西初起時﨑嶇山谷購
[263-37b]
募義徒畊甿洞丁造轅門請甲仗不啻數萬而尹玉實
為驍将夫衣冠指揮衆皆詣闕感泣求効死已而當國
二揆交沮用兵師無宣諭卒無犒賞盤桓月餘僅令守
姑蘇一路張彦提重兵居毘陵且有叛志尹玉竟以絶
太湖弔橋首尾不救而溺死未幾獨松告急朝廷四詔
政府六書趨棄聊攝援根本一日一夜倉皇就道及至
行都而獨松隨以破陷復令駐兵餘杭守獨松朝議不
一衆心離散會有尹京之命餘慶遽奪其印不予漢惝
[263-38a]
隨徳剛遁北軍入城與權又絶江遁乃即日拜樞使又
拜左揆補與權處且令往軍前講解毅然請行及從行
以北中道奔迸收集亡散無兵無糧天下大勢去矣帝
霸交馳正偽更作是不一姓當世之為大臣元老者視
易姓如閲傳郵况當滄海横流之際而彼乃以異姓未
深得朝廷事權欲隻手障之至死不屈微箕二子且有
媿色於宗國矣其書大略如此予後又獲見淮陰龔開
所作文宋瑞陸秀夫二傳蓋益詳焉方唐末五代之季
[263-38b]
藩鎮䟦扈武臣憍矜君臣父子之義不明而土地甲兵
之强類無不欲黄屋左纛自為者先宋知其然一旦踐
大位即罷諸節度兵符遽用儒臣以為治終不足以盡
復乎石晉所割之境土迨乎宣和衰亂北兵南下急若
建瓴曽不得乘一障設一堠而遂至奔亡不守後宋再
造東南區區山海之間内政不修外猶恃夫江淮以為
固乆之南北夾攻而下蔡之藩籬自撤其蔽荆襄受圍
鄂渚有警巴蜀侵陷廣西之烽燧亦不絶此其國勢埀
[263-39a]
盡受兵處多殆如囊中探丸圍中逐鹿無復有潛藏隠
伏地矣所可幸者天下學士大夫二三百年祖宗培養
作成之澤薰蒸者乆忠臣義士或死節或死事蓋無媿
焉卒之宋瑞秀夫前後死國精忠激烈誠有在於天地
而不在於古今者嗚呼呉晉陳隋之變豈復有一人若
是哉龔開者字聖宇少常與秀夫同居廣陵幕府及世
已改多往來故京家益貧故人賓客候問日至立則沮
洳坐無几席常作唐馬圖風騣霧鬛豪骭蘭筋備盡
[263-39b]
諸態一持出人輒以數十金易得之藉是故不饑然竟
無所求於人而死志節既峻儀觀甚偉文章議論愈高
至為此二傳大率類司馬遷班固所為陳夀以下不及
也此其人殆亦無負於秀夫者哉余故私列二傳以發
其端詢之故老徵之雜記題曰桑海遺録且以待太史
氏之採擇焉
  義門詩卷序        元/黄 溍
浦陽鄭氏聚族而居者九世有司請於中書而旌表之
[263-40a]
號曰義門且復其家力役之征俾無有所與今集賢直
學士揭公實為之記一時聞人往往賦詩以美之謂予
與鄭氏居同郡知鄭氏者宜莫予若因屬予以序予家
距鄭氏不兩舍而近納交鄭氏父兄子弟間嵗行已再
周其知之固深矣集賢公之所稱述豈有媿辭乎抑予
聞之古有合族之道非士庻人所得行而親親之仁無
貴賤一也合族莫重於立宗之法或五世而遷或百世
而不遷五世而遷聖人不以為失於薄百世而不遷聖
[263-40b]
人不以為過於厚遷以辨其異不遷以統其同二者蓋
並行而不相悖者也若夫數百千指聚居而食雖古公
侯之家皆無所有而後世士庻人之家乃或有之可不
謂難矣哉是宜史不絶書而上之人所以褒嘉之者遂
著於令逮至本朝史臣序禮典三十有二而旌表居其
一然則其可以勸親親者又聖人之所不廢也兹非所
謂禮以義起者耶鄭氏於古人合族之道夫亦有取其
義云爾褒嘉所及有司既奏著令從事而未克上其狀
[263-41a]
於太史氏予輒弗辭而次第其詩本諸作者之意系於
末簡庸俟夫陳詩以觀民風者焉
  石臺紀遊詩序       元/黄 溍
寧海多大山其髙或俯視雲雨名於仙經地志者天門
閬風丹丘桐柏而南田則為福地好事者病其幽逺險
絶莫能適至獨喜遊石臺石臺距縣治僅五里山皆土
阜非有竒巖峭峰水泉花藥竹箭之美由山足緣坡陀
蛇行穿灌莽而上其脊得巨石五六相積壓如累器物
[263-41b]
頂上隆然正方而平可坐十人旁視四山屏嶂羅列東
北山缺處海霞島霧縹緲可指也予佐縣之又明年始
合耆俊之士登斯臺抉剔蔽翳求昔人之遺刻既漫滅
不可識唯慶元諸老題咏故在徘徊乆之望東麓杉松
蒼翠甍桷隠隠或曰是謂南園道院乃欵而休焉因相
與飲酒賦詩抵暮而去忘其山之卑地之近也孰使予
樂焉而無志乎高且逺者非兹臺也耶古之君子雖甚
陋必有游息之物以養其觀聴而發其意慮卑高近逺
[263-42a]
物之不齊者夫茍無累乎物斯異方而可以同得也詩
所以志兹遊之得序而歸之南園以為石臺故事
  送温州學正曹順甫序    元/黄 溍
曹君順甫與予居同郡且同舉教官予不調而順甫用
累考序遷為温學正其行也予以督運吏書滿歸自海
壖順甫謂予幸以一言識其别予距與順甫同舉時二
十三年矣劣弱無似不能使學與日俱進詎有以増益
順甫之所未至哉然嘗從鄉先生聞乾淳師友之盛未
[263-42b]
始不歎夫人物之聚學術之散也蓋婺之學陳氏先事
功唐氏尚經制吕氏善性理三家惟吕氏為得其宗至
於人自為書角立競起吕氏終莫能挈而合之也其在
温則王道甫之慷慨名義嘗合於陳氏矣而其言無傳
焉陳君舉本薛士隆上下古今而和齊斟酌之以綜世
變為説不皆與唐氏合其厪存者亦莫之傳也葉正則
推鄭景望周恭叔以達於程氏若與吕氏同所自出至
其根柢六經折衷諸子剖析秦漢迄於五季凡所論述
[263-43a]
無一合於吕氏其傳者直文而已學固無與焉三代聖
人逺矣於大道隳裂之餘而能必尊其所聞必行其所
知豈非卓然特立而不懼者乎是未可以專私蔽錮為
其詬病也冢鉅淪没晚後無所依風承響接苐以世之
所共傳為信遂使散者不可復合不傳者日就冺墜安
知紛然不同之中有混然大同者在耶夫考師友淵源
之自務合乎聖人之本統以一諸生之道徳學校所首
重也故予敢為順甫告是雖非有以増益順甫之所未
[263-43b]
至其望於順甫也厚矣他日順甫歸休與予遊於鄉校
尚挹其緒論以袪所惑焉
  金華李節婦詩序      元/黄 溍
節婦馮氏名易安湖州録事汝弼之子武寧縣尹李如
忠之繼室也李氏為金之宦家今占籍東平汶上高祖
仲略山東路按察使曽祖景雲御史中丞國朝至元間
從下江南因寄家於越李君初娶特黙齊氏有子某十
年而特黙齊氏卒録事君時任越之管庫以節婦歸焉
[263-44a]
再期李君疾卒垂殁時語節婦曰爾其若何節婦引刃
斷髪誓靡它時節婦年二十七有子二人任甫一嵗伏
方娠後兩月始生汶上之族及特黙齊氏之家聞君死
合内外屬南來悉取其蓄聚攜其子以去節婦一聴其
所為弗與較四壁蕭然惟兩柩而已閭巷莫不哀之節
婦有姨母事山隂李君良佐賴其力奉柩葬城東蕺山
下録事君念無以資衣食將嫁之節婦爪其面流血欲
死録事君知不可奪為養女求贅壻以給之嫠居十有
[263-44b]
九年二子成立乃遷李君特黙齊氏之柩葬汶上先塋
之次中書平章政事王公為之銘是時南北聲聞阻絶
已乆宗姻里黨意其必更適人聞其來皆大驚太息至
泣下節婦俾任留奉丘隴而與伏來越上以存江南之
祀一時名人多為賦詩屬予以序予惟方今徳教流洽
婦女以義自守而見褒表者無地無之其始能居人之
所不堪終能送死無憾如馮氏者有幾人哉直書其事
於卷首俾覽者知其賢與它褒表者尤為難也
[263-45a]
  送周明府序        元/黄 □
古之作史必為循吏立傳漢西京二百年間所書僅六
人蓋人才自古為難而尤難得者循吏也皇元統一函
夏吾烏傷領於職方逾七十年求其可儗於古循吏者
清江周侯庻幾乎先是為政者務近民或奉贄納幣以
自通皆弗之拒侯一切峻却之可謂㢘矣而世未嘗乏
㢘吏也異時屢建局以覈田糧而隠匿飛并之弊未革
侯令民得自實且躬任鉤考之勞一無所憚期月而簿
[263-45b]
書井井有條愚民喜爭豪猾之徒誘使相告訐而陰持
其柄以為利事未竟家已破侯遇有所赴愬委曲曉譬
調䕶而遣之負其不直者悉慚伏悔罪詘者以伸部使
者郡長吏數委以鄰境疑獄及累嵗不決之訟侯折以
片言人莫不服其明允官府既以無事用其餘力大治
土木營尉廨葺儒黌創常平義倉而分貯公私之穀以
實其中完舊益新百廢具舉是可謂能矣而世未嘗乏
能吏也惟夫所居民富所去民思至深入其肺腑庻幾
[263-46a]
循吏之風乃絶無而僅有者也況漢之循吏皆郡國二
千石今也以百里之邑而得循吏不愈難哉侯書滿解
印綬行有日吾黨之士各賦詩以道其戀慕之私俾某
序於篇首侯初由湖北海南憲掾入湖南廣西帥幕以
招兩江叛蠻有功超擢宣閫都司厯江東劇郡元僚功
績甚著其來烏傷治行為諸邑最憲府方交章列薦於
中朝行嚮用矣因序詩而附見侯行事之大略俟他日
傳循吏者採擇焉
[263-46b]
  送高節書院劉山長序    元/黄 溍
尚論兩漢之士必曰經術名節自公孫𢎞至張禹孔光
之流皆以經術致位宰相而持禄保位未免阿諛之譏
不有名節孰矯其失名節則嚴子陵實倡之也迄今千
三百年其故居及所釣游處猶為之立祠即其旁置書
院而奉之以釋奠先師之禮其有功於名教大矣古之
先師詩有毛公書有伏生禮有高堂生樂有制氏初不
以其賢奉其傳則祭其人示有所本云爾唐制孔子廟
[263-47a]
由顔子而下為先師者二十二人有毛公伏生高堂生
而無制氏詩書禮存而樂亡也孔門高弟惟顔子子夏
為先師子夏詩有序易有傳顔子非有遺書可傳而以
配於先聖其後復列子夏於十哲而獨推顔子詎不曰
講習其言未若儀型其徳乎今之道學一出於濂洛乾
淳三數大儒此學者之先師也既立其書於學宫而躋
之從祀矣其為書院又取前史所載高人逸士若子陵
者以為先師子陵止答侯霸兩語它議論則寂無聞世
[263-47b]
特以其賢而尊之夫道一而已發於文則為經術修於
行則為名節豈若百家人自為學莫適相通乎建陽劉
生仲寳以選署餘姚之高節書院山長餘姚子陵所居
也予聞仲寳之先少師文簡公受業考亭讀論語至予
欲無言喟然而歎謂言語非所以學由是一意務為躬
行實踐其出處雖與子陵殊而修名姱節視子陵可無
愧仲寳家庭之傳必有異乎以呻吟佔畢為事者諸生
在列仲寳進則風勵之儀型前哲退則以家學使羣居
[263-48a]
而講習焉不亦善乎仲寳之行也同志之士臨别贈言
凡若干篇京兆杜君伯原甫實序之及來錢唐復求予
為後序杜君隠居武夷山中聘使在門而不為起誠善
學子陵者試以予言質之何如
  送楊仲禮浙西提舉序    元/王士熙
杭為郡甲於江左宋之南為行都地多山谷淵藪峙而
為巨鎮滙而為廣渉瑰竒勝絶之觀博大𢎞豫之俗在
方輿盛且劇我元底奠行省莅之以事之殷地之重於
[263-48b]
今視他行省獨丞相置丞相之屬非清强膺時望者不
得預其司文教者曰儒學提舉泰定三年夏應奉翰林
文字天台楊仲禮以選被命往夫杭之土風重文士子
兟兟佩服整潔出辭粲然落筆縝然處其土者必鑑别
衡析陶良汰浮燭其衷斯有以服之也行省之屬事上
皆有等威雖大府連率俛首趨對惟謹提舉官五品登
階而揖省僚必改容禮焉夫禮之嚴必有以尊其學衆
之服必有以重其徳不尊不嚴不重不服若曩之為是
[263-49a]
官者呉興趙先生巴西鄧先生皆由侍從出美望孚於
人人楊君居史館乆文精思縟言議濟濟志於事功卓
然勇往之資也士熙嘗與同僚私灼其詳於其行也不
以易為喻而進其難不以近為勸而圖其逺者焉交友
之誼也
  景定諫疏序        明/宋 濂
吾婺舊稱禮義之郡士生其間皆存氣節仗忠義而東
陽為尤盛自宋中世以來以直道著稱列於國史者甚
[263-49b]
衆雖布衣下位不居諫諍之職而上封事者往往有之
豈其人皆善言論哉徳澤所漸濡師友所講説風俗成
而至斯盛也余少時好讀宋史凡吾郡人事有可稱輒
識之既而歎士之幸獲見於史者如此不幸而遺軼不
傳多有矣往年在翰林始得見東陽賈廷佐上高宗疏
廷佐為桐廬主簿憤秦檜和議紹興戊午上疏論之辭
甚切直而史不載至七世孫權始出以示人士大夫為
文稱其忠廷佐之名始顯於天下其鄉人杜士賢在理
[263-50a]
宗時為武學生景定甲子秋因星變求言上疏力攻賈
似道誤國其曽孫實今年秋以疏示予事與廷佐相類
然士賢無一命之爵請黜似道厯數其罪切直同於廷
佐而實能趨京師遍求賢縉紳文以白之將梓以傳非
廷佐後人所能及余於是又歎忠義之士天雖抑之於
前每扶植其子孫使昭其聲光於不朽當似道擅權威
燄足以生死人士賢不至於殺身者毫髪間耳今似道
之後不聞有為士者士賢之子孫守其遺業不墜聞其
[263-50b]
風者雖野人稚子皆為之慨慕善惡之公昭明如此則
夫有志於忠義者尚何憚而不為哉是疏之傳非特可
補史氏之闕為人臣者可以鑒矣士賢字希聖後中武
科授武岡軍新寧縣簿尉遂攝其令轉綏寧盱眙兩縣
令以終
  華川文派録序       明/宋 濂
義烏婺之上縣隋唐間名士輩出若婁幼瑜駱賓王其
尤者也幼瑜之文以卷計者六十有六賓王之文其數
[263-51a]
亦盈十然皆散逸無存其僅見於世者往往出於編類
家之所采宋南渡後宗忠簡公澤其文至五十卷紉高
居士黄公中輔亦十卷香山喻公良能則三十四卷香
山之弟杉堂良弼如居士之數南湖何公恪巖堂陳公
炳各二十卷三四君子事業雖不同其以文辭有助於
名教則一計其時鸞蹌鳳翥於士林雝雝和鳴而龜麟
為之後先學者歆艷之未必不家傳而戸誦乃逺者二
百年近者百餘年求某集子孫或不能有況其他乎一
[263-51b]
邑且若此況四方乎嗚呼立言之心勤其慮逺惡知一
旦變滅若雲烟然則編類之功何可少也居士族孫鐵
巖公自忠簡至於巖堂各編其精鋭者十餘篇聚於一
書名曰華川文派録華川縣繡湖之别名唐因之置縣
故取以號其録後五十年豫章張侯來為縣讀而善之
謂羣公之文幸見於斯然未謄其副茍或亡之非惟重
識者惜將何以風厲吾民乎亟請邑士傅君藻精加校
讐捐俸而刻寘諸縣庠來徵濂序昔者鄉先達呉公師
[263-52a]
道憫前修之日逺而遺文就冺乃集婺七邑名人所著
為敬鄉録二十三卷其視鐵巖廣矣惜乎官其邦者不
使永其傳兵燹之後手藁不復存今侯惓惓是書以此
較彼賢不肖之相去何逺哉然侯之風厲人士者不止
文辭而已當如巖堂之介南湖之孝香山之質實無偽
杉堂之寛厚有容居士之氣節不羣忠簡之竭誠報國
至死而不變庻無負於侯不然操觚濡墨而號於人曰
我能文豈不見笑於大方之家哉侯名允誠以儒術緣
[263-52b]
飾吏事忠信㢘明如古循吏縣務雖至劇雍容處之輕
重不失其度吏胥受約束拱手案側不敢出一語相可
否諸弊頓革故治效彰著為一邑之最是為序
  送樂仲本歸定海序     明/王 褘
至正戊子予與樂君仲本㑹京師仲本齒長七年不以
予為後生辱與定交乆之為予言曰四明之定海其西
二水曰大浹小浹並東流入海小浹之上吾所居也山
水之樂足以佚吾私吾將歸而益讀書以修吾業暇則
[263-53a]
泳游於小浹之間達則期有以見於世否則樂天安命
終焉而已吾之歸也子寧無所言耶予聞昔日新安朱
氏象山陸氏一時並興皆以聖人之道為己任而其所
學不能無異雖鵝湖有㑹終不能挈其異以歸於同陸
氏之傳為慈湖楊簡氏潔齋袁燮氏皆四明人故四明
學者祖陸氏而宗楊袁朱氏之學弗道也東發黄震氏
果齋史䝉卿氏者出而後朱氏之學始行於四明黄氏
得於朱氏遺書而史氏傳自湖南大陽先生岊小陽先
[263-53b]
生枋二陽氏傳自蜀人㬊淵氏而㬊氏實朱氏之高弟
子也今國家建學立師設科取士一用朱氏説天下學
者推朱氏為大宗而四明陸氏之學莫或講矣仲本受
業於敬叔程先生而先生學於史氏者也師承所傳蓋
已致力矣陸氏之學向所承傳故未冺也仲本可不兼
致其力耶先儒謂陸氏主於尊徳性朱氏主於道問學
尊徳性道問學未始可以偏廢此臨川呉氏學基學統
之篇所由作也㑹而同之顧真知允蹈何如耳於仲本
[263-54a]
寧無望乎仲本識明而行果有志於聖賢而不以得失
累其心觀其出處之際可知矣故其歸也予竊致其愛
助之私欲己於言不能也抑圖以自淑其身之不暇而
顧為仲本言之者知之深故望之厚而言之至爾仲本
其亦以余言為弗畔矣夫
  玉泉隠居圖序       明/貝 瓊
玉泉山距蘭溪三十里當五峰之北嶄然青芙蕖危揷
天半與金華東西相望半山石皆雪色類瑤琨如束帶
[263-54b]
然故一名玉帶其巔有峰特起曰露峰峰之下有泉正
出曰鏡潭潭通浙江澄澈可鑒或疑神龍居之故又名
玉泉山山多合抱之木空青丹砂千年琥珀往往得之
昔舒元輿金仁山嘗隠其中非獨神仙釋子之所托也
元時有王氏者為蘭溪之巨族從竇文貞公學九鍼補
瀉法客京師二十餘年不樂仕而南歸營於鏡潭之上
自號鏡潭先生樹杏千株花開時逺近爛然與日光霞
氣相射望之不啻董林族人子弟徙而從之者錯居其
[263-55a]
旁至數十家烟火相連雞犬往來熙熙皥皥有太古之
風世莫得而知也余不及識鏡潭先生獲與其子瑞菴
交瑞菴屢游三呉一日持隠居圖示余將老於是求文
以志之余觀之言曰天下之名山非一而玉泉其東南
之雄秀者乎若鏡潭林壑之美殆與終南少室並宜遊
者長往而不來也然盧鴻李渤皆以隠為仕之媒非若
鏡潭之因不仕而隠也嗚呼高位厚禄人之所榮而懷
才不售絶物獨處效龍蛇之屈蟠無稱於時豈情也哉
[263-55b]
特以勢崇則危利廣必憂不若去禄位而求其安此考
槃碩人之永矢弗過也余恨未能超然引去相與入山
讀書決泉洗藥日汨汨風埃中未知所屆囘望丹崖翠
壁邈在弱水三萬里外而不得一至豈不貽愧於驚猿
怨鶴耶姑書其説以識余心他日或能裹糧往候瑞菴
庻不為玉泉之生客致山靈之拒也夫
  赤城詩集序        明/李東陽
詩之為物也大則關氣運小則因土俗而實本乎人之
[263-56a]
心也古者道同化洽天下之為詩者皆無所以議既其
變也世殊地異而人不同故豳鄭衛各自為風漢唐宋
之作代不相若而亦自為盛衰逮至於元其變愈極而
其間賢人義士或奮發迅厲為感物言志之音者蓋隨
其所得而成焉然亦鮮矣夫自樂官不以詩為教使者
不以採詩為職是物也若未始為天下之重輕而所關
者固在也然則不得與於天下者因其所得而求之亦
何莫非君子之心哉浙之東有州曰台古赤城郡地也
[263-56b]
其人固多能詩吏部郎中黄君世顯翰林侍講謝君鳴
治誦其遺篇胥嘆曰此吾鄉文獻之懿其不可以廢乃
輯宋宣和間至我朝洪武永樂得數十人人得若干篇
為六卷名之曰赤城詩集初宋理宗時有林詠道者嘗
輯為天台集今刻本不傳天順初國子學録張存粹輯
黄巖英氣集而不及旁縣至是始粹然成編予得而觀
之其音多感慨激烈而不失乎正蓋宋元季世甲兵饑
饉迄無寧居國初一統甫定而其君子猶有感時悼昔
[263-57a]
之意風世礪鈍或出於憂患疢疾之餘者皆可得而見
也若唐項斯宋楊蟠之徒皆以詩名而世逺不可究故
存者左經臣而下不過數十人使數百載之間有如二
君者時輯而録焉當不止是以其止於數十人也則及
是而為之其容以或後乎哉二君將以是詩屬其友按
察副使林君一中鋟梓福建復懼其未備將益蒐輯以
為續集今文教日隆作者彚出方大鳴太平之盛其或
有繼二君之志者雖百世可也
[263-57b]
  赤城新志序        明/謝 鐸
郡邑之有志猶家之有譜國之有史不可一日缺焉者
也史缺則無以昭憲章垂鑒戒譜缺則無以敘彞倫敦
族屬志缺則一郡一邑之典型無以考而文獻不足徵
矣有志世道者而不此之務奚可哉雖然昔人謂述作
之難莫先於志是志固不可不作而尤不可以妄作不
作則缺而已缺猶將有起而繼之者妄作則誣誣則是
非混淆真偽錯雜雖有繼者亦無以善其後矣故與其
[263-58a]
妄也寧缺而作者慎焉後世雖良史若司馬遷君子猶
謂其紀帝王世緒以堯而下傳四世之孫舜以舜而上
傳四世之祖禹雖善譜若歐陽子君子猶謂其圖廬陵
世譜自恂至琮餘二百年而為四世自琮至觀僅百年
而為十六世噫賢如二公區區世次代緒之間猶不能
以無憾則所謂述作之難者亦烏得不慎而茍焉以妄
也哉吾郡赤城志創自宋國子司業篔牕陳公未幾呉
公子良輩繼之至元乃有章嚞者悉更其舊而名之曰
[263-58b]
天台郡志當其時已有覺其妄者尋改而為元統志矣
然其書今皆不傳所傳者獨篔牕志耳自是以來不惟
代鮮作者而并其舊所傳者亦鮮或克見成化庚子郡
守劉公忠始屬教諭盧公守仁踵為之未就而劉以代
去越十年馬公岱至更舉以屬於予予屬稿未半而馬
復以免去束其稿又五六年矣今郡守海陵陳公相至
以為更數百年之缺典莫有繼者雖繼莫有厪其力以
底於成者乃於政治之暇率其僚同知陸君琪介監丞
[263-59a]
陳先生旅不鄙而復以屬於予是固有志世道而不汲
汲於簿書條格之間者矣况予生長是邦又安敢以不
能之故而故違郡侯之命也哉因顧謂公曰篔牕之所
創而傳者今固不可尚矣是用存之以為舊志若乃其
不傳者蓋亦有所不必傳姑復别為新志以附篔牕之
後何如公與陳先生皆不以為不可乃取舊稿刪定之
為二十三卷又凡幾閲月而告成焉噫後之視今猶今
之視昔又寧知無如司馬歐陽之竊議其後者乎議不
[263-59b]
議不敢知然一郡之文獻不可自我無所徵而太守公
之意不可以虛辱遂卒勉而為之以俟諸他日
  鹿城書院集序       明/鄧 淮
國家尊崇正學以隆世教凡儒先與聞斯道者類為建
祠則夫程朱張子之高弟常致力於性命道徳之懿而
又同出於一郡者不特舉而專祠之其何以風勵後哲
也哉夫溫之號小鄒魯也乆矣鄒魯之後千有餘載而
後程朱張子者出倡明道學以傳諸其徒然旁觀列郡
[263-60a]
少或二三人多止五六人蓋未有如溫之衆者今考之
在程門者十有一人朱門亦十一人南軒之門一人焉
其更相授受往復之書具在而其遺言緒論猶有存者
况我朝編緝五經四書性理諸書其語録文集内有發
明經註者悉見采録則其有功於道學亦大矣故予假
守此邦寤寐諸儒而推本其所師即欲為創書院採摘
其行事問答彚為一帙而同寅李君増劉君塘何君鼎
皆韙其事於是白於侍御陳公秉衡憲副林公舜舉趙
[263-60b]
公栗夫悉蒙許諾而藩臬諸公無間言焉永嘉令汪君
循乃相厥費度材擇良於鹿城卜吉孟春不五越月而
書院成尊程朱張子四先生南鄉其高弟門人東西鄉
以侑焉師友一堂宛然當時氣象非徒以觀美也於以
闡其淵源之所自表正學也於是父老攜杖往觀者皆
嘖嘖歎曰自宋以至於今幾三百年而始一見後學之
入其門升其堂者徘徊顧瞻如諸儒之在前而其景仰
自不能已矣夫以聖朝學校遍天下若無俟於書院者
[263-61a]
然前賢往蹟風教所關况程朱張子及門之士又非餘
子可例論者乎故書院落成即採溫之有志於學者討
論其中使密邇諸儒興起其善則此邦正學之傳不待
外求而自有餘師矣此書院之所以創也嗚呼書院創
矣而諸儒之事行問答未之統一學者難於遍覽爰命
郡邑諸博士采輯數月始克成編復謬加改正梓示同
志名曰鹿城書院集使皆得以讀其書思其人而尚論
其世焉然則書院之集又可已也哉淮狂僭之罪誠無
[263-61b]
所逃然表正學以正人心則愚於此實拳拳云
  鄉賢祠志後序       明/章 懋
古人祭有道有徳者於瞽宗又謂鄉先生沒而祭於社
則鄉賢之有祠尚矣金華在故宋時嘗祀梅節愍宗忠
簡潘黙成三賢於學宫祀東萊吕成公於麗澤書院至
元則又有四賢書院以祠何王金許四先生後遭兵燹
羣祠皆廢我朝成化初浙東僉憲辛公訪謂東萊既從
祀孔庭而四賢講明道學以續考亭之緒其功尤大乃
[263-62a]
奏立正學之祠然宗潘諸公猶未及焉𢎞治丙辰浙藩
叅議湖南呉公旬宣所至庻政時序乃攷方志修古典
謂兹文獻大邦名公鉅儒彬彬輩出立徳立功立言者
後先相望殆不可僂指而有道有徳鄉先生之祀僅若
是焉非缺典乎宜有以舉其廢者於是廵按侍御廣東
呉公觀風察政洗寃澤物適臨兹郡聞公之議亦謂其
有補世教弗可緩也爰命有司綜理其事而同守薛侯
敬之剛敏有為志崇先哲承命唯謹以學宫地隘弗稱
[263-62b]
妥靈而卜地於郡城南隅經斯營斯不日就緒公又以
為郡故多賢弗可限之以三而著録於志傳者累數百
人亦弗能通祀也乃推擇其名徳最盛者數十人而尸
祝焉其已祀者則仍其舊間又雜取東萊四賢及祠中
諸公之遺事遺文類而集之以為祠志欲人之誦其詩
讀其書而論其世也既乃命某識其末簡嗚呼疇昔吾
婺稱小鄒魯他郡莫敢望而儗焉夫何前修既殁徽音
莫嗣衰微不振者於兹百年山川如故風氣不殊何古
[263-63a]
今人不相及耶亦其世降俗流未有以感發興起之耳
古之化俗導民者非必其條教之詳法令之嚴也蓋有
陰感黙誘神而化之使自趨之之道焉昔廬陵有四節
一忠之祠文丞相履善少嘗遊之而欣慕曰死不俎豆
其間非夫也厥後文公果以精忠大節著於天下視前
人益有光焉非祠之所感而然乎此侍御與公所以汲
汲於是也後之人進而瞻於祠像退而考諸祠志遐想
其人於數百載之上必將有奮然於中不能自已而思
[263-63b]
所以俎豆其間若文公之為者矣孰謂諸公是舉無闗
於風化也哉雖然祥有開而必先運無往而不復造化
人事盛衰之理往往相仍而行百年曠典一朝而舉殆
不偶然得非吾婺將復宋時之盛而天啓之乎邦人君
子尚知勉哉尚其無負於天無負諸公之望哉
  𢎞治衢州府志序      明/呉 寛
衢州府舊有志自元以來屢修之矣今太守姑蘇沈侯
復修之者何蓋厯嵗既乆雖山川如故而疆域或分况
[263-64a]
田疇益闢而戸口或衍與夫人物之盛衰公署之興廢
賦税之厚薄物産之多寡古今有不同者其能已於復
修乎且舊志府與縣分載其事若無統屬侯復以為不
可於是致仕教諭開化吾君冔始承侯之意檢閲故籍
搜訪近事以修之而教諭西安呉君夔復助之而成此
編得若干卷侯以考績至京來告之故凡衢之人之游
於斯者數輩皆以序文請夫衢入國朝隸浙江為南境
土沃民勤號稱善地若名臣賢士之出尤盛固不暇論
[263-64b]
惟宣聖正宗越自魯地從宋南遷賜居郡城巍然廟祀
故衢雖列為一郡實與闕里南北相望天下言故家舊
族者莫能先之其地増重非特所謂善而已侯少與其
仲連登甲科並通朝籍及出守於兹嚴於持身而勤事
愛民治行甚著顧郡事繁冗而路衝要獄訟驛使紛然
盈前鞅掌之餘方為此志其高於俗吏數等矣而彼之
為俗吏者自以簿書為能必訾以為不急之務抑孰知
其所以為急哉孔子以夏殷之禮能言之而歎杞宋之
[263-65a]
不足徴者以文獻之不足蓋文獻之所繫如此然則今
日衢之文獻足矣後世其亦有所徴哉
 
 
 
 
 
 
[263-65b]
 
 
 
 
 
 
 
 浙江通志卷二百六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