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1a]
欽定四庫全書
周官總義卷二十三 宋 易袚 撰
職金掌凡金玉錫石丹青之戒令受其入征者辨其物
之惡與其數量揭而璽之入其金錫于為兵器之府
入其玉石丹青于守藏之府入其要掌受士之金罰貨
罰入于司兵
地官丱人已守金玉錫石之厲禁此復掌以職金者
古者名山大澤逺不以封近不以朌于是為厲禁于
[023-1b]
金玉錫石之地而丱人掌之為戒令于金玉錫石丹
青之物而職金掌之所謂金錫者即禹貢惟金三品
之類所謂玉石者即禹貢璆琳琅玕之類所謂丹青
者即禹貢砮丹丹銀之類然民之所利者廣而上之
所征者薄則必為之戒令焉于是職金掌其戒令而
受其入征者受丱人之所入而已辨其物之惡則
或貴或賤為不等辨其物之数量則或多或寡為可
稽然後書楬而璽封之入其金錫于為兵噐之府則
[023-2a]
以備攻金之工築冶鳬㮚叚桃之用也入其玉石丹
青于受藏之府則以備玉府金玉及良貨賄之藏也
入其要則又以其数量録其要簿而入于大府也掌
受士之金罰貨罰入于司兵即槀人所謂受財于職
金以齎其工者也是職金雖列于秋官而大府玉府
則天官之屬攻金之工則冬官之屬以至司兵則夏
官之屬丱人則地官之屬五官之職無非聨事而通
治是知金玉錫石丹青之為用不一而其戒令詳矣
[023-2b]
旅于上帝則共其金版饗諸侯亦如之凡國有大故而
用金石則掌其令
金版即掌次之皇邸先儒以為後版屏風以金飾之
職金之所共也國有大故而用金石則掌其令令其
為器械而已
司厲掌盜賊之任器貨賄辨其物皆有数量賈而楬之
入于司兵其奴男子入于罪𨽻女子入于舂槀凡有爵
者與七十者與未齓者皆不為奴
[023-3a]
非其所有而取之者謂之盜因盜而肆害于人謂之
賊先王之除盜賊除民害也故掌囚専守盜賊以待
刑殺罪至于殺則棄人之刑也以殺為不足司厲又
掌盜賊之任器貨賄入于司兵以備公家之用又奴
其父母妻子其男子入于罪𨽻女子入于舂人槀人
則以充公之役此所謂無餘刑者而亦有不盡刑者
有爵者從坐非尊貴也七十者從坐非敬老也未齓
者從坐非慈㓜也然則先王之于天下固有殺未足
[023-3b]
以懲惡亦有不刑可以勸善此之謂矣
犬人掌犬牲凡祭祀共犬牲用牷物伏瘞亦如之凡幾
珥沈辜用駹可也凡相犬牽犬者屬焉掌其政治
司㓂奉犬牲而其屬犬人則掌犬牲凡祭祀共犬牲
則共之于充人而入之于司寇也牷則謂其色之純
者駹則謂其色之雜者伏則祖道之祭瘞則地示之
祭二者用牷禮之重也幾祈也珥弭也沈以祭川辜以
磔門四者用牷正也無則以駹代之亦可以也凡相
[023-4a]
犬牽犬者屬焉掌其政治則田犬食犬之類不特祭
祀之牲而已
司圜掌収教罷民凡害人者弗使冠飾而加眀刑焉任
之以事而収教之能改者上罪三年而舍中罪二年而
舍下罪一年而舍其不能改而出圜土者殺雖出三年
不齒
大司㓂言罷民者二其一則民之有罪過未麗于法
而害于州里者桎梏而坐諸嘉石役諸司空其二則
[023-4b]
民之害人者雖麗于法而未可加以刑故寘之圜土
而施職事焉以眀刑耻之施職事則司圜所謂任之
以事而収教之者以眀刑耻之則司圜所謂弗使冠飾
而加眀刑者然大司㓂不言任舍而司圜則有一年
二年三年之辨又有或殺或不齒之辨皆所以推行
大司㓂之法者也
凡圜土之刑人也不虧體其罰人也不虧財
五刑天下之正刑也其輕則有罰焉又其輕則寘之
[023-5a]
圜土焉圜土而言聚教則非所以為刑罰也司刑之
曰墨曰劓曰宫曰刖曰殺則凡言刑者虧其體者也
此特耻之以眀刑而已職金掌受士之金罰貨罰則
凡言罰者虧其財者也此則罰之以職事而已是二
者雖曰刑罰而非刑罰之正乃所以正刑罰之正者
也
掌囚掌守盜賊凡囚者上罪梏拲而桎中罪桎梏下罪
梏王之同族拲有爵者桎以待弊罪及刑殺告刑于王
[023-5b]
奉而適朝士加眀梏以適市而刑殺之凡有爵者與王
之同族奉而適甸師氏以待刑殺
凡囚皆囚而守之而掌囚獨先言守盜賊者以盜賊
為重故也木其手曰拲木其項曰梏木其足曰桎三
木皆具者重囚也次者桎梏輕者桎而已王之同族
拲親也有爵者桎貴也以至弊罪而徇之至于㫁罪
而後已焉及刑則告于王鄭氏所謂死罪則曰某之
罪在大辟刑罪則曰某之罪在小辟是已奉而適朝
[023-6a]
以王之有所赦宥焉赦之宥之王之仁也若不私其
法而至于刑殺則庶姓及無爵者士加眀梏以適市
其同姓及有爵則奉而適甸師氏刑于隠也亦親與
貴之辨耳
掌戮掌斬殺賊諜而搏之凡殺其親者焚之殺王之親
者辜之凡殺人者踣諸市肆之三日刑盜于市凡罪之
麗于灋者亦如之唯王之同族與有爵者殺之于甸師
氏凡軍旅田役斬殺刑戮亦如之
[023-6b]
賊害人者諜反間者已得則言斬殺未得則言摶摶
之議其罪而後刑殺也雖同謂之賊諜而罪有輕重
故斬所以分其體殺特使其死而已殺其親者賊仁
莫甚焉焚之則其體不存殺王之親者賊義孰甚焉
辜之則其體不全甚其罪所以懲天下之大惡也凡
殺人者及刑盜于市與夫罪之麗于灋者踣諸市肆
之三日即刑人于市與衆棄之意也王之同族及有
爵者殺之于甸師氏者即掌囚之所奉者而行刑殺
[023-7a]
故也軍旅田役之斬殺刑戮雖各有所屬而亦司之
於掌戮者惟天吏得以殺之惟王官得以掌之先王
之謹於用刑故也
墨者使守門劓者使守關宫者使守内刖者使守囿髠
者使守積
五刑殺為重其四則有生道焉刑餘之人茍失其所
是雖不殺乃所以殺之也于是處之以事係之于公
雖棄其身而不棄其能雖不全其體而未甞不全其
[023-7b]
養墨者黥其面無害於守禦故使之守王朝之門劓
者截其鼻亦無害於守禦故使之守王畿之關宫則
絶人道若寺人之類故使之守内刖則㫁其足止可
以牧禽獸故使之守囿惟王族無宫刑不翦其類髠
之而罰於至隐之地故使之守積言守則其志専且
精也言使則使之有道故也記禮者謂公家不畜刑
人非也特不可近之而已矣
司𨽻掌五𨽻之灋辨其物而掌其政令帥其民而摶盜
[023-8a]
賊役國中之辱事為百官積任器凡囚執人之事邦國
有祭祀賔客䘮紀之事則役其煩辱之事
五𨽻之灋所謂罪𨽻則中國之罪民而役於其𨽻者
蠻夷閩貉之𨽻則以其賔服王國入而為𨽻者其𨽻
各以百二十人為制而其嬴不足則不可以制定辨
其物則衣服兵器之屬掌其政令則摶盜賊役辱事
之屬此皆所謂法也
掌帥四翟之𨽻使之各服其邦之服執其邦之兵守王
[023-8b]
宫與野舍之厲禁
王宫即王朝之宫野舍即合諸侯於國門外之舍至
尊所御皆有厲禁如後世閽人之法守之以四翟之
𨽻冝也甞觀閽人掌守王宫之中門之禁潜服賊器
不入宫竒服怪民不入宫中門之禁如此則王宫野
舍之厲禁尤不可緩然夫人皆可守也何取乎四翟
之𨽻四𨽻不足恃也何至服其邦之服執其邦之兵
鄭氏謂其服為布與氊非竒服歟謂其兵為劔與弓
[023-9a]
非賊器歟若夫狼子野心非我族類之人非怪民歟
是不然經言四翟之民即南方之蠻東南之閩東方
之夷東北之貉其服屬為有素非西戎北狄比葢周
自文王之世西有昆夷之患北有玁狁之難而東南
先服王化遂基王業至周公攝政制禮作樂推原乎
王業之始故南方曰象則有象胥以待蕃國之使東
夷之樂曰韎則有韎師以薦宗廟之樂乃此四翟之
𨽻而列于宿衛之次皆此意也其在王宫之宿衛則
[023-9b]
宫正掌之其在野舍之宿衛則師氏掌之初何嫌乎
哉
罪隸掌役百官府與凡有守者掌使令之小事凡封國
若家牛助為牽徬其守王宫與其厲禁者如蠻隸之事
蠻隸掌役校人養馬其在王宫者執其國之兵以守王
宫在野外則守厲禁
閩𨽻掌役畜養鳥而阜蕃教擾之掌子則取𨽻焉
夷𨽻掌役牧人養牛馬與鳥言其守王宫者與其守厲
[023-10a]
禁者如蠻𨽻之事
貉𨽻掌役服不氏而養獸而教擾之掌與獸言其守王
宫者與其守厲禁者如蠻𨽻之事
五𨽻皆𨽻也蠻夷閩貉之𨽻則賔服之民罪𨽻則沒
入為奴之民其民不同其用亦異罪𨽻則任使令牽
徬之冗事四翟之𨽻則養之而已雖曰蠻𨽻掌役校
人養馬之類閩𨽻掌役畜養鳥之類夷𨽻掌役牧人
養牛馬之類貉𨽻掌役服不氏養獸之類皆因其俗
[023-10b]
之所習而使之養之也然司𨽻帥四翟之𨽻守王宫
與野舍之厲禁是止於四翟之𨽻也今罪𨽻亦言王
宫與厲禁之守而閩𨽻反不言王宫與厲禁之守互文
以見則其有守可知矣
布憲掌憲邦之刑禁正月之吉執旌節以宣布于四方
而憲邦之刑禁以詰四方邦國及其都鄙達于四海
先王之治有刑必有禁知禁而自止則不至于罪知
罪而自反則不至于刑此宣布而詰之有不容已者
[023-11a]
於是正月之吉大司冦布刑之時布憲為之憲其刑
禁執旌節則使其道路之無所壅宣布于四方則欲
其四達于天下所謂以詰四方邦國及其都鄙達于
四海者葢當時六服承徳四夷咸賔刑禁所施無此
疆爾界之異凡聲教所暨即在所憲則其播告不匿
者逺邇同而上下察也其言詰者是豈區區布令陳
辭而已哉
凡邦之大事合衆庶則以刑禁號令
[023-11b]
國之大事在祀與戎此以合衆庶而言則主乎戎事
也凡軍旅田獵天子親涖其事皆合衆庶之大者衆
庶所集刑禁為先惟以天子之號令行之則人知刑
禁之為不可犯太宰于大事戒百官則以王命行其
戒布憲于大事合衆庶則以號令行其刑禁雖小大
異用而所以聳動乎人心則一而已
禁殺戮掌司斬殺戮者凡傷人見血而不以告者攘獄
者遏訟者以告而誅之
[023-12a]
斬殺戮者上之人所以懲惡也非下之人所得而自
擅者也上所以懲惡故掌戮者司之下不得以自擅
故禁殺戮者司之掌司斬殺戮謂不應斬殺戮而擅
為之者應告其傷乃隠之而不告者應治其獄乃攘
之而不治者應聴其訟乃遏之而不聴者察此四者
以告于司冦而誅之則姦凶不得以侵善良勢力不
得以抑窮弱矣
禁㬥氏掌禁庶民之亂㬥力正者撟誣犯禁者作言語
[023-12b]
而不信者以告而誅之
以刑教中則民不虣教官之事也刑官則禁之而已
亂謂逆理而害治者暴謂恃強而虐物者力正謂脅
衆從已以邪為正者以至撟曲誣罔以欺衆造作無
根之言語以惑衆者此禁暴氏之所紏以告于司冦
而誅之者也王制曰析言破律亂名改作執左道以
亂政者殺行偽而堅言偽而辨學非而慱順非而澤
以疑衆殺若有是五者之罪而害于風教之大者禁
[023-13a]
之誅之冝矣
凡國聚衆庶則戮其犯禁者以狥凡奚𨽻聚而出入者
則司牧之戮其犯禁者
前五者之禁為庶民設也此於聚衆庶則人情雜還
其暴尤甚故必戮其犯命者以徇奚謂女奴之為奚
者𨽻謂男奴之為𨽻者既以罪役則其暴為有素故
必司牧其出入牧養也出入之際無不得所養或有
犯禁從而戮之則非不教之誅是二者亦所以禁其
[023-13b]
暴也
野廬氏掌達國道路至于四畿比國郊及野之道路宿
息井𣗳若有賔客則令守涂地之人聚柝之有相翔者
誅之凡道路之舟車轚互者叙而行之凡有節者及有
爵者至則為之辟禁野之横行者徑踰者凡國之大事
比修除道路者掌凡道禁邦之大師則令埽道路且以
幾禁行作不時者不物者
詩曰于時廬旅又曰于豳斯館則館大而廬小也公
[023-14a]
劉之所以基王業者在是故遺人之職十里有廬三
十里有宿宿有路室五十里有市市有候館葢古者
吉行五十里故賔客宿于五十里之候館師行三十
里故軍旅宿于三十里之路室所謂十里有廬則野
道之小室所以待行旅也野廬氏以廬名官則小者
舉而大者可推矣掌達國道路至于四畿即遂人所
謂澮上有道川上有路以達于畿者是已此言四幾
之道至此復言比國郊及野之道路自廬以至路室
[023-14b]
候館皆有宿息井𣗳之所野廬氏則巡而比之也若
有賔客至則令守涂地之人聚柝之有相翔者誅之
葢先王之時凡天下之涂地皆有人以為之守賔客
至則令聚而擊柝所以待暴客也翺翔觀伺之人則
誅之所以禦姦冦也昔子産稱晉文公之為盟主也
司空以時平易道路圩人以時塓館宫室諸侯賔至
𨽻人牧圉各贍其事百官之屬各展其物此晉之所
以覇諸侯若單襄公假道于陳而道茀不可行候不
[023-15a]
在疆司空不視塗道無列𣗳國無寄寓野無施舍此
所以知陳之將亡諸侯之事得失如此則王政可推
也葢賔客之至上以承王命下以修職貢茍道路不
戒民有覬心則國政不行為害實大此掌訝令之于
野廬氏而野廬氏則令之于守涂地之人所以安賔
客者至矣凡道路之舟車轚互謂隘廹而相轚觸相
差互者則序其先後貴賤老少往來而通之凡有節
者及有爵者至則為之辟謂辟止行人而使之敬王
[023-15b]
命若三公有邦事則鄉士為之辟六卿有邦事則遂
士為之辟大夫有邦事則縣士為之辟此則止於有
節者及凡有爵者而已以其在國野之道故也禁野
之不由道而横行者與夫不由梁而徑踰者國有大
事則比修除道路之怠慢者掌凡道禁則若修閭氏
所謂以兵革趨行者與馳騁於國中者是也然修閭
氏所禁者在國之道也野廬氏所禁者在野之道也
若邦之大師則其事為甚重不特令埽道路而已凡
[023-16a]
行止不時者不物者則必有姦人内賊及反間以刺
探邦事故不特㡬之又從而禁之
蜡氏掌除骴凡國之大祭祀令州里除不蠲禁刑者任
人及凶服者以及郊野大師大賔客亦如之若有死于
道路者則令埋而置楬焉書其日月焉縣其衣服任器
于有地之官以待其人掌凡國之骴禁
骨枯曰骼肉腐曰骴人獸皆同除而埋之不令暴露
道涂仁政之所先者也故曰掌除骴凡國之大祭祀
[023-16b]
則齋戒以盡其禮大師大賔客則嚴肅以敬其事令
州里郊野除不蠲禁刑者與夫任人及凶服者則不
止骴而已若有死于道路則令埋而置楬焉書其日
月焉縣其衣服任器於有地之官以待其人待其識
而取之也掌凡邦之骴禁則仁民愛物之心著矣
雍氏掌溝瀆澮池之禁凡害于國稼者春令為阱擭溝
瀆之利于民者秋令塞阱杜擭禁山之為苑澤之沈者
掌溝瀆澮池之禁而名官以雍氏者禁其凡害於國
[023-17a]
稼者而已葢溝瀆澮池之利行者不可以擅塞止者
不可以擅行非所當行而行非所當止而止皆足以
害國稼此所以有雍氏之禁然溝瀆之利無時或廢
而田䑕田獸之害有時而或息故春令為阱擭去其
害國稼者而後通溝瀆之利秋不言塞溝瀆而専言
塞阱杜擭凡以遂物之性而已若夫即獸之所居而
為苑以取之即魚之所聚而沈藥以毒之雖足以得
魚獸而其不仁甚矣故從而禁之
[023-17b]
萍氏掌國之水禁幾酒謹酒禁川㳺者
萍浮於水而不溺於水此萍氏所以掌禁也葢水雖
利於渉而亦害於㳺狎而玩之蹈而死者多矣惟酒
亦然古人豢豕以為酒非以為禍也酒之流則禍生
焉幾酒則㣲察其不節者謹酒則謹制其無度者又
為之禁川㳺者則知溺水酣酒之禍一而已矣
司寤氏掌夜時以星分夜以詔夜士夜禁禦晨行者禁
宵行者夜逰者
[023-18a]
此謂施於國中者日出而作羣動皆起日入而息羣
動皆止掌夜時以星分夜亦人事作息之節而於國
中則尤所當急也葢國中則有啟閉之候國事則有
朝夕之禮以星分夜則星見於夜星沒於晝朝夕啟
閉於是乎在以是詔夜守之士嚴夜禁之灋則有晨
侵于夜而行者暮侵於宵而行者或夜㳺不止皆姦
偽之所集故皆禁之
司烜氏掌以夫遂取明火于日以鑒取明水于月以共
[023-18b]
祭祀之眀齍眀燭共眀水
掌眀水眀火而其官謂之司烜者取大易所謂日以
烜之之義葢萬物形成於地精成於天月遡日之光
其本皆出於日之故也以夫遂取眀火于日以鑒取
眀水於月者日陽之精月隂之精也離為日為火為
電者火之氣也坎為月為水為雲者水之氣也水火
以氣而升降日月之精薄之則夫遂可以召陽而為
火鑒可以召隂而為水所以謂之眀水火言取于日
[023-19a]
月而非人力之所能致眀之至也眀齍用眀水以滌
粢盛也眀燭用眀火以照爼豆也眀水則以配𤣥酒
也夫隂陽之氣降而在物者無所不備而致其潔之
至者眀水火而已故以司烜共之
凡邦之大事共墳燭庭燎中春以木鐸修火禁于國中
軍旅修火禁
司烜之職以火為義故因命之以掌火事凡邦之大
事共墳燭庭燎墳燭大燭也設于門外庭燎則設於
[023-19b]
門内之庭中天子百之諸侯有差焉中春以木鐸修
火禁于國中國中之事而已宫正則春秋以木鐸修
火禁乃宫中之事宫中之事詳于國此所以為内外
之辨軍旅修火禁則大衆所集在所警戒雖非時亦
禁之也
邦若屋誅則為眀竁焉
屋誅者王氏謂舉家受誅忍哉戰國參夷之誅止及
親屬而不及臣妾孰謂先王而行此不仁之政葢謂
[023-20a]
王族及有爵者不加眀刑而罄于甸師氏謂甸師誅
之於屋非刑於市者然先王貴貴親親之義雖不眀
其刑而未甞不眀於竁竁謂壙埋之地楬其罪於竁
上而屬於司烜氏以眀為義故爾
條狼氏掌執鞭以趨辟王出入則八人夾道公則六人
侯伯則四人子男則二人
狼之為物貪很而弗率凡世之弗率於教化者如狼
貪很然先王設官以治之使之整整而有條故曰條
[023-20b]
狼氏葢王與諸侯之出入在道路冝致其肅鞭所以
指麾左右執鞭以趨則使人之知所畏趨而後辟則
辟止行者使人之知所避與朝士所謂帥其屬而以
鞭呼趨且辟者同義然朝士所主者外朝之事此所
主者王與諸侯出入道路之事所主不同而已王出
入則八人夾道自公而下皆降殺以两故公六人侯
伯四人子男二人此固尊卑之辨然諸侯得與王同
用條狼氏以辟止行者即孟子所謂君子平其政行
[023-21a]
辟人者也條狼氏之義如此
凡誓執鞭以趨于前且命之誓僕右曰殺誓馭曰車轘
誓大夫曰敢不關鞭五百誓師曰三百誓邦之大史曰
殺誓小史曰墨
士師之五戒一曰誓用之於軍旅此所以有軍旅之
誓條狼氏執鞭以趨於前與上經之執鞭以趨辟者
不同上經執鞭以趨辟者重主威也此執鞭以趨於
前且命之者重軍事也葢軍中之羣吏犯難赴敵於
[023-21b]
是乎在則其聴誓於陳前者不得不嚴其告戒之㫖
車莫先於僕右謂其右於戎車者皆勇力之士或不
用命則勇力無所施此晉合諸侯而楊干亂行於曲
梁魏絳為之戮其僕正為是也故誓僕右曰殺然車
尤聴命於其馭馭者驅馳不及則車之進退無所用
其力此晉使張骼趙躒救鄭近禁師其馭不告而馳
之幾以不免是馭之能危之也故誓馭曰車轘以至
大夫大師大史小史皆有誓且史掌禮師掌樂初何
[023-22a]
關乎軍旅記謂刑不上大夫則大夫何與乎軍旅之
灋王氏新傳於此数者皆以為誓其屬然經無誓屬
之眀文鄭氏謂出軍及祭祀之時出軍之誓誓左右
及馭師樂師也大史小史主禮事者曽不知皆誓之
於軍旅者也今攷大師職曰大師執同律以聴軍聲
而詔吉凶是軍旅有取於大師之職也大史職曰大
師抱天時與大師同車是軍旅有取于大史之職也
小史職曰大軍旅佐大史是軍旅有取於小史之職
[023-22b]
也然師史右馭数職亦以大夫為之按戎僕中大夫
戎右亦中大夫大師下大夫大史亦下大夫六誓之
中惟小史為中士其五者皆職名而其大夫獨以官
名則知非右馭師史之為大夫者是必大夫之銜命
以官不以職者也何以知之以經文敢不關而知之
葢大夫受命出疆事得専行不必關白於君若御命
於軍中則非出疆之比關白而後往則無専輙敗慮
之事故誓大夫曰敢不關鞭五百誓師曰三百誓邦
[023-23a]
之大史曰殺誓小史曰墨以其用灋次序而論則墨
輕於鞭三百鞭三百輕於鞭五百鞭亦輕於殺所謂
殺者寘之於死而已若轘則以車裂之不止於殺焉
所以為輕重不同何也車之進退主於馭馭不職則
敗國事此其罪之所以為最重僕掌侍衛之事右掌
擊刺之事大史掌占騐之事一或不職皆足以悞軍
事此其罪之所以為重至於大夫御命而失其職其
罪次之大師聴軍聲而失其職其罪又次之小史官
[023-23b]
卑而聴不専其失職又次之輕重不同各有攸當使
羣吏之聴誓者各以其職而共王命此軍旅之所以
無不勝也
修閭氏掌比國中宿互柝者與其國粥而比其追胥者
而賞罰之禁徑踰者與以兵革趨行者與馳騁于國中
者邦有故則令守其閭互惟執節者不幾
里門謂之閭以二十五家之閭同門而入所以扞制
内外先王設官以修治其事故名之曰修閭氏其職
[023-24a]
則比國中之事而已比謂檢柅夜士之守宿者互謂
行馬以㫁夜行者柝謂擊柝以守其閭者國粥謂行
粥於國中之市者修閭氏於此從而比之或有盗賊
之追胥則又比其所𫉬之多寡而為之賞罰以至不
由梁而徑踰者以兵革趨行於道者與馳騁於國中
者皆非國中之所宜有若是者或至於容姦故皆禁
之若邦有故則又以防非常令民各守其閭而互之
唯執節者不幾則又深辨乎往來緩急之所在國中
[023-24b]
之禁其嚴如此
㝠氏掌設張為阱𫉬以攻猛獸以靈鼓敺之若得其
獸則獻其皮革齒湏備
庶氏掌除毒蠱以攻說禬之以嘉草攻之凡敺蠱則令
之比之
穴氏掌攻蟄獸各以其物火之以時獻其珍異皮革
翨氏掌攻猛鳥各以其物為媒而掎之以時獻其羽翮
此四者之物皆足以害人然有形可求則先王以力
[023-25a]
勝之故設張靈鼓以待之而猛獸無所逞其威用
攻說嘉草以治之而毒蠱無所肆其毒以至攻蟄獸
則火其所食之物以誘其出攻猛鳥則各以其物之
媒以誘其下此所以去其物之害人者也或獻其珍
異皮革羽翮之類則又有國之利存焉
柞氏掌攻草木及林麓夏日至令刋陽木而火之冬日
至令剝隂木而水之若欲其化也則春秋變其水火凡
攻木者掌其政令
[023-25b]
除木曰柞故設官謂之柞氏然木生於山而曰及林
麓者林則積木者也麓則山之足也夏日至令利陽
木而火之冬日至令剝隂木而水之者何輪人之職
曰凡斬轂之道必矩其隂陽陽也者稹理而堅隂也
者䟽理而柔稹理而堅則如㮚柘之類䟽理而柔則
如榆栁之類夏日至而刋陽木又從而火之則木之
稹理而堅者不勝其陽且死而不肆矣冬日至而剝
隂木又從而水之則木之䟽理而柔者不勝其隂且
[023-26a]
死而不肆矣若欲其化者謂時以種榖也變其水火
者謂火陽木於夏至秋則復以水漬之水隂木於冬
至春則復以火焚之使其蘖蕩於隂陽相沴之氣則
木可化為土而地利和美斯可以為稼穡之利然山
虞言仲冬斬陽木仲夏斬隂木與此異者葢山虞為
制器取材者設柞氏為殺木以治田者設也
薙氏掌殺草春始生而萌之夏日至而夷之秋繩而芟
之冬日至而耜之若欲其化也則以水火變之掌凡殺
[023-26b]
草之政令
翦草曰薙故設官謂之薙氏傳所謂農夫之務去草
芟夷而蘊崇之是已此殺草之灋也春始生而萌之
者謂春陽之盛而生氣始達則不可使之不生故萌
之而弗治焉夏日至而夷之則陽極而隂始生生氣
鬱矣於是乎可夷秋䋲而芟之䋲孕也則夷而又孕
於是乎可芟冬日至而耜之則用耒金以深殄之若
欲其化則以水火變之者以火燒其所芟夷之本末
[023-27a]
又從而加之以水則其制於隂陽相沴之氣而草化
為土矣此賈氏謂薙氏所掌治地從春至冬亦一年
之事後年乃可種不特治田而已凡殺草之政令皆
然
硩蔟氏掌覆夭鳥之巣以方書十日之號十有二辰之
號十有二月之號十有二歲之號二十有八星之號縣
其巢上則去之
翦氏掌除蠧物以攻禜攻之以莽草熏之凡庶蠱之事
[023-27b]
赤叐氏掌除牆屋以蜃炭攻之以灰洒毒之凡隙屋除
其貍蟲
蟈氏掌去鼃黽焚牡蘜以灰洒之則死以其烟被之則
凡水蟲無聲
壺涿氏掌除水蟲以炮土之鼓敺之以焚石投之若欲
殺其神則以牡橭午貫象齒而沈之則其神死淵為陵
庭氏掌射國中之夭鳥若不見其鳥獸則以救日之弓
與救月之矢夜射之若神也則以大隂之弓與枉矢射
[023-28a]
之
上經四官言四物之害則有形可求者也故以力勝
之此六官言六物之害則無形可求者也故以智勝
之夫六物至微各設一官以去其害殆類不惮煩者
葢萬乗所至或在宫閫或在苑圃或齊宿於郊廟之
内或臨御於朝廷之上一物不去則䕶衛至尊為有
闕此所以専設六職以除妖怪隐伏之物今觀剪氏
以莽草熏器用之蠧赤叐氏以蜃灰而灑牆屋之毒
[023-28b]
蟈氏以牡蘜之灰與其煙以去其鼃黽之聒固可信
也若夫壺涿氏以炮土焚石而除水蟲又以牡橭午
貫象齒以殺其神硩蔟氏書嵗月日辰之號以覆夭
鳥之巢庭氏又以大隂救日之弓與救月之枉矢以
射其神果何取耶聖人精察乎萬物之理必能通乎
變化之道後世巫家猶有禳厭之術醫家猶有攻治
之法獨可以是而疑周官乎
銜枚氏掌司囂國之大祭祀令禁無囂軍旅田役令銜
[023-29a]
枚禁嘂呼嘆嗚于國中者行歌哭于國中之道者
嚻聲之㣲而衆者祭祀禁而無嚻而已若軍旅田役
則人情雜遝非法之所能禁直使之銜枚枚以竹為
之而銜於口所以止言語尚肅也至於聲大急曰嘂
聲高而緩曰呼聲怨而嗟曰歎聲悲而傷曰鳴聲過
於樂曰歌聲過於哀曰哭若是者皆非國中之所宜
有故皆禁之
伊耆氏掌國之大祭祀共其杖咸軍旅授有爵者杖共
[023-29b]
王之齒杖
杖所以策也咸所以盛杖也必掌之以伊耆氏葢古
者伊耆氏始為蜡祭以息老物而杖則老者倚之以
為息此先王設官之意大祭祀尚敬也雖老者亦弗
杖故為之共其杖咸軍旅之事尚威也馭衆必以杖故
為之授有爵者杖若夫共王之齒杖則八十杖於朝
惟君賜而後用之伊耆氏共之正其職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