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2b0017 皇王大紀-宋-胡宏 (master)


[058-1a]
欽定四庫全書
 皇王大紀卷五十八    宋 胡宏 撰
 三王紀
  景王
十九年齊侯伐徐師于蒲隧徐子及郯人莒人㑹齊侯
盟賂以甲父之鼎魯叔孫婼曰諸侯無害哉齊君之無
道也興師而伐逺方會之有成而還莫之亢也晉韓起
聘于鄭鄭伯享之孔張後至失位客笑之富子諌子産
[058-1b]
曰非子之恥乎子産曰發命之不𠂻出令之不信刑之
頗類獄之放紛會朝之不敬使命之不聽取陵於大國
罷民而無功罪及而弗知僑之耻也孔張執政之嗣世
守其業而忘其所僑焉得耻之韓起有環其一在鄭商
起謁諸鄭伯子産曰非官府之守器也寡君不知公孫
揮謂子産曰晉國韓子未可偷也若屬有讒人交鬭其
間鬼神而助之以興其㓙怒悔之何及吾子何愛於一
環子産曰吾非偷晉而有二心將終事之是以弗與大
[058-2a]
國之人皆獲其求將何以給之一共一否為罪滋大無
禮以斥之何厭之有吾且為鄙邑出一玉而失吾位韓
子成貪將焉用之起私覲於子産以玉與馬曰子命起
舍夫玉是賜我玉而免吾死也敢不藉手以拜楚王聞
蠻氏之亂也與蠻子之無質也使鄭丹誘戎蠻子嘉殺之
遂取蠻氏既而復立其子焉晉歸魯侯子服回語季孫
曰晉公室將遂卑矣君幼弱六卿强而奢傲將因是以
習習實為常能無卑乎晉侯薨子去疾嗣魯大雩鄭大
[058-2b]
旱晉𦵏其君魯季孫意如如晉㑹𦵏歸語人曰子服回
之言猶信子服氏有子哉經曰十有六年春齊侯伐徐
楚子誘戎蠻子殺之楚子之誘一也或名或不名者䖍/欲滅中國而棄疾討蠻氏謹夷華
之辨也蔡侯與蠻子之見殺一也或名或不名者/蔡般弑父與君蠻氏亂而無質其罪之輕重差矣夏公
至自晉左氏曰公如晉平丘之㑹故也至是始歸者晉/人止公其不書諱之也昭公數朝于晉三至于
河而不得入兩得見晉侯又欲討其罪而止旃其困辱/大甚矣在易之困曰困亨者因困窮而至亨也夫困於
心衡於慮而後作徵於色發於聲而後喻此正憤悱自/强之時而夏少康衛文公越勾踐燕昭王四君子者由
此其選也今昭公安於危辱無激昻勉勵之志所謂自/暴自棄不可與有為而人亦莫之告矣不亦悲乎諱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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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書深/貶之也秋八月己亥晉侯夷卒九月大雩季孫意如如
晉冬十月𦵏晉昭公
二十年小邾子朝于魯四月甲戍朔日有食之魯祝史
請所用幣叔孫婼曰日食天子不舉伐鼓於社諸侯用
幣于社伐鼓于朝季孫意如曰惟正月朔慝未作日有
食之於是乎有伐鼓用幣其餘則否太史曰在此月也
日過分而未至三辰有災於是乎百官降物君不舉辟
移時樂奏鼓祝用幣史用辭故夏書曰辰弗集于房瞽
[058-3b]
奏鼓嗇夫馳庶人走此月朔之謂也當夏四月是謂孟
夏意如弗從婼退曰夫子將有異志不君君矣郯子朝
于魯魯侯與之宴叔孫婼問焉曰少皥氏鳥名官何故
郯子曰我髙祖少皥摯之立也鳳鳥適至故紀於鳥為
鳥師而鳥名孔丘聞之見郯子而學焉既而告人曰吾
聞之天子失官學在四夷猶信諸戎自轘轅之東在河
南山北者其種滋廣甚睦於楚晉侯使屠蒯來聘請有
事於洛與三塗萇𢎞曰客容猛非祭也其伐戎乎荀吳
[058-4a]
帥師涉自棘津使祭史先用牲于洛潛師從之遂滅陸
渾之戎數之以其貳於楚也陸渾子奔楚其衆奔甘鹿
有星孛入于大辰西及漢魯申須曰彗所以除舊布新
也天事恒象今除於火火出必布焉諸侯其有火災乎
梓慎曰若火其宋衛陳鄭乎宋大辰之虚也陳太皥之
虗也鄭祝融之虗也皆火房也星孛及漢漢水祥也衛
顓頊之虗故為帝丘其星為大水水火之牡也鄭禆竈
言於子産曰宋衛陳鄭將同日火若我用瓘斚玉瓉鄭
[058-4b]
必不火子産弗與吳伐楚陽匄為令尹卜戰不吉司馬
魴曰我得上流何故不吉戰于長岸魴先死楚師繼之
大敗吳師獲其乘舟餘皇吳公子光曰喪先王之乗舟
豈惟光之罪衆亦有焉乃使長鬛者三人潛伏舟側曰
我呼餘皇則對師夜從之三呼皆迭對楚師亂吳人大
敗之取餘皇以歸經曰十有七年春小邾子來朝夏六
月甲戌朔日有食之秋郯子來朝八月晉荀吳帥師滅
陸渾之戎林父之於潞氏士㑹之於甲氏荀吳之於陸/渾戎皆滅之也林父士㑹稱人荀吳舉其名
[058-5a]
氏何哉夷不亂華陸渾之戎密邇王室而縱之雜處則/非膺戎狄别内外之義也輿闢土服逺以圖强霸則異
矣然舉其名氏非褒詞也纔得無貶/耳則窮兵於逺虗内事外者可知矣冬有星孛於大辰
大辰心也心為明堂天子之象其前星太子後星庶子/孛星加心象天子嫡庶將分爭也後五年景王崩王室
亂劉子單子立王猛尹氏召伯立子朝歴數載而後定/至哀十三年有星孛于東方不言宿名者不加宿也當
是時吳人僣亂馮陵上國日敝於兵暴骨如莽其戾氣/所感固將壅吳而降之罰也故氛祲所指在于東方假
手越人吳國遂滅天之示/人顯矣史之有占明矣楚人及吳戰于長岸言戰不/言敗勝
負敵也楚地五千里帶甲數十萬戰勝諸侯威服天下/本非吳敵也惟不能去讒賤貨使費無極以讒勝囊瓦
以貨行而䇿士竒才為敵國用故日以侵削至□父之/師七國皆敗柏舉之戰國破君奔幾於亡滅吳日益強
[058-5b]
而楚削矣是故為國必以得賢為本勸賢必以去讒賤/貨為先不然雖廣土衆民不足恃也攷其所書本末强
弱之由其為/後世戒明矣
二十一年曹伯薨子午嗣三月壬午火始昏見戊寅風
甚壬午火甚宋衛陳鄭火子産辭晉公子公孫于門外
使司冦出新客禁舊客勿出於宫使子寛子上巡羣屏
攝至于大宫使公孫登徙大龜使祝史徙主祏於周廟
告於先君使府人庫人各儆其事商成公儆司宫出舊
宫人寘諸火所不及司馬司冦别居火道行火所焮城
[058-6a]
下之人伍列登城明日使野司冦各保其徴郊人助祝
史除於國北禳火于𤣥𡨕回祿祈于四鄘書焚室而寛
其征與之材三日哭國不市使行人告於諸侯宋衛皆
如是陳不救火許不弔災君子是以知陳許之先亡也
禆竈曰不用吾言鄭又將火鄭人請用之子産不可游
吉曰寳以保民也若有火國幾亡可以救亡子何愛焉
子産曰天道逺人道邇非所及也何以知之竈焉知天
道是亦多言矣豈不或信遂不與亦不復火鄅人藉稻
[058-6b]
邾人襲鄅鄅人將閉門邾人羊羅攝其首焉遂入之盡
俘以歸鄅子曰余無歸矣從帑于邾邾子反其夫人而
舎其女曹𦵏其君魯人㑹之見周原伯魯焉與之語不
説學閔子馬曰周其亂乎夫必多有是説而後及其大
人大人患失而惑又曰可以無學則茍而可於是乎下
陵上替能無亂乎夫學殖也不學將落原氏其亡乎楚
左尹王子勝言於楚王曰許於鄭仇敵也而居楚地以
不禮於鄭晉鄭方睦鄭若伐許而晉助之楚喪地矣君
[058-7a]
盍遷許許不專於楚鄭方有令政許曰余舊國也鄭曰
余俘邑也葉在楚方城外之蔽也土不可易國不可小
許不可俘仇不可啟君其圖之王説使遷許於白羽王
將廢小錢鑄大錢單穆公曰古者民患輕則作重幣以
行之為母權子若不堪重則作輕而行之亦不廢重為
子權母小大利之今廢輕而作重民失其資能無匱乎
絶民用以實王府猶塞川源而為潢汙竭無日矣經曰
十有八年春王三月曹伯須卒夏五月壬午宋衛陳鄭
[058-7b]
按左氏鄭災子産臨事而備至于焚室而寛其征與/之材三日哭國不市使行人告于諸侯宋衛皆如是
陳不救火許不弔災君子以是知陳許之先亡也初禆/竈言于子産宋衛陳鄭將同日火若我用瓘斚玉瓉鄭
必不火子産弗與及鄭既哭竈曰不用吾言鄭又將火/鄭人請用之子産不可曰天道逺人道邇非所及也何
以知之亦不復火禆竈所言盖以象推非妄也而鄭不/復大者子産當國方有令政此以徳消變之驗矣是知
吉㐫禍福固有可移之理古人/所以必先人事而後言命也六月邾人入鄅秋𦵏曹
平公冬許遷于白羽
二十二年甲午鄅夫人宋向戍之女也向寧請師宋公
伐邾圍蟲取之乃盡歸鄅俘許男瘧飲世子止之藥薨
[058-8a]
世子曰我與夫弑者不立乎其位以國與其弟斯遂奔
晉哭泣歠飦粥嗌不容粒未踰年而死魯地震齊髙發
帥師伐莒莒子奔紀鄣使孫書伐之初莒有婦人莒子
殺其夫已為嫠婦及老託于紀鄣紡焉以度而去之及
師至則投諸外師夜縋而登莒子懼啟西門而出齊師
入紀許𦵏其君楚王使伍舉子奢為太子建師費無極
為少師無寵言於王曰建可室矣王為之聘于秦而美
無極與逆勸王取之王從之無極又曰晉之伯也邇於
[058-8b]
諸夏而楚僻陋故弗能與爭若大城城父而寘太子焉
以邇北方王收南方是得天下也王從之楚城州來沈
尹戌曰昔吳滅州來王以未撫吾民不忍報也今亦如
之而城以挑吳能無敗乎侍者曰王施舎不倦息民五
年矣戌曰吾聞撫民者節用於内樹徳於外民樂其性
而無冦仇今宫室無量民人日駭勞罷死轉忘寢與食
非撫之也其敗必矣楚陽匄言吳蹶由於楚王曰彼何
罪諺所謂室於怒而市於色者楚之謂矣乃歸蹶由經
[058-9a]
曰十有九年春宋公伐鄅按左氏宋公伐邾圍蟲取之/而經不書圉與取何也初鄅
人藉稻邾人襲鄅盡俘之鄅子曰余無歸矣從帑於邾/邾子反其夫人而舎其女夫人宋向戌之女也故向寧
請師圉蟲取之盡歸鄅俘此所謂聲罪執言之兵歸鄅/之俘其善意也故書伐邾而釋其取邑之罪此亦善善
長惡惡短/之義也夏五月戊辰許世子弑其君買按左氏許悼/公瘧戊辰飲
世子止之藥卒弑其君者止不甞藥也古者毉不三世/不服其藥夫子之所慎者三疾居其一季康子饋藥曰
丘未逹不敢甞敬慎其身如此也而於君父可忽乎君/有疾飲藥臣先甞之父有疾飲藥子先甞之盖言慎也
止不擇毉而輕用其藥藥不先甞而誤進於君是有忽/君父之心而不慎矣自小人之情度之世子弑君欲速
得其位而止無此心故曰我與夫弑者不立乎其位哭/泣歇飦粥嗌不容粒未逾年而卒無此心故被以大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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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不受自君子聽之止不甞藥是忽君父之尊而不慎/也而止有此心忽君父之尊而不慎此簒弑之盟堅冰
之漸而春秋之所謹也有此心故加以大惡而不得辭/書許世子止弑君乃除惡於㣲之意也而或者故以操
刅而殺與不躬進藥及進藥而不甞三者罪當殊科疑/於三傳之説則誤矣必若此言夫人而能為春秋奚待
於聖筆乎墨翟兼愛豈其無父楊朱為我豈其無君子/輿氏辭而闢之以為禽獸逼人人將相食後世推明其
功不在禹下未有譏其過者知此説則/知止不甞藥春秋以為弑君之意也己卯地震秋齊
髙發帥師伐莒冬𦵏許悼公何以書𦵏穀梁子曰不使/止為弑父也其説曰子既
生不免乎水火母之罪也羈貫成童不就師傅父之罪/也就師學問無方心志不通身之罪也心志既通而名
譽不聞友之罪也名譽既聞有司不舉有司之罪也有/司舉之王者不用王者之過也許世子止不知甞藥累
[058-10a]
及許君也觀止自責可謂有過人之質也乃至以弑君/獲罪此為人世子而不知春秋之義也古者太子自其
初生固舉以禮有司端冕見之南郊過闕則下過廟則/趨為赤子而其教已有齊肅敬慎之端矣此春秋訓臣
子除惡於㣲積/善於早之意也
二十三年衛孟縶狎齊豹豹見宗魯焉以為驂乘縶奪
豹司冦與鄄有役則反之無則取之又惡北宫喜禇師
圃欲去之三子將作亂豹謂魯曰縶之不善子所知也
勿與乘吾將殺之對曰吾由子事公孟子假吾名焉故
不吾逺也雖其不善吾亦知之抑以利故不能去是吾
[058-10b]
過也今聞難而逃是僣子也子行事乎吾將死之以周
事子公孟有事於盖獲之門外齊氏伏甲擊之宗魯蔽
之皆死衛侯聞亂載寳以出北宫氏之宰不與聞謀伐
齊氏滅之衛侯入與喜盟圃出奔晉琴張聞宗魯死將
徃弔之孔仲尼曰齊豹之盜而孟縶之賊女何弔焉君
子不食姦不受亂不為利疚於回不以回待人不盖不
義不犯非禮宋公無信多私而惡華向大司徒華定華
亥與向寧謀曰亡愈於死先諸亥誘執羣公子寅御戎
[058-11a]
朱固公孫援公孫丁殺之拘向勝向行公徃請焉亥刼
公取世子欒母弟辰公子地公亦取亥之子無慼寧子
羅定子啟相為質公子成出奔晉亥與其妻必盥而食
所質公子而後食公與夫人毎日必適華氏食公子而
後歸亥患之欲歸公子寧曰惟不信故質其子若又歸
之死無日矣公請於司馬華費遂將攻華氏對曰臣不
敢愛死無乃求去憂而滋長乎公曰子死亡有命余不
忍其訽遂殺三子而攻之寧欲殺世子亥曰干君而出
[058-11b]
又殺其子其誰納我且歸之有庸使庶兄少司寇牼以
歸華向奔陳公使牼復其所九月蔡侯薨子朱嗣費無
極言於楚王曰建與位奢將以方城之外叛自以為猶
宋鄭也齊晉又將輔之將以害楚王召問奢對曰君一
過多矣何信於讒王執之使司馬奮揚殺建建奔宋奮
揚歸王曰言出余口而入於爾耳誰告建也對曰君王
初命臣曰事建如事余臣不佞不能茍貳奉初以還不
忍後命故遣之王曰而敢來何也對曰使而失命召而
[058-12a]
不來是再姦也逃無所入王曰歸從政如它日無極曰
奢之子材若在吳必憂楚國盍以免其父召之彼仁必
來不然將為患王使召之曰來吾免而父棠君尚謂其
弟員曰爾適吳我將歸死吾知不逮我能死爾能報聞
免父之命不可以莫之奔也親戚為戮不可以莫之報
也奔死免父孝也度功而行仁也擇任而徃智也知死
不辟勇也爾其勉之奢聞員不來曰楚君大夫其旰食
乎楚人皆殺之員從世子建於宋道逢其友申包胥曰
[058-12b]
我必覆楚國申包胥曰子能覆之我必能興之自宋之
晉晉謀滅鄭鄭人殺建員與建子勝奔吳言伐楚之利
公子光者諸樊子也嘗曰以兄弟次耶季子當立必以
子乎則光真適嗣光素聞員之材欲與謀吳王則陽沮
之曰是宗為戮而欲反其讐不可從也員心悟曰公子
將有它志余姑為之求士見鱄設諸焉而耕於鄙齊侯
疥遂痁期而不瘳諸侯之賔問疾者多在梁丘據曰吾
事鬼神豐於先君有加矣今君疾病是祝史之罪也諸
[058-13a]
侯不知其謂我不敬君盍誅於祝固史嚚以辭賔公告
晏嬰對曰日宋之盟楚屈建問士㑹之徳於趙武武曰
夫子之家事治言於晉國無隱情其祝史祭祀陳信不
媿其家事無猜其祝史不祈建以語康王王曰神人無
怨宜夫子之光輔五君以為盟主也公曰子稱是語何
故對曰若有徳之君外内不廢上下無怨動無違事其
祝史薦信無愧心矣是以鬼神用享國受其福其遇淫
君從欲厭私肆行非度無所還忌神怒民痛其祝史薦
[058-13b]
信是言罪也其盖失數美是矯誣也進退無辭則虚以
求媚是以鬼神不饗其國以禍之今山林之木衡鹿守
之澤之萑蒲舟鮫守之藪之薪蒸虞候守之海之鹽蜃
祈望守之縣鄙之人入從其政偪介之闗暴征其私承
嗣大夫强易其賄布常無藝徴斂無度宫室日更淫樂
不違内寵之妾肆奪於市外寵之臣僭令於鄙私欲養
求不給則應人民苦病夫婦皆詛祝有益也詛亦有損
固嚚之祝豈能勝億兆之詛乎惟脩徳而後可齊侯使
[058-14a]
有司寛政毁闗去禁薄斂已責它日齊侯田于沛招虞
人以弓不進將殺之辭曰先君之田也旃以招大夫弓
以招士皮冠以招虞人臣故不敢進乃舎之孔仲尼曰
守道不如守官君子韙之齊侯至于遄臺晏子侍梁丘
據造焉齊侯曰惟據與我和夫嬰對曰所謂和者君所
謂可而有否焉臣獻其否以成其可君所謂否而有可
焉臣獻其可以去其否是以政平而不干民無爭心今
據不然君所謂可亦曰可否亦曰否是亦同也焉得為
[058-14b]
和它日問於嬰曰忠臣事君若何對曰計謀見用國家
安靖内不死難外不送亡凡不能納君於善而與君死
亡者皆内臣也鄭子産疾謂游吉曰我死子必為政惟
有徳者能以寛服民其次莫如猛夫火烈民望而畏之
故鮮死焉水懦弱民狎而翫之則多死焉子産卒孔仲
尼聞之出涕曰古之遺愛也有君子之道四焉其行已
也恭其事上也敬其養民也惠其使民也義又曰子産
猶衆人之母也能食之而不能教也游吉為政不忍猛
[058-15a]
而寛於是多盜取人於萑苻之澤興兵戍之吉乃悔曰
吾早從夫子不及此經曰二十年春王正月夏曹公孫
會自鄸出奔宋奔未有言自者此其言自何劉敞曰待/放也古者大夫有罪待放於其境三年
君賜之環則復賜之玦則去踰境則為位向國而哭素/衣裳冠不説人以無罪此去國之禮曹無大夫其曰公
孫賢之也待放而後出奔臣子常禮免於貶足矣而何/以賢之為公子喜時之後賢之也喜時者曹之社稷鎮
公子能以國讓不取乎為諸侯所謂子臧是也春秋之/義善善也長惡惡也短善善及子孫惡惡止其身以其
賢者之後苟可善焉斯進之矣此舜典罰弗及嗣賞延/于世之意也後世議者有乞録用賢者之類功臣之世
盖得春秋/之㫖矣秋盜殺衞侯之兄縶左氏以為齊豹殺之也/齊犳為衛司冦守嗣大
[058-15b]
夫其書為盜所謂求名而不得者也若艱難其身以險/危大人而有名章徹攻難之士將奔走之臣竊以為仲
尼書斷此獄罪在宗魯宗魯孟縶之驂乗也於法應書/曰盜非求名而不得者也天下豈有欲求險危大人之
惡名而聖人又靳此名而不與者哉然則齊豹者謀作/亂宗魯雖預聞行事又以身死之矣今乃釋豹不誅而
歸獄於宗魯不亦頗乎曰豹之不義夫人皆知之也若/宗魯欲周事豹而死於公孟盖未有知其罪者故琴張
聞其死將徃弔之仲尼曰齊豹之盗孟縶之賊汝何弔/焉非聖人發其食姦受亂盖不義犯非禮之罪書於春
秋則齊豹所畜養之盜孟縶/所見殺之賊其大惡隱矣冬十月宋華亥向寧華定
出奔陳十有一月辛卯蔡侯廬卒
二十四年蔡𦵏其君世子朱失位在卑魯人㑹𦵏者歸
[058-16a]
以語叔孫婼婼曰蔡其亡乎若不亡是君也不終詩曰
不解于位民之攸塈今始即位而適卑身將從之晉士
鞅聘于魯宋華費遂生三子貙為少司馬多僚與貙相
惡乃譛諸公曰將納亡人公懼逐之其臣張匄殺多僚
刼費遂而召亡人居盧門以南里叛宋城舊鄘及桑林
之門而守之日食魯侯問禍福於梓慎對曰二至二分
而食不為災日月之行也分同道也至相過也其他月
則為災陽不克也故常為水魯叔輒卒宋華登以吳師
[058-16b]
救華氏齊烏枝嗚戍宋厨人濮曰軍志有之先人有奪
人之心後人有待其衰盍及其勞且未定也伐諸若入
而固則華氏衆矣悔無及也從之敗吳師于鴻口華登
帥其餘以敗宋師宋公欲出厨人濮曰吾小人可藉死
而不能送亡君請待之乃徇曰揚徽者公徒也衆從之
濮以裳裹首而荷以走曰得華登矣遂敗華氏於新里
公子城以晉師至曹翰胡㑹晉荀吳齊苑何忌衛公子
朝救宋與華氏戰於赭丘走華氏圍諸南里華亥搏膺
[058-17a]
而呼見華貙曰吾為欒氏矣貙曰子無我廷不幸而後
亡使華登如楚乞師楚王使薳越逆華氏太宰犯諌曰
釋君而臣是助無乃不可乎王曰而告我也後既許之
矣楚費無極取蔡侯叔父東國之貨而謂蔡人曰朱不
用命於楚君王將立東國若不先從王欲楚必圍蔡蔡
人懼出朱而立東國朱愬於楚王將討蔡無極曰平侯
與楚有盟故封其子有二心故廢之靈王殺隱太子其
子與君同惡徳君必甚又使立之不亦可乎且廢置在
[058-17b]
君蔡無它矣魯侯如晉及河㑹鼓叛晉初荀吳以鼓子歸
既獻而反之又叛於鮮虞晉以將伐鮮虞辭魯侯經曰
二十有一年春王三月𦵏蔡平公夏晉侯使士鞅來聘
宋華亥向寧華定自陳入于宋南里以叛按左氏初宋/元公無信多
私而惡華向三大夫謀曰亡愈於死先諸乃誘羣公子/殺之公如華氏請焉弗許遂刼公取太子及其母弟以
為質公怒攻之華向奔陳至是入于南里以叛凡書叛/有入于戚者而不言衛有入于朝歌者而不言晉有入
于蕭者而不言宋此獨稱宋南里何也戚與朝歌及蕭/皆其所食私邑也若南里則宋國城内之里名也傳稱
華氏居盧門南里以叛而宋城舊鄘及桑林門以守是/華氏與宋分國而居矣故其入其出皆以南里繫之宋
[058-18a]
此深罪叛臣逼脅/其君己甚之詞也秋七月朔壬午日有食之八月乙亥
叔輙卒冬蔡侯朱出奔楚公如晉至河乃復
 
 
 
 
 
 
[058-18b]
 
 
 
 
 
 
 
 皇王大紀卷五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