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1a]
欽定四庫全書
周官總義卷二十七 宋 易袚 撰
輿人為車輪崇車廣衡長參如一謂之參稱
賈氏曰輿人專造輿而記言為車者車其總名愚按
輪輿軫蓋皆車也言為車而謂之輿人則從輿為正
若夫挾車旁以踐地者輪也横車前以扼馬者衡也
輪崇則欲其運兩軹衡長則欲其容兩服輪崇車廣
衡長皆六尺有六寸故曰參如一謂之參稱稱等也
[027-1b]
言三者相等也
參分車廣去一以為隧參分其隧一在前二在後以揉
其式以其廣之半為之式崇以其隧之半為之較崇六
分其廣以一為之軫圍參分軫圍去一以為式圍三分
式圍去一以為較圍參分較圍去一以為軹圍參分軹
圍去一以為轛圍
輿之深者曰隧隧䆳也言車之深也人之所依憑者
曰式式敬也言憑之則致敬而有禮也兩輢上出式
[027-2a]
者曰較謂車箱兩旁植之者也輿後之横木曰軫則
旗斿之所被飾者也軹則輢之直者以其旁止於此
故曰軹轛則式之直者對人而言故曰轛其分寸之
法賈氏釋之詳矣此後不復詳釋
圓者中規方者中矩立者中縣衡者中水直者如生焉
繼者如附焉
權與物鈞而生衡衡運生規規圜生矩矩方生䋲䋲
直生凖此方圓平直之所從出也故輿人之為車也
[027-2b]
規之以眂其圓圓之至者自中於規矩之以眂其方
方之至者自中於矩䋲以縣之以眂其直而立之直
者自中於縣水以平之以眂其均而衡之平者自中
於水曰中者循天下自然之理而不容加毫末於此
者也至於直者如自然之生繼者如自然之附此又
理之極於自然者盖天下之直必本乎繩墨若木之
條達而生者不待繩墨而自直天下之繼必本乎膠
漆若木之旁出而附者不待乎膠漆而自繼車之材
[027-3a]
直而如生非謂舍繩墨而自直也繼而如附非謂舍
膠漆而自繼也本於繩墨膠漆而若非出於繩墨膠
漆其為工之巧也至矣
凡居材大與小無并大倚小則摧引之則絶
居之為言處之得其所之謂也并如兼并之義凡物
之體以小入大大者受而入之是謂大與小無并若
大者勢足以相并則小者不能以自立不動則已器
成而動大倚小則小必摧若又從而引之則小者絶
[027-3b]
而不復屬善居材者必有其道矣
棧車欲弇飾車欲侈
棧車即巾車所言士乘棧車者也飾車即巾車所言
孤乘夏篆卿乘夏縵大夫乘墨車者也古者天子諸
侯卿大夫士皆以革鞔輿及轂約但有金玉象為飾
者得金玉象之名孤卿大夫轂上有篆縵墨之飾故
亦得篆縵墨之名士之棧車則無革以為鞔者無革
者無以為固故欲弇言斂而向於内也有革者有以
[027-4a]
為固故欲侈言縱而向於外也然車以弇侈為善而
鍾則以弇侈為病盖鍾貴乎廣狹之中而車貴乎小
大之宜各適其當而已
輈人為輈輈有三度軸有三理國馬之輈深四尺有七
寸田馬之輈深四尺駑馬之輈深三尺有三寸軸有三
理一者以為也二者以為久也三者以為利也
攻木之工七而不列輈人者以輈非作車之所始而
實有切於車之用此所以别設輈人之職輈有三度
[027-4b]
因馬之髙下以為之度也國馬之輈深四尺有七寸
加軹崇三尺有三寸及軫與轐之七寸則衡髙八尺
七寸所以用八尺以上之馬田馬之輈深四尺加軹
崇三尺一寸半及軫與轐之五寸半則衡髙七尺七
寸所以用七尺以上之馬駑馬之輈深三尺有三寸
加軹崇三尺軫與轐之四寸則衡髙六尺七寸所以
用六尺以上之馬是三度者固輈人之制軸以貫轂
特輪之一器而已於輈人何與而其言軸有三理乃
[027-5a]
繼於三度之後者軸待輈而後運輈待軸而後行其
勢實相資焉以經意攷之弧而無折經而無絶輈之
如此實軸之所以為媺也終日馳騁左不犍終嵗
御衣衽不敝輈之久如此實軸之所以為久也勸登
馬力馬力既竭輈猶能一取焉輈之利如此實軸之
所以為利也以是知輈人之職實兼輈與軸之制故
下文又曰五分其軫間以其一為之軸圍則軸之制
附於輈人也明矣
[027-5b]
軓前十尺而策半之
軓謂式前也謂自式以前為轅曲中其長凡十尺策
以策馬半軓之数其長凡五尺御者自車上執之不
短不長取其足以及馬而已
凡任木任正者十分其輈之長以其一為之圍衡任者
五分其長以其一為之圍小於度謂之無任
任木者以其材之大小而稱其任之輕重者也任正
者謂輿下之木車所取正為兩輢之所植而較式又
[027-6a]
依於兩輢故謂之任正十分其輈之長以其一為之
圍則軓前十尺與隧四尺四寸凡丈四尺四寸以十
分之一為任正之圍則凡尺有四寸五分寸之二矣
衡任者謂阨馬領不得出兩軛之間則輈頸用力之
處故謂之衡任五分其長以其一為之圍則衡長六
尺六寸其圍則一尺三寸五分寸之一矣此皆任木
之度若小於度則力不足以勝其任故謂之無任
五分其軫間以其一為之軸圍十分其輈之長以其一
[027-6b]
為之當兎之圍參分其兎圍去一以為頸圍五分其頸
圍去一以為踵圍
軸謂車軸之貫轂者也輿廣六尺有六寸即軫之間
五分取一以為軸圍則其圍一尺三寸五分寸之一
與衡任者相應矣當兎謂輿下之貫軸者也輈長丈
四尺有四寸十分取一為當兎之圍則其圍尺四寸
五分寸之二與任正者相應矣頸謂頸前之持衡者
也三分兎圍去一以為頸圍則其圍九寸十五分寸
[027-7a]
之九矣踵謂輿後之承軫者也五分其頸圍去一以
為踵圍則其圍七寸七十五分寸之五十一矣
凡揉舟欲其孫而無弧深今夫大車之轅摰其登又難
既克其登其覆車也必易此無故唯轅直且無撓也是
故大車平地既節軒摰之任及其登阤不伏其轅必縊
其牛此無故唯轅直且無撓也故登阤者倍任者也猶
能以登及其下阤也不援其邸必緧其牛後此無故唯
轅直且無撓也
[027-7b]
輈以火揉所以致曲亦不可太曲弧深則太曲矣下
經言輈欲弧而無折輈無惡於弧也惟太深則折故
孫而無弧深孫言順理也輈而順理雖無弧深之患
亦不可有直且無撓之勢於是記考工者以大車之
轅證之夫大車乃駕牛之車初無與乎駕馬之輈特
因其揉輈而證以大車之法今夫大車之轅摰下也
謂其勢直而下至也下則難於登阤雖能登阤而阪
險之地易以傾覆此直而無撓故也大車平地雖能
[027-8a]
節其軒摰之任而使之髙下相稱若其登阤則牛不
退而伏其轅轅必重而縊其牛此亦直而無撓故也
登阤者自下而上用力為多故謂之倍任然力之强
者尚能登阤及其下阤不摩其車之邸則車或進而
緧牛之後此亦直而無撓故也此三者皆所以證揉
輈之説
是故輈欲頎典
頎如碩人頎頎之頎言其長也典常也法也輈貴乎
[027-8b]
曲直順理故欲頎典頎典則輈雖長而合乎法度之
常矣
輈深則折淺則負輈注則利凖利凖則久和則安輈欲
弧而無折經而無絶進則與馬謀退則與人謀終日馳
騁左不楗行数千里馬不契需終嵗御衣袵不敝此惟
輈之和也勸登馬力馬力既竭輈猶能一取焉
輈深則折謂揉之太深則傷其力故馬倚之而易折
淺則負謂揉之太淺則馬負之而反傷馬之力此輈
[027-9a]
之病也不深不淺若水之注無所凝滯故行則利而
順載則凖而平利凖則愈久而愈堅馬引之而和人
乘之而安此輈之善也其善與病如此故諄複詳紀
其揉輈之法所謂輈欲弧而無折經而無絶則揉輈
之法也弧曲也太曲則易折故欲弧而無折上經言
無弧深是已經直也太直則易絶故欲經而無絶上
經言孫是已既孫而無弧深則無不得其進退之宜
進非能謀於馬而若與馬相謀退非能謀於人而若
[027-9b]
與人相謀是以無情之物而與人及馬之有情者不
期而自合非和之至者不能也輈既得其和矣則其
用無不順其行無不利是以終日馳騁而左不楗言
尊者在車之左而無罷倦之勢行數千里而馬不契
需言馬與之相習而無相倚之病終嵗御衣袵不敝
言馬無動搖而不勞御者之力是三者皆善斯可以
言輈之和矣然不特和而已輈之勢和而順則其進
也必易馬力未進輈已有以勸其登非果能勸也其
[027-10a]
勢若有以使之也馬行既止則無所用其力輈猶能
一進而取道焉非有意於一取也其勢自不容已也
則雖記考工者之善於形容其亦工之巧者如是哉
良輈環灂自伏兎不至軓七寸軓中有灂謂之國輈
上言良輈下言國輈記考工者之善於形容者也言
國輈則甚言其為良也如經言良馬則總言駕五路
者又言國馬則乘車兵車之所專用者此國輈良輈
之辨良輈環灂謂其楘有五環飾之以漆故曰環灂
[027-10b]
自伏兎不至軓七寸軓中有灂者謂輈長丈有四尺
四寸漆之所不至者自伏兎去軓七寸而已其軓中
亦半有灂焉此特輈之一端何遽謂之良輈而且以
國輈許之盖自上經言輈之和至此方以良輈國輈
名之此記者叙述之法也
軫之方也以象地也盖之圜也以象天也輪輻三十以
象日月也盖弓二十有八以象星也
車之為制不過乎形與數也而聖人之觀象制器實
[027-11a]
具不説之理軫之與輿皆方也不言輿而言軫者以
軫在輿之下以方而承乎上所以特言其象地也盖
之與輪皆圜也不言輪而言盖者以盖在輪之上以
圜而覆乎下所以特言其象天也輪之有輻所以直
指也輻以三十而凑於轂其數乃象乎日月之運以
三十日而合宿者也盖之有弓所以為庇也弓以二
十八而凑於部其數乃象乎二十八星之次環列於
天之四方者也一車之制取象如此而聖人者又載
[027-11b]
而與之俱則三才實寓乎其間是盖有超乎形數之
表者矣
龍旂九斿以象大火也鳥旟七斿以象鶉火也熊旗六
斿以象伐也龜蛇四斿以象營室也
上經言周人上輿車官之制莫詳焉車上必建旗故
此經終之以旗與斿之義然攷其制皆與周官不合
巾車所謂大常大旂大赤大白大麾者主五路所建
而兼四伐之制也司常所謂王建大常諸侯建旂孤
[027-12a]
卿建旜大夫士建物師都建旗州里建旟縣鄙建旐
者主國之大閲而建之以帥衆者也大司馬所謂王
載大常諸侯載旂軍吏載旗師都載旜鄉遂載物郊
野載旐百官載旟者主中秋之治兵而載之以帥衆
者也大行人所謂建常九斿建常七斿建常五斿者
主五等諸侯之命數而同邦國之禮者也司馬司常
言旗而不言斿大行人雖言斿而特明諸侯之制巾
車於大常言斿而於大旂大赤大白大麾不言斿乃
[027-12b]
天子五路之制惟司常司馬辨天子諸侯羣臣之旗
制雖不言旗斿而其旗斿亦各從其命之數諸侯以
奇數故以九七五為節羣臣以偶數故以八六四為
節今輈人所言龍旂九斿鳥旟七斿則固有取乎陽
奇之數所言熊旗六斿龜蛇四斿則特有取乎隂偶
之數而皆以為天子之旗制殆有不可曉者若以此
求合巾車之制而謂龍旂為大旂鳥旟為大赤熊旗
為大白龜蛇為大麾似矣然大赤周制大白殷制大
[027-13a]
麾夏制豈周專於鳥旟殷專於熊旗夏專於龜蛇乎
若復以此求合於司常司馬之制謂龍旂為諸侯所
建鳥旟為州里百官所建熊旗為師都軍吏所建龜
蛇為縣鄙郊野所建似矣然諸侯建交龍之旂以至
州里百官師都軍吏縣鄙郊野所建之旗其旗各眡
其命數亦豈專於龍旂之九斿鳥旟之七斿熊旗之
六斿龜蛇之四斿乎若曰王乘玉路建大常則象路
載鳥旟在前木路載龜蛇在後金路載龍旂在左革
[027-13b]
路載熊旗在右亦無據也且周制玉路以祀而四路
從固已有巾車之大旂大赤大白大麾矣輈人四旗
將安所施况成周之車旗托物取象皆有不説之理
輈人四旗之義是豈成王周公之所以托物取象者
乎今考之大火東方蒼龍之宿心是也其屬有尾尾
有九星故龍旂九斿象之鶉火南方朱雀之宿栁是
也其屬有星星有七星故鳥旟七斿象之伐者西方
白虎之宿也與參連體而六星故熊旗六斿象之營
[027-14a]
室北方𤣥武之宿也與東壁連體而四星故龜蛇四
斿象之然有可疑者同為青龍何止於大火同為鳥
隼何止於鶉火同為熊虎何止於伐同為龜蛇何止
於營室是於四方七宿各舉其偏者也大火為心何
與乎尾之九星鶉火為栁何與乎星之七星六斿象
伐伐止三星不曰與參連體則六之數為不足四斿
象營室營室止二星不曰與東璧連體則四之數為
不足况東南之星取其一西北之星取其二東南則
[027-14b]
取日月所舍之次西北則取其星之名東南則取七
宿之中西北則取七宿之末其説参差不合於古是
豈成王周公之制大抵輈人四旗非周制亦非前代
及秦之制也巾車言大旂大赤大白大麾為前代之
制此非前代之制矣大司馬司常言旂旗旟旐為成
周之制此非成周之制矣月令言四時載青赤白黑
之旂為秦之制此亦非秦制矣然則何所據乎曲禮
云行前朱雀而後𤣥武左青龍而右白虎正合輈人
[027-15a]
四旗之説而曲禮亦先秦古書也上文有車騎之説
而三代無車騎騎馬之制自戰國之趙武靈王始趙
改胡服與匃奴角於是乎有騎戰或者此為趙之制
乎不然則戰國之制乎國語云左軍皆赤旟而許慎
乃謂熊旗六斿以象伐星士卒以為旗則是戰國之
軍制而用之於車戰者也以是推之輈人四旗為戰
國之制明矣
弧旌枉矢以象弧也
[027-15b]
弧弓枉矢見於夏官司弓矢之職則弧矢之取象尚
矣盖晉志所載弧九星在狼東南天弓也主備盗賊
常向於狼弧矢動搖不如常者多盗賊此成周所以
設弧矢之制然周官皆不言旗縿之畫惟覲禮曰侯
氏載龍旂弧韣釋者謂旌旗之屬皆有弧也弧以張
縿之幅又設矢象弧星有矢恐未必旌旗皆有之或
者諸侯之制乎今輈人以此列於四旗是襲侯氏之
制以為軍制之飾於此益信四旗為戰國之制
[027-16a]
攻金之工築氏執下齊冶氏執上齊鳬氏為聲㮚氏為
量段氏為鎛器桃氏為刃金有六齊六分其金而錫居
一謂之鍾鼎之齊五分其金而錫居一謂之斧斤之齊
四分其金而錫居一謂之戈㦸之齊參分其金而錫居
一謂之大刃之齊五分其金而錫居二謂之削殺矢之
齊金錫半謂之鑒燧之齊
築冶鳬㮚段桃此攻金之工六也而金亦有六齊鍾
鼎一也斧斤二也戈㦸三也大刃四也削殺矢五也
[027-16b]
鑒燧六也且夫天下之至剛者莫金若也奚以錫為
盖以錫之柔濟金之剛而後其器為可用六工者為
之調適其性而品節其齊故曰六齊齊以多錫為下
少錫為上於是又有上齊下齊之别築氏為削五分
其金而錫居二則多錫為下故曰執下齊冶氏為戈
㦸四分其金而錫居一則少錫為上故曰執上齊少
錫為上則鍾鼎斧斤戈㦸皆上齊也多錫為下則大
刃削殺矢鑒燧皆下齊也以是推之則鳬氏為聲㮚
[027-17a]
氏為量段氏為鎛器當入上齊桃氏為刃當入下齊
然下經鳬氏為鍾而此言為聲桃氏為劍而此言為
刃盖聲以金為正而刃以劒為利其别以此若夫此
言鼎與斧斤鑒燧而經不名其官者以鼎與斧斤為
上齊而冶氏為之也鑒燧為下齊而築氏為之也
築氏為削長尺博寸合六而成規欲新而無窮敝盡而無惡
削刀也古人用簡以竹為之以火灼之然後以削刀
刻其書其用之關於天下者甚大上經言魯之削以
[027-17b]
為地氣之良不特地氣為然秦惟善戰者多故多廬
粤惟善耕者多故多鎛魯之削其亦猶是故築氏之
職雖曰執下齊而實用之所甚急長尺博寸此削之
制合六成規則有義存焉盖竹簡之書有縱横曲直
反缺倒仄之體惟削刀之勢順而後可以得其利此
所以有取於合六之規又須築氏以巧制之常欲其
新發於硎用之不窮雖用之久者不能無敝然鋒鋩
銛利雖敝至於盡而無頓缺之患故曰無惡此又非
[027-18a]
常工之所可及者自秦之蒙氏製筆而人始為簡且
便之習漢存古灋仍取書刀兼而用之謂之刀筆然
機事競起巧詐百出終不若古人用削之為安也
冶氏為殺矢刃長寸圍寸鋌十之重三垸
冶氏執上齊此經所言戈㦸是已今首言為殺矢者
是殺矢以至重三垸十三字乃衍文重出鄭氏亦謂
似補脱誤在此盖殺矢之制五分其金而錫居二是
為下齊不應以執上齊之冶氏為之且此經唯玉人
[027-18b]
其制與典瑞同然前後差殊且有散逸不全者大抵
收拾殘編於秦火之後若此者不一况矢人為矢自
有此十三字想當時傳冩誤寘冶氏之下此其為衍
文無疑也
戈廣二寸内倍之胡三之援四之已倨則不入已句則
不決長内則折前短内則不疾是故倨句外博重三鋝
戈刺兵也鄭氏以為句兵或者疑之而遂謂已倨已
句為句兵之制度則誤矣大抵句為太曲倨為太直
[027-19a]
此戈所以言倨句也戈二刃内謂胡以下接柲者也
胡謂矛之旁出者也援謂直而向上者也戈廣二寸
總内援與胡而言之皆徑二寸也内倍之則其長四
寸胡三之則其長六寸援四之則其長八寸已倨已
句則專主胡而言之也胡之曲直鋒本必橫而取圍
於磬折已倨則胡過於直過於直則刺人而不入已
句則過於曲過於曲則刺人而不決長内謂胡以内
過長也短内謂胡以内過短也胡以内過長則援短
[027-19b]
援短則曲於磬折曲於磬折則與胡並句故折前胡
以内過短則援長援長則倨於磬折倨於磬折則引
之不能速及故不疾倨之外則胡之裏也句之外則
胡之表也倨句外慱則上下俱寛無四者之病矣重
三鋝先儒以鋝為鍰與書所謂其罰百鍰同其重六
兩大半兩三之則一斤四兩其説誠然矢人言重三
垸乃音丸豈非音相近而傳之或差乎
㦸廣寸有半寸内三之胡四之援五之倨句中矩與刺
[027-20a]
重三鋝
㦸與戈同戈二刃㦸三刃皆刺兵也何以知其為三
刃上經戈廣二寸援及接柲長一尺二寸胡長六寸
重三鋝此㦸廣二寸有半寸胡四之則與戈同長六
寸内三之援五之雖上下有半寸之差其實與胡同
長尺有二寸但其刃狹於戈半寸宜若輕矣而亦重
三鋝者若不三刃則輕於戈而其重為不同三刃則
胡之倨句中矩言正方也於援之外又有所謂刺刺
[027-20b]
者著柲前如鐏謂於援胡之横上中使出者也有刺
與三刃乃見三鋒之數
桃氏為劍臘廣二寸有半寸兩從半之以其臘廣謂之
莖圍長倍之中其莖設其後參分其臘廣去一以為首
廣而圍之
劍以止暴惡桃以辟不祥類相似也故以桃氏為劍
劍之所利在乎刃而刃謂之臘臘廣二寸有半寸則
臘兩面各有刃兩從者劍脊中髙兩殺而趨鍔者各
[027-21a]
一寸四分寸之一也以臘廣為之莖圍長倍之者莖
謂劍夾中人所握者其圍二寸有半則其長五寸矣
中其莖設其後者謂從中以却稍大之者於操執則
易制也三分其臘廣去一以為首廣而圍之者首廣
謂劍把接刃處之徑也三分二寸半而去其一則首
廣一寸三分寸之二而圍之者正謂圜也與廬以圍
為圜同
身長五其莖長重九鋝謂之上制上士服之身長四其
[027-21b]
莖長重七鋝謂之中制中士服之身長三其莖長重五
鋝謂之下制下士服之
上中下三等之士非指命士也樂記所謂虎賁之士
説劍是已劍之上制長三尺重三斤十二兩中制長
二尺五寸重二斤十四兩三分兩之二下制長二尺
重二斤一兩三分兩之一各因其人之材力彊弱而
列為三等之用則人與器相習而無不安之患矣
鳬氏為鍾両欒謂之銑銑間謂之于于上謂之鼔鼓上
[027-22a]
謂之鉦鉦上謂之舞舞上謂之甬甬上謂之衡鍾縣謂
之旋旋蟲謂之榦鍾帶謂之篆篆間謂之枚枚謂之景
于上之攠謂之隧
天下之物重不踰金輕不踰羽鳬羽物也輕莫尚焉
欲其聲之清揚而遠聞故為鍾以鳬氏取其聲之輕
而已凡鍾不圓而有兩角欒角也欒謂之銑者其角
已無所致飾取其明潔言其絶澤如洗也銑間謂之
于者鍾形上袪則屈而不直聲生於此緩而不迫猶
[027-22b]
氣之于也于上謂之鼓者以所擊之處聲所由作故
曰鼓也鼓上謂之鉦者左右上下于此取正焉故曰
鉦也鉦上謂之舞者以其聲大而運於此發揚故曰
舞也舞上謂之甬者以鍾柄所接之處有不窮之用
故曰甬也甬上謂之衡者衡平也言甬上之勢正而
用之以取平也鍾縣謂之旋者旋環而繫之也言繫
之如循環也旋蟲謂之幹者幹固也設飾於上以為
固也鍾帶謂之篆者介乎鼓鉦舞之間而其形條細
[027-23a]
若帶故曰帶其帶如篆籕之文故又曰篆篆間謂之
枚枚謂之景者篆間有鍾乳以夾鼓與舞若数物之
枚故曰枚其枚如日景之明故又曰景于上之攠謂
之隧者以所擊之處如靡之光故曰攠攠之窐如燧
故又曰燧自兩欒之銑以至鼓上之舞所以定鍾之
體也舞上之甬甬上之衡所以正鍾之縣也鍾縣之
旋以至攠謂之隧所以為鍾之飾也鍾之制於是備
矣
[027-23b]
十分其銑去二以為鉦以其鉦為之銑間去二分以為
之鼓間以其鼓間為之舞脩去二分以為舞廣以其鉦
之長為之甬長以其甬長為之圍參分其圍去一以為
衡圍參分其甬長二在上一在下以設其旋
此言鍾之度而不言多寡者隨其律之大小長短為
之而已周語曰景王將鑄鍾無射問律於伶州鳩而
對以度律均鍾均平也假如黃鍾之律長九寸以律
計身倍半為鍾盖取九寸之倍而又取其九寸之半
[027-24a]
則通為二尺二寸半餘律亦如是各以其律為廣長
圍徑此即度律均鍾也律有長短故鍾有小大鍾有
小大而長短亦欲其稱凡鍾之制皆下侈上斂故鉦
之徑居銑徑十分之八而銑間則與鉦同也鼓與鉦
同而鼓間去二分則鼓間居銑徑十分之六也以其
鼓間為之舞脩則舞間與鼓間等矣又去二分以為
舞廣則舞廣居銑徑十分之四矣以此推之則銑間
與鉦相應鼓間與舞脩相應然舞之上下既促當以
[027-24b]
横為脩從為廣則上不失於太斂下不失於太侈矣
以其鉦之長為之甬長則太長不類先儒以為并衡
數是也以其甬長為之圍三分其圍去一以為衡圍
衡在甬上小於甬故也三分其甬長二在上一在下
以設其旋者上既以鉦之長為甬與衡之長故令衡
居一分而旋又居一分乃居甬之中央是其正也由
是制鍾則鍾之大小短長皆可以律推之矣
薄厚之所震動清濁之所由作侈弇之所由興有説鍾
[027-25a]
已厚則石已薄則播侈則柞弇則鬱長甬則震
鍾以聲為主而聲之所發本乎形形既不同聲亦隨
異此鍾之大小所以貴乎中也大鍾以鼔間十分之
一為厚小鍾以鉦間十分之一為厚則為厚薄之中
矣今鳬氏言薄厚而未免乎震動則必有不得其中
者薄厚不得其中其初不過震動而已至於聲之清
濁由此而出口之侈弇由此而興果何所自而然記
者於此謂之有説盖有説以推其弊之所由起也謂
[027-25b]
大鍾不可以不厚而已厚者其聲石而不出小鍾不
可以不薄而已薄者其聲播而多散其形侈者其聲
迫窄而出疾其形弇者其聲鬱抑而不發其甬長者
其聲震掉而不定其聲之病皆其形之失中者也所
謂有説者如此
是故大鍾十分其鼓間以其一為之厚小鍾十分其鉦
間以其一為之厚鍾大而短則其聲疾而短聞鍾小而
長則其聲舒而遠聞為遂六分其厚以其一為之深而
[027-26a]
圜之
大鍾以鼓間十分之一為之厚小鍾以鉦間十分之
一為之厚是鼔間鉦間皆居銑十分之六其為數一
也鄭氏謂鼓鉦之間同方六而今宜異又曰若言鼔
外鉦外則近之殊不知鼓間鉦間雖同而鍾之大小
不同因其大小之形而各取大小之數則其為厚也
實異何必鼓外鉦外之説至於鍾大而短其聲疾而
短聞鍾小而長其聲舒而逺聞則亦於二者之厚而
[027-26b]
取中焉若夫遂特于上之攠其方圓深淺於鍾若未
甚病而亦十分其厚之一既為之深又為之圜其制
鍾不茍如此
㮚氏為量改煎金錫則不耗不耗然後權之權之然後
凖之凖之然後量之
㮚堅也量與鍾鼎同為上齊皆六分其金而錫居一
又欲其改煎不耗取其堅而已不耗然後權之以眡
其輕重之平權之然後凖之以眡其髙下之均凖之
[027-27a]
然後量之以眡其多寡之稱由是置之模鑄此量之
所以為至堅而用之不窮者也
量之以為鬴深尺内方尺而圜其外其實一鬴其臋一
寸其實一豆其耳三寸其實一升
周用四營之數四龠為合四合為升四升為豆四豆
為區四區為鬴鬴深尺方内而圜其外則四區也其
臋一寸其實一豆則四升也其耳三寸其實一升則
四合也鄭氏以鬴為六㪷四升誠得之矣至焦蹈則
[027-27b]
謂躍於龠合於合豋於勝聚於㪷角於斛所謂鬴者
斛也深尺方尺而圜其外實能容之所謂豆者㪷也
其臋一寸實能容之雖然此西漢之所謂量也班固
之言量曰其上為斛則十㪷其下為㪷則十勝左耳
為勝則十合右耳為合則十龠龠以千二百黍為實
自龠自斛皆以十計殆倍半於周量之數蹈以此為
周之量豈其然乎或謂蹈盖引管子曰百勝而成鬴
此鬴為斛之證也梓人曰爵一勝觚三勝獻以爵而
[027-28a]
酬以觚一獻而三酬則一豆矣此豆為㪷之證也是
不然孔子嘗語冉有曰與之釜馬融釋之曰六㪷四
升管子因時立制釡與鬴同其實數則異乎周殆不
可以一概論且為豆或以木或以瓦木豆實四勝醢
人言四豆之實是已瓦豆實十勝旊人言豆實三而
成觳是已梓人所謂豆亦瓦豆耳臋之所實當與木
豆同數或謂鬴豆固非齊之法然蹈謂豆區釡鍾各
自四而登者乃齊之亂法也奚取焉曰晏子以齊舊
[027-28b]
四量四勝為豆各自其四以登于釡釜十為鍾陳氏
三量皆登一焉鍾乃大矣以家量貸以公量收是晏
子當春秋之時去成周為未逺其論四量必有本也
或謂周之量深尺方尺漢制亦然筭方一尺則所受
一斛若實四豆無乃大寡乎曰周用指尺八寸漢用
黍尺十寸量方尺深尺雖同而其尺有長短之差故也
重一鈞
量法本起於黃鍾之龠至於鬴之深尺内方尺而圜
[027-29a]
其外其重一鈞若漢律歴之斛亦深尺内方尺而圜
其外其重乃至二鈞何也考律歴志則漢用黍尺十
寸若周則指尺八寸説文曰咫八寸周尺也王制曰
古者以周尺八寸為歩今以周六尺四寸為步此八
寸尺之證也周量方尺而狹故其實一鬴而重一鈞
漢量方尺而廣故其實一鬴而重二鈞本朝范鎮嘗
言周之鬴重一鈞漢之鬴重二鈞其聲皆中黃鍾乃
知尺為權衡相傳至今不變唯量為不同今之大府
[027-29b]
量此古量半之殊不知周之一鈞即今之半鈞盖今
之尺既倍於古則今之半即古之全今之黃鍾重半
鈞即古之重一鈞者也
其聲中黃鍾之宫
古者神瞽考中聲以制量則知量法本起於黃鍾之
龠盖黃鍾中聲也周制逺矣参以漢制黃鍾之律其
始以秬黍千二百積之黍之積有多寡故律之管有
短長黃鍾之管其長九寸其所容之黍千有二百而
[027-30a]
餘律自是生焉故以一黍之廣為一分積分而寸寸
而尺尺而丈丈而引則知五度之法皆起於其長以
千二百黍之重而為十二銖積銖而兩兩而斤斤而
鈞鈞而石則知五權之法皆起於其重以千二百黍
之多而為一龠積龠而合合而勝勝而豆豆而區區
而鬴則知五量之法皆起於其多而衆法具焉是以
五度皆起於黃鍾之長五權皆起於黃鍾之重量之
深尺方尺以至重一鈞者既合乎黃鍾之權度而又
[027-30b]
起乎黃鍾之龠其中黃鍾之宫宜矣
概而不税
概所以平物也不税所以公天下也賈氏援趙商之
問概而不税廛人何以有税鄭曰官量無税彼㕓人
有税在肆常用者也其説陋矣今攷㕓人斂市之總
布後鄭以為守升斛者之税非謂升斛有税也以升
斛受其税耳不然則角人之齒骨以度量受之掌染
草之草物以權量受之豈皆謂之税哉以此量概之
[027-31a]
平通用於民亦通用於官此所以為不税也
其銘曰時文思索允臻其極嘉量既成以觀四國永啓
厥後兹器維則
銘之為義有以為戒者有以為美者戒若湯之盤銘
是也美若衛孔悝之鼎銘是也此量之款識則銘其
美而已盖聖人制量本乎黃鍾之龠五權五度六律
六吕皆始於此而禮樂實寓焉非時文之君何足以
探制作之理祭統曰有其位而無其德不敢作禮樂
[027-31b]
有其德而無其位不敢作禮樂德與位兼者非時文
而何惟時文之君内思於心外索於物信臻乎是理
之極故其量足以該天下之美而謂之嘉量以觀四
國者謂大觀在上之觀巍然在上立此嘉量之法而
以中正觀天下也允啓厥後兹器維則者謂五則之
則非特後世五量取則於此如五權之輕重五度之
長短六律六吕之髙下亦皆取則於此也舜之先於
同度量武王之先於謹權量亦是此意銘之所謂時
[027-32a]
文思索豈欺我哉
凡鑄金之狀金與錫黒濁之氣竭黃白次之黃白之氣
竭青白次之青白之氣竭青氣次之然後可鑄也
金堅也錫柔也錫居金六分之一故專言鑄金之狀
上經言改煎金錫則不耗而此言其證以青色為貴
弓人曰青也者堅之徵也惟金亦然金之青則其色
純其力堅其次青白則色差雜矣其次黃白則雜而
弱矣至於黒濁則穢滯而不可用矣故鑄金之狀始
[027-32b]
則變黒濁為黃白又變黃白而為青白又變青白而
為青純則亦復其本而得其至堅之性者也言於㮚
氏為量之後兹其所謂上齊者乎
段氏
段氏為鑄器以序工知之也凡農器耕以錢耨以鎛
穫以銍鎛之為利大矣臣工之詩曰庤乃錢鎛庤具
也良耜之詩曰其鎛斯趙趙刺也周家以農事開國
而盈盛之世以此為告成功之頌宜乎段氏以鎛器
[027-33a]
專其職而記考工者又以粤無鎛為首稱即此意推
之則段氏雖亡而不亡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