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3l0122 夷堅志甲-宋-洪邁 (mas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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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四庫全書
 夷堅志戊卷九
             宋 洪邁 撰
  同州白蛇
同州自元符以後常有妖物出為人害皆言白蛇之精
官民多被禍至於郡守亦時隕於怪中知之者不敢以
作牧為請政和間宰相之壻某必欲得之盖貪俸入優厚
之故相君諭之曰馮翊妖蛇甚惡無以身試禍壻意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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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抑竟拜命往焉交印之三日大張樂㑹官僚忽顧諸
倡曰我方視事置宴汝曹當華飾展慶顧乃着白衣何
也倡知其故不敢答宴罷即病明日詢於客將對曰使
君得非乍到眼眩妄有所覩邪實無此人其家走騎報
於相君相君白於徽宗詔虚静張天師往治至則壻不
知所之矣到郡纔十日張召内外諸神問蛇所在皆莫
對繼呼城隍扣之亦辭曰不知張怒責甚峻敇隂兵行
箠撻楚毒備極訴云彼物之靈上與天通言脫於口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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禍立至張曰吾之法力誅之有餘今但欲得其窟穴汝
若不告當先受戮於是神俯首宻白其處張擇日詣之
去穴三里結壇五層其廣數十丈壇成悉集一城吏民
使居於其上而領衆道士作法初飛一白符寂然無聞
次飛赤符繼以黄符良乆風雲勃興雷電四起青氛黑
烟蔽滿山谷見者危懼少頃烟散張持法如初俄白氣
滃於天際或黄或紫如是者四五變壇上人盡顛仆怖
哭立待吞噬張使人人口銜土一塊以禦邪沴遣取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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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置前語衆曰白蛇之神盡於是矣必將自出如越過
五壇雖吾亦不復有生理茍不吾敵則止於三層邪不
勝正此邦當無憂也已而烈火從穴中發漸及壇側大
蛇呀然張口勢欲吞壇矯首傃空髙出望表迤邐且近
引其身繞下層四五匝張左手執州印右手執玉印端
立對之蛇縮栗挫沮進退不可軀幹漸低摧若為一山
所壓衝第三級而止即飛劍殺之其後累累而出小者
猶如柱幾數萬條張曰首惡盖牝者種𩔖實繁此難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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誅然亦不可恕擇其為孽者去之足矣顧父老壯勇者
解所齎刀劍斬其如柱如楹者二十餘條皆為法力所
束帖帖受劍自餘以符付神將驅出外境又數日率郡民
視其穴有石床正中盖其蟠憩之處白骨山積皆前後
所啖食之人臭聞百里經月方息虚静為漢天師三十
代孫平生不娶京師將亂潛出城還鄉尸解復隱於峩
眉山蜀人或見之天師嫡派遂絶今以族人紹厥後云
  蔡京孫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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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和二年太師蔡京府有竒祟染着其孫婦每以黄昏
時艷裝盛服端坐户外若有所待已則入房昵昵與人
語歡笑徹旦然後昏困熟睡視骨肉如胡越然飲食盡
廢蔡甚憂恚招寳録宫道士治之及京城名術道流前
後數十輩皆痛遭折辱狼狽乞命而退時張虛静在京
師宻奏召之財及堂上鬼嘯於梁張曰此妖怪力絶大
盖生於混沌初分之際恐未易遽除容以兩日宻行法
若不能去决非同輩所能施功吾亦末如之何矣蔡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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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欲何物但令瓣香花茶果他一切弗用三日後詣蔡
府坐未定有大飛石自梁而墜幾敗張面俄梁上一物
如猿猱笑謂張曰都下法師無數並出手不得汝何等
小鬼敢來相抗張弗顧但焚香作法猱忽自左手第一
指出火下燒灼之張凝然不動就火中加持良乆而滅
又自第二指出火如初五指既徧復用右手暨兩眼最
後舉體發烈焰滿堂熾然不可嚮邇張略無所傷喜曰
祟技止爾叱之使下縮栗震懾張納諸袖中將起蔡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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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使其形大乎曰大則首在空中慮不無驚怖蔡固欲
騐之乃出而再叱聲未絶口已高數十丈蔡懼請急収
之遂復故形蔡諭使致誅不可曰此妖上通於天殺之
將有大禍今竄之海外如人間之沙門島永無還期譴
罰如是足矣遂捨去孫婦即日平愈時此老七十四嵗
稔惡誤國家禍將及矣故變異如是
  海鹽巨鰍
紹興二十年四月秀州海鹽縣並海之民未晚將趨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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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聞海中歌謳之聲讙沸盈耳驚而東望遥覩大舟從
洋波間來皆竚立凝俟稍近見大蝦數十枚各長丈許
策翼兩傍隨之而進頃刻抵岸則元非舟艫羣蝦亦散
但一巨鰍困閣沙上時時揚鬐撥刺巍然而高殆與縣
鼓樓等長百丈不啻額上有竅徑尺其中空傾邑傳聞
争來聚觀接踵於道以為怪物不敢輙犯經日始有架
梯躡其背者乆而知無他異競臠其肉又兩日尚能掉
尾轉動遭壓死者十人或疑為謫龍雖得肉弗敢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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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賴子先煮嘗之云極珍美於是厥價斗貴至持入州
城每斤為錢二百渉旬乃盡吾鄉祝次騫時為縣宰命
取其目睛大如桃光采可鑑儼然雙明珠也凡數日水
滴盡而枯頷骨長二丈五尺縣後溪闊二丈祝遣人輿
致用以為梁每脊一節堪作臼搗米祝之宗人在彼攜
數臼以歸至今猶存識者謂鰍居京淵中必嘗為人害
故神明誅之云祝長子東老時年十一嵗親見之甲志
所書漳浦崇照場大魚正此𩔖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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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漢州孫女
董賔卿字仲臣饒州徳興人娶於同縣祝氏紹興初為
漢州守卒於官其家不能遽歸暫寓蜀道長子元廣亦
娶於祝既除服調房州竹山令妻生三女而死元廣再
娶一武人之室秩滿挈家東下與蜀客吕使君不欲者
方舟偕行日夕還徃相與如骨肉繼室㣲有姿色性頗
蕩元廣到臨安亦死吕陽示高義攜其孥復西遂據以
為外婦蓄之郫縣而三女不知存亡矣祝次騫以兩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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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姻之故痛惻不去心屢囑鄉人制帥王恭簡公訪求
之杳不聞問乾道初祝知嘉州就除利路運使正與吕
為代惡其人不俟合符先期解印去嵗在丙戌其子震
亨東老攝四川總屬受檄來成都塗經左綿吴侯仲廣
待制為綿守開宴延之倡優畢集一妓立於户椽傍姿
態恬雅不𩔖流輩東老注目詢隊魁曰彼何人曰官人
喜之邪曰不然吾以其不似汝曹故疑異而問耳魁曰
是薛情也未暇應吴適舉杯相屬辭以不能飲吴責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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魁必使勸釂魁笑曰若欲總幹飲盡非薛情不可吳亦
解顔曰素識其人乎曰前者未嘗到大府何由與此曹
款接但見其標格如野鶴在雞羣度非箇中人所以扣
諸其長無他意也吳即令侍席因宻諗之曰汝定不是
風塵中物安得在此始猶羞澁弗語乆乃言我本好人
家兒女父祖皆作官不幸失身辱境只是前生業債今
世負償夫復何說東老矍然有感曰汝祖汝父非漢州
知州竹山知縣乎情驚泣曰吾官如何得知東老曰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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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姓祝乎乃我姑也吾聞汝母子流落尋覓每年不謂
邂逅於此又厯道所從來乃知昨為繼母鬻於薛媪得
錢七十千今在籍嵗餘矣語竟不覺墮淚一坐傾駭争
致問東老曰其話甚長兹未可以立談盡他日當言之
酒罷歸館舎翌日情偕行母來吳守亦至因備述本末
丐為除籍吳曰此易爾事竟如何曰正有望於公其人
於震亨為表妹必嫁之當以此行所得諸䑓及諸郡餉
贐為資送費今且託之於令人所吳笑曰天下義事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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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一人獨擅吾當以二十萬錢助之東老遂往成都越
一月復還合所得為五十萬悉付備吳喜曰已為擇一
佳壻即嫁之矣壻姓史失其名次年預鄉薦又物色其
兄弟所在運使皆賙以生理漢州之後賴以不絶
  嘉州江中鏡
嘉州漁人王甲者世世以捕魚為業家於江上每日與
其妻子棹小舟往來數里間網罟所得僅足以給食他
日見一物蕩漾水底其形如日光采赫然射人漫布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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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取即得之乃古銅鏡一枚徑圓八寸許亦有琱鏤瑑
刻固不能識也持歸家因此生計浸豐不假經營而錢
自至越兩嵗如天運鬼輸盈塞敗屋幾滿室萬緡王無
所用之翻以多為患與妻謀曰我家從父祖以來漁釣
為活極不過日得百錢自獲寳鏡以來何啻千倍念本
何人而暴富乃爾無勞受福天必殃之我惡衣惡食錢
多何用懼此鏡不應乆留不如攜詣峩眉山白水禪寺
獻於聖前永為佛供妻以為然於是沐浴齋戒卜日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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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為長老說因依盛具美饌延堂僧皆有襯施而出鏡
授之長老言此天下之至寳也神明靳之吾何敢輙預
檀越謹置諸三寳前作禮而去可也王既下山長老宻
喚巧匠冩倣形模别鑄其一迨成與真者無小異乘夜
易取而藏之王之貲貨日削初無横費若遭巨盜輦竊
而去者又兩嵗貧困如初夫婦歸咎於棄鏡復往白水
拜主僧輸以故情兾返元物僧曰君知向時吾不輙預
之意乎今日之來理之必至吾為出家子視色身非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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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况於外物邪常憂落姦偷手中無以藉口兹得全而
歸吾又何惜王遂以鏡還不覺其贗也鏡雖存而貧自
若僧之衣鉢充牣買祠部牒度童奴數溢三百聞者盡
證元鏡在僧所提㸃刑獄使者建臺於漢嘉貪人也認
為竒貨命健吏從僧逼索不肯付羅致之獄用楚掠就
死使者藉其貲空無貯儲盖入獄之初為親信行者席
卷而隱知僧已死穿山谷徑路擬向黎州到溪頭值神
人金甲持㦸長身甚武叱曰還我寳鏡行者不顧疾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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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林未百步一猛虎張口奮迅來若將搏噬始顫懼探
懐擲鏡而竄乆乃還寺為其儔侣言之後不知所在鏡
所隱沒亦足為富矣隆興元年祝東老泛舟嘉陵逢王
生自說其事時年六十餘
  黄師憲嘉兆
林開三命世俗日者多託其書以自衒然初未覩厥真
也宣和間其入在京師莆田黄至一静以太學上舎登
科秘書省正字嘗邀之論命長子方齠齔立於傍亦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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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談休咎林曰此兄科名逺勝君至究竟處但只相似
耳其後至一終於朝奉郎長子者師憲也狀元及第然
亦至郎官而止師憲初發鄉舉時以紹興五年試南宫
既出院夢題院門曰依舊家山萬里重新場室三年是
嵗本中優選以誤用韻牓罷八年遂冠省闈以無廷對
擢居正奏第一先是其伯父夢神人告曰君家有此雙
名士天下流傳第一人又隣人王氏夢其居挂金書牓
曰狀元坊自謂子孫必應兆每誇語於里閭久而益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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遂貨於黄氏不數年師憲捷書來初命名時盖慕東漢
隱君子鼻祖叔度之為人已而年夀纔止於四十八與
叔度同
  胡邦衡詩䜟
黄師憲魁省闈時胡邦衡以樞宻院編修官㸃檢試卷
得其程文黄袖啟謝之有欲治之主不世出大名之下
難乆居之語胡雖賞其駢儷精切而訝難乆居之句為
不祥後胡獲罪來福州黄致子魚紅酒為餉胡報以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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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盈尺子魚來丙穴一瓶女酒敵新州自言以子對女
丙對新為工盖新興酒絶佳閩人重之故形於詩句未
幾胡再謫新州黄亦不至達官所謂難乆之詞皆先䜟

  雷斧
黄水永泳莆田人師憲狀元之從兄也幼時戱於㕔正晝
雲雨晦冥雷震轟轟繞柱穿屋壁而過家人意其驚怖
争出尋之元在戯處端坐無所覺也得一斧長三寸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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鉄非石鑿小孔而無柄盖雷神所執而誤墮者諸人傳
翫未巳黄持入藏之雷復至似訪其物不可取俄頃開
霽宣和間黄以童子入京蒙召對賜五經及第仕止郢
州通判斧至今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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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夷堅志戊卷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