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3j0021 習學記言-宋-葉適 (mas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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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四庫全書
 習學記言卷四十一    宋 葉適 撰
  唐書
   列傳
新史論于志寧諫廢承乾知太宗之明雖匕首揕胷不畏
不諫立武后知髙宗之昧雖死無益身任宰相主烝父
妾為妻國存亡所係豈更論有益無益惟不居其位則
可矣如志寧者恃太宗諫必不死不惟不死而已髙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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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直畏死禍不敢言隨時觀望孟子所謂逢君之惡正
永徽之罪人新史去取如此安能有輔世敎耶
張易之之亂所從當時文士房融崔融李嶠宋之問杜
審言沈佺期閆朝隠崔融詩有昔遇浮丘伯今同丁令
威中郎才貌是藏史姓名非號為絶唱盖其醜甚於賈
謐祖珽王叔文矣而士猶歸之若流悲夫此文王以寧
所以為在上而不在下耶
于志寧傳載修定本草圖經事世謂神農嘗藥而黄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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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議識相付不𫝊文字安得有此神農本草自古為
醫師所𫝊如黄帝岐伯對問皆非矣
杜正倫為魏徵所薦旣以漏語承乾見逐併惡魏徴余
觀太宗與正倫語乃不使聞於承乾與臣為宻而踈其
子好惡乖舛疑阻横生此心術之害而臣下承其羞徵
與正倫豈有過哉
劉祥道所陳釐補選部敝缺六事自齊至隋叙進人材
非復漢晉之舊則唐人所謂銓選者乃兼總昔日郡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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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曹職任耳如祥道父子所能何足以預世道盛衰哉
然後人亦不能及者以其尚隨材論擬猶有甄㧞品第
之遺餘至裴光庭則蕩然壊盡矣祥道言歲入流千四
百人不知色目各㡬文武總别異同且欲嵗定為五百
人不知驟减三之二於時得否又言内外官一品至九
品萬三千四百六十五員則亦不至甚多新史記太宗
定内外官為七百三十員曰此足以待天下之賢材矣
恨其後不能守而徇一切之茍且然都不論朝廷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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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除吏與古不同則七百三十員果足以盡内外之用
耶按班固百官表載卿相任政中二千石大畧不盈二
十人朝士千石秩以上者二百人其數絶少然議郎中
郎屬光禄勲者亦名朝士乃至千人郡都尉刺史守縣
令外官也亦二千人而佐史以上十三萬餘人盖其多
如此今太宗所定七百三十員者只以在内職任通計
五百員固得為多而外官自節度使都督刺史猶當不
止二百餘員也則已少矣况縣令不入員數則是設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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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復為民也以漢議郎郎中千人例之更無餘地則是
議論不廣情志不通也守令功實之所由成議臣功實
之所由出漢時常以郎宰邑又患見大夫無可使而今
止以七百三十員限之則無怪其少而員外特置同正
兼守檢校之類紛紛復出也亦絶不知太宗與房杜輩
何以定制而遺落不具史家從而信之遽載於書遂為
成説疑誤後人矣
舊史陳子昻入文苑傳止載諫返𦵏長安翦雅州生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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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事而新史别為𫝊所載甚多及言變徐庾體始追雅
正又言學堂至今猶存盖用韓愈翬語以唐古文所起
尊異之也然與傅奕吕才同列則不倫甚矣又嗤其勸
武后興明堂太學薦圭壁於房闥以脂澤汗漫之則輕
侮甚矣惟聖賢自為出處餘則因時各繫其所逢如子
昻終始一武后爾吐其所懐信其所學不得不然可無
訾也舊史言子昻父為縣令叚簡所辱遽還鄉里簡乃
因事收繫獄中憂憤而卒而新史乃言父老表觧官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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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詔以官歸養段簡貪暴聞其富欲害子昻家人納錢
二十萬緡簡薄其賂捕送獄中子昻名重朝廷簡何人
猶以二十萬緡為少而殺之雖梁冀之惡不過恐所載
兩未眞也
舊史以劉仁軌裴行儉比諸葛亮王猛國之有將如病
得竒藥有敵而無將必亡有病而無藥必死然無病則
不可用故善者養以待事若裴行儉兩勝皆在薛仁貴
李敬𤣥䘮師之後足以救敗雪恥使夷狄不敢輕唐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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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藥愈病也劉仁軌蘇定方奮其巧詐滅百濟平髙麗
生擒三王是時唐自强盛無益勝敗之数徒夸暴戾之
名此無病而服藥也詩稱南仲方召皆廹於不得已而
孟子謂善戰者服上刑後世雜而言之無事則妄用有
事則無所用所以兩失之也髙宗孱懦而繼太宗之後
狃於所習故亦以用兵為戱賈誼所謂胡亥今日即位
而明日射人也
郝處俊諫止髙宗遜位處俊安陸人蔡確守安州因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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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詩確固小人情在諷斥然未知何以為罪而舉朝張
皇以為大議論范堯夫又謂嶺南一路久已荆棘不可
踏開又是何見識使果當於罪投之四裔與衆棄之可
也豈以不可踏開而自為地耶然則元祐之所以開皇
極者止於如此又何以責熈豐乎
觀王求禮折豆盧欽望姚璹蘇味道可見為宰相者
情意也學者失於匆脱往往謂武后時宰相如此不知
後世之相其能不如此者絶少大要以為分謗體國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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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當與朝士同操此等節目湏子細看過不然則淪墮
而不自知矣
唐人之論謂徐有功過於張釋之于定國二人平世執
法者其議罪在輕重之間非無罪而故入也非有功時
比不得言過不過又言當雷霆之震而能全仁恕此語
不知底裏而妄為髙逺亦非是至新史言有功不以唐
周貳其心則尤陋矣今改云當武氏簒盜酷吏為之起
獄殺之不從命者獨有功能生之夫人雖有必殺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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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天無必殺之理非有功能自生之也天也
以人臣處吕武擅命事自陳平王陵已不能全固不可
責之唐人狄仁傑猶以能還廬陵薦張柬之為觧然亦
非所以責之也惟郝處俊折之於始比諸人差若明白
然使其未死親見武氏自取之又未知當如何爾
舊史謂裴炎斬阿史那伏念温傳等五十四人負義殺
降搆成隂禍其敗也冝此不特舊史語盖唐人相承之
語也忌功殺降信有罪然武后方逞其志炎不惟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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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使還政當此時縱有能一介之休休以活千萬人為
隂徳未知何道以免死而唐人所言如此盖無識之論
從昔充滿何足怪哉當武后時顕然立異如炎者不過
數人豈可訾也
魏𤣥同論選舉與劉祥道相闗𤣥同倂非魏晉則愈不
見從矣其言諸色入流嵗以千計似比祥道時稍損然
祥道欲限五百人而𤣥同乃言選集之始霧積雲屯擢
叙於終十不收一則又當削少盖其時吏部權重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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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日宰相不敢望也此䟽貫通古今苞括體統後學但
稱陸贄而未知𤣥同之論比贄尤更精確新史刪簡其
文故觀者莫辨爾
陸象先能使崔湜敬已引之同升而又為太平公主所
用極是異事盖宰相子登髙科早在朝廷勢或然也象
先簡逺有識量終始無玷缺自不失為賢若韋布干進
而欲以此為法謂富貴可以兼取其䘮壊不勝計矣
五王誅二張而捨武三思等以非當時救急之要爾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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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愚不應至此也凡舉大事無不倉猝况唐人要自智
不及逺彼以武李皆一等宗室平居俛首為之臣畜未
嘗有唐周之異則安得知三思承嗣之非野人曰父母
何擇焉於茲信矣
按舊史稱誅二張時薛季昶謂敬暉二凶雖除産禄猶
在請因兵勢誅武三思之屬匡正王室以安天下暉與
張柬之屢陳不可乃止通鑑亦載季昶謂柬之敬暉二
凶雖除産禄猶在去草不去根終當復生二人曰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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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定彼猶几上肉耳夫何能為所誅已多不可復益也
新史乃言柬之勒兵景運門將遂夷諸武薛季昶亦勸
之㑹日暮事遽桓彦範不欲廣殺曰三思几上肉耳留
為天子藉手是柬之等初不欲除三思而有屢陳不可
之論舊史通鑑皆合不知新史何所據而云然則止是
季昶有言柬之初不欲誅三思明甚新史轉易其辭故
至失實爾
人主亦有逆鱗戰國人語也自下摩上漢人語也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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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祖用之矣官師相規工執藝事以諫臣下不匡其刑
墨禹湯間語也後學未嘗知也立節而不辨義下者為
利髙者為名而世道愈降矣李渤以考功而校宰相考
杜元頴雖欲附離猶能言舉舊事為褒貶後世豈惟無
渤議論倂元頴議論亦無矣治之興替可不懼乎渤行
其意而未嘗在利名之間庻幾古人也
崔融武后時有諫稅闗市䟽陳六不可利害深切不止
以義理不應税而已又言魏晉齊隋所不用盖創事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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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爾融號能文此䟽詳宻可觀新史節畧太甚乃無足
採後人惟恐稅不重宜其輕視之也
新史稱姚崇以十事要說天子而後輔政顧不偉哉而
舊史不傳通鑑亦言元之請抑權倖愛爵賞納諫諍却貢
獻不與羣臣䙝狎上從之與新史條目畧同但新史夸
耀其語太過爾崇及宋璟皆以功業自矜然旁觀粗有
識者便已不許盖壅滯處豁開横流中猛截只是隨時
粗采何異白駒過隙至於一家局靣伸縮一人身分整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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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使之自然及逺則非二人本質所有矣張九齡却頗
近似宜乎後人謂其用捨為開元天寳治亂所由分也
夫古人之事誠非崇璟所知而今人之論不過崇璟而
止則豈復更有以上地位是可哀也
𤣥宗時宰相可稱者源乾曜亦一人之數史載其罷相
以京兆尹留守京師大内失白鷹詔京兆督捕獲於野
外掛榛而死吏懼得罪乾曜曰上仁明不以畜玩罪人
茍獲戾尹當之遂入自劾失㫖帝一不問衆服其知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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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善引咎其君臣之間議論趣操如此治道髙下可知
矣悲夫此亦姚崇在相位時輔贊一驗也
代宗問裴諝𣙜酤一歲出納諝初不對且及孟子何必
曰利代宗謂非諝不聞此言然𣙜酤終於不改諝與代
宗皆不知何以致𣙜何道罷之故其臣徒汎持髙論而
君亦茍為虛美無廢利明義之實功也鹽酒茶麴皆始
於天寳亂後雖貪君邪臣無所不為要亦有急廹不得
已而然者考詳治道須使到自然不征利處哀公問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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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年饑用不足對以盍徹夫年饑當貸而何徹之有其
君臣問答皆為不切恐記者誤也
宋慶禮為河東河北營田使史稱好興作濱塞掘穽植
兵以邀虜徑議者笑其不切事余常議使沿邉盡為障
捍穿河設穽疆者聚居守望互救金革相聞因利乘便
外可進攻内則寧輯盖今世議論所未有其為蚩詆不
旣多乎然武后嘗使桓彦範行河北鄣斷居庸五回以
支突厥夫不立藩牆而使將士肉薄以較勝負勇者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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懼其怯而怯者安能勇哉慶禮再治桞城宋璟力爭以
為不可故張星以好巧自是諡之曰專而張九齡言慶
禮在邊垂三十年旣城營州則罷邉運收嵗儲其功可
推不當醜諡而已盖慶禮之事唐人無稱焉可悲已然
今北虜窺邊計固出此若山東羣盜方興與我共舟楫
為心腹之患則又當别論
因𤣥宗令崔隱甫見牛仙客不從遂不用其旣用仙客
知時議不歸以問髙力士力士謂本胥史非宰相器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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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忿然曰朕且用康辯知人主宰制天下未論聖賢須
實見得細宻處若𤣥宗終始粗豪以喜怒為用捨非有
存亡治亂之形象自懸於前而世以為能靖内難致太
平盖出於僥倖而身逢大亂殺人如刈麻㡬亡其國盖
非不幸也或言其始勤力而終怠棄者亦非也如用牛
仙客事可見矣與太宗因房𤣥齡言李緯好髭鬚遽改
命者何智愚殊轍哉
武后營大像於司馬坂以張廷珪諫止其䟽全用浮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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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剛經義觧析盖因其所溺易於囘曉亦足以見一時
士大夫習尚也而新史削去豈以為非雅言耶
韋后表民二十二成丁旣敗有司追趣其課楊瑒獨以
為韋后當國擅擢士大夫赦罪人皆不改何獨取已寛
之人重斂其租遂止不諫此瑒為麟游令時所言也瑒
拒竇懐貞自謂所論者民寃抑官髙下于何取懐貞壯
其語沮所為懐貞雖不肖猶能如此天下大患在於議
論不開展則下者不能言上者不能聴國雖存而亡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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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宗清約思治好言論與李君反復乃甘露後也然無
救於敗每使人歎恨謝安謂晉簡文為惠帝之流但清
談差勝簡文猶能保全武陵王而文宗不能明宋申錫
又在簡文下其敗自當
沈旣濟論武后不當立本紀天下之義理能知於事初
者為難晉董狐書趙盾齊太史書崔杼孔子齋三日請
伐齊此知於初也事之初作固㓕義理而能以義理正
事初者非聖智不能武氏事初舉一世不能知及旣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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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已百年矣聞者尚漫無省又數百年方復追論儒者
之論每若此則何益乎
旣濟傳載百司權公錢收子月本千萬得息百萬配戸
二百復除其家且得入流是等户嵗出六十千免税役
又與百官為優矣然上之取此雖省而下誅求乃不勝
計所以毁家破産積而不能革後世一切收於上而與
之似免此患然官旣負不義之責而私亦若無名之斂
固未有以處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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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禄山難作封常清以市人挑戰固當敗然扼闗而守
遲以旬月四方兵至則事定矣史謂𤣥宗雖為左右蒙
瞽然荒奪其明故至此不知𤣥宗本無明何荒奪之有
自始至末但以豪氣用賞罰其欲親/征一事未嘗明見事機封
常清髙仙芝死其意亦只如平時行敗軍之戮爾及哥
舒翰不可得而殺則脫身逃走不贍矣史不知人闇明
智愚多輕與奪極有所害惟梁武可以言荒奪苻堅猶
自取之而况𤣥宗乎常清表文宛轉可哀初以作捷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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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名果不妄新史但存一句爾
李郭之功後世所稱過於前人按初有嘉山之捷光弼
子儀同之此不足言光弼守太原守河陽兩勝可以言
功矣然潰於相州敗於邙山唐由此遂不復振子儀敗
清渠雖復兩京尋與九節度奔北而中興之業隳矣其
後吐番再犯長安頼子儀不亡號為一時大功然而扶
持收拾僅救目前比於撥亂反正一勞久逸世載不朽
者安得同年而語哉是李郭之功猶未能及李靖道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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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行儉張仁愿之流而後世夸大俊特掩絶前美者盖
庸情常論狃於近而忘其逺也後世又不止尊異李郭
而已如趙普李沆王旦皆欲以無功而自為功又其决
不可無者文彦愽以貝州富弼以議和狄青以儂智髙
韓琦以定策張浚以苗劉趙鼎以親征皆為元功盛業
矣然則古人之功名豈終不可及耶
古今毁譽類不可慿而房琯李泌為甚琯明敗事立朝
踈畧論者終以為王佐盛徳泌歴三主艱難時彌綸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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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盖不為少然毁之者乃無異於左道怪民何也琯結
知於衆人泌結知於人主勢應至此唐興百五十年士
大夫未有風流學尚王義方畢淺張九齡孤特皆不能
開其端至琯始為宗主所以名過其實爾泌薦陽城為
諫官與栁渾顧况為交友亦何必减夫不能與人同好
者惡之所集也
 
 習學記言卷四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