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4h0081 元文類-元-蘇天爵 (master)


[039-1a]
國朝文類卷第三十九
 題䟦
  書李伯時九歌圖後 具澂
九歌者何楚巫之歌也巫以歌舞事神手舞而口
歌之九歌之目天神五人鬼二地示一俱非楚國
所當祀而況間乎物魅一又非人類所與接也然
則楚巫事之而有歌何耶古荆蠻之地中國政化
之所不及先王禮教之所不行其俗好鬼而多滛
祀所由來逺矣三閭大夫不獲乎上去國而南覩
滛祀之非禮聆巫歌之不辭憤悶中託以抒情擬
[039-1b]
作九篇旣有以易其荒滛媟慢之言又借以寄吾
忠愛繾綣之意後丗文人之擬琴操擬樂府肇於
此琴操樂府古有其名亦有其辭而其辭鄙淺初
蓋岀於賤工野人之口君子不道也韓退之作十
琴操李太白諸人作樂府諸篇皆承襲舊名撰造
新語猶屈原之九歌也太一天神也按天官書中
宫有太一星非此之謂禮記云禮本於太一莊子
云主之以太一太一者天地之始也主宰之帝故
曰上皇祠在楚東故曰東皇猶秦祠白帝於西畤
也司命亦天神也周禮所祀有司中司命註以爲
[039-2a]
星非也司命者萬物之母也有大有少周禮一爲
司中一爲司命中者民受中以生之中命者隂陽
五行化生萬物之命也東君日神也禮云春朝朝
日又云王宫祭日祀於東方故曰東君雲中君雲
神也周禮祀風師雨師而不言祀雲雲師雨之屬
也固宜有祀或謂楚有雲夢二澤雲澤謂之雲中
夢澤謂之夢中雲中君雲澤之神考之歌辭曰日
月齊光曰龍駕帝服曰焱逺舉曰横四海乃天雲
非雲澤也湘君湘夫人之稱黃陵廟碑楚辭辯證
備矣太一尊神歌辭獨簡質而莊重擇日辰盛服
[039-2b]
飾潔器物備音樂以致其尊奉臣之修其忠善以
事君猶是也司命雲日言神旣來而過去以況君
始親巳而後䟽之於皇英欲一見而不可得以況
已欲見君納忠而卒不答也河伯與巫旣别而波
迎魚媵近於古者三有禮焉之遺風而楚之於原
不如是故集註有云原豈至是而始嘆君恩之薄
乎八篇並以神況君山鬼物魅耳不可以況君也
故原特變上八篇之例不作巫語而作鬼語言鬼
欲親人而人不親之以況已欲親君而君不親巳
也夫此歌假設之辭與戯劇何異而唯恐引喻失
[039-3a]
當有乖尊卑之禮敬之至也九歌之後有二篇國
蕩者爲國死難之殤禮䰟者以禮善終之䰟年十
九以下死曰殤不終其天年而死亦曰殤春蘭秋
菊終古無絶四時祖考之常祭也前之九歌原託
以伸已意後之二篇無所託意止爲巫者禮神之
辭而已蓋與九篇不同時後人從其類而附焉此
畫李伯時所作伯時畫妙一丗而或傳此晝若有
神助然蓋其尤得意者予在洪都郡守毛侯出示
予旣爲作解題而復隠括九篇歌辭成詩一篇與
謌之意雖微不同而明原之心其趨一也嗚呼千
[039-3b]
載而下能有契於原之心者尚有味於予之言哉
李家畫手入神品楚賢流風清凛凛誰遣巫陽呌
帝閽爲招江上歸來䰟音紛紛音紛紛柱髙辰逺
聦不聞扶桑𥘉暾海横雲二妃淚灑重華墳司命
播物泥在鈞洪纎厚薄無齊勻公無渡公無渡衝
風起螭黿怒夜猿啾啾天欲雨天欲雨迷歸路歳
晏山中採蘭杜靈脩顧顧復去莫怨瑶臺神女妬
坎坎鼓進芳醑恥作蠻巫小腰舞千年徃事今如
新摩挲舊畫空愴神騰身輕舉一廻首楚天萬里
江湖春
[039-4a]
  書貢仲章文稾後 呉澂
理到氣昌意精辭逹如星燦雲爛如風行水流文
之上也初不待倔強其言蹇澁其句怪僻其字隠
晦其意而後工且竒噫兹事微矣名於唐者二名
於宋者五而巳亦惟艱哉仲章江南之英與吾鄧
善之袁伯長俱掌撰述于朝各能以文自見蔚乎
其交䕃炳乎其争輝予有望焉予來京仲章將有
上京之役示予新作數十温然粹然得典雅之體
視求工好竒而卒不工不竒者相去萬萬也讀之
竟喜之深書此而歸其袠夫上有所規下有所逮
[039-4b]
正有所本旁有所參韓柳氏自陳其所得甚悉暇
日善之伯長切磋究之又必有以起予也
  書邢氏賢行 呉澂
晉散騎侍郎賀喬妻于氏養其夫仲兄賀羣之子
率爲子乳哺鞠育同於已生使喬廣置側媵後有
妾子曰纂于亦子之今觀大同穆氏妻邢氏子夫
兄之子與夫妾之子恩勤備極二事適相類然于
氏爲士大夫之妻通經史能文章咸和五年上表
于朝援引古今辭義蔚然以此婦人而有賢行固
其宜也邢氏生長民間非有見聞之益斆學之功
[039-5a]
也而其賢不减於于可不謂難能者哉嗚呼近丗
士大夫不能正身以御家縱其妻悍妬無道無子
而不肯子兄弟之子鉗制其夫不令有妾阻隔其
妾不令有子卒至絶嗣爲不祀之鬼者吾見多矣
聞邢氏之風獨不内愧於心乎夫婦人無非無儀
豈欲善譽之聞於人而君子樂稱邢氏之賢亦將
愧夫丗之不賢者也
  䟦盧龍趙氏族譜後 元明善
余嘗述元氏族譜四丗以上不能原其所自每悲
之及觀盧龍趙氏之譜繼繼承承的然可考蓋四
[039-5b]
百許年十有三丗矣嗚呼是不徒偉人碩士豐功
盛烈以永今垂亦肖子哲孫克衍其丗丗爲之譜
乃能是蕃且大也今夫天下之人孰非大姓之苗
裔哉非大姓何以有氏於今惟其不幸而失其傳
或昧者不知所述故有不能逺知其丗而爲之悲
者余於是譜則然矣凡大夫士之讀是者亦豈漠
然而無所感哉故夫趙君之藏之也不但厚於其
家而巳也
 題書學纂要後 袁裒
余既粹集書法大略雖備而古人工拙則不在於
[039-6a]
此因復思漢魏以降書雖不同大抵皆有分隷餘
風故其體質髙古及至二王始復大變右軍用筆
内㩎而收歛故森嚴而有法度大令用筆外拓而
開廓故散朗而多姿貞觀以後書法清婉亦由接
武六朝餘風未散至開元以後乃務重濁李北海
專事竒崛徐㑹稽全師禊序至顔太師一變爲方
整規矩然平原畫賛乃展逸少者耳下及沈柳各
命新體至楊李而極建至王著始追蹤永師逺迹
二王故丗所傳淳化閣帖猶不失古人意度者以
出於著故也慶曆以來唯君謨特守法度眉山豫
[039-6b]
章一掃故常米薛二蔡大出新竒雖皆有所祖襲
而古風蕩然南渡而後思陵大萃衆美筯骨過婉
呉傅朋規倣孫過庭姿媚傷妍近丗姜尭章廻脫
脂粉一洗塵俗有如山人隠者難登廊廟蓋專工
氣韻則有旁風急雨之失太守繩墨則貽叉手並
脚之譏大要探古人之玄微極前代之功巧乃爲
至妙夫古人所以窮極絶巧者以得真蹟臨摹也
今去古旣逺重經喪亂真蹟愈少閣帖數行價逾
金玉窮鄉學士何由獲窺加以傳摸之餘失眞益
甚今丗師閣本者多尚肥美倣絳刻者率務竒勁
[039-7a]
苟記憶所遺本態呈露致使學者訛以承訛謬以
襲謬殊不知前乎千百載之先崔蔡張鍾之徒復
何所倣像而爲之哉良以心融神㑹意逹巧臻生
變化於豪端起形模於象外諸所具𫐠咸有其由
必如庖丁之目無全牛由基之矢不虚發斯爲盡
羙老子曰通乎一萬事畢此之謂也雖然黄太史
有言士大夫下筆須使有數萬卷書氣象始無俗
態不然一楷書吏耳初何足云小子其尚識之
  䟦歐書皇甫誕碑本 袁桷
渤海公以險勁易王體故碑石照燿四裔大小皆
[039-7b]
合宜右軍世傳皆小楷霜寒帖稍展至筆陣圖則
疑非真再傳爲千文爲廟堂碑確守繩墨稍廣拓
非歐不能余甞評歐書化度第一皇甫碑與温恭
公伯仲臨池積年必領其妙余㓜不學書酷喜藏
歴代金石覧此益重自棄之歎
  書堂邑張令去思碑後 虞集
至大二年夏五月余受國子助教入京師舟過㑹
通河㑹河間運司括行舟取塩海中余亦爲津吏
訶上食於逆旅之主人未具主人曰起公府有急
速至者衆避長席予之予更他席坐察來者意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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沮相顧曰張令在寜有是哉予因問張令如何皆
進曰官買物數月不予直民寜不願待願歸治生
而縣益亟追以來終不得直部使者以責吏而又
徴我曹今道路府史之費且十倍吾安用得直爲
張令時官有徴買皆親載錢至市若郷悉召父老
大家甲乙立告以縣官所須與物賈使自推擇當
費所有者主名即受賈書牘期某日以某物詣某
所吏無所出入是以事集而民不知且令行縣中
無忤視民甚畏愛之市井婦稚無惡言強壮無狠
闘即有訟令親詰諭徃徃悔悟去或有當問即攝
[039-8b]
牘置案二一不以示吏手書當問者郷里姓名縣
門其人如約至亦知令得實不煩鞠治即承罪謝
去以爲常縣始多無名人竄迹吏舎中鈎民爲訟
使两不得觧因以持令佐伸縮爲已利至是無所
得志皆自免歸田圃令去稍稍復來矣既而予憇
道傍大樹下有二三父老行且暍皆依樹坐乆之
忽悵然曰客書生耶吾令張君亦書生也皆爭言
張令催科時告民曰民有户小賦寡力不足自致
府者勿予郷正里長其㑹諸令所三日小民悉自
致所賦詣令令緫其户之所出親至府上之而大
[039-9a]
家亦無後期者今去爲太子文學吾賦爲郷正里
長徴去随用之不以入官期既迫官䟽不入賦者
逮治之我等奔走失業家且破矣悲哉寧復有張
令乎予顧從者曰小子識之是吾友人濟南張希
孟也眀年見翰林直學士元復𥘉爲堂邑人作張
君去思碑因録著其後云君自文學爲監察御史
遷翰林待制今爲右司郎官
  書五賛善家傳後 虞集
太子賛善王公受知
丗祖皇帝以正道經書輔翊 𥙿祖有古師傅之誼
[039-9b]
𥙿宗嘗問歴代治亂公以遼金事近接耳目即爲
區别善惡而論著得失深切丗用盖二十萬言上
之藏其草於家不以示人國史紀述亦未及訪求
也觀其受命扵 丗祖者誠非徒加貴名以爲具
臣者㦲 丗祖皇帝擇勲戚子弟學扵公師道卓
然及公從 𥙿宗撫軍稱海始以諸生属許文正
名臣自是多學而國學之制興矣然丗言國學者
𥘉不知肇始扵公也 丗祖皇帝将治暦頒正朔
天下知公妙筭術舉以命之公曰暦法可知也非
眀暦理不足與共事即請㽞許公於旣退而授時
[039-10a]
暦成公曰命南北爲暦學者緫古今暦法四十餘
家是暦無愧矣然必每歲測驗修改然後不復有
先後時之弊而言暦者知守成式而巳今四十餘
年公之㣲意莫或識之而遂謂公以隂陽名家尚
得爲知言也㦲予竊好論次舊事常以爲非職守
不敢越爲之獨思昔人之立志行事其情㣲畧不
見白於後丗誠亦君子之所不忍者㦲及得賛善
公家傳於其孫植将約而志之㑹植赴髙唐州判
官行且有日故不暇爲也姑爲表其當著於丗而
時人不能共知道者
[039-10b]
  書玄玄贅槀後 虞集
人之於文也猶日月之有輝光山川之出雲雨草
木之有華實也時至氣應感遇於事物之動而發
見焉無所客其私心也而以私心秉之者則紏纏
蕪穢竒險僻陋狂妄之病有不可勝計者焉是故
天下之文鮮矣夫唯常爲於不得不爲因其所當
爲而道之無一豪故爲之意攙搶乎其間則天下
之至文煥然著見不可掩矣而非知道不能也何
也知道則無嬰児女婦之見而有天下後丗之慮
矣以其有天下後丗之慮也故不得巳於言而言
[039-11a]
以其無嬰兒女婦之見也故時寓於言以自適其
性情一無累其客情浮氣之望動古之人之名世
者槩出於此而已矣而此其所存為何在也而謂
有可&KR0945嫉者非知文者也而況道乎集於所謂文
者蓋常好而習之人或曰此為詞章者也於是不
必言而强言之以相長於一日其自媿扵中多矣
且夫身之所處非深有交於物變之可愕者而又
生當太平之盛從容優游於言語文字之間不亦
可乎觀於玄玄贅槀而三歎焉玄玄贅槀者龍虎
山髙士呉君玄𥘉所為詩文也玄𥘉服黄冠以自
[039-11b]
隱無所營於時故無所争於人無所礙於物交㳺
天下之名士詩文徃来皆一時之盛者其言温而
肆清而容雜而不猒無所迫於憂患無所溺於宴
安直㡬於道者之為乎盖集聞之玄𥘉甞為雷空
山先生學先生臨川人集㓜時甞得其老子荘子
說而讀之未盡解也以請於呉糿淸先生先生曰
嘻非孺子所知也後當知之後十餘年集来京師
見今翰林待制袁公伯長作空山墓銘而後歎曰
嗟夫易老之相表裏乆矣世之知者或寡矣孰允
之而措諸辭以示人者乎今又十五年思空山
[039-12a]
之髙致而不可見乃於玄𥘉焉而見其傳緒之㣲
矣不然玄𥘉何以能若是也集於是深有儆焉故
書而識之君子庶有以諒其心也夫
  書王貞言事 虞集
至治癸亥八月七日夜半赤斤帖木兒帖木而不
花稱使扣北門入坐中書未明召集百官奪其印
八日樞宻院掾史王貞見其完顔副樞於都堂後
西北廡下告之曰大行晏駕丞相死中書樞宻無
至者二人實来赤斤帖木兒者累朝退黜不用帖
木兒不花者亦在散地誰使之耶兵權所在印豈
[039-12b]
可以授人貞職在治文書爾然臣子之分則均不
敢不言副樞愀然嘆曰大夫帖赤也貞因以其說
遍告樞府大臣及其幕府請急執二使與中書同
問治院官親與名將急行綂山後軍擒賊使不致
有它變别遣官吏將兵民守關隘而遣使西出逹
今土潜邸請早至大都庶㡬宥宻大臣之事不然
則國未可知而諸公之罪大矣聞者震粟是之而
不敢發也 聖上旣行天誅樞宻院差貞從官長
迎駕興和還至大都中書召貞為丞相掾貞字吉
爾保定唐縣人
[039-13a]
史官曰義者天下之公也順&KR0647之辨人心安有不
同然者哉知覺則同而臨事之際隠忍呉懦卒無
以充其明而狃於患失以自䧟於不義者志不足
以命氣而制其欲故也若貞之言其發於義者勇
矣然人之立事立功也則有時有位有才矣有其
才而無其位有其位而無其才皆不足以有成二
者得矣又必當其時之可否焉此事之所以難
也觀貞之言才可知矣所論亦當其時已而其位
則不過得言之耳故備録之以待採擇紀載云
 書經筵奏議藳後 虞集
[039-13b]
泰定元年春皇帝始御經筵皆以國語所說書而
而進讀左丞相專領之凡再進講而駕幸上都次
北口以講臣多髙年召王結及集執經從行至察
 行宫又以講事亟召中書平章張公珪遂皆給
傳與李家赤等俱行是秋將還皆拜金紋對衣之
賜獨遣人就賜趙公簡於浙省加白金焉賞言功
也四年之間以宰執與者張公珪之後則中書右
丞許公思敬與仐趙公世延也御史臺則中丞撒
&KR1135迷失而任潤澤講讀之事者翰林則丞㫖也先
帖本而忽都魯秃魯迷失學士呉徵㓜清阿魯威
[039-14a]
叔重曺元用子貞撤撤千伯膽燕赤信臣馬祖常
伯庸及集待制彭寅亮允道呉律伯儀應奉許維
則孝思也集賢則大學士趙公簡敬甫學士王結
儀伯鄧文原善之也李家奴徳元買閭仲璋皆禮
部尚書呉秉道彦弘中書參議張起岩夢臣中書
右司郎中也或先或後或去或晋或從或否或乆或
近而集與燕赤則四歲皆在此行者也今大丞
相自爰立後毎講必與左丞相同侍而張公旣歸
老猶帶知經筵事皆盛事也今年春趙集賢始以
建議召入侍講一日旣進書待命殿廬趙集賢慨
[039-14b]
然歎曰於是四年矣未聞一政事之行一議論之
出顯有取於經筵者將無虚文乎集乃言曰郷者
公奏熒惑退舎事王音若曰講官去歲嘗及此又
欲方冊便觀覧命西域工人搗紙為帙刻皮鏤金
以護之凡廿枚專属燕赤繕録前後所進書以此
觀之簡在上心明矣誠使少㽞淵衷則見扵徳業
者何可得而名哉且先儒有言政不足適人不與
間其要格心而巳然則所慮者言不足以逹聖賢
之旨誠不足以感神明之通吾積吾誠云耳他不
敢知也然而集賢&KR0548&KR0548切至扵孟子之所請夫
[039-15a]
恭敬者蓋可見焉故併書奏議藁後而歸之四年
十二月朔旦書
  題呉傅朋書及李唐山水 虞集
予㓜過豫章見滕王閣牓呉公傅朋所題也裵回
顧瞻歎其深穩端潤非近時怒張筋脉屈折生柴
之態後聞宋阜陵欲易其九里松題至十數御筆
墨而卒不能及因使塗字以金而署之當時固善
人君之服善無我而亦深知呉公之書之眞不可
及也大抵宋人書自蔡君謨以上猶有前代意其
後坡谷出遂風靡從之而魏晉之法盡矣米元章
[039-15b]
薛紹彭黃長睿諸公方知古法而長睿所書不逮
所言紹彭最佳而丗遂不傳米氏父子書最盛行
舉丗學其竒怪不惟江南爲然金朝有用其法者
亦以善書得名而流弊南方特盛遂有于湖之險
至於即之之惡謬極矣至元初士大夫多學顔書
雖刻鵠不成尚可類騖而宋末知張之謬者乃多
尚歐率更書纎弱僅如編葦亦氣運使然耶自呉
興趙公子昻岀學書者始知以晉名書然吾父執
姚先生甞云此呉興也而謂之晉可乎此言蓋深
得之予比過呉越見傅朋書最多皆隨分贊歎且
[039-16a]
圗來者稍守正法云耳此卷又以李唐山水繼之
亦好事者蓋書畫同一法耳後來畫者略無用筆
故不足觀此畫乃直如書字正得古象形之意甚
爲可嘉因劉掾執卷求題爲坐客言如此悉書之
云集時目疾在告以公牘與史館曰執筆唯慿於
手熟爲文毎事於口占非飾辭也
  䟦蘇氏家藏雜帖 宋本
今人以行草名者多蘇伯脩家藏雜帖一卷甞試
就卷中所有評之鮮于困學如雲間公子玉骨橫
秋富貴風流仍復度丗胡紹開如拙工鑄鼎模範
[039-16b]
未精沉重&KR0992哨似竒實陋姚先生如上帝隂兵舉
丗不識恍惚變現要以氣勝盧踈齋如叢祠野屋
繪畫風雷雖復駭人却非塵俗張大經如油翁獻
技錢孔不濡運杓自然不過熟耳苟正甫如近郊
田叟老不作業意度眞淳恨乏京様王參政如勤
婦作縑致力杼軸雖媿羅綺亦復遲壞周景逺如
頭陀學佛頗見小乗苦行繼脩或可證果予旣品
題七八人者或謂蕭叔逹身能作字故鍾繇軰遭
其口吻子僅解操筆詎容歷詆殊不知食前方丈
具於饔人舉梜一甞甘辛立辨正自不必手善烹
[039-17a]
調然後始識味也
  題郎中蘇公墓誌銘後 柳貫
自予遊京竊從廷臣知邉事者一二言和林城其
地沃衍河流左右灌輸宜雜植黍麥故時屯田遺
迹及居人井臼徃徃而在盖隂山大漠益南數于
里控扼形勢此爲雄要大徳中邉庭甞一擾矣亡
㡬 天子爲輟右丞相順徳忠獻王出莅其省事至
則息兵勞農脩傳置通貨財而先是王所遣畱屯
稱海帥臣張某亦以其田功來上未踰年士氣民
情安全如初王薨而張亦遄死屯耕事即廢雖重
[039-17b]
臣踵接率蹈故常無復長慮後憂迨関陜變起倉
猝馳潰卒數十百騎関門來責軍實則上下顛踣
失措兵民相顧㡬無所繫屬頼皇靈震烜㝷自引
去而譌言屢驚猶越月踰時方大雪塞野饑人狼
籍道上趙郡蘇公時以左右司郎中始至即白發
倉實計口予食以哺之又下急符趣比境轉輸益
募商人髙估入粟充其儲偫縫紉調齊窮智畢力
一年而端緒見二年而品式具滿三年而完庶樂
遂人忘其艱郎御史行邉者還言治状朝廷輙加
慰勉方以代徃遅公歸用之而公之精力已疲耗
[039-18a]
甫及京遂卒盖和林城國家始以宣慰使治其處
于後建省常選勲戚大臣以鎮重之至郎吏亦優
秩假寵其勞效灼灼則或階之以踐樞要然十數
年来道路間可指稱者不過自王以及於公豈非
以其時之所遭而易爲功歟予見當今藩府望僚
持文墨議論以與其長相上下毎軋於盛氣不得
展布甚則挫辱詬罵出危語中傷之者皆是也以
公敏𥙿肅給獨能謀行政施較著若是其所樹立
有足動人矣使公幸當王時䇿邉防利害一一爲
王陳之必能精訓練備耕戰三二年中計稱海之
[039-18b]
粟足支並塞數歲之食然後揚聲以暢天威将薄
海以北無不嚮風讋服豈有黒子著面之足慮哉
得其人而或失其時天下之事皆若是而巳予讀
公墓隧之碑而知其𫐠作之意公所歴官其設施
無一不可書和林之事紀載獨詳此則史氏特書
之例也夫事以顯諸文文以實諸事虞君之爲是
辭固以公之制行於古無戾其業盛則其言豊其
理直則其法備不有得於今必有得於後矣然予
區區表而出之則以其不盡用者爲公悲而以其
狃於宴安者爲世戒因予言而興起於斯文今不
[039-19a]
敢必其無人焉耳
國朝文類卷第三十九
[039-19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