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2f0037 五朝名臣言行錄-宋- (master)


[022-1a]
   十三之二
    吏部侍郎鄒公
  公名浩字志完常州晉陵人中進士第
  歷楊州頴昌府教授元祐七年除太學
  愽士出爲襄州教授元符元年召對除
  右正言明年除名勒停覊管新州 徽
  宗即位復宣徳郞添監袁州酒稅除右
  正言遷右司諌起居舎人明年除中書
  舎人遷吏部侍郞除寳文閣待制知江
  寧府㝷改知杭州未赴責授衡州别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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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州安置明年除名勒停昭州居住崇
  寧四年移漢陽軍居住五年復承奉郎
  遂歸常州大勸四年復直龍圗閣政和
  元年卒年五十二
道郷鄒公自少以道學行義知名於時其爲
 人也和順積中而英華發外望之睟然見
 於顔靣不問知其爲仁人君子也其遇事
接物猶虚舟然而堅挺之姿如精金良玉
 不可磨磷元符中用侍臣之薦擢居諌垣
 從人望也是時 哲宗皇帝厲精求治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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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賢如不及一見即以公輔期之嘉言入告
 無不從者適中宫虚位之乆大臣欲自結
 於嬖暱爲保位之謀迎意媚合不以正公
 力言之以爲公議不允忤 上㫖姦䛕之
 徒惡其害巳相與恊力擠之於䧟穽之中
 又下石焉皆是也公之章留中不下乃僞
 爲之加以詆誣不實之語如取它人之子/而殺其母之類
 流布中外欲天下聞之眞若有罪者其爲
 謀深矣雖有端人正士無敢爲公辨明者
 公旣沒迨今二十餘年昔之姦朋凋䘮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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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盡而正論行焉眞僞是非始有在矣紹興
 三年其子柄集公之奏議一編屬余爲叙
 余於公非一朝燕游之好也知公爲尤詳
 其事之夲末皆余所親聞見者故詳著之
 以昭示來世庶乎使小人知君子之爲善
 終不可誣也公之將亡余適還自京師聞
 公疾革未及㢮擔即馳徃省之見其薾然
 僅存餘息然語不及私猶以國事爲問蓋
 其平生以天下之重爲巳任至垂絶而不
 忘也每追念及之愴然不能釋嗚呼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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䘮乆矣不復有斯人也龜山集鄒公/奏議集序
張繹曰鄒浩以極諌得罪世疑其賣直也先
生曰君子之於人也當於有過中求無過
 不當於無過中求有過程氏/遺書
志完脩㓗有志行記覧該緫援筆數千言立
就斯可畏者然自視如未足士有一善無
貴賤必與之交無逺邇必欲收而取之崔/正
言婆/娑集
志完云聖人之道備于六經六經千門萬户
 何從而入大要在中庸一篇其要在衘/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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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已但於十二時中看自家一念從何處
起即點檢不放過便見工力胡氏傳/家錄
田晝者字承君陽翟人故樞宻宣簡公姪也
 人物雄偉議論慷慨俱有前軰之風鄒浩
志完教授頴昌與承君逰相樂也志完性
懦因得承君故遇事輙自激勵元符間承
君監京城門志完除言官遣客見承君以
測其意客問承君近讀何書承君曰吾作
墨子詩有知君旣得雲梯後應悔當年泣
染絲之句爲志完發也客言於志完志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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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折簡謝曰承君辭甚苦因約相見承君取
 告見之問志完曰平生與君相許者何如
 今君爲何官志完愧謝曰上遇群臣未甞
 假以聲色獨於浩若相喜者今天下事故
 不勝言意欲使 上益相信而後言貴可
 有益也承君許之旣而朋黨之禍大起時
 事日變更承君謝病歸陽翟田舎一日報
 立劉氏爲皇后承君謂子曰志完不言可
 以絶交矣又一日志完以書約承君㑹潁
 昌中塗承君喜甚亟往志完具言諌立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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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時浩之言戅矣 上初不怒也浩因奏
 曰臣即死不復望清光矣下殿拜辭以去
 至殿門望 上猶未興凝然若有所思也
 明日浩乃得罪留三日臨别志完出涕承
 君正色責曰使志完隱黙官京師遇寒疾
 不汗五日死矣豈獨嶺海之外能死人哉
 願君無以此舉自滿士所當爲者未止此
 也志完茫然自失歎息曰君之贈我厚矣
 乃别去建中靖國𥘉承君入爲太宗正丞
 宰相曽布欲收置門下不能屈除提舉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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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亦辭請知淮陽軍以去吏民畏愛之嵗
 大疫承君日自挾毉户問病者藥之良勤
 得疾而卒聞見/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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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朝名臣言行録卷第四之一
    丞相畢文簡公
  公名士安字仁叟代州雲中人乾德四
  年舉進士歷知台饒乾三州入爲左拾
  遺兼冀王府記室叅軍知制誥淳化中
  召入翰林爲學士以父名乂林抗章引
  避議者以禮律二名不偏諱却之 眞
  宗尹京以爲判官東宫建兼右庶子及
  即位權知府事再爲學士景德初遷吏
  部侍郎叅知政事踰月拜平章事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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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薨年六十八
呉越入朝公以選知台州旣至言錢氏所上
 圖籍皆張侈賦數願一用舊籍以輯新民
 詔從之劉莘老撰/神道碑
端拱中詔王府官各上所爲文 帝問近臣
 曰文吾旣知之其行孰優皆以公對 帝
 喜曰是也以本官知制誥召爲翰林學士
 大臣以張洎言 帝曰洎視士安詞蓻踐
 歷固不減但履行逺在其下耳神道/碑
公知開封府近臣有怙埶爲不法彊買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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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㛰子者公請對白其横奪還之神道/碑
契丹謀入冦公首䟽五事應詔陳選將餉兵
 理財之䇿甚備 帝多納用於是中書闕
 宰相乃進公吏部侍郎叅知政事入謝
 帝曰未也行且相卿然時方多事求與卿
 同進者其誰可公頓首辭謝曰臣材駑朽
 不足以勝任惟冦凖兼資忠義善斷大事
 此宰相才也 帝曰聞其剛使氣對曰凖
 資方正慷慨有大節忘身徇國秉道疾邪
 此其素所蓄積朝臣罕岀其右者第不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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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俗所喜今天下之民雖蒙休德涵養安
 佚而西北跳梁爲邊境患正若凖者所冝
 用也 帝曰然當籍卿宿德鎮之不閱月
 拜公本官平章事冦公實並命而以公監
 修國史位在上旣而契丹益犯邊北州皆
 警二公始合議請 帝幸澶淵時景德元
 年九月也虜統軍順國王撻覽引兵入塞
 號二十萬初雲州觀察使王繼忠戰没虜
 中至是爲虜人奏請議和大臣莫敢如何
 其事獨公以爲可信力賛 帝當羈縻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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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絶漸許其成 帝謂虜悍如此恐不可保
 公曰臣甞得虜降人言虜雖深入屢挫不
 甚得志隂欲引去而耻無名且彼寧不畏
 人乗虚覆其穴此請殆不妄繼忠之奏臣
 請任之帝喜乃手詔繼忠許其請和時巳
 詔廵幸而議者猶閧閧二三大臣有進金
 陵及成都圖者公亟同冦公請對力陳其
 故堅定前計 帝乃幸澶淵軍數十萬虜
 大震然猖狂乗衆猶掠德清至澶北鄙㑹
 官軍伏弩發射撻覽死衆潰遁去而講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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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計遂定初 帝嚴兵將行太白晝見流
 星岀上台北貫斗魁或言兵未冝北或言
 大臣應之公適卧疾移書冦公曰屢請舁
 疾從行而詔不許今大計已定惟君勉之
 士安得以身當星變而就國事所願也已
 而少間追至澶淵因從以還兵罷乃按邊
 要選良守將易置之雄州以李允則定州
 馬知節鎮州孫全照保州楊延明它所擇
 用各得其任令塞下止驅掠通互市除鐵
 禁招流亡廣儲畜未幾夏州趙德明亦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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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内附二方旣定中外略安量時制法次
第施行如搉酤母得增額平反已决死罪
録爲勞訟不干已者坐以重至今不易復
置賢良方正直言極諫等科以廣取士每
對必爲 帝言崇儉息民近忠直逺諛佞
是爲政要故當時天下無事號至治云神道/碑
公資端重偉儀觀少以名節自厲貫于夷險
 白首不易平生無一語過差雖貴奉養無
異平素未甞殖産爲子孫計故天下稱其
清而其亡也 帝謂冦公曰畢士安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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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也事朕南府東宫以至輔相飭躬謹行
 有古人之風後王文正公爲相甞面奏曰
陛下前稱畢士安清畏如古人在位聞之
無不感歎且士安仕至輔相而四海無田
園㞐第没未終䘮家用已屈今其妻有貸
於臣家其不負 陛下所知滋可見矣是
固冝有以周之然當岀 上恩非臣敢爲
私惠時也 帝聞歎息賜白金五千兩神道/碑
公平生寡交遊無黨援唯王晉公吕公端見
引重王文正公冦萊公楊文公相友善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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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冦公同政而冦公守正疾惡小人多不
便日思所以傾之者布衣申宗古告其交
通安王元傑冦公皇恐莫知所以自明公
力辨其誣下宗古吏具得姦罔斬之冦公
 乃安王禹偁濟州白屋子甞以事至公官
舎隂識其非常童留之教以學後遂登科
進用更在公前及公繼知制誥其命乃禹
偁詞也公去潞州事連禹偁亦謫黃州公
猶厚資其行云神道/碑
公端方沉雅有清識所至以嚴正稱然性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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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退甞謂人曰僕仕宦無赫赫之譽但力自
 規檢庻幾寡過耳
咸平中詔選官校勘三國志晉唐書或有言
 兩晉事多鄙惡不可流行者 眞宗以語
 宰相公對曰惡以戒丗善以勸後善惡之
 事春秋備載 帝然之遂命刋刻蓬山/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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