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4h0081 元文類-元-蘇天爵 (WYG)





[072-1a]
欽定四庫全書
 元文類巻六十九
            元 蘇天爵 編
 傳
  李伯淵竒節傳        曹居一
居一北渡河常欲作李伯淵傳既少暇且未詳其事竊
有待焉嵗戊申夏卧病相州俄故人僧洞然過客舍因
語及曏壬辰之變之後之事始悉伯淵誅崔立之所自
[072-1b]
葢惠安長老恩公有力焉初京城荒殘恩公徙居皇建
院一日莫夜侍者入告曰有戎衣腰金符者醉墮焉門
外從者不能起或致冦吾得無累乎令視之識者謂總
帥李伯淵也使扶詣方丈憩俟其醒語之曰當此大喪
亂公何心嗜酒如是生為男子與其徒沈溺於亂世曷
若立身後不朽之榮名哉伯淵矍然若有契於衷者見
於色黎明乃召同志黄慖元帥者相與拜恩而師焉居
無何往詣恩屏人而言曰崔立狂䜿乗國家傾危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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播越輒敢叛亂乃爾吾欲誅之久矣師謂男子身後不
朽之榮名其在是耶恩拒不可曰爾何遽出此速禍語
殆非老僧所敢聞者伯淵泣且誓恩察之誠也乃握手
嘆曰吾情亦不能匿矣公知老僧故不去此禍亂之地
否吾天地間一閒人自相州遭遇宣宗荷國厚恩二十
餘年矣圖報萬一此何愛焉在吾教中有大報恩七篇
是固當為者但患力㣲援寡事不濟耳今幸聞公舉非
常之事樹萬世之名使老僧朝見而夕死無憾合爪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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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曰惟以必中為公賀未幾適驛使有相困者伯淵因
之入見崔立紿曰丞相避擾不出則今日之事有大不
安者立欲出心動乗墮輒欲回伯淵厲聲曰我軰兵家
子偶堕馬又何怪焉因强其行至故英邸之西通衢中
忽有人突出抗言曰屈事願丞相與我作主且呼且前
伍伯訶不止直詣立馬首挽其鞚時伯淵驂右即㧞刄
抱而刺之洞貫至自中其左掌與之俱墜馬崔尚能語
曰反為賊奴所先隨斃伯淵暨黄慖等五人實共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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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大呼曰所誅者此逆賊耳他人無與焉稍稍䑕竄蜂
逝帖如也遂磔崔立之尸祭於承天門下一軍哀號聲
動天地翌日奔宋恩公在其行時甲午秋七月也嗚呼
金之亡也以忠義聞者不為不多至於表表獨見於後
世者得三人焉壬辰正月陽翟軍潰奉御完顔陳華善
死戰陣其罵敵不屈似顔杲卿癸已正月京城不守同
判睦親府烏克遜伯竒死宗廟其守節自盡似北地王
諶甲午正月蔡州陷右丞完顔仲德死社稷從殁者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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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人彼敬翔之死國田横之感士有不足方者太史公
曰非死之難處死為難葢貴得其死所也來歙遇害光
武賜䇿曰憂國忘家忠孝彰著此三人者有之今夫伯
淵不幸不得在三人之列然可重者身非出於素官世
禄雖有軍伍中未嘗為國家所知况當易代革命之後
雖賁育之勇安所施而一旦蔑視䊳軀手誅叛逆號祭
亡社盡君臣之義竟不堕冦讎孤軍出奔偉哉後世視
之其亦三人之亞歟李姓伯淵名也或云燕都寳坻縣
[072-4a]
人餘不可考姑載此竒節以附野史之末云
  金同知沁南軍節度使事楊公傳 姚 燧
金之季年天兵滋張庭臣專謀一力惴惴以不卒保河
外為懼揵河之北緜地數千里信敵牧蒐其中不敢認
尺寸為巳舊時則有若滄海河間恒山遼陽易水平陽
東莒晉陽上黨九公集創殘餓羸之餘收其魂魄化悸
為果出而用之或一二年或三四年七公竟無事効相
繼亡敗恒山聲言入援踧踖不敢近京師形渉擁衆自
[072-4b]
衛獨上黨不首䑕謀去就提孤軍闢府馬武根窟潞澤
沁輝懐孟衛七州之心終始北捍者十二年最名純臣
戲下激義多節死聲跡著者襄垣銅鞮襄垣懸府五百
&KR0008鞮襄垣又百里府控十餘壁皆阻山為守獨襄垣
居易地受敵西北東三道之鋒府議非得緜上招撫使
顯守不可牢即版顯移緜衆往始顯部將有楊公者與
顯同里用武略聞顯戰每求副往連以勞得官至是從
守襄垣籍其部衆纔一旅合縣民得千人敵嫌梗巳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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嘗渉旬月不一至公開門延之晝止其驅夜斫其營凡
戰禦事朝荷夕集不


以勞顯若此者五年其後塹夷城
穿如蠭室石積其下者四望各盡一射人心轉一不綫
髪揺敵以為難稍引不逼㑹從顯從上黨公再復潞州
皆再有勞詔進顯銀青榮禄大夫沁州節度使元帥左
都監行元帥府事公懐逺大將軍同知沁南軍節度使
事時縣官調用特怯其待戰勞一賚以官地多入敵懐
數告身無所上槩遥領故仍治襄垣公一日請顯曰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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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形勢襄垣今年跌明年保無馬武願分部曲百人立
&KR0008鞮以緩兵衝顯允以便版公以前官行&KR0008鞮令公至
治柵北磧處艱危中且朞年聲呼牒招山逋谷竄稍出
集附敵悉衆攻公行夜至隘樓裭衣止宿其上中敵偵
刺未殊猶張空拳搏數人以僨顯聞哭曰鎩吾翼矣明
年顯死又明年上黨公釋師養安京城一實公言公代
人諱閏少孤鞠於姊之夫禹家即今榮禄顯也始顯以
募兵戍郡遷戍潞改孟戰有勞調臨洮司録臨洮尤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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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戰又有勞遷招撫緜上取上黨節度公一從行死事
之年生二十有九後如干年子仁風謂燧宜傳庶他日
職館者得渉筆以承金史之漏云仁風厯懐邢洛三治
中有善政  烈婦胡氏傳         王 憚
劉平妻胡氏濵州渤海縣秦臺鄉田家子至元庚午平
絜胡洎二子南戍棗陽垂至宿沙河岸夜半有虎突來
咥平左&KR0008曵之而去胡即抽刀前追可十許歩及之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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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虎劃膓而出斃焉趣呼夫猶生曰可忍死去此若他
虎復來柰何委裝車遂扶傷攜幼渉水而西黎明及季
陽堡訢於戍長趙侯為救藥之軍中聚觀哀平之不幸
咤胡之勇烈也信宿平以傷死趙移其事上聞得復役
終身嘻胡柔懦者也非不懼獸之殘酷正以援夫之氣
激於衷知有夫而不知有虎也平雖死其志烈言言方
之太山虢婦何壯毅哉
  何長者傳          胡長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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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長者敬德無字或號之為孤巖善人上海縣浦東民
家子樸謹不妄顧語善積蓄會計事呉郡張瑄行舶筦
庫不十年贏羡莫可勝數一髪不以自私瑄父子方倚
之重而敬德棄去矣杭吴明越揚楚與幽薊萊宻遼鮮
俱岸大海固舟航可通相傳朐山海門水中流積淮淤
江沙其長無際浮海者以竿料淺深此淺生角故曰料
角明不可度越云淮江入海之交多洲號為沙吴濵海
處皆與沙相望其民頗與沙民同俗類剽輕悍急而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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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季年羣亡頼子相聚乗舟鈔掠海上朱清與瑄最為
雄長隂部曲曹伍之當時海濵沙民富家以為苦崇明
鎮特甚清嘗傭楊氏夜殺楊氏盗妻子貨財去若捕急
輒引舟東行三日夜得沙門島又東北過高句麗水口
見文登夷維諸山又北見燕山與碣石往來若風與鬼
影跡不可得稍怠則復來亡慮十五六返私念南北海
道此固逕且不逢淺角識之廷議兵方興請事招懐奏
可清瑄即日來以吏部侍郎左選七資最下一等授之
[072-8a]
令部其徒屬為防海民義𨽻提刑節制水軍江南既内
屬二人者從宰相入見授金符千戸時方輓漕東南供
京師運河溢淺不容大舟不能百里五十里輒為堰瀦
水又絶江淮遡泗水呂梁彭城古稱險處會通河未鑿
東阿茌平道中車運三百里轉輸艱而縻費重二人者
建言海漕事試之良便省上方注意嚮之初年不過百
萬石後乃至三百萬二人者父子致位宰相弟姪甥壻
皆大官田園宅館徧天下庫藏倉庾相望巨艘大舶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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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蕃夷中輿騎塞隘門巷故與敬德等夷皆佩於莬金
符為萬戸千户累爵積貲氣意自得敬德方布衣蔬食
汲汲以施貧賑乏為事勸瑄父子母嗜進厚藏以速禍
菑雖不能盡用其言頗亦損捨今江南北二人夫婦父
子施錢處往往而在二人者既滿盈父子同時夷戮殆
盡没貲産縣官黨與家破禁錮而敬德固無一毫髪累
會杭傅氏施天水院橋東地廣袤十餘畆敬德即建天
澤院為大釜鬲炊調食羮豐潔芳腴延方外士行而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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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倦而欲息者常五六十人大德十一年大饑鉅僧方
清爨散徒敬德素履為人信重資施倍多他時來者益
衆無意拒色厭官為設糜仙林寺中饑民殍者不為哀
止敬德請杭好善有材智人凌郭楊李僧道心性澄六
七人又擇饑民得强壯者四五十人借菩提寺作粥夜
鬻置大甕中明旦饑民以至先後為次列堂廡下或溢
出門外道上相嚮坐虚其前以行粥約各持器來食無
持則假與兩夫舁一人執杓挹以注器中食巳以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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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鬻米七八石至十石始六月三日止八月十三日凡
七十日饑民無死寺側近與往來道上民食粥忿争奮
臂大呼毆擊人敬德詣其前亟拜争者愧悔請後不復
乃止明年春敬德請破衣集諸好善人收聚遺骼枯骴
數十萬具語在破衣傳中夏為粥如昨嵗始五月朔日
踰三十六日敬德死年五十七後十八日所餘錢米亦
盡遂止緇素咸曰胡不延長者至中壽今窮人無所頼
矣天澤院不復納雲水僧饑疫棄尸如山久莫為掩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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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子南者苕中故相裔孫嘗為義烏丞至元十三年兵
自義烏作執之如甌得不死歸客杭猶存妻二女貧甚
薪水傭就急則如敬德告必得粟錢帛布比十年不厭
嘗謂予上海有善人者憐而乞我祕其人既而假予家
僮負米問之則敬德也可不謂長者哉
胡先生曰故老言宋嘉熈四年嵗行庚子大饑趙悦道
尹臨安府發廪勸分恐弗暨奪民死中而生之初悦道
無子養南外宗室子孟傳一夕夢之帝所嚴衛如大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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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儀既謁□道之陞由阼階端笏屏息抑首僂躬不敢
仰視帝告曰與懽汝無子捄荒功多賜汝子九人趨下
再拜稽首庭中寤以告家已而生八子與孟傳而九臧
應星父記於書當時湖州作糜食饑人糜脱釜猶沸湧器
中人急得糜食已輒仆死百歩間饑未至死食糜者百
無一生婺州顧籜米作糉熟而寒之約饑民旦由東門
入與之屨使之北門賦糉西門飲以藥復至東門給錢
米出宿逆旅舍與為買薪蘇旦洗沐廣舍不過棲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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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復然竟去無一人死長者夜作粥貯大甕中葢懲
湖州事也有意哉
  陳孝子傳          胡長孺
孝子氏陳名斗龍字南仲五世大父詢避宋靖康亂繇
許徙家杭昌化縣猶號潁城散人以自表大父景純大
母阮年高宋故事郊祭明堂禋祀東朝廷上壽咸詔賜
高年爵民嵗百太學生鄉貢進士父母九十皆得九品
官封告授大父廸功郎大母孺人父天澤澤民治詩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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寳祐三年臨安府舉取元樸下第六名文解嘗從葉公
採學葉學李公方子李學徽國文公澤民既屢試尚書
禮部不中度游清獻公為相趙忠惠公為尹葉公為宰
以行能上之招致弗就築室百丈谿上講所學時太皇
太后籍未下郡縣内附徽獨不奉詔盗作婺源境上聲
動旁近縣澤民挈妻與子廬深險處以避一嵗所病山
中斗龍才十三已能奉飲劑廢眠忘食禱神請减已年
延父弗效母盛也尋亦病死斗龍處喪毁廬墓哭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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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感動行路人有羣鴈集其上飛鳴三日夜鄉里謂鴈
靈有知將塟澤民門人士相與私諡澤民文節參政文
公及翁題墓上曰文節先生後斗龍娶妻有四子女鄉
先生孫公朝瑞以温州路儒學提舉言斗龍侍病服䘮
廬墓時事移提學得推擇為宗晦書院山長將之甌斗
龍之妻之父之甥盛冲告斗龍曰若母王産若未一嵗
歸錢塘聞其家在清湖中斗龍大驚且哭即日與婦訣
具裝行曰必與母俱歸若弗能得何歸為初澤民以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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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子也以幣如錢塘求宜子者得王清湖斗龍生未周
睟王嵗期適滿遂去呉越俗以女事人期嵗歸父母或
三五七嵗有子女尚不聽留惴惴恐失後聘鬻幣物女
固不得自制此禮所謂妾母嫡子它子以為庶母衆母
諸母如是而去者或欲比之棄黜以義斷子不得母薄
乎此論也豈甞得罪於其父哉長孺之妻之父徐公道
隆伯謙甫母㣲亦杭人産已去歸既長求之百方弗得
議用六十嵗時母生已日始為齊衰三年及是嵗之元
[072-13a]
日以大理卿直寳章閣提㸃浙西路刑獄公事死吴興
之難已天下若是者同不少使其季世政教脩明如乾
道淳熈時風厚俗美男義女貞又安得是則其遂不克
振可知也斗龍至清湖訪求母家及其故時比鄰渉二
三十年又經亂離固無在者矣逢白髪媪於其處指而
問焉告曰我知之我家與若母比屋我與若母為兒時
作伴侶嬉遊相好若母自昌化歸無幾時與我言當往
江東巳而泣下我方盛年不識其語之為凄楚也亦弗
[072-13b]
問何州有間兩夫舁若母竹轎西去又折以北與若母
鄰者百十家獨老身在斗龍謹識之即入江東又濟江
踰淮復還饒徽信廣德寜國往來數郡間六年一夕舍
永豐縣禮賢鎮之送旅氏逆旅人怪斗龍數過問焉告
之故且使偵之其人驚曰吾主人小婦王自言家清湖
今王老矣豈若母耶走施氏告良久出詢斗龍父時門
巷兒名嵗甫去老婦人哭出斗龍哭前拜母子未嘗相
見而自知其為子為母也施氏曰若母無子女我家以
[072-14a]
母還斗龍留三日奉母歸竟如其言母歸之嵗夏四月
徽盗作溢出昌化境上殺人掠子女奪畜産貨財張甚
斗龍為廬百丈山身自負母婦擁後未至山廬路逢
數百人斗龍置母夷處稽首曰壯士斗龍幼不知母去
壯長聞母在江東行求母六年母歸未百十日即相遭
於此斗龍若請夫婦嘗死母老誰當養母者盗咨嗟相
約違去且語徒勿更至此山驚母傷孝子心里中人家
頗頼之以免斗龍嘗蒔甘𤓰圃中秋暮母病渇甚思食
[072-14b]
𤓰而非𤓰時斗龍視空蔓中芃芃然披之異根合莖並
蒂兩實者二摘以奉啖即日渇巳疾平明年圃之天羅
𤓰如甘𤓰者亦二王至今兹尚安健也斗龍作百丈谿
書院祠三君子侑以澤民將延師教里子弟學又以百丈源山地五百畆為義山鄉鄰饑嵗斸葛蕨根續食死
以塟逹嚕噶齊阿思蘭取縣學鄉鄰之言及祁陽縣尹
章君碩所移事狀亷之而核鋭請旌表斗龍知嵗惡民
饑官賦食旁午自請無用是妨荒政葢其意不欲人知
[072-15a]
去年斗龍來錢塘將從長孺問學與之語誠可以為孝
悌忠信者心欲為之傳以風勵人子屬其縣士孫壽國
錄始末以來且曰縣人之所願得也遂定次其言如右
胡先生曰陳媯姓有虞氏苗裔周興配胡公以元女大
姬而國之陳紹重華祀為王室三恪及其亡也子孫用
國為氏自秦漢來陳氏孝悌忠信立名當時而著見後
世如太邱長軰類何可一二数孝子固其後也溈汭遺
風餘響尚有在者哉
[072-15b]
  史母程氏傳         袁 桷
嗚呼余嘗得三卯録讀之蜀禍之慘誠忍言也夫朱&KR1124
孫之死而復生也蜀民就死率五十人為一聚以刀悉
刺之廼積其尸至莫疑不死復刺之禩孫尸積於下莫
刺者偶不及尸血淋漓入禩孫口夜半始蘇匍匐入林
薄匿他所後出蜀為樞宻使嘗袒示人未嘗不泣下賀
靖權成都録城中骸骨一百四十萬城外者不計嗚呼
推是考葢可悲也蜀眉州史氏由唐吏部侍郎儼從僖
[072-16a]
宗幸蜀因家焉其先墓在青神將二十世宋世號名族
其出蜀也今唯居湖州一房讀其遺事益悲之史母程
夫人蘇文忠公之母之族也夫人將攜其家下峽江以
囊金腰纒之兵暴至伏林莽與鄰嫗謀曰輸金果可生
吾兒無資不復能出蜀史宗誠無噍類矣縱得生旦夕
兵復至亦决死均死死以全史兒誠不恨嫗見身死為
吾出腰中金告兒使速走湏臾兵果執母謝以實亡金
遂遇害翼日嫗語於鄰告史氏兒兒甫十三從草野得
[072-16b]
尸如其言窆以歸且亟圖其象識曰史光母年五十有
四嘉熈二年十月二十七日申時死兵難兒遂東南來
占籍湖州刻意自奮以右科為淛東兵馬鈐轄鈐轄生
子圭文嘉定儒學教授嘉定生子台孫介喜孫台孫儒
術通吏文復有子幾人而史氏繇嘉熈至於今且四傳
矣噫蜀繇秦帝入中夏至於宋凡一千五百餘年文物
大盛絶不知有兵革一旦掃削殆盡迄今百餘年遺墟
敗棘郡縣降廢幾半可哀也巳可哀也巳
[072-17a]
贊曰婦人内德不出門房中歌廢戰國而下俱不幸以
著非得巳也諱莫甚於死從容反復烈士猶難之况士
女乎歐陽公傳斷臂婦人以愧馮道夫人以死傳宗承
平世澤於是乎見作史者烏得廢諸
  李節婦傳          掲傒斯
李節婦者姓馮氏名淑安字静君大名人山東亷訪使
時之孫胡州録事汝弼之女山隂令東平李如忠之繼
室也如忠初娶蒙古氏生子任數嵗而卒繼室以馮氏
[072-17b]
生子仕一嵗而寡有遺腹子父没兩月乃生名之曰伏
訃至東平李及蒙古之族相率至山隂盡取其貲及其
子任以去馮乃賣釵釧質衣服權立二喪於山隂蕺山
下獨携二子廬於墓時年始二十二唯布衣蔬食羸形
苦節躬織紝為女師以自給居二十餘年教二子皆成
學遂遷二喪反塟汶上邑人王毅以中書平章政事在
告為親臨其喪而銘其墓齊魯之人聞之莫不嗟咨嘆
息有為泣下者李及蒙古之族皆大愧悔羞見馮母子
[072-18a]
馮視子任反出已子上中書參知政事王士熈侍御史
馬祖常禮部尚書富珠哩翀翰林學士呉澂集賢學士
栁貫軰争為文章盛誇道之山東浙東羣有司交上其
事於朝請襃異焉其子仕伏事母極孝皆掾太府有亷
直聲而好學不倦
史氏曰李之初䘮也其族及其妻之屬能扶其二䘮携
其母子返乎汶水之上而撫存之其義孰加焉乃不逺
二千里而來直利其財也當時亦豈欲挾其數嵗之子
[072-18b]
以去惡其無名耳以二族之人生長鄒魯之邦乃不如
一寡婦人哀哉馮氏其亦早有家教乎
 
 
 
 
 
 元文類巻六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