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2f0037 五朝名臣言行錄-宋- (master)


[055-1a]
   九之九
    侍讀孫公
  公名甫字之翰許州陽翟人初舉進士
  得同學究岀身再舉及第華州觀察推
  官知絳州翼城縣辟永興軍司録監益
  州交子務入爲祕閣校理改右正言知
  諫院岀知鄧州徙安州歷江東兩浙轉
  運使知陜州徙晉州爲河東轉運使三
  司度支副使嘉祐元年以天章閣待制
  兼侍讀卒年六十
[055-1b]
公爲華州推官轉運使李紘薦其材遷大理
寺丞知絳州翼城縣故丞相杜祁公與紘
皆以清節自髙尤難於取士聞公紘所薦
也數招致之一見大喜巳而祁公自御史
中丞知永興軍辟公司録凡事之繁猥者
 一以委之公歎曰待我以此可以去矣祁
 公爲謝顧事非它吏不能者不敢煩公公
 乃從容爲陳當丗之務所以緩急先後施
 設之冝又多薦士之賢而在下者於是祁
 公自以爲得益友歐陽公/撰墓誌
[055-2a]
監益州交子務蜀用鐵錢民苦轉貿重故設
 法書紙代錢以便市易轉運使以僞造犯
 法者多欲廢不用公曰交子可以僞造錢
 亦可以私鑄私鑄有犯錢可廢乎但嚴治
 之不當以小仁廢大利後卒不能廢
祁公爲樞宻副使薦于朝得祕閣校理是時
 諸將兵討靈夏乆無功天下騷動盗賊數
 入州縣殺吏卒吏多失職而民弊矣 天
 子方銳意更用二三大臣乃極選一時知
 名士増置諫官使𥙷闕失公以右正言居
[055-2b]
 諫院 上好納諫諍未甞罷言者而至言
 宫禁事它人猶湏委曲開諷而公獨曰所
 謂后者正嫡也其餘皆猶婢爾貴賤有等
 用物不冝過僣自古寵女色初不制而後
 不能制者其禍不可悔 上曰用物在有
 司吾恨不知爾公曰丗謂諫臣耳目官所
 以逹不知也若所謂前丗女禍者載在書
 史 陛下可自知也 上深嘉納之保州
 兵變前有告者大臣不時發之公因力言
 樞宻使副當得罪使乃杜祁公也邊將劉
[055-3a]
 滬城水洛于渭州部署尹洙以滬違節度
 將誅之大臣稍主洙議公以謂水洛通秦
 渭於國家利滬不可罪由是罷洙而釋滬
 洙公平生所善者也公在諫院所言𥙷益
 尤多是三者其一人所難言其二人所難
 處者其後言宰相以某事當去者 上亟
 爲罷之因以陳執中爲叅知政事公又言
 執中不可用由是 上難之公遂求解職
 於是小人不便大臣執政而朋黨之論起
 二三公相繼去位公亦在論中而辯諍愈
[055-3b]
 切不自疑由是罷諫職以右司諫知鄧州
墓/誌
知諫院因災異言應天在誠行愛民遂請斥
浮費岀宫女除别庫之私以寛賦歛初李
 元昊反河西契丹亦以兵近邊謀棄約任
事者於西方益禁兵二十萬北方益土兵
 亦二十萬又益禁兵四十指揮及群盗張
 海等劫京西江淮皆警是時巳更用大臣
 矣又令天下益禁兵公言曰天下所以大
 困者在浮費而浮費之廣者兵爲甚今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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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損又可益之耶且兵巳百萬矣不能止
 盗而但欲多兵豈可謂知所先後哉不報
 於是極論古今養兵多少之利害以聞語
 詆大臣尤切旣而保州有兵變朝廷賞先
 言者公以謂有先言者而樞宻院不以時
 下不可以無責 天子曰某吾方倚以治
 也不可使去位公猶固請議其罰○又云
 公始爲杜丞相所知慶曆之間二三大臣
 又與公同心任事然論保州之變則所指
 者蓋杜公非益兵之議則所詆者蓋二三
[055-4b]
 大臣也其不偏於所好如此行/狀
慶曆中孫甫蔡襄爲諫官言宰臣晏殊役官
 兵治邸舎懷安苟且無向公之心遂罷殊
 政事而甫等因薦冨弼代殊 上怒以謂
 進用宰相人主之任臣下不冝有所指陳
 遂相陳執中而甫等極言執中不可用不
 聽則相與求罷爲外官不許遂請退自陳
 上曰卿等言一不聽則求去令朕有逐言
 者名自爲計則善也甫自陳以私便求岀
 襄亦以養親爲言先是襄嘗乞告至莆田
[055-5a]
迎親而親不果來至是 上乃曰卿昨迎
親不來何不遂留侍養襄惶恐不能對甫
徐進曰蔡襄所以辭親逺來事 陛下冀
 萬一有禆𥙷今言旣不行蔡襄是以湏却
 思歸去養親南豐/雜識
孫之翰言慶曆中 上用杜衍范仲淹冨弼
 韓琦任政事而以歐陽脩蔡襄及甫等爲
 諫官欲更張庶事致太平之功仲淹亦皆
戮力自効欲報人主之知然好同惡異不
 能曠然心無適莫甫嘗家居石介過之問
[055-5b]
 介適何許來介言方過冨公問冨公何爲
 介曰冨公言滕宗諒守慶州用公使錢坐
 法杜公則欲致宗諒重法不然則衍不能
 在此范公則欲薄其罪曰不然則仲淹請
 去冨公欲抵宗諒重法則懼違范公欲薄
 其罪則懼違杜公患是不知所决甫曰守
 道以謂如何介曰介亦竊患之甫廼嘆曰
 法者人主之操柄今冨公患重罪宗諒則
 違范公薄其罪則違杜公是不知有法而
 未嘗意在人主也守道平生好議論自謂
[055-6a]
 正直亦安得此言乎因曰甫少而好學自
度必難用於丗是以退爲唐史記以自見
 而屬爲諸公牽挽使備諫官亦甞與人自
 謀去就而所與謀者適好進之人遂見誤
 在此今諸公之言如是甫復何望哉自此
 凢月餘不能寐慶曆之間任事者其後余
 多識之不黨而知其過如之翰者則一人
 而巳矣南豐/雜識
知晉州近臣過晉夜半叩城欲入公曰城有
 法吾不得獨私終不爲開門行/狀
[055-6b]
初謝絳知鄧州有惠政慶曆中范仲淹洎甫
 相繼守郡皆號循吏好教育士類今翰林
學士賈黯鄧人也甞善三公之爲人因爲
 創三賢堂於百花洲名臣/傳
公素羸性澹然寡所好欲恂恂似不能言而
内勁果遇事精明議者謂公道德文學冝
在朝廷備頋問而錢糓刀筆非其職然公
 處之益辦至臨疑獄滯訟常立得其情大
賊張海郭貌山攻劫啇鄧新破南陽順陽
 公安輯有方常曰教民知戰古法也乃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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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閱縣弓手教之擊射坐作皆爲精兵盗賊
 爲息陜當東西衝吏苦厨傳而前爲守者
 顧毀譽不能有所損至公痛裁節之過客
 畏其清初無所望而亦莫之毀也陜人賴
 以紓後遂爲法行狀云隣州歲時以酒相慶問公/命儲别藏備官用一不歸于巳今
遂爲/法其爲轉運使所至州縣視其職事脩
 廢察其民樂否以此陞黜官吏而不納毀
 譽遇下雖嚴而不害其在兩浙范文正公
 守杭州以大臣或便冝行事公曰范公貴
 臣也吾屈於此則不得伸於彼矣由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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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切繩以法而常以監司自處范公遇公無
 倦色及退而不能無恨公遇范公不少下
 然退而未甞不稱其賢也墓/誌
公雖貴而衣食薄無妾媵不飾玩好不與酣
 樂泊如也時從當丗處士講評以爲得其
 好而客或造其席者與之言終日不能以
 勢利及也行/狀
公喜接士務揚人善所得俸廪多所施與撫
 諸孤兒教育如己子墓/誌
孫之翰人嘗與一硯直三十千孫曰硯有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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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而如此之價也客曰硯以石潤爲賢此
石呵之則水流孫曰一日呵得一檐水纔
直三錢買此何用竟不受筆/談
公博學彊記尤喜言唐事能詳其君臣行事
夲末以推見當時治亂每爲人說如其身
履其間而聽者曉然如目見故學者以謂
 終歲讀史不如一日聞公論也所著唐史
 記七十五卷論議閎贍書未及成公旣卒
 詔取其書藏于祕府墓/誌
司馬温公書公唐史記後云孫公昔著此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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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甚自重惜常别緘其藁於笥必盥手然後
 啓之謂家人曰萬一有水火兵刀之急它
 貨財盡棄之此笥不可失也毎公私少間
 則增損改易未嘗去手其在江東爲轉運
 使岀行部亦以自隨過亭傳休止輙取脩
 之會宣州有急變乗馹遽徃不暇挈以俱
 旣行於後金陵大火延及轉運廨舎弟子
 察親負其笥避於沼中島上公在宣州聞
 之亟還入門問曰唐書在乎察對曰在乃
 恱餘無所問自壯年至于白首乃成亦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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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示人文潞公執政嘗從公借之公不與
但録姚崇宋璟論以與之況它人固不得
 見也
蘇内翰荅李廌書云録示孫之翰唐論僕不
 識之翰今見此書凛然得其爲人至論禇
 遂良不譛劉洎太子瑛之廢由張說張廵
 之敗縁房琯李光弼不當圖史思明宣宗
 有小善而無人君大略皆舊史所不及也
歐陽公銘公之墓曰惟學而知方以行其義
惟簡而無欲以遂其剛力雖弱兮志則彊
[055-9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