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1a]
十二之三
諌議劉公
公名安丗字器之大名人中熈寜六年
進士第歴洺州司法叅軍河南府左軍
廵判官 哲宗即位除祕書省正字擢
右正言遷起居舎人兼左司諌又遷左
諌議大夫除中書舎人辭不拜以集賢
殿脩撰提舉西京崇福宫俄復除寳文
閣待制樞宻都承旨出知眞定府落職
知南安軍改提舉洪州王隆觀南安軍
[019-1b]
居住責授少府少監分司南京新州别
駕英州安置元符𥘉移梅州 徽宗即
位移衡州尋改濮州團練副使鼎州居
住未行除脩撰知鄆州待制知眞定府
罷知潞州落職知沂州貶信陽軍除名
勒停送峽州編管乆之提舉南京鴻慶
宫復直龍圖閣宣和七年卒年七十八
公儀狀魁碩聲吐如鍾見賔客談論踰時體
無欹側肩背竦直身不少動至手足亦不
移性嚴毅雖家居無墮容子弟進見侍側
[019-2a]
肅如也其孝悌忠信恭儉正直不好聲色
不殖貨財誠心自然非勉強而行之也窮
經樂道至老不衰言行/録
開府公與司馬温公爲同年契因遂從學于
温公熈寜六年舉進士不就選徑歸洛温
公曰何爲不仕公以彫開斯未能信之
語以對温公說復從學者數年一日避席
問盡心行已之要可以終身行之者温公
曰其誠乎吾平生力行之未甞須臾離也
故立朝行已俯仰無媿爾公問行之何先
[019-2b]
温公曰自不妄語始自是拳拳弗失終身
行之調洺州司法叅軍時吴守禮爲河北
轉運使嚴明守法官吏畏之吴一日問有
人告司户贓汚如何公對不知吴不悅明
日閱視倉庫召司户者謂曰人訴尓有贓
夲來按尓今劉司法言尓無之姑去於是
衆方知公長者然公心常不自快曰司户
實有贓而我不以誠告吾其違温公教乎
後因讀楊子雲君子避礙通諸理而後意
方釋然言不必信此而後可言行録○又韓瓘/所記談録云公
[019-3a]
曰先人與温公同年以其樂於教育故白公遣安丗從/學與公休同業凢三四日一往以所習所疑質焉公忻
然告之無勌意凢五年得一語曰誠安丗請問其目公/喜曰此問甚善當自不妄語入余𥘉甚易之及退而自
隱括日之所行與凢所言自相掣肘矛楯者多矣力行/七年而後成自此言行一致表裏相應遇事坦然常有
餘𥙿〇又道護録云公言安丗平生只是一箇誠字更/撲不破誠是天道思誠是人道天人無兩箇道理因舉
左手頋之笑曰只爲有這軀殻故假思以通之耳及其/成功一也安丗自從十五歲以後便知有這箇道理也
曾事事着力畢竟不是只有箇誠字縱横妙用無處不/通以此杜門獨立其樂無窮任怎生也動安丗不得
温公薦充館職因謂公曰知所以相薦否公
曰獲從公遊舊矣温公曰非也光居間足
下時節問訊不絶光位政府足下獨無書
此光之所以相薦也言行録○桉文集有乞不/就試狀云王景興師事楊
[019-3b]
賜傳爕以郡將堂舉孝廉後聞其䘮皆去官行服而/近丗臣僚薦辟磨勘舉者亡沒亦皆報罷臣少學於
光晚蒙推薦今光薨謝臣旣不能効古人之節去官/送䘮而遽飾固陋之辭以干榮進實所未安
自王荆公吕惠卿蔡確章惇繼踵執政幾二
十年士大夫多出其門布列内外任職之
人不與王吕則與蔡章在朝廷者十有五
六温公當國姦邪小人惡其害已興訛造
訕更唱迭和㑹温公遽薨善類自失朋邪
相慶意蔡章復用雖執政間亦多畏此二
人之險甚於虺蝪依違顧望中外憂之
宣仁后問吕申公孰爲司馬相公門下素
[019-4a]
所厚善可爲臺諌者吕以公嘗爲温公所
薦擢右正言言行/録
是時差除頗多政府親戚公言 祖宗以來
執政大臣親戚子弟未嘗敢受内外華要
之職自王安石秉政以後盡廢 累聖之
制專用親黨務快私意二十年間廉恥掃
地今廟堂之上猶習故態歷䟽太師平章
軍國重事彦博司空平章軍國事公著左
僕射大防右僕射純仁門下侍郎固左丞
存右丞宗愈堂除子弟親戚凢數十人且
[019-4b]
曰中書侍郎摯未見所引私親而依違其
間不能糾正雷同循黙豈得無罪願出臣
此章徧示三省俾自此以往厲精更始言行/録
胡宗愈除右丞不恊公論臺諌更䟽論列巳
而諌官王覿坐是罷斥於外然臺諌論之
不巳皆不報中執法孫莘老御史楊康國
相繼辭去獨公與左司諌韓川同對 宣
仁后因問近日差除如何公與川奏朝廷
用人皆恊輿望唯是胡宗愈公議以爲不
當即略陳宗愈罪狀 宣仁后曰今且試
[019-5a]
其所爲公謂朝廷設官從㣲至著自有等
級要湏歷試灼見其賢然後舉而加於衆
人之上則人無異論若執政之官 陛下
所與朝夕圖議天下之事若謀猷獻替動
皆中理固爲盡善一有差失天下將有受
弊者以此論之執政豈是試人之地 宣
仁后嘉納退而又以劄子論宗愈向爲蔡
確引用今又隂結惇確凢十二事章十餘
上皆留中而公論之不已又申三省乞請
章䟽付外施行翌早三省奏事罷執政皆
[019-5b]
退簾中有語曰右丞且住劉安丗有章䟽
言右丞右丞冝自爲去就宗愈遂罷言行/録
章惇於崑山縣強市民田人户經州縣監司
次第陳訴皆不敢受理又經户部論訟復
不敢治御史臺亦不彈劾公累上䟽不報
乃極論之曰桉惇抱死黨之志而濟以隂
謀藴大奸之才而輔之殘忍因縁王安石
吕惠卿之黨遂得進用而造起邊隙徼幸
富貴在 先帝時巳坐買田不法嘗罷執
政蔡確引用再叨大任 陛下嗣位擢置
[019-6a]
上樞而内懷姦謀沮毀聖政以至悖慢帷
幄之前殊無臣子之禮及以家難退歸里
閭而敢慿恃㓙豪劫持州縣使無辜之民
流離失業乞特賜竄殛仍委臺臣置院推
劾其崑山蘇州及夲路監司亦乞並行黜
責章四上朝廷令發運司體究詔贖銅十
斤公復争之以謂所責太輕未厭公議况
惇與確黃履邢恕素相交結自謂社禝之
臣貪天之功徼幸異日天下之人指爲四㓙
若不因其自致人言遂正典刑異日却欲
[019-6b]
竄逐深恐無名且干繫官吏因惇致罪皆
處從坐惇係首惡之人乃止贖銅事理顚
錯亦已太甚况下狀之日惇父尚在而別
籍異財事狀顯著考按律文罪入十惡愚
民冒犯猶有常刑惇爲大臣天下所望而
虧損名教絶㓕義理止從薄罰何以示懲
聖人制法惟務至公若行於匹夫而廢於
公卿伸於愚民而屈於貴近此乃姑息之
弊政非清朝之所冝行也言行/録
李常始阿附王荆公故 神宗甞曰李常非
[019-7a]
佳士屬者安石家居常求對極稱其賢以
爲朝廷不可一日無安石寜可逐臣不可
罷安石旣退更具以此言告安石以賣恩
當時已爲清議所貶及元祐間爲御史中
丞與侍御史盛陶隂庇姦慝緘黙不言丗
尤惡之公言常陶賦性柔邪秉心不一昔
蔡確用事之日隂相交結故擢常爲户部
尚書以陶爲考功郎官今並㞐丞雜阿䛕
朋黨殊無公道蔡確猶在謫籍而爲其弟
碩陳乞内徙又自請潁昌自便章惇強買
[019-7b]
民田二人目覩其事終無一言如此者七
事䟽方入未及行㑹知漢陽軍吴處厚上
蔡確安州所爲謗詩公即論奏曰確詩十
篇多渉譏訕而二篇尤甚非所冝言指斥
乗輿情理切害犯大不敬借唐爲論謗訕
君親至於滄海揚波之語其所包藏尤爲
悖逆蓋確自謂齒髪方盛足以有爲意在
它日時事變易徼幸復用攄泄禍心此而
可捨國法廢矣與左諌議大夫梁燾對於
延和兩宫宣諭令具行遣比例條列宻奏
[019-8a]
即以宰相丁謂等貶崖州司户條例以聞
𥘉吴處厚繳進確詩李常以爲不冝長此
風盛陶謂確夲無意公與燾并奏其罪請
俟蔡確事畢特行竄逐彭汝礪曽肇同在
中書爲舎人亦皆極力救確公言上自執
政下至堂吏確之黨與殆居其半百端營
救齊奮死力若使邪說得行揺動正論則
朝廷之事極有可憂此臣所以夙夜寒心
過爲 陛下之計已而蔡確責授光禄卿
分司南京而彭汝礪封還詞頭不肯草制
[019-8b]
公與梁燾吴安詩同上䟽力争以爲責命
太輕未厭與議䟽十餘上始竄確於新州
於是中丞李常侍御史盛陶殿中侍御史
翟思監察御史趙挺之王彭年坐是同日
出臺中一空彭汝礪落職黜守偏州曽肇
亦罷斥外𥙷言行/録
蔡確雖貶尚與章惇等自謂有定䇿功創造
語言恐脅貴近爲中外憂公復言曰臣近
嘗進對論蔡確朋黨雖粗陳大槩未能盡
逹天聽事體至重不可不憂臣聞蔡確章
[019-9a]
惇黃履邢恕四人者在元豐之末號爲死
黨惇確執政倡之於内履爲中丞與其寮
屬和之於外恕立其間往來傳送天下之
事在其掌握 聖上嗣位四人者以謂有定
䇿之功眩惑中外若不早爲辨正臣恐異
日必爲朝廷之患臣聞元豐七年秋宴之
日 今上皇帝出見群臣都下喧傳以爲
盛事明年 神考晏駕衆謂前日之出已
示與子之意其事一也自 先帝違豫嘉
歧二王日詣寢殿候問起居及疾勢稍増
[019-9b]
太皇太后即時靣諭並令還宫非遇宣召
不得輙入有以見聖心無私保佑御/名重其
事二也建儲之際大臣未嘗啓沃而
太皇太后内出 皇帝爲 神考祈福手
書佛經宣示執政稱羙仁孝發於天性遂
令草詔誕告外庭蓋事已先定不假外助
其事三也 陛下聽政之𥘉首建親賢之
宅才告畢工二王即日遷就外第天下之
人莫不服 陛下之聖明深得逺嫌之理
其事四也此實 太皇太后聖慮深逺爲
[019-10a]
宗廟社禝無窮之計彼四人者乃敢貪天
之功以爲巳力伏望明詔執政及當時受
遺之臣同以親見䇿立 今上事迹作爲
金縢之書藏之禁中又以其事夲末著實
録然後明正四㓙之罪布告天下除蔡確
近巳貶竄外所有章惇黃履邢恕欲乞並
行逐之逺方終身不齒所貴姦豪屏息它
日無患由是三人亦皆得罪言行/録
始公論蔡確未行兩府中獨范丞相留身簾
前力解之時左丞王存巳去行數歩爲范
[019-10b]
一言留之當時公嘗奏云伺候行遣蔡確
了日當節次劾奏奸黨乞賜竄逐至是乃
言之且言純仁爲樞宻日因司馬光乆在
病告遂以國用不足爲說乞依舊散青苗
息錢光聞其事力疾入見以死争之又於
上前親自奏禀云不知是何姦邪之人勸
陛下復爲此事純仁汗顔畏縮不敢仰視
尋得聖旨盡令寢罷光謂臣曰純仁自爲
執政言行反覆隂懷頋望止爲全身之謀
以名取人其弊至如此以上皆光之語臣
[019-11a]
不敢有一字増損純仁與存遂皆罷去言/行
録
遷起居舎人兼左司諌時有詔權罷講筵乆
之公偶爲家人雇乳母牙媪以謂無有詰
其故因言内降指揮見求乳母公怒曰汝
何敢尓妄言且 今上猶未納后安得有
此媪云内東門司開封府録實預其事公
與府録有契因折簡問之荅如所聞即上
䟽靣言迺者民間喧傳見求乳母臣謂
陛下富於春秋尚未納后未嘗輙信近日
[019-11b]
傳者益衆頗有實狀臣忝備言職當諌其
漸昔者帝堯惟以天下爲憂不敢以位爲
樂成湯不邇聲色萬丗傳誦 皇帝陛下
不可以不勉 太皇太后不可以不勸也
願爲宗廟社稷之大計清間之燕頻御經
帷仍引近臣與之議論前古治亂之要當
今政事之冝悉俾開陳以助聖學無溺於
所愛而忘其可戒則天下幸甚哲宗但俛
首不言 宣仁后曰此事無之恐卿誤聽
反覆良乆公云臣請繼此復言明日兩府
[019-12a]
奏事 宣仁后留吕丞相告之且云可諭
安丗無再言吕曰臣忝備宰相無由與言
官相見若召至都堂恐駭人聽今給事中
范祖禹雅與安丗厚善而臣與祖禹共事
於國史臣請退語祖禹以聖語諭安丗
宣仁后曰善范過公所趣小吏白諌議朝
服聽宣諭公𥘉唯唯而已徐曰醇甫居侍
從論思之地且職在勸講義當盡規柰何
反止同列耶於是醇甫退而亦論之公復
上䟽言伏聞德音諭臣以所論後宫事實
[019-12b]
未嘗有者稽首承命感抃交集臣歷觀前
丗之主鮮有不以聲色爲累至於近之太
早御之無節則又不能保固眞源増益壽
考聖賢所戒可爲寒心且丗俗之間粗有
百金之産猶知愛其子孫以爲嗣續之託
而况 國朝百三十年之太平六聖憂
勤積累之基業 陛下繼而有之可不自
愛自重以爲 宗廟社稷無窮之計乎若
陛下實未嘗爲則臣之所言猶不失諌官
之職萬一有之則臣之進說巳是後時惟
[019-13a]
兾 陛下愛身進德留意問學清心御欲
増厚福基臣不勝惓惓愛君之至 宣仁
后𥘉不知因公言始窮詰其事乃知雇乳
母者爲劉氏也 后怒而撻之由是劉深
以望公其後專寵 孟后幽廢正位中闈
是爲昭懷皇后言行/録
自崇慶垂簾復祖宗舊政温公旣薨之後
荆公之徒多爲飛語以動揺在位誘之以
利脅之以禍無所不至大臣多首䑕兩端
爲自全計吕范二相尤畏之欲用其黨以
[019-13b]
平舊怨謂之調亭差除之際公與梁燾朱
光庭每極力争論吕公病之因薦熈豐舊
人鄧温伯爲翰林承旨意言官必争因以
逐之公言温伯熈寜中王安石吕惠卿更
相傾䧟温伯始終反覆岀入兩黨又附蔡
確爲之草制稱其有定䇿之功乞行罷黜
䟽累上不報又於延和靣對極言論難甚
乆 宣仁后曰卿等湏體朝廷之意天下
事豈可盡由臺諌亦當出自宸衷公以義
理開陳退復論之凢六上章不報即引疾
[019-14a]
在告陳乞宫觀尋除中書舎人公力辭門
下侍郎劉莘老亦奏温伯實王安石黨人
梁燾朱光庭劉安丗皆忠純諒直之臣中
外之情以其去住卜朝廷意向憂國之臣
無不疑懼 兩宫復遣中使宣諭錫以珍
膳公請益堅乃除集賢殿脩撰提舉西京
崇福宫言行/録
公徧歷言路正色立朝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毎以辨是非邪正爲先進君子退小人爲
急其靣折庭争至雷霆之怒赫然則執簡
[019-14b]
却立伺天威少霽復前極論一時奏對且
前且却者或至四五殿庭觀者皆汗縮竦
聽公退則咨嗟嘆服至以俚語目之曰殿
上虎言行/録
公曰安丗作都承旨待制欲至梁門見一相
識吕微仲作左相與執政岀尚書省相從
歸府第遇之於塗余去蓆帽凉衫歛馬於
浚溝廟下旣至遣人傳語相揖而過當時
若無所據則爲犯義微仲歸不下㕔呼門
下省法吏問從官道逢宰相如何吏檢條
[019-15a]
但有尚書省官避令僕兩省官各避其官
長而無兩制避宰相之法㣲仲遂止然終
不樂范相之出由安丗章䟽已而復拜吕
相遂擬安丗眞定 宣仁難之吕云劉安
丗曽言范純仁純仁今旣復相冝少避之
宣仁曰今旣不作言事官自不相妨其後
樞宻院奏事 宣仁申前語韓師朴如吕
之對 宣仁曰如此正人冝且留 朝廷
遂輟譚/録
元祐中詔議北郊典禮蘇子瞻主合祭之議
[019-15b]
從之者五人余謂湏當分祭從者僅四十
人又有三人欲於十月以神州地祇之祭
易夏至方澤之祀復有一人欲 上不親
祠而通權火 天子於禁中望拜旣而朝
廷復送下三狀再令詳定子瞻狀引昊天
有成命詩以難分祭之議衆官憚子瞻之
勢莫敢攖觸乃蒙見推因作前議以荅之
旣送同議官簽書遂致漏泄其徙馳告子
瞻曰若劉承旨議上决恐難荅莫若白子
由亟令罷之子由時爲門下侍郎即日降
[019-16a]
旨罷議竟不得上比觀蘭臺文選印行子
瞻議狀盡非元奏之語深可駭異其禮部
所議𥘉甚平易後爲門人開說遂爲後狀
以進亦但慮减損禋賜動軍中之情又謂
合祭巳乆神祇所饗改之必有殃咎可爲
寒心而已余隨其所論以理折之固無遺
者今覧印夲追記舊文十不存一懼後人
不知夲末因録奏草於右使覧者得以推
見事實云劉公北郊/後序○劉公奏狀略云蘇/軾謂合祭貟丘於禮爲得不可復改臣
等謹按周禮天子親祀上帝凡九/國朝三歲一郊/固巳踈闊豈可因循謬誤不加考正古者求神以類
[019-16b]
天陽物也地隂物也歲月時日方位牲器樂舞皆從/其類今議者於聖人成法則棄而不行猥用王莽不
經之說至引夫婦同牢私媟之語黷亂天地又引昊/天有成命之詩以爲證臣等竊詳此詩終篇未嘗有
合祭之文序乃後儒之辭亦謂成周之丗圎丘方澤/各歌此詩以爲樂章耳如潜之序曰季冬献魚春薦
鮪也豐年之序曰豐年秋冬報也噫嘻之序曰春夏祈/榖于上帝也如此之類不知爲一祭邪抑二祭也若郊
禋賜予乃五代姑息之弊法/聖朝寛仁不欲遽罷若/分而爲二何所不可議者乃欲因此造爲險語以動
上聽又引禍福殃咎之說劫持朝廷必欲從巳甚無謂/也大抵臣等所守乃先王之正禮而蘇軾之議皆後丗
之便冝權之與正决不可合伏望/聖慈詳審其當/上以體/神考之志下以正千載之惑豈勝幸甚
宣仁后晏駕吕丞相使陵下范丞相奏乞除
執政即用李清臣爲中書侍郎鄧温伯爲
尚書右丞時大臣卒用調亭之說遂有李
[019-17a]
鄧之除二人皆熈豐之黨屢見攻於元祐
乃以先朝事激怒 上意㑹庭䇿進士李
鄧撰䇿題歷詆元祐之政有復新法之意
從而中傷元祐諸人公乃出鎭常山未幾
元豐舊人悉皆收召遂相章惇言者以公
頃言蔡確落職知南安軍而吕丞相亦不
免逺竄乃深媿於公其後范丞相門人狀
范公之行曰使其言行於熈豐時後不必
至紛更盡申於元祐中必無紹聖大臣復
讎之禍或以此問公公曰㣲仲堯夫不知
[019-17b]
君子小人勢不兩立如氷炭故開倖門延
入李鄧排去正人易若反掌調亭之說果
何益乎昔温公爲相日蓋知其後必有反
覆之禍然救生民之患如救焚拯溺猶恐
不及何暇更顧異日一身之患哉丗以公
爲知言言行/録
公度嶺北望中原自念奉父母遺體而投炎
荒且無兼侍恐一旦溘然爲慈親憂因憶
温公語云北人在瘴地唯絶嗜欲可以不
死自是遂絶言行録〇又談録云公言其平日康/寕之狀云安丗尋常未嘗服藥方迁
[019-18a]
謫時年四十有七先妣必欲與俱百端懇罷不許安/丗念不幸使老親入於炎瘴之地巳是不孝若非義
固不敢爲父母惟其疾之憂如何得無疾祇有絶欲/一事遂舉意絶之自是逮今未嘗有一日之疾亦無
宵寐之變瓘曰公平生學術以誠入無往而非誠凢/絶欲是眞絶欲心不動故公曰然公曰安丗自絶欲
來三十年氣血意思只如當時終日接士友劇談雖/夜不寐翌朝精神如故平生坐必端巳未嘗傾側靠
倚毎日行千歩燕坐調息復起觀書未嘗晝寢啜茶/伴客有至六七盌𥘉無所苦書字㓜服先人之訓先
工正書然後學行行巳能草今人未能正書而便草/如未能坐立而便走也安有是理故終身未嘗草字
與人書尺至老未嘗使人輙代歳時家廟祭饗拜跪/七十有二未嘗廢闕此祖先相傳安丗終身由之以
勵子孫一皆夲之以誠故心嘗前知兩月前自覺必/有變異果長子不禄故至誠如神聖人豈吾欺哉
公言安丗𥘉到南方有一髙僧教余言南方
地熱而酒性亦大熱夲草所謂大海雖凍
[019-18b]
而酒不氷今嶺南煙瘴之地而更加以酒
必大發疾故疾之狀使人遍身通黃此熱
之極也故余過嶺即斷酒雖遍歷水土惡
弱它人必死之地而余獨無恙今北歸巳
十年矣未嘗一日患瘴者此其効也語/録
紹聖𥘉黨禍起器之尤爲章惇蔡卞所忌逺
謫嶺外盛夏奉老母以行途人皆怜之器
之不屈也一日行山中扶其母籃舁憇樹
下有大蛇冉冉而至草木皆披靡擔夫驚
走器之不動也蛇若相向者乆之乃去村
[019-19a]
民羅拜器之曰官異人也蛇吾山之神見
官喜相迎耳官行無恙乎温公門下士多
矣如器之者所守凛然死生禍福不變蓋
其平生喜讀孟子故剛大不枉之氣似之
聞見/録
惇卞用事所以殺公者百計皆不克然必欲
致於死故方竄廣東則移廣西旣抵廣西
則復徙廣東凢二廣間甲令所載稱逺惡
州軍者無所不至雖盛夏令所在州軍監
督日行一舎或泛海往來貶所人皆謂公
[019-19b]
爲必死然七年之間未嘗一日病年幾八
十堅悍不衰此非人力所及殆天相之也
或問何以至於此曰誠而巳言行/録
先是文及甫持䘮在河陽邢恕在懷州及甫
以劉丞相摯任中司日嘗彈罷其左司郎
銜怨不巳以書抵恕曰及改月遂除畢禫
祭當外𥙷入朝之計未可必當塗猜怨於
鷹揚者益深其徒實繁司馬昭之心路人
所知也又濟之以粉昆朋類錯立必欲以
眇躬爲甘心快意之地紹聖末蔡確子渭
[019-20a]
受旨於翰林學士蔡京且迎合大臣乃上
書引及甫書爲證訟劉丞相及公等誣䧟
其父謀危社禝朝廷駭之委京究問置獄
於同文館遂逮及甫就吏及甫稱鷹揚謂
其父潞公也當塗者謂劉摯也其徒實繁
者謂梁燾王巖叟劉安丗孫升韓川之類
也司馬昭之心路人所知者縁摯竄斥頋
命宰相蔡確是時國勢甚危疑摯有頃揺
之心意在不測如司馬昭廢辱之事也粉
昆朋類者粉謂王巖叟靣如傳粉昆謂梁
[019-20b]
燾燾字貺之以貺爲兄以兄爲昆也欲以
眇躬爲甘心快意之地可爲寒心者眇躬
謂 主上摰旣懷無君之心有動揺不逞
之意前巳甘心快意於蔡確軰今欲快意
於 主上是欲以 主上爲甘心快意之
地有憂國之心者爲可寒心也問有何照
據則曰先父屏人說來即無的確照據時
劉丞相王彦霖巳物故然而其謀夲出於
蔡京故京猶乞上殿親冩劄子争論不巳
三省言蔡京奏摰等逆心及甫言之於元
[019-21a]
祐其事可信不誣在法九族當坐則其一
時黨附顯著之人同惡相濟豈得無之如
劉安丗嘗論禁中雇乳母謂 陛下已親
女寵又論不御經筵謂 陛下巳惑酒色
誣罔聖躬形於章䟽者果何心也今摰貶
死廢及子孫而安丗不問罪罰殊科如此
臣不知其說也詔范祖禹移化州安置劉
安丗移梅州安置王巖叟朱光庭諸子並
勒停永不收叙公時執䘮不候服闋赴貶
所言行/録
[019-21b]
公在貶所忽有所厚士類數軰至殷勤之餘
輙相向垂涕公曰豈非安丗有後命乎客
曰屬聞朝廷遣使入郡將不利於公願公
自裁無辱公告之曰安丗罪大責輕若朝
廷不貸甘心東市之誅使國家明正典刑
誅一戒百亦助時政之萬一何至效匹夫
匹婦自經於溝瀆哉不爲動使者入海島
杖死元祐内臣陳衍蓋 累聖相授不殺
近臣惇卞屢造此禍而不克故因令使者
迃往諸郡以虚聲逼諸流人使其自盡也
[019-22a]
自是廣人寖知惇卞意時公貶所有土豪
縁進納以入仕者因持厚資入京師以求
見惇犀珠磊落賄及僕隷乆之不得見其
人直以能殺公意逹之惇乃見之不數日
薦上殿自選人改秩除夲路轉運判官其
人飛馭徑驅至公貶所郡將遣其客來勸
公治後事涕泣以言公色不動留客飲酒
談笑自若對客取筆書數𥿄徐呼其僕曰
聞朝廷賜我死即死依此行之謂客曰死
不難矣客從其僕取𥿄閱之則皆經紀其
[019-22b]
家與同貶當死者之家事甚悉客驚歎以
爲不可及也俄報運使距郡城二十餘里
而止翌日當至家人聞之益號泣不食亦
不能寐且治公身後事而公起居飲食如
平常曾無少異至夜半伺公則酣寢鼻息
如雷忽聞鍾動上下驚曰鍾聲何太早也
黎明問之鳴鍾者乃運判公一夕嘔血而
斃矣明日有客唁者曰若人不死則公未
可知矣然公亦無喜色於是見公處死不
亂如此言行/録
[019-23a]
惇卞謀害公旣不克是時昭懷寵冠六宫
隆祐幽廢惇乃以公頃論禁中雇乳母事
媒孽之始鄒至完亦嘗諌立劉氏坐竄嶺
外至是詔應天少尹孫橐以檻車抵二公
貶所欲收以致京師至泗濵聞 哲宗登
遐 徽宗即位置郵走赦孫即聞於朝乃
不收言行/録
曽子宣爲右相李邦直爲門下侍郎一時正
人皆爲所忌公帥眞定吕子進帥髙陽過
闕合入見縁公鄆帥謝章有曰志存許國
[019-23b]
如萬折而必東忠以事君雖三已而無愠
曽李覧之曰如此怎生屈摺遂不許入朝
韓丞相忠彦薦張芸叟爲大諌邦直出之
帥中山蔡京作相用范致虚諌䟽曰河北
三帥連衡恐非社稷之福公與張吕同日
報罷言行/録
公知潞州部使者希蔡京旨治郡中事無巨
細皆詳考然終不得毫髪過雖過往驛劵
亦無違法予者部使者亦歎服之公在南
京奉祠府尹因徧取宫觀寄居官白直曆
[019-24a]
閱之或差禁卒或過其數至公獨無其持
身廉御/名如此譚/録
公曰安丗𥘉除諌官未敢拜命入與孃子謀
曰朝廷不以安丗不肖誤除諌官這箇官
職不比閑慢差遣湏與它朝廷理㑹事有
所觸犯禍出不測朝廷方以孝治天下如
以老母懇辭必無不可孃子曰不然諌官
是天子争臣我見你爺要做不能得你是
何人蒙它朝廷有此除授你若果能𥙷報
朝廷假使得罪我不選甚處隨你去但做
[019-24b]
安丗遂備禮辭免尋便供職三日朝廷有
大除拜安丗便入文字凢二十四章又論
章惇十九章及得罪惇必欲見殺人言春
循梅新與死爲鄰髙竇雷化說着也怕八
州惡地安丗歷遍七州於其中間又遭先
妣䘮禍與兒子軰扶護靈柩盛夏跣足日
行數十里脚底都穿破一日下程大底兒
子悶絶于地後來究竟不起今只有老夫
與兒子兩人在耳道護/録
公曰今人咸言事已如此不可復理安丗以
[019-25a]
爲甚易耳孟子云夫天未欲平治天下也
如欲平治天下當今之丗捨我其誰哉非
敢輕蔑天下之士自以實見天下有可爲
之理爾請言一事安丗少時在開寳寺習
省課潞公爲樞相一日以先人監牧司申
一事頗違當時朝廷之意召安丗問之安
丗以實對已而問近有所聞否安丗言昨
有人相訪云王介甫求去甚堅恐相公代
其任潞公曰安得有此譬如立大厦其匠
擅其工斤斧紛然其大木截之令小小者
[019-25b]
復碎之曽未就緒輙要主人辭去舊屋旣
毀新材又壞後之人如何其可爲也余時
甚少氣頗銳應之曰安丗雖晚進以理觀
之似未然潞公愕然曰何故安丗曰今日
新政不知果順人之所欲爲人之利乎若
不然相公當之去所害興所利反掌之間
耳潞公黙然它日見先人云嘗請令郎相
見其論甚堅正也譚/録
先是建中年間公與蘇子瞻自嶺外同歸道
出金陵時有吏人吴黙者以詩贄二公子
[019-26a]
瞻稱之跋數語於詩後公亦題其末以勉
其學是後内侍梁師成得幸自謂子瞻遺
腹子與一二故家稍稍親厚黙知其說因
携二公所跋詩謁之梁甚恱奏之以官至
宣和間梁益大用以太傅直睿思殿參可
三省樞宻院事貴震一時雖蔡京童貫皆
出其下是時黙改名可爲正使師成令可
自京師來宋欲鈎致公引以大用且以書
抵公可至三日然後敢出之且道所以來
之意大槩以諸孫未仕爲言以動公公謝
[019-26b]
曰吾若爲子孫計則不至是矣且吾廢斥
幾三十年未嘗曽有點墨與當朝權貴吾
欲爲元祐完人不可破戒乃還其書而不
荅人皆爲公危之而公自若也言行/録
公曰士夫知舊多勸扁舟東下窮山水之勝
且以逺屏自全者余謝之曰舊一擾擾如
一鼎之沸安有清泠處乎安丗丗食君禄
又嘗備法從緩急自知死所何避之有以
此㤗然未嘗經意昔温公自陜論新法不
可以治郡得請歸洛時劇宼王充聚黨數
[019-27a]
千橫行大行中先人出兩驛延勞之云今
日且喜公歸某前甚憂之若此宼知公有
人望萬一劫公東來以之動民柰何公笑
而不荅再問之則云此何足問吾軰平日
學道以忠孝爲質有死而已夫復何懼固
知君子渉丗自處固有素矣譚/録
先生曰金陵有三不足之說聞之乎僕曰未
聞先生曰金陵用事同朝起而攻之金陵
闢衆論進言於上曰天變不足懼 祖
宗不足法人言不足䘏此三句非獨爲趙
[019-27b]
氏禍乃爲萬丗禍也老先生嘗云人主之
勢天下無能敵者或有過舉人臣欲回之
必思有大於此者巴㰖之庶幾可回也今
乃教人主使不畏天變不法 祖宗不䘏
人言則何等事不可爲也僕曰此言爲萬
丗禍或有術可以絶此言使不傳於後丗
乎先生曰安可絶也此言一出天下人皆
聞之若著論明辨之曰此乃禍天下後丗
之言雖聞之不可從也譬如毒藥不可絶
而神農與歷代名醫言之曰此乃毒藥如
[019-28a]
何形色食之必殺人故後人見而識之必
不食也今乃絶之不以告人旣不能絶而
人誤食之死矣先生又曰巴攬兩字賢可
記取極有意思馬永卿/編語録
先生因言及王荆公學問先生曰金陵亦非
常人其粗行與老先生略同其質朴儉素
終身好學不以官職爲意是所同也但學
有邪正各欲行其所學者爾而諸人輙溢
惡此人主所以不信而天下之士至今疑
之以其言不公故愈毀之而愈不信也嘗
[019-28b]
記漢時大臣於人主之前說人短長各以
其實如匡衡論朱雲以爲雲素好勇數犯
法亡命受易頗有師道是其一也凢人有
善有惡故人有毀有譽若不稱其善而併
以爲惡而毀之則人必不信有是惡矣故
攻金陵者只冝言其學乖僻用之必亂天
下則人主必信若以爲以財利結人主如
桑洪羊禁人言以固位如李林甫姦邪如
盧𣏌大佞如王莽則人不信矣蓋以其人
素有德行而天下之人素尊之而人主夷
[019-29a]
考之無是事則與夫毀之之言亦不信矣
此進言者之大戒語/録
器之嘗謂予言當官處事湏權輕重務合道
理母使偏重可也夫是之謂中因言元祐
間嘗謁見馮當丗宣徽當丗言熈寜𥘉與
陳暘叔吕寳臣同任樞宻暘叔聦明少比
遇事之來迎刃而解而吕寳臣尤善秤停
事毎事之來必秤停輕重令得所而後已
也事經寳臣處者人情事理無不允當器
之因極言秤停二字最吾軰當今所冝致
[019-29b]
力二字不可不詳思熟講也寳臣即惠穆
公也童蒙/訓
器之云安丗𥘉登第與二同年謁李若谷叅
政三人同起身請教李曰若谷自守官以
來常持四字曰勤謹和緩其間一後生應
聲曰勤謹和旣聞命矣緩之一字某所未
聞李正色作氣曰何嘗教賢緩不及事來
且道丗間甚事不因忙後錯了吕氏/雜録
胡珵問曰筮仕之𥘉遽領推勘不知治獄要
道何如公曰在常注意而一事不如意敬
[019-30a]
安丗有一同年宋若谷在洺州同官留意
獄訟當時遂以治獄有聲監司交薦其後
官至中散大夫嘗曰獄貴初情毎有繫獄
者一行若干人即時分牢異處親徃遍問
私置一簿子隨所通說筆記之因以手指
畫膝上教珵曰題云某日送到某人某事
若干人列各人姓名其後行間相去可三
寸許以𥘉訊問所得語列䟽姓名左方其
後結正無能出𥘉語者蓋人乍入狴犴旣
倉卒又異處不能相謀此時可以得其情
[019-30b]
耳獄貴𥘉情此要道也道護/録
與黃鍰用和小柬云俞玘筆尚未蛀損但撚
心不正主鋒多偏傳毫太薄抑按無力此
其所短也又柬云向者論俞玘筆病出於
偶然乃蒙閤下推之以及脩身之道何嗜
學之篤也栁公權謂心正則筆正亦有此
理苟知其要亦不必專守斯言也道護/録後
公自宣和乙巳歳元日以後謝絶賔客四方
書問皆不啓封家事無巨細悉不問曰異
時吾死歛以時服柩中御/名無置一物於是
[019-31a]
家人始爲公憂夏六月丙午忽大風飛瓦
驟雨如注雷電晝晦於公正寢人皆駭懼
而走及雨止辨色公已終矣聞者咸異焉
葬開封府祥符縣樂安郷邊村之原楊中
立以文弔之曰刼火洞然不燼唯玉搢紳
徃徃傳誦以爲切當公在宋杜門屏迹不
妄交遊人罕見其靣然田夫野老市井細
民以謂若過南京不見劉待制如過泗州
不見大聖及公沒耆老士庶婦人女子持
薫劑誦佛經而哭公者日數千人至塡擁
[019-31b]
不得其門而入家人因設數大鑪於廳下
争以香炷之香價踴貴後二年虜人驅墳
户發棺見公顔貌如生咸驚曰必異人也
問誰墳戸對以某官一無所動蓋棺而去
言行/録
昔有與蘇子瞻論元祐人才者至公則曰器
之眞鐵漢不可及也言行/録
[019-32a]
[019-1a]
三之三
尚書張忠定公
公名詠字復之濮州鄄城人舉進士中
第知鄂州崇陽縣歷通判轉運使入爲
樞宻直學士同知銀臺通奏封駮司出
知益州咸平初召還爲戸部使改御史
中丞出知杭州徙永興軍五年再知益
州還朝未幾出知昇州秩滿州民借留
就轉工部尚書再任仍充昇宣十州宣
撫使代還不能朝復求領郡命知陳州
[019-1b]
八年卒年七十
公少倜儻有大志尚氣節重然諾爲學必本
仁義不喜浮靡太平興國四年秋與忠愍
冦公同赴大名舉議將首薦公公以同郡
張覃素有文行即率冦公上書請以覃爲
冠一府欽歎遂如公言士論多之韓魏公撰/神道碑
公令崇陽民以茶爲業公曰茶利厚官將搉
之不若早自異也命拔茶而植桑民以爲
苦其後搉茶他縣皆失業而崇陽之桑皆
巳成其爲絹而北者歲百萬匹其冨至今
[019-2a]
始令下唯通城一郷不變其後別自爲縣
民亦貧至今也談/叢
公在崇陽甞坐城門下見里人有負菜而歸
者問何從得之曰買之市公怒曰汝居田
里不自種而食何惰邪笞而遣之談/叢
公在銀臺時張永德爲并代帥小校犯法杖
之而死有詔按罪公封還詔書曰永德方
被邊寄若責一小校遂摧辱之臣恐帥體
輕而小人慢上矣不納旣而果有營卒脅
刺其大校者 上始寤公言面加慰勞神道/碑
[019-2b]
淳化四年冬東西兩川旱民飢吏失救䘏冦
大起五年正月賊首李順䧟成都府詔遣
昭宣使王繼恩充招安使率兵討之復命
公知成都府事五月繼恩破賊收成都
上留公至秋始遣行時關中率民負粮以
餉川師道路不絶公至府問城中所屯兵
尚三萬人而無半月之食公訪知鹽價素
髙而廪有餘積乃下其估聽民得以米易
鹽於是民爭趨之未踰月得米數十萬斛
軍中喜而呼曰前所給米皆雜糠土不可
[019-3a]
食今一一精好此翁眞善幹國事者公聞
而喜曰吾令可行矣時益雖收復諸郡餘
冦尚充斥繼恩恃功驕恣不復出兵日以
娯燕爲事軍不戢徃徃剽奪民財公於是
悉擒招安司素用事吏至廷面數其過將
盡斬之吏皆股栗求活公曰汝帥聚兵玩
冦不肯出皆汝軰爲之今能亟白乃帥分
其兵尚可免死吏呼曰唯公所命兵不分
願就戮公釋之繼恩即日分兵鄰州當還
京師者悉遣之不數日減城中兵半旣而
[019-3b]
諸軍請食馬芻粟公命以錢給之繼恩詬
曰馬不食錢給錢何也公聞召繼恩謂曰
今賊餘黨所在尚多民不敢出招安使頓
兵城中不即討芻粟民所輸今城外皆冦
也何由得之繼恩懼即時出城討賊公計
軍食有二歳備乃奏罷陜西運粮 上喜
曰向益州日以乏糧爲請詠至方踰月巳
有二歲備此人何事不能了朕無慮矣公
以順黨始皆良民一旦爲賊脅從復其間
有疲弱偶挂盗籍者當示以恩信許其自
[019-4a]
新即揭牓諭之巳而首者相踵公皆釋其
罪使歸田里一日繼恩械賊數十人請公
行法公詢之悉皆前所自首者復縱之繼
恩恚而問公公曰前日李順脅民爲賊今
日僕化賊爲民不亦可乎公度繼恩日横
不能改亟以狀聞願選忠實可倚者與繼
恩共事 上乃命入内内侍省押班衛紹
欽充同招安使自是繼恩兇勢爲屈未幾
二人者皆召歸就以劒門關緫管上官正
爲招安使順之餘黨公撫安于内正擒討
[019-4b]
于外再閱月而兩川平神道/碑
三年秋西川都廵檢使韓景祐爲所部廣武
卒劉旰所逐率衆掠懷安軍破漢州公方
與僚屬㑹大慈寺報至飲燕如故舉城憂
之賊又掠卭蜀將趨益公適㑹客報者愈
急公復不問其夕始召上官正謂曰賊始
發不三四日破數郡勢方銳不可擊今人
得所掠氣驕敢逼吾城乃送死耳請岀兵
比至方井當遇賊破之必矣正即受教及
行公爲出送于郊激其盡力正至方井果
[019-5a]
遇賊一戰斬旰首餘黨盡平衆益服公料
敵制勝人所不及神道碑○又記聞云張詠知/益州有廵檢所領龍猛軍人
潰爲群盗龍猛軍者本皆募群盗不可制者充之慓/悍善闘連入數州俘掠而去蜀人大恐詠一日召鈐
轄以州牌印付之鈐轄愕然請其故詠曰今盗勢如/此而鈐轄晏然安坐無討賊心是必欲令詠自行也
鈐轄冝攝州事詠將出討之鈐轄驚曰某今行矣詠/曰何時曰即今詠頋左右張酒具於城西門之上曰
鈐轄將出吾今餞之鈐轄不得巳勒兵出城與飲於/樓上酒數行鈐轄曰某願有謁於公詠曰何也曰某
所求兵粮願皆應副之詠曰諾老夫亦有謁鈐轄曰/何也詠曰鈐轄今徃必滅賊若無功而返必斷頭於
此樓之下矣鈐轄震慄而去旣而與賊遇果敗士衆/皆還走幾十里鈐轄召其將校告之曰觀此翁所爲
眞斬我不爲異也遂復/進力戰大破之賊遂平
討劉旰兵廻有以賊首級求賞者公曰當奔
[019-5b]
突交戰之際豈暇獲其首邪此必戰後翦
來知復是誰殿直叚倫曰學士果神明也
當時隨倫爲先鋒入賊用命者皆中傷被
體主帥令付營將理矣公命悉舁以來先
録其功帶首級者次之於是軍情以公賞
罸至當相顧歡躍語/録
公性剛毅寡欲唯著皂絁袍角帶不事外飾
因責决一吏彼枝詞不伏公曰這的莫要
劒喫彼云决不得喫劒則得公牽出斬之
以徇軍吏愕眙相顧自是俱服公之威信
[019-6a]
令出必行語/録
初知益州斬一猾吏前後郡守所倚任者吏
稱無罪公封判令至市曹讀示之旣聞斷
辭告市人曰爾輩得好知府矣蓋李順嘗
有死罪繫獄此吏故縱之也見語/録
時有僧行止不明有司執之以白公公判其
牒曰勘殺人賊旣而案問果一民也與僧
同行於道中殺僧取其祠部戒牒三衣因
自披剃爲僧寮屬問公何以知之公曰吾
見其額上猶有繫巾痕也記/聞
[019-6b]
主帥帳下寵卒恃勢嚇民暴取財物民有訴
者其人縋城夜遯公差衙校往捕之戒曰
爾於擒得處則渾衣撲入井中作逃走投
井申來是時群黨忷忷知其巳投井故無
它議又免與主帥有不恊名語/録
時民間訛言云有白頭老翁午後食人男女
郡縣譊譊至暮路無行人公召犀浦知縣
謂曰近訛言惑衆汝歸縣去訪市肆中歸
明人尚爲郷里患者必大言其事但立證
解來明日果得之送上州公遂戮于市即
[019-7a]
日帖然夜市如故公曰妖訛之興沴氣乗
之妖則有形訛則有聲止訛之術在乎識
斷不在乎厭勝語/録
李順黨中有殺耕牛避罪亡逃者公許其首
身拘母十日不出釋之復拘其妻一宿而
來公斷云禁母十夜留妻一宵倚門之望
何踈結髮之情何厚舊爲惡黨今又逃亡
許令首身猶尚顧望就市斬之於是首身
者繼至並遣歸業民悉安居語/録
乖崖守蜀兵火之餘人懷反側一日合軍旅
[019-7b]
大閱始出衆遂嵩呼者三乖崖亦下馬東
北望而三呼復攬轡行衆不敢讙或以此
事告韓魏公公曰當是時琦亦不敢措置
麈/史
李順王均亂蜀張公鎮成都一日見一卒抱
小兒在廊下戯小兒忽怒批其父張公見
之集衆語曰此方悖逆乃自習俗㓜巳如
此况其長成豈不爲亂遂令殺之數日間
又一卒相歐公問知其一乃上名遂斬次
卒自是一軍肅然巵/史
[019-8a]
公前後治益愛利之政不可悉紀舉其大者
則公嘗以蜀地素狹㳺手者衆事寧之後
生齒日繁稍遇水旱則民必艱食時米㪷
直錢三十六乃按諸邑田稅如其價歲折
米六萬斛至春籍城中細民計口給劵俾
輸元估糴之奏爲永制逮今七十餘年雖
時有災饉米甚貴而益民無餒色者公之
賜也蜀風尚侈好遨樂公從其俗凡一歲
之内㳺觀之所與夫飲饌之品皆著爲常
法後人謹而從之則治違之則人情不安
[019-8b]
輒以累罷去神道碑○又語録云依當時米價三/百六十文科折米一斗與此不同
公凢有興作先帖諸縣於民籍中係工匠者
具帳申來分爲四畨役十日滿則罷去夏
則夘入午歇一時冬抵莫放各給木札一
幞以禦寒工徒皆恱有一瓦匠因雨乞假
公判云天晴蓋瓦雨下和泥事雖至微公
俱知悉巵/史
公採訪民間事無逺近悉得其實蓋不以耳
目專委於人公曰彼有好惡亂我聦明但
各於其黨詢之再詢則事無不審矣李畋
[019-9a]
問其旨公曰詢君子得君子詢小人得小
人各就其黨詢之雖事有隱匿者亦十得
八九矣語/録
公寢室中張燈炷香通夕宴坐郡樓上鼔番
漏水歷歷分明儻一刻差誤必詰之守籖
者指名伏辜謂公爲神明公曰鼔角爲中
軍號令號令在前尚不分明其餘外事將
如何也語/録
公有清鑒善臧否人物凢所薦辟皆方廉恬
退之士甞曰彼好奔競者將自得之何假
[019-9b]
吾舉神道碑○又語録云轉運黄虞部好舉時才/之士公勸曰大凡舉乆須舉好退者好退者
廉謹知耻若舉之則志節愈堅少有敗事莫舉奔競/者奔競者能曲事謟媚求人知巳若舉之必能矜才
好利累及舉官故不少矣其/人旣解奔競又何須舉他
益不貢士者幾二十年學校頽替公察郡人
張及李畋張逵者皆有學行爲郷里所服
遂延獎加禮敦勉就舉後三人悉登科歷
美官於是兩川學者知勸文風日振神道碑〇/又湘山野
録云初蜀人雖知向學而不樂仕宦公察其有聞於/郷者得張及李畋張逵暇日召與語徃徃延入卧内
從容欵曲故公於民情無不察亦三人佐之也○又/語録曰公問李畋曰子同人中有善講習者否畋以
同門生劉式對公遂辟充州學主諸生受業者五十/餘人毎休務日就學置酒以勸勞之自爾蜀人不以
[019-10a]
千里爲逺來/學者甚衆
忠定公每斷事有情輕法重情重法輕者必
爲判語讀以示之蜀人鏤版謂之戒民集
大抵以敦風俗篤孝義爲夲也湘山/野録
忠定公爲御史中丞一日於行香所宰相張
齊賢呼叅知政事温仲舒爲郷弟及它語
鄙甚公以非所冝言失大臣體遂彈奏之
齊賢深以爲恨後於 上前短公曰張詠
夲無文凡有申奏皆婚家王禹偁代爲之
禹偁前在翰林作齊賢罷相麻詞其辭醜
[019-10b]
詆故齊賢兩欲中傷之公聞自辨 上曰
卿平生著述幾多可進來公遂以所著進
上閱於龍圖閣未竟賜坐 上曰今日暑
甚頋黃門於御几取常所執紅銷金龍扇
賜公且稱文善公起再拜乃納扇於几
上曰便以賜卿美今日獻文事澠水/燕談
公文章雄健有氣骨稱其爲人甞爲聲賦梁
公周翰覽而歎曰二百年來不見此作矣
神道/碑
公知杭州事時歲飢民冒禁販鹽捕獲者數
[019-11a]
百人公悉寛其罰官屬執言不可公曰錢
塘十萬家餓殍如此若鹽禁益嚴則聚而
爲盗患益甚矣俟秋成敢爾當痛以法繩
之境内卒以無擾神道/碑
公在杭有冨民病將死子方三歲乃命其婿
主其貲而與婿遺書曰他日欲分財即以
十之三與子而以七與婿子時長立果以
財爲訟婿持其遺書詣府請如元約公閱
之以酒酹地曰汝之婦翁智人也時以子
㓜故以此屬汝不然子死汝手矣乃命以
[019-11b]
其財三與婿而子與其七皆泣謝而去服
公明斷神道/碑
初公之自蜀還也詔以諫議大夫牛冕代公
公聞之曰冕非撫御才其能綏輯乎始踰
年果致神衛大校王均之亂逐冕據益州
後雖討平之而民尚未寧㑹益守馬公知
節徙延安 上以公前治蜀長於安集威
惠在人復以公爲樞宻直學士遷刑部侍
郎知益州事蜀民聞之皆鼓舞相慶如赤
子乆失父母而知復來鞠我也公知民信
[019-12a]
巳易嚴以寛凡一令之下人情無不慰愜
蜀部復大治轉運使黄觀以政迹聞賜詔
加獎就改吏部侍郎命謝濤廵撫于蜀
上遣濤諭公曰得卿在蜀朕不復有西顧
之憂因詔公與濤議鑄景德大鐵錢于嘉
卭州一當小鐵錢十銅錢一于今便之神道/碑
公問李畋曰百姓果信我否對曰侍郎威惠
及民民皆信服公曰前一任則未也此一
任應稍稍爾秀才只此一箇信五年方得
成語/録
[019-12b]
時金陵多火災居者不安公廉知皆奸民所
爲潜捕得之乃命先折其脛斬之以徇火
患遂絶神道/碑
有范延貴者爲殿直押兵過金陵張忠定公
爲守因問曰天使㳂路來還曽見好官貟
否延貴曰昨過袁州萍郷縣邑宰張希顔
者雖不識之知其好官貟也公曰何以言
之延貴曰自入縣境驛傳橋道皆完葺田
萊墾闢野無惰農及至邑則廛肆無賭博
市易不敢諠爭夜宿邸中聞更鼔分明以
[019-13a]
是知其必善政也公大笑曰希顔固善矣
天使亦好官貟也即日同薦於朝希顔後
爲發運使延貴亦爲閤門祗候皆號能吏
也東軒/筆録
忠定公自金陵入苦腦疽未陛見御史閤門
累奏 上寛其告俾養疾公恨不得面陳
所懷乃抗論近年虚國家帑藏竭生民膏
血以奉無用之土木者皆賊臣丁謂王欽
若啓 上侈心之所爲也不誅死無以謝
天下章三上不報出知陳州 眞宗甞稱
[019-13b]
其材任將帥以疾不盡其用深嘆惜之渑/水
燕談○又記聞所載與此大同但云乞斬丁謂頭置/於國門以謝天下然後斬詠頭置於丁氏之門以謝
丁謂/上亦不罪焉○又談叢云公疾旣愈/上使/中人徃問將召之也丁謂以白金千兩賂使者還言
如故乃/不召
公在陳一日方食邸報至公且食且讀旣而
抵案慟哭乆之哭止復彈指乆之彈止罵
詈乆之乃丁晉公逐萊公也公自知禍必
及已乃延三大户於便坐與之博袖間出
彩骰子勝其一坐乃買田宅爲歸計以自
汙晉公聞之亦不害也余謂此智者爲之
[019-14a]
賢者不爲也賢者有義而巳寧避禍哉禍
豈可避耶談/叢
公早學劒遂精其術兩河間人無敵者生平
勇於爲義遇人艱急苟情有可哀必極力
以濟無所頋惜神道碑○又蒙求曰張詠少學擊/劒樂爲竒節有士人逰宦逺郡爲
僕夫持其不法事恐之且欲其女爲妻即止嵗乆益/恣横不能制詠寓於傳舎知其事即陽假此僕爲馭
單騎出城至林麓中斬之而還/相傳此事是舉進士時史不言
公之當官凡所施設動有逺識始時人或不
能測其後卒有大利民感無窮至自奉養
逮于服玩之具則寡薄儉陋雖寒士不若
[019-14b]
也公退闢静室焚香燕坐聚書萬卷徃徃
手自校正旁無聲色之好神道碑○又語録/云公寢室中無侍
婢服玩之物閴如也李畋甞侍坐廡下因謂公寢禪/室不如公哂曰吾不爲輕肥爲官以至此吾徃年及
第後以詩寄傅霖逸人云前年失脚下漁磯苦戀明/時未得歸寄語巢由莫相笑此心不是愛輕肥豈今
日之言也○東軒筆録云王均李順之亂凡官於蜀/者多不挈家以行張公知益州單騎赴任官属憚其
嚴峻莫敢蓄婢使者公不欲絶人情遂自買一婢以/侍巾自此官属稍稍置姬侍矣公在蜀四年𬒳召
還闕呼婢父母出貲以嫁之仍處女也公在蜀一日/有術士上謁自言能煆汞爲白金公即市汞百兩俾
煆一火而成不耗銖兩公立命工煆爲一大香爐鑿/其腹曰充大慈寺殿上公用送寺中以酒榼遺術者
而謝/絶之
公天賦正直濟以剛果始終挺然無所屈撓
[019-15a]
自力學筮仕則有澤及天下之心而以冨
貴爲薄逸人傅霖髙蹈之士與公素善公
甞與夜㑹劇談時諸鄰多病瘧者一夕頓
愈甞訪三峯陳先生摶一見公厚遇之顧
謂弟子曰此人於名利澹然無情逹必爲
公卿不逹則爲帝王師其爲髙人推重如
此神道碑○又語録云公少時謁華山陳圖南遂欲/隱居圖南曰公方有官職未可議此其勢如失火
家待君救火/豈可不赴也
初蜀新亂張尚書至公宇襲舊制周列更鋪
凡數百所公即日命罷之人心大安及代
[019-15b]
去留一卷實封文字與僧正希白且云候
十年觀此後十年公薨于陳州訃至蜀人
罷市號慟希白爲公設大㑹齋請知府凌
䇿諫議發開所留文字乃公畫像衣兎褐
繫絛草裹自爲賛曰乖則違俗崖不利物
乖崖之名聊以表德因號乖崖公遂畫于
天慶觀仙遊閣又九曜院皆畫公像府衙
之東南隅又有祠堂皆後人思公而爲之
也
公曰事君者廉不言貧勤不言苦忠不言已
[019-16a]
效公不言已能斯可以事君矣語/録
公謂李畋曰大小之事皆湏用智智猶水也
不流則腐若凡百不用智臨大事之際寧
有智來語/録
公曰爲政之道府吏曰治未也庶民曰治未
也僧道曰治未也未若識見無私學古之
士曰治斯治矣語/録
公曰臨事有三難能見一也見而能行二也
當行必果决三也語/録
公謂李畋曰子還知公事有隂陽否對曰未
[019-16b]
也曰凡百公事未著字前則屬陽陽主生
也通變由之著字後屬隂隂主刑也刑貴
正名名不可改語/録
公謂李畋曰子異日爲政信及於民然後教
之言及於義然後勸之動而有禮然後化
之静而無私然後民安而樂業矣行斯四
者在乎先率其身不然則民退必有後言
矣又曰子見舊政之弊其大者卒不須革
觀釁而動乗而革之雖痛繩以法亦怨不
生也語/録
[019-17a]
李畋苦痁旣瘳請謁公曰子於病中曾得移
心法否對曰未也公曰人能於病中移其
心如對君父畏之敬之静乆自愈語/録
王陶云臨川晏詹甞爲余言張公自蜀還對
眞宗言蜀中兵亂 朝廷處置緩急有失
幾冝者因言如王旦乃太平宰相爾 眞
宗黙然它日御便殿召公對謂公曰王旦
眞太平宰相也仰視殿霤無它言公遂退
夫一語不合大功盡棄人之爲言固難矣
哉
[019-17b]
蘇軾書公帖後云以寛得愛愛止於一時以
嚴得畏畏止於力之所及故寛而見畏嚴
而見愛皆聖賢之難事而所及者逺矣張
忠定公治蜀用法之嚴似諸葛孔明諸葛
孔明與公遺愛皆至今蓋尸而祝之社而
稷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