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2f0037 五朝名臣言行錄-宋- (master)


[043-1a]
   九之四
    門下侍郎蘇公
  公名轍字子由老蘇先生之次子舉進
  士復中制科除商州軍事推官乞飬親
  不赴復爲大名府推官熈寜二年上書
  召對爲三司條例司屬官出爲河南推
  官淮陽教授齊州掌書記簽書南京判
  官謫監筠州鹽酒稅知歙州績溪縣
  哲宗即位除祕書省校書郎明年至京
  師除右司諌遷起居郎中書舎人户部
[043-1b]
  侍郎轍林學士奉使契丹還爲御史中
  丞拜尚書右丞遷門下侍郎元祐末落
  職知汝州降授試少府監分司南京筠
  州居住又貶授散官安置循雷二州元
  符末移岳州復太中大夫宫觀崇寜中
  降朝請大夫居潁昌政和末年八十餘
 薨
轍年十九舉進士釋褐二十三舉直言 仁
 宗親䇿之於廷時 上春秋髙始倦於勤
 轍因所問極言得失䇿入轍自謂必見黜
[043-2a]
 然考官司馬君實第以三等范景仁難之
 蔡君謨曰吾三司使也司㑹之言吾愧之
 而不敢怨惟胡武平以爲不遜力請黜之
 上曰以直言召人而以直棄之天下謂我
 何宰相不得已寘之下第除商州軍事推
 官知制誥王介甫意其右宰相專攻人主
 比之谷永不肯撰詞宰相韓魏公哂曰此
 人䇿語謂宰相不足用欲得婁師徳郝處
 俊而用之尚以谷永疑之乎知制誥沈文
 通亦考官也知其不然故文通當制有愛
[043-2b]
 君之言諌官楊樂道見 上曰蘇轍臣所
 薦也 陛下赦其狂直而収之盛徳之事
 也乞宣付史館 上恱從之潁濵遺/老傳
神宗嗣位旣二年矣求治甚急轍以書言事
 即日召對延和殿時介甫新得幸以執政
 領三司條例 上以轍爲之屬不敢辭介
 甫急求財利而不知本吕惠卿爲之謀主
 轍議事多牾一日介甫出一卷書曰此青
 苗法也諸君熟議之有不便以告勿疑它
 日轍告之曰以錢貸民使出息二分本以
[043-3a]
 救民之困非爲利也然出納之際吏縁爲
 姦雖有法不能禁錢入民手雖有良民不
 免非理費用及其納錢雖冨民不免違限
 如此則鞭菙必用州縣事不勝煩矣唐劉
 晏掌國計未甞有所假貸有尤之者晏曰
 使民僥倖得錢非國之福使吏倚法督責
 非民之便吾雖未甞假貸而四方豐凶貴
 賤知之未甞逾時有賤必糴有貴必糶以
 此四方無甚貴甚賤之病安用貸爲晏之
 所言則常平法耳今此法見在而患不修
[043-3b]
 公誠有意於民舉而行之劉晏之功可立
 竢也介甫曰君言有理當徐議行之後有
異論幸勿相外也自此逾月不言青苗㑹
 河北轉運判官王廣廉召議事廣廉甞奏
 乞度僧牒數千道爲本錢於陜西漕司私
 行青苗法春散秋歛與介甫意合即請而
施之河北自此青苗法遂行於四方遺老/傳
𥘉陳暘叔以樞宻副使與介甫共事二人操
 術不同介甫所唱暘叔不深和也旣召見
 謝卿材等八人欲遣之四方搜訪遺利中
[043-4a]
 外傳笑知所遣必生事迎合然莫敢言轍
 徃見暘叔暘叔逆問君獨來見何也對曰
 有疑欲問公耳近日有八人者欲遣徃諸
 路不審公旣知利害所在事有名件而使
 徃按實之耶其亦未知其實漫遣出外網
 捕諸事也暘叔曰所遣果賢將不肯行君
 無過憂對曰公誠知遣使之不便而恃遣
 者之不行何如暘叔曰君姑退得徐思之
 後數日暘叔召屬官於宻院言曰 上即
 位之𥘉命天下監司具本路利害以聞至
[043-4b]
今未上今當遣使冝得此以議可草一劄
 子乞催之惠卿覺非其非黨中意不樂漫
 具草無益也轍知力不能救以書抵介甫
 暘叔指陳其决不可者且請補外介甫大
怒將加以罪暘叔止之奏除河南推官遺老/傳
元祐元年除右司諌 宣仁后臨朝用司馬
君實吕晦叔等欲革弊事舊相蔡確韓縝
 樞宻使章惇皆在位窺伺得失中外憂之
 轍言曰 先帝晚年寢疾彌留照知前事
 之失親發德音將洗心自新以合天意而
[043-5a]
 此志不遂奄棄萬國天下聞之知前日弊
 事皆 先帝之所欲改思慕聖德繼之以
 泣是以 皇帝踐阼 聖母臨政奉承遺
 旨罷導洛廢市易損青苗止助役寛保甲
 免買馬放修城池之役復茶鹽鐵之舊黜
 吴居厚吕孝廉宋用臣賈青王子京張誠
 一吕嘉問蹇周輔等命令所至細民鼓舞
 相賀臣愚不知朝廷以爲凡此誰之罪也
 上則大臣蔽塞聦明逢君之惡下則小臣
 貪冒榮利奔競無恥二者均皆有罪則大
[043-5b]
  臣以任重責重小臣以任輕責輕雖三尺
  童子所共知也今確等自山陵以後猶偃
  然在職不肯引咎辭位以謝天下謹案確
  等受恩最深任事最乆據位最尊獲罪最
  重而有&KR0804靣目曽不知愧確等誠以昔之
  所行爲是耶則今日安得不争以昔之所
  行爲非耶則昔日安得不言窮究其心所
  以安而不去者蓋以爲是皆 先帝所爲
  非吾過也夫爲大臣忘君徇巳不以身任
  罪戾而歸咎 先帝不忠不孝寜有過此
[043-6a]
 乞出臣此章宣示確等使自處進退之分
 臣雖萬死不恨也三人竟皆逐去然卒不
 以其前後反復歸咎 先帝罪之丗以爲
 恨遺老/傳
吕惠卿始謟事介甫倡行虐政以害天下其
 後勢鈞力抗則傾䧟介甫甚於仇讎丗尤
 惡之時惠卿自知罪大乞宫觀自便不預
 貶竄轍且䟽其姦請加深譴乃以散官安
 置建州天下韙之遺老/傳
司馬君實旣以清德雅望專任朝政知雇役
[043-6b]
 之害欲復行差役不知差雇之弊其實相
 半講之未詳而欲一旦復之民始聞而喜
 徐而疑懼君實不信也王介甫以其私說
 爲詩書新義以考試天下士學者病之君
 實改爲新格而勢亦難行方議未定轍言
 自罷差役至今僅二十年吏民皆未習慣
 况役法關渉衆事根芽盤錯行之徐緩乃
 得審詳若不窮究首尾怱遽便行恐旣行
 之後别生諸弊今州縣役錢例有積年寛
 剰大約足支數年若且依舊雇役盡今年
[043-7a]
 而止催督有司審議差役趂仐冬成法來
 年役使郷户但使旣行之後無復人言則
 進退皆便又言進士來年秋賦日月無幾
 而議不時决傳聞四方不免惶惑詩賦雖
 號小技而比次聲律用功不淺至於治經
 誦讀講解尤不可輕易要之來年皆未可
 施行欲乞先降指揮來年科場一切如舊
 惟經義兼取注䟽及諸家論議或出巳見
 不專用王氏學仍罷律義令天下舉人知
 有定論一意爲學以待選試然後徐議元
[043-7b]
 祐五年以後科舉格式未爲晚也遺老/傳
是嵗 上將親饗明堂轍言 國朝舊典冬
 至圜丘必兼饗天地從祀百神若其有故
 不祀圜丘别行他禮或大雩於南郊或大
 饗於明堂或恭謝於大慶皆用圜丘禮樂
 神位其意以爲 皇帝不可以三年而不
 親祀天地百神故也臣竊見皇祐明堂遵
 用此法最爲得禮臣愚欲乞明詔禮官今
 秋明用皇祐明堂典禮庶幾精誠陟降溥
 及上下奏入不報至七年 上將親郊轍
[043-8a]
 備位政府乃與諸公共伸前議合祭天地
遺老/傳
初 神宗以夏國内亂用兵攻討於熈河路
 増置蘭州於延安路増置安彊米脂等五
 寨至此夏國雖屢遣使而未脩職貢二年
 夏始來賀登極使還未出境又遣使入界
 朝廷知其有請地之意然大臣議棄守未
 决轍言曰頃者西人雖至而疆埸之事初
 不自言度其狡心蓋知朝廷厭兵確然不
 請欲使此議發自朝廷得以爲重朝廷深
[043-8b]
  覺其意忍而不予情得勢窮始來請命一
  失此機必爲後悔彼若點集兵馬屯聚境
  上許之則畏兵而予不復爲恩不予則邊
  舋一開禍難無已間不容髮正在此時不
  可失也况今日之事 主上妙年 母后
  聽斷將帥吏士恩情未接兵交之日誰使
  效命若其羽書沓至勝負紛然臨機决斷
  誰任其責惟乞聖心以此反覆思慮早賜
  裁斷無使西戎别致猖狂棄守之議皆不
  得其便於是朝廷許還五寨夏人遂服
[043-9a]
初元豐中河决大呉 先帝知故道不可復
 還因導之北流水性已順惟河道未深隄
 防未立嵗有决溢之患本非深害至此諸
 公皆未究悉河事而潞公欲以河爲重事
 中書侍郎吕微仲樞宻副使安厚卿從而
 和之始謂河西流入泊淀乆必淤淺異日
 或從北界入海則河朔無以禦狄故三人
 力主回河之計諸公莫能奪吕晦叔時爲
 中書相轍間見問曰公自視智勇孰與
 先帝勢力隆重能鼓舞天下孰與 先帝
[043-9b]
 晦叔驚曰君何言歟對曰河决而北自
先帝不能回而諸公欲回之是自謂智勇
勢力過 先帝也且河决自元豐導之北
流亦自元豐是非得失今日無所預諸公
 不因其舊而修其未完乃欲取而回之其
爲力也難而其爲責也重矣晦叔唯唯曰
當與諸公籌之旣而回河之議紛紛而起
晦叔亦以病没遺老/傳
轍遷户部侍郎常因轉對言曰願明詔有司
罷外水監丞舉河北河事及諸路都作院
[043-10a]
 皆歸轉運司至於都水軍器將作三監皆
 兼隷户部使定其事之可否裁其費之多
 少而工部任其功之良苦程其作之遲速
 苟可否多少在户部則傷財害民户部無
 所逃其責矣苟良苦遲速在工部則敗事
 乏用工部無所辭其譴矣利出于一而後
 天下貧冨可責之户部矣朝廷以爲然從
 之惟都水仍舊遣老/傅
轍自爲中書舎人與范子功劉貢父同詳定
 六曹條例子功領吏部元豐所定吏額主
[043-10b]
 者苟恱群吏比舊額幾數倍朝廷患之命
 量事裁减巳再上再却矣子功奉使轍兼
 領事吏有白中孚者進曰吏額不難定也
 昔之流内銓今侍郎左選也事之煩劇莫
 過此矣昔銓吏止十數而今左選吏至數
 十事不加舊而用吏至數倍何也昔無重
 法重禄吏通賕賂則不欲人多以分所得
 今行重法給重禄賕賂比舊爲少則不忌
 人多而幸於少事此吏額多少之大情也
 舊法日生事以難易分七等重者至一分
[043-11a]
 輕者至一釐以下積若干分而爲一人今
 若取逐司两月事定其分數則吏額多少
 之限無所逃矣轍以其言遍問屬官皆莫
 應獨李之儀對曰是誠可爲也即與之儀
 議之曰此羣吏身計所係也若以分數爲
 人數必大有所損將大致紛紜雖朝廷亦
 將不能守乃具以白宰執請據實立額竢
 吏之年滿轉出或事故死亡者勿𥙷及額
 而止不過十年羡額當盡功雖稍緩而見
 吏知非身患不復怨矣諸公以爲然遂申
[043-11b]
 尚書省取諸司两月生事諸司吏皆疑懼
 莫肯供再申乞牓諸司使知所立額竢它
 日見闕不𥙷非法行之日即有减損也牓
 出文字即具至是成書以申三省左僕射
 吕微仲大喜欲攘以爲已功以問三省吏
 皆莫暁有諸司吏任永壽者頗知其意微
 仲恱之於尚書省創吏額房使永壽與三
 省吏數人典之小人無逺慮而急於功利
 即背前約以立額日裁損吏貟復以好惡
 改易諸吏局次几近下吏人惡爲上名所壓者/即爲撥出上名於它司閑慢司
[043-12a]
分欲入要地者即自寺丞/監撥入省曹之類是也凡奏上行下皆微仲
 專之不復經三省法出中外洶洶微仲旣
 爲御史所攻永壽亦以恣横贓汙刺配乆
 之微仲知衆不伏乃使左右司再加詳定
 略依本議行下遺老/傳
使契丹還爲御史中丞自元祐𥘉革新庶政
 至是五年矣一時人心已定惟元豐舊黨
 分布中外多起邪說以摇撼在位吕微仲
 與中書侍郎劉莘老二人尤畏之皆持两
 端爲自全計遂建言欲引用其黨以平舊
[043-12b]
 怨謂之調亭 宣仁后疑不决轍於延和
 靣論其非退復再以劄子論之奏入 宣
 仁后命宰執於簾前讀之仍諭之曰蘇轍
 疑吾君臣遂兼用邪正言極中理諸公相
 從和之自此參用邪正之説衰矣轍復奏
 曰竊見方今天下雖未大治而 祖宗綱
 紀具在州郡民物粗安若大臣正已平心
 無生事要功之意因弊修法爲安民靖國
 之術則人心自定雖有異黨誰不歸心向
 者異同反覆之心蓋亦不足慮矣但患朝
[043-13a]
 廷舉事類不審詳曩者黄河北流正得水
 性而水官穿鑿欲導之使東移下就髙汩
 五行之理及 陛下遣官按視知不可爲
 猶或固執不從經今累嵗回河雖罷减水
 尚存遂使河朔生靈財力俱困今者西夏
 青唐外皆臣順朝廷招來之厚惟恐失之
 而熈河將吏創築二堡以侵其膏腴議納
 醇忠以奪其節鉞功未可覬爭巳先形朝
 廷雖知其非終不明白處置若遂養成邊
 舋關陜豈復安居如此二事則臣所謂冝
[043-13b]
 正已平心無生事要功之意者也昔嘉祐
 以前郷差衙前民間常有破産之患熈寜
 以後出賣坊場以雇衙前民間不復知有
 衛前之苦及元祐之𥘉務於復舊一例復
 差官収坊埸之錢民出衙前之費四方驚
 頋衆議沸騰尋知不可旋又復雇去年之
 秋又復差法又熈寜雇役之法三等人户
 並出役錢上户以家産髙強出錢無藝下
 户昔不充役亦遣出錢故此二等人户不
 免咨怨至於中等昔旣巳自差役今又出
[043-14a]
 錢不多雇法之行最爲其便罷行雇法上
 下二等忻躍可知唯是中等則反爲害且
 如畿縣中等之家例出役錢三貫若經十
 年爲錢三十貫而已今差法旣行諸縣手
 力最爲輕役農民在官日使百錢最爲輕
 費然一嵗之用已爲三十六貫二年役满
 爲費七十餘貫罷役而歸寛郷得閑三年
 狹郷不及一嵗以此較之則差役五年之
 費倍於雇役十年賦役所岀多在中等如
 此條目不便非一故天下皆思雇役而厭
[043-14b]
 差役今五年矣如此二事則臣所謂冝因
 弊修法爲安民靖國之術者也臣以聞見
 淺狹不能盡知當今得失然四事不去如
 臣等輩猶知其非而况於心懷異同志在
 反覆幸國之失有以藉口者乎臣恐如此
 四事彼已黙識於心多造謗議待時而發
 以摇撼衆聽矣伏乞宣喻宰執事有失當
 改之勿疑法或未完修之無倦苟民心旣
 得則異議自消 陛下端拱以享承平大
 臣逡廵以安冨貴海内蒙福上下所同豈
[043-15a]
 不休哉然大臣怙權耻過終莫肯改遺老/傳
轍爲執政三省又奏除李清臣吏部尚書給
 事中范祖禹封還詔書進呈不允祖禹執
 奏如初正言姚勔亦言不當三省復除蒲
 宗孟兵部尚書轍謂諸公且候邦直命下
 然後議此如何皆不應及簾前微仲奏諸
 部乆闕尚書見在人皆資淺未可用又不
 可闕官須至用前執政 上有黽俛從之
 之意轍奏前日除李清臣給諌紛然爭之
 未定今又用宗孟恐不便 宣仁后曰柰
[043-15b]
 闕官何轍曰尚書闕官已數年何甞闕事
 今日用此二人正與去年用鄧温伯無異
 此三人者非有大惡但昔與王珪蔡確軰
 並進意思與今日聖政不合見今尚書共
 闕四人若並用似此四人使互進黨類氣
 勢一合非獨臣等耐何不得亦恐朝廷難
 耐何矣且朝廷只貴安靜如此用人臺諌
 安得不言臣恐自此閙矣 宣仁后曰信
 然不如且靜諸公遂卷除目持下遺老/傳
微仲之在陵下也堯夫奏乞除執政 上即
[043-16a]
 用李邦直爲中書侍郎鄧聖求爲尚書右
 丞二人乆在外不得志遂以元豐事激怒
 上意邦直尤力舊法母后之家十年一奏
 門客時皇太妃之兄朱伯材以門客奏徐
 州冨人竇氏堯夫無以裁之一日日中請
 轍於都堂與邦直議之轍曰 上始親政
 皇太妃閤中事當遍議之車服儀制已付
 禮部月費冝付户部奏薦付吏部可也凡
 事付有司必以法裁處朝廷又酌其可否
 而後行於體爲便明日奏之 上曰月費
[043-16b]
 竢内中批出奏薦皇太后家减二年皇太
 妃十年議已定邦直獨曰此可爲後法今
 姑與之可也 上從之邦直之附㑹類如
 此㑹廷䇿進士邦直撰䇿題即爲邪說以
 扇惑群聽轍論之曰 先帝在位近二十
 年而終身不受尊號裁損宗室恩止袒免
 減朝廷無窮之費岀賣坊埸雇募衙前免
 民間破家之患罷黜諸科誦數之學訓練
 諸將慵墯之兵置寄禄之官復六曹之舊
 嚴重禄之法禁交謁之私行淺攻之䇿以
[043-17a]
 制西戎収六色之錢以寛雜役凡如此類
 皆 先帝之睿筭有利無害而元祐以來
 上下奉行未甞失墜者也至於其他事有
 失當何丗無之父作之於前子救之於後
 前後相濟此則聖人之孝也漢武帝外事
 四夷内興宫室財用匱竭於是修鹽鐵搉
 酤均輸之政民不堪命幾至大亂昭帝委
 任霍光罷去煩苛漢室乃定光武顯宗以
 察爲明以䜟决事天下恐懼人懷不安章
 帝即位深鑒其失代之以寛厚愷悌之政
[043-17b]
 後丗稱焉臣不勝區區願 陛下反覆臣
 言御/名勿輕事改易若輕變九年已行之事
 擢任累嵗不用之人人懷私忿而以 先
 帝爲詞則大事去矣奏入不報再以劄子
 靣論之 上不恱李鄧從而媒孽之乃以
 夲官出知汝州遺老/傳
蘇子由崇寜中居潁昌方以元祐黨籍爲罪
 深居自守不復與人相見逍遥自處終日
 黙坐如是者幾十年以至於没亦人所難
 能也吕氏/雜志
[043-1a]
   八之三
    叅政吴正肅公
  公名育字春卿建州浦城人中進士甲
  科舉賢良方正通判蘇州還知太常禮
  院改右正言供職知制誥進翰林學士
  知開封府慶曆五年拜樞宻副使數月
  改叅知政事復爲樞宻副使出典數州
  召爲翰林侍讀學士辭疾請郡得汝州
  㑹疾甚以集賢院學士判西京留司御
  史臺召還判尚書都省除宣徽南院使
[043-1b]
  鄜延路經略安撫使以疾辭改知河中
  徙河南薨年五十五
公爲人明敏勁果強學博辨能自忖度不可
 守不發已發莫能屈奪歐陽公/撰墓誌
公爲政簡嚴所至民樂其不擾去雖乆愈思
 之知襄城縣宗室宦官徃來上冢過縣者
 無虚日或夜半叩縣門索牛駕車公輒不
應及旦徐告曰牛不可得也由是皆曰此
 不可爲也凡過其縣者不敢以鷹犬犯民
 田至它境然後敢縱獵其治開封府尤先
[043-2a]
豪猾曰吾何有以及斯人去其爲害者而
墓/誌
元昊初遣使上書有不順語朝廷亟命將出
師而群臣争言竪子可即誅滅獨公以謂
 元昊雖名蕃臣而實夷狄其服叛荒忽不
常冝示以不足責外置之且其巳僣名號
誇其人勢必不能自削以取羞種落第可
 因之賜號若國主者且故事也彼得其欲
 冝不肯妄動然時方銳意於必討故皆以
 公言爲不然其後師乆無功而元昊亦歸
[043-2b]
 過自新 天子爲除其罪卒以爲夏國主
 由是議者始悔不用公言而虚弊中國墓/誌
又龍川志六寳元初元昊慢書始聞張鄧公爲相即/議絶和問罪時西邊㢮備已乆不知兵識者以爲憂
吴春卿時爲諫官上言夷狄不識禮義冝勿與較許/其所求彼將無詞舉動然後隂勑邊臣宻脩戰備使
年嵗之間戰守之計立則元昊雖欲妄作不能爲深/害矣奏入鄧公笑曰人言吴舎人心風果然旣而和
事一絶元昊入㓂所至如入無人之境後數年力盡/求和嵗增賂遺仍改名兀卒朝廷竟亦不問丗乃以
春卿之/言爲然
公甞與賈丞相争事 上前殿中人皆恐色
變公論辨不巳旣而曰臣所争者職也頋
 力不能勝矣願罷臣職不敢争 上多公
[043-3a]
直乃復以爲樞宻副使居嵗餘大旱賈丞
相罷去御史中丞髙若訥用洪範言大臣
廷爭爲不肅故雨不時若因并罷公墓/誌
公知蔡州蔡故多盗公按令爲民立伍保而
簡其法民便安之盗賊爲息京師有告妖
 賊聚確山者 上遣中貴人馳至蔡以名
捕者十人使者欲得兵自徃取之公曰使
者欲藉兵立威欲得妖人以還報也使者
 曰欲得妖人爾公曰吾在此雖不敏然聚
千人于境内安得不知使信有之今以兵
[043-3b]
 徃是趣其爲亂也此不過郷人相聚爲佛
 事以利錢財爾一弓手召之可致也乃館
 使者日與之飲酒而宻遣人召十人者皆
 至送京師告者果伏辜墓/誌
龐丞相經略河東與夏人争麟州界亟築栅
於白草公以謂約不先定而亟城必生事
遽以利害牒河東移書龐公且奏䟽論之
 朝廷皆不報已而夏人果犯邊殺驍將郭
 恩而龐丞相等與其將校十數人皆以此
 得罪麟府遂警墓/誌
[043-4a]
公在二府太保公以列卿奉朝請父子在廷
士大夫以爲榮而公踧踖不安自言子班
父前非所以示人以法顧不敢以人子私
亂朝廷之制願得罷去不聽 天子數推
恩群臣子弟公每先及宗族踈逺者至公
 之卒子孫未官者七人墓/誌
公在諫職時賈昌朝等數人名編脩資善堂
書而實教授内侍公奏罷之爲叅知政事
 山東盗起 仁宗遣中使察視還奏盗不
 足慮惟兖州杜衍鄆州冨弼得山東心此
[043-4b]
爲可憂 上欲徙二人淮南公曰盗誠無
足慮而小人乗時以傾大臣非國家福也
 乃止後判西京留司御史臺留臺舊不領
民事時張堯佐知河陽民訟乆不决多詣
 公者公爲辨曲直判狀尾堯佐畏恐奉行
 上甞語輔臣曰育剛正可用但嫉惡太過

公性明果所至作條教簡踈易行而不可犯
 遇事不妄發發即莫能奪其辯論明白使
 人聽之不疑初尹開封范仲淹在政府因
[043-5a]
白事數與仲淹忤旣而仲淹安撫河東有
奏請多爲任事者所沮公取可行者固執
行之
王鞏云其父仲儀言陳執中罷相 仁宗問
誰可代卿者執中舉吴育上即召赴闕
㑹乾元節侍宴偶醉坐睡忽驚頋拊床呼
其從者 上愕然即除西京留臺以此觀
之執中雖俗吏亦可賢也育之不相命矣
夫然晚節有心疾亦難大用 仁宗非棄
材之主也東坡/志林
[043-5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