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1a]
十一之三
丞相蘇公
公名頌字子容泉州同安人後徙潤州
丹徒中進士第歷宿州觀察推官知江
寜縣南京留守推官皇祐五年召試除
館閣校勘同知太常禮院編定集賢院
書籍出知潁州提點府界縣鎭公事淮
南轉運使 神宗即位召脩起居注擢
知制誥知通進銀臺司審刑院罷歸班
出知婺亳州應天府召判三班院復出
[013-1b]
杭州元豐初權知開封府降知濠州徙
滄州召判尚書吏部元祐𥘉授刑部尚
書遷吏部兼侍講改翰林學士承旨五
年拜尚書左丞踰年拜右僕射兼中書
侍郎八年罷爲觀文殿大學士岀知楊
州改中太一宫使紹聖四年以太子少
師致仕 徽宗𥘉遷太子太保建中靖
國元年薨年八十二
知江寜府江寜縣事建業承李氏後版籍賦
輿皆無法制每有發歛府移追擾吏係縲
[013-2a]
於道公至則曰此令職也府何與焉每因
治訴旁問鄰里丁産多寡悉得其詳一日
召郷老更定户籍民有自占不實者必曰
汝家尚有某丁某産何不自言相顧而驚
無敢隠者一縣以爲神明又爲剗革蠹弊
更設條教簡而易行諸縣取以爲法它日
諸令長造門領縣民拜廷下謝曰此曹獲
免追逮皆公之賜也民有忿争者至誠喻
以郷黨冝相親善意若以小忿而失歡心
一旦緩急將何頼焉徃徃謝去或至半道
[013-2b]
思公言而歸縣以大治時監司王鼎王綽
楊紘皆於部吏少許可及觀公施設則曰
非吾所及也鄒侍郎/撰行狀
爲南京留守推官留守歐陽公一以府政委
之曰子容處事精審一經閱覧則脩不復
省矣杜祁公老居睢陽一見公深器之每
間數日必折簡召甞曰如君眞所謂不可
得而親踈者且自謂平生人罕見其用心
處遂自小官以至爲侍從宰相所以施設
出處先後本末悉以語公曰以子相知且
[013-3a]
知子異日必爲此官老夫非以自矜也其
後公出入中外荐歴清要至爲宰輔還政
退居略相似焉行/狀
富鄭公韓魏公爲相務推尚㢘退有德之士
以勸厲風俗知公乆次儒館不干榮利屢
問所欲惟力求外以便親養遂除知潁州
後富公遺公書曰若吾子出處可謂眞古
君子矣行/狀
公請以獲盗多寡立縣令殿最法以爲廵檢
縣尉但能捕盗而不能使民不爲盗能使
[013-3b]
民不爲盗者縣令也且州縣物務歲課稍
虧官佐有罰今良民罹剽刼之害而親民
官獨不任責可乎行/狀
神宗自在藩邸聞公名及即位公適送伴契
丹使次恩州驛夜火左右請與虜使出避
州兵叩門欲入捄公不爲動閉門堅卧如
常徐使守衛卒撲㓕之是夕州人譁言虜
有變捄兵亦欲乗間生事至聞京師使還
上問公所以處之者稱善乆之益知公可
用及使淮南入辭勞問甚寵曽内翰/撰墓誌
[013-4a]
公在審刑知金州張仲宣受財枉法抵死法
官援前比貸死杖脊黥配海島公奏古者
刑不上大夫仲宣官五品有罪得乗車今
刑爲徒隷恐汚辱衣冠耳其人則無足矜
也仲宣繇此得免杖黥止流海外自是命
官無杖黥者墓誌○又行狀云張仲宣坐枉法/贓罪至死法官援李希輔例杖脊
黥隷海島公奏曰希輔仲宣均爲枉法而情有輕有/重/上愕然曰枉法豈復有輕者公曰希輔知台州
受賕數百千額外度僧仲宣則以所部金坑發檄廵/檢體究無甚利士人憚興作遂以金八两求仲宣不
差官比較止係違令可比恐/喝條耳故枉法爲輕餘同
上方勵精爲治急於人材大臣薦秀州判官
[013-4b]
李定召見擢太子中允監察御史裏行知
制誥宋敏求以定驟自幕職而升朝著任
執法非故事與公及李大臨相繼封還詞
頭不草制詔再下公公言 祖宗朝天下
初定故有起孤逺而登顯要者 眞宗以
來雖有幽人異行亦不至超越資品今定
非有積累之資明白之効一言稱旨便授
御史浸漸不巳恐髙官要秩或可以𡵨路
致也䟽入手詔召公對 上引近詔舉臺
官不拘官職髙下爲言且曰格命乆將得
[013-5a]
罪公對臣旣知其不可若因召諭遂變前
言則是懷姦固位此尤 陛下所當罪也
退而又論舉官詔意不爲選人設文時敏
求前罷公與大臨更奏復下至于七八最
後特以付公固執不行迺與大臨俱罷歸
班而定御史之命亦爲中寢公以守職不
回絀人望益重賔客滿門日奉朝請雖風
雨寒暑未甞移疾家貧檐石不充無愠色
墓誌〇又行狀云公旣歸班執政或喻公請外官閑/局公曰方以罪謫敢求自便乎〇又元城談録云天
下以爲當然者謂之公論公論蓋非強名而乃天道/也此道未甞廢頋所在如何爾如唐虞三代與吾
[013-5b]
祖宗之時公論在上君相主之賢哲聚於朝不肖/沉/於下海内入於陶冶一歸於正如晚周及東漢之餘上
之人不能主公論所用非其人於是乎清議在下而士知/所尊/畏恥爲/非義登其門者如龍從其死者如歸致
黨錮之禍起視漢室爲何等時也頃時王安石薦李/定召見陳襄彈之未行間擢太子中允監察御史裏
行宋次道封還詞頭翌日辭職罷之又下次直李大/臨蘇子容相繼封還更奏覆下至于七八子容與大
臨俱落職奉朝請名譽赫然此乃/祖宗德澤百餘/年間養成風俗公論之不可屈如此與齊太史書崔
抒殺其君殺三人而執筆如𥘉者何異其後攝官脩/起居注章衡行之賢不肖於此可見要之公論不可
一日廢然在上則治在/下則亂可以卜丗也
知婺州泝桐江水暴迅舟横欲覆魏國太夫
人在舟中幾溺矣公哀號赴水救之舟忽
自正太夫人甫出及岸舟乃覆衆以謂誠
[013-6a]
孝所感行/狀
祖父知亳州有豪民婦𬒳罪當杖以病未科
每旬檢校未愈鄧元孚爲譙縣簿謂大人
曰尊公髙明平昔以政事稱今豈可爲一
豪婦人所紿公爲賢子不可不白但諭醫
者如法檢校彼自不誣矣大人白之祖父
曰萬事付公議何容心焉若言語輕重則
人有觀望或有可悔旣而此婦死元孚大
慙服曰某軰狹小豈可測公之用心也蘇/氏
談/訓
[013-6b]
九年以吴越荐饑選知杭州一日出遇百餘
人遮道泣訴曰某等以轉運司責所逋市
易緍錢晝繫公庭夜禁廂院雖死無可償
者公曰吾今釋汝使汝得營生事衣食之
餘悉以償官期以歲月而足可乎皆曰不
敢負於是縱之轉運使大怒欲奏公沮壞
法令而民償責者乃先期而至遂不復言
一日燕有羙堂聞將兵結集謀害官吏郡
人喧傳恐懼不安公談笑自如宻喻兵官
捕首領十數軰械送獄中逮夜㑹散而坐
[013-7a]
客不知也行/狀
充北朝生辰國信使在虜中遇冬至本朝暦
先北朝一日北人問公孰是公曰暦家筭
術小異遲速不同謂如亥時節氣當交則
猶是今夕若踰數刻即屬子時爲明日矣
或先或後各從本朝之暦可也虜人深以
爲然遂各以其日爲節慶賀使還奏之
上喜曰朕思之此最難處卿之所對極中
事理因問虜中山川形勢人情向背公曰
虜講和之日乆頗竊中國典章禮義以維
[013-7b]
持其政令上下相安未有離貳之意者昔
人以謂匈奴直百年之運言其盛衰有數
也 上曰虜自耶律德光至今何止百年
公曰漢武帝自謂髙皇帝遺朕平城之憂
雖乆勤征討而匈奴終不服至宣帝呼韓
單于稽首稱藩唐自中葉以後河湟䧟于
吐蕃憲宗每讀正觀政要慨然有収復意
至宣宗時乃以三關七州歸于有司由此
觀之夷狄之叛服不常不繫中國之盛衰
也 上深然之行/狀
[013-8a]
祖父尹開封頗嚴鞭扑以謂京師浩穰須彈
壓當以柱後惠文治之非亳潁卧治之比談/訓
元豐𥘉白馬縣民有𬒳盗者畏賊不敢告投
匿名書於縣弓手甲得之而不識字以示
門子乙乙爲讀之甲以其言捕獲賊而乙
爭其功吏以爲法禁匿名書而賊以此發
不敢處之死而投匿名者當流爲情輕法
重皆當奏蘇子容爲開封尹方廢滑州/白馬爲邑上殿
論賊可减死而投匿名者可免罪 上曰
此情雖極輕而告訐之風不可長乃杖而
[013-8b]
免之子容以謂賊不干巳者告捕而變主
匿名本不足深過而 先帝猶恐長告訐
之風此所謂忠厚之至然熈寜元豐之間
每立一法如手實禁塩牛皮之類皆立重
賞以勸告訐者此當時小人所爲非 先
帝本意時范祖禹在坐曰當書之實録東坡/集
公在開封常治國子博士陳丗儒母爲群婢
所殺事獄具輒爲法官所駮或謂公欲寛
丗儒夫婦 上以詰公且曰此人倫大惡
毋縱有罪公對事在有司臣固不敢言寛
[013-9a]
亦不敢喻之使重旣而公罷開封獄移大
理寺大理奏其妻母縁大臣有請于公又
移御史臺自濠逮公赴對御史以言導公
公曰使頌誣人死不可爲若自誣雖重得
罪不避手書數百言皆自誣詞也 上閱
獄辭疑不直詔更劾實御史推窮乃大理
丞賈種民増損囚辭以爲有請得其藁於
獄吏家於是種民抵罪而公得白頋甞因
人語及丗儒帷箔事公應曰然以是爲泄
獄情罷郡歸班墓/誌
[013-9b]
祖父知滄州陛辭 上曰朕每欲用卿輙爲
事奪豈非命耶然卿直道乆而自明祖父
頓首謝兼語及偏親留京師未能偕行
上問卿母誰氏祖父對曰故龍圗閣直學
士陳從易之女 上曰是天聖間侍從耶
祖父對曰從易祥符中館職巳而外遷乆
之因自廣州罷還不蓄南物獨載俸餘
見錢過嶺 仁宗皇帝聞之擢知制誥
上曰其清節過於馬援矣故謝表云憫臣
之數竒多難特軫淵衷勉臣以直道自明
[013-10a]
屢形天語談訓○又云𥘉陳龍圖爲館職數十年/不遷居䘮時士大夫有致賻者公不拒
服除知廣州罷官不蓄南物獨載俸餘錢/過嶺半以償贈賻者半以班宗族之貧者
祖父元豐中自滄州𬒳召脩官制陛對日
上曰更欲脩一書非卿不可以北虜通好
八十餘年盟誓聘使禮幣儀式皆無所考
據朕欲成一書但患爾來脩書者遷延歲
月不肯早成然此書浩大以卿度之何時
可畢 祖父曰恐須一二年可矣 上喜
曰果然非卿不能如是之敏也及書成賜
名華戎魯衛信録奏篇上 上讀序引大
[013-10b]
喜曰正類序卦之文談/訓
文潞公甞謂祖父今之魏相也所謂好觀漢
律令便冝章奏可以斷國論矣談/訓
公前後掌天官四選五年是時倉法行吏無
所覬每選人改官京朝官使臣關陞磨勘
或以功過當陞降者吏洗垢求瑕故爲稽
滯公敕吏曰某官縁某事當㑹某處仍引
合用條格具委無漏落狀同上自是吏不
得逞每訴者至必取案牘使自省閱訴者
服乃退其不服者公必徃復詰難度可行
[013-11a]
行之苟有疑則爲之奏請或廵白都堂故
士大夫受賜多而不得者亦以爲無可憾行/狀
公兼侍讀奏言國朝典章大抵㳂襲唐舊史
官所記善惡咸備乞詔史官學士采録新
舊唐書中臣主所行日進數事以備聖覧
遂詔經筵官遇非講讀日進漢唐故事二
條公每有所進可爲規戒有𥙷時事者必
述以巳意反復言之行/狀
公自與聞國政務在奉行故事使有司奉法
遵職執事量能授任杜絶僥倖僣差之原
[013-11b]
深戒疆埸之臣邀功生事每廟堂論議援
古證今出入經史所未安者必力争之毅
然不可回公天資仁厚宇量閎博喜愠不
形於色事親孝睦九族以慈處朋友以義
㓜自偪束尤謹禮法雖燕居必正衣冠危
坐家人莫見墮容平生未甞問家人有無
晚際㑹所得俸賜隨即散用其自奉養至
儉薄每食不過一肉始薨之日吊哭者造
其寢堂見其居䖏服用無不歎愕咨嗟以
爲寒素不若也自少所交皆當丗賢傑及
[013-12a]
登顯近務推挽正人吉士不問識與不識
性酷嗜學晚歲彌甚自書契以來墳史所
載九流百家之說至於圖緯隂陽五行律
吕星官筭法山經本草訓故文字無所不
通不獨見於論議文章必欲驗之實事以
扶助丗教其於名理所造尤精詣所至爲
政務大體深戒虚名因時乗理而實利及
下莫見其迹旣去則人莫不思之在相位
時避逺權勢門無雜賔其進退士大夫無
纎毫私意以故人不歸恩而怨讟亦不切
[013-12b]
至焉行/狀
元祐中建請别製渾儀因命公提舉公旣䆳
於律暦又以吏部令史韓公㢘曉筭術有
巧思奏用之且授以古法爲臺三層上設
渾儀中設渾象下設司辰貫以一機激水
轉輪不假人力時至刻臨則司辰出告星
辰躔度所次占候測驗不差晷刻晝夜晦
明皆可推見前此未有也行/狀
至和中文潞公爲相甞請建家廟事下太常
公議以爲禮大夫士有田則祭無田則薦
[013-13a]
是有圡者乃爲廟祭也有田則有爵無土
與爵則子孫無以繼承宗祀是有廟者止
於其躬子孫無爵祭乃廢也若叅合古今
之制依約封爵之令爲之等差錫以土田
然後廟制可議若猶未也即請考案唐賢
寢堂祠饗儀止用燕器常食而巳行/狀
嘉祐中詔禮院議立故郭皇后神御殿于景
靈宫公以謂勑書云向因忿欝偶失謙恭
此則無可廢之事又云朕念其自歴長秋
僅周一紀逮事先后祗奉寢園此則有不
[013-13b]
當廢之悔又云可追復皇后其祔廟謚冊
並停此則有合祔廟及謚冊之義請祔郭
皇后於后廟以成追復之義衆論未定丞
相曽公問曰郭后是上元妃若祔廟則事
體重矣公曰國朝三聖賀尹潘皆元妃
事體正相類今止祔后廟則豈得有同異之
言曾公曰議者以謂隂逼母后是恐萬嵗
後配祔之意公曰若加一懷哀愍之謚則
不爲逼矣曾公歎重乆之後宋公敏求謂
公曰聞議郭后事引勑語此是先人宣獻
[013-14a]
爲叅政時自撰甚有微意云後有知禮者
當行之蓋當時有沮此議者非公莫能見
也然竟不行行/狀
甞議學校欲博士分經課試諸生以行藝爲
升俊之路議貢舉欲先士行而後文藝去
封彌謄録之法先行州縣使有司得專叅
詳考察庶幾存郷舉里選之遺範又請每
歲放進士量留人數以廣制科遺逸之選
又謂尚書古之天臺朝廷萬事之本皆由
此出 仁宗朝大臣甞請移審官院歸吏
[013-14b]
部三班院歸兵部審刑院歸刑部庶稍近
古制而當時議者不深惟其本苟憚興作
遂不果行請先置朝臣两貟振舉綱維竢
其整葺有緒然後議移審官等三院還省
則南宫故事可舉而行一代典章於斯爲
盛矣其後詔博士分經以三舎取士兼考
行義又十餘年而官制行皆略如公言行/狀
甞因對 神宗從容問宗子主祭承重之義
公言古者貴賤不同禮諸侯大夫丗有爵
禄故有大宗小宗主祭傳重之義則䘮服
[013-15a]
從而異制匹士庶人亦何預焉近代不丗
爵宗廟因而不立尊卑亦無所統其長子
孫與衆子孫無以異也今五服勑嫡孫爲
祖父爲長子猶斬衰三年生而情禮則一
死而䘮服獨異恐非先王制禮之本意也
而丗俗之論乃以三年之䘮爲承重而不
知爲承大宗之重也甞聞慶暦中朝廷議
百僚應任子者長子與長孫差優與官餘
皆降殺亦近古立宗之法也乞詔禮官博
士叅議禮律合承重者酌古今収族主祭
[013-15b]
之禮立爲宗子繼祖者以異於衆子孫之
法及士庶人不當同用一律使人知尊祖
不違禮教行/狀
甞權樞宻院邊帥遣种朴入奏得諜言阿里
骨巳死國人未知所立蕃官趙純忠者信
謹可任願乗其未定以勁兵數千擁純忠
入其國立之衆議欲如其請公獨曰不可
越境而入其國使彼拒而不受得無損朝
廷威重乎徐觀其變竢其定而撫輯之未
晚也巳而邊奏至阿里骨故無恙行/狀
[013-16a]
祖父執政時諸公奏對惟禀旨 宣仁 哲
宗有言或無對者祖父奏事 宣仁畢必
再禀 哲宗有宣諭必告諸公以聽聖語
哲宗蓋黙識之後罷相周秩爲御史甞論
元祐執政至祖父 上曰蘇某知君臣之
義與它人不同談/訓
祖父在元祐間不取諸公太紛紛常云君長
誰任其咎耶談/訓
公前後歴典四選銓綜有條士無留滯有自
辨者人人使盡其說故雖不得所欲亦心
[013-16b]
服而去其脩敕令必本大體爲侍讀多所
啓迪及登丞弼論議持平務循故事避逺
權寵不立黨授進退人材弗專主巳理有
未當亦不苟從墓/誌
平生於人無纎芥仇怨在杭州日有要人以
事屬公公不從後其人當言路懷忿抵巇
或謂其事迹書扎具存可辨公笑曰吾豈
爲是者在潁州日通判趙至忠本歸明人
所至輙與守競公待之以禮具盡誠意它
日至忠泣曰至忠虜人也然見義則服平
[013-17a]
生誠服者唯今韓魏公與公耳行/狀
王禹玉元厚之諸公甞問祖父曰公記之博
以至國朝典故本末無遺日月不差用何
術也祖父曰亦有一說某每以一歲中大
事爲目欲記當年事則不忘矣如某年改
元其年有某事某年上即位其年有某事
某年立后若太子其年有某事某年命相
其年有某事則記事之一法也後觀太史
公書是歲孔子生是歲孔子卒是歲齊桓
公㑹于葵丘是歲晉文公始覇之類恐亦
[013-17b]
此意也元曰不然至於暗記經史哩詠詩
什以至士大夫家丗伐閱名諱婚姻無遺
忘者又以何法乃眞強記爾談/訓
祖父甞言吾每聞前軰善言則終躬佩服少
時聞計用章郎中爲吏以循良稱數典大
郡政績尤異因徃造請求異聞乃𣢾語其
可紀者曰人主不冝有所好有所好則腹
心肝膽皆在人矣故好征戰則孫武白起
之徒出而民殘於干戈矣好刑名則韓非
張湯之徒出而民苦於刻核矣好聚歛則
[013-18a]
桑羊皇鎛之徒出而民困於掊克矣好順
從則張禹胡廣之徒岀而民敝於夸大矣
豈惟人主學士大夫亦冝知之夫神龍騰
驤豈可覊也然或豢養於人者謂其有嗜
慾也談/訓
祖父又甞言在江寜日楊告諌議謂吾曰甞
愛韓非一言以謂土木偶人者耳鼻欲大
口目欲小此言可以諭大夫圡木偶人而
鼻先小目先大人或非之則無以爲也鼻
大則可小目小則可大凢事皆然不厭於
[013-18b]
三思而熟慮也人皆以非爲刻薄此豈非
忠厚之言哉告又自云始以中行外郎爲
江東運副爲司長書押皆叩𥿄後有以前
行充者書押須移上始悔𥘉之不三思也
談/訓
舒信道元豐中自御史中丞銳於進取言事
多渉刻薄爲王和甫所繩除名紹聖復通
直郎知無爲軍或言其得罪深重不當叙
復改監中嶽廟祖父聞之曰士大夫立朝
當路一渉非義失人心則終躬遂廢如王
[013-19a]
君貺未三十爲御史丞縁進奏院事終躬
轗軻不復大用䧟於刻薄可不御/名哉談/訓
祖父言吾在金華每進讀至弭兵息民則必
反復條奏援引古今使 上不忘弭兵息
民之意以謂人主之聦明不可有所嚮有
所嚮則偏偏則爲患大矣當今守成之際
應之以無心則天下無不治矣談/訓
祖父甞云吾平生未甞以私事干人主奏對
惟義理之言故歴仕四朝中間雖謫不愧
於觀過而 神考以謂直乆而自明也談/訓
[013-19b]
吕吉甫叅政事使其親友謂祖父曰子容吾
郷里丈人行若從吾言執政可得也祖父
笑而不荅談/訓
祖父云平生薦舉不知幾何人惟孟安序朝
奉分寕人歲以雙井一斤爲餉知吾無包
苴之饋也
祖父甞云人生在勤勤則不匱户樞不蠧流
水不腐此其理也談/訓
[013-1a]
五朝名臣言行録卷第二之一
丞相吕正惠公
公名端字易直幽州安次人晉朝以䕃
𥙷千牛備身開寳中知成都府 太宗
朝再爲開封判官皆坐累左遷復爲樞
宻直學士拜叅知政事又擢拜戸部侍
郎平章事逾年以病罷薨年六十六
吕正惠公使髙麗遇風濤檣折舟人大恐公
恬然讀書若在齋閤時玉壺/清話
太宗欲相正惠公左右或曰吕端之爲人糊
[013-1b]
塗讀爲/鶻突帝曰端小事糊塗大事不糊塗
决意相之吕氏家/塾記
保安軍奏獲李繼遷母 太宗甚喜是時冦
凖爲樞宻副使吕端爲宰相 上獨召凖
與之謀凖退自宰相幕次前過不入端使
人邀至幕中曰郷者 主上召君何爲凖
曰議邊事耳端曰 陛下戒君勿言於端
乎凖曰不然端曰若邊鄙常事樞宻院之
職端不敢與知若軍國大計端備位宰相
不可以莫之知也凖以獲繼遷母告端曰
[013-2a]
君何以處之凖曰凖欲斬於保安軍北門
之外以戒㐫逆端曰 陛下以爲何如曰
陛下以爲然令凖之宻院行文書耳端曰
必若此非計之得者也願君少緩其事文
書勿亟下端將覆奏之即召閤門吏使奏
宰臣吕端請對 上召入之端見具道凖
言且言昔項羽得太公欲烹之漢髙祖曰
願遺我一盃羮夫舉大事者固不頋其親
况繼遷胡夷悖逆之人哉且 陛下今日
殺繼遷之母繼遷可擒乎若不然徒樹怨
[013-2b]
讎而益堅其叛心耳 上曰然則柰何端
曰以臣之愚謂冝置於延州使善飬視之
以招徠繼遷雖不能即降終可以繫其心
而母死生之命在我矣 上撫髀稱善曰
微卿幾誤我事即用端䇿其母後病死於
延州繼遷尋亦死其子竟納𣢾請命記/聞
太宗大漸 李太后與宣政使王繼恩忌太
子英明隂與叅知政事李昌齡殿前都指
揮使李繼勲知制誥胡旦謀立潞王元佐
太宗崩太后使繼恩召宰相吕端端知有
[013-3a]
變鏁繼恩於閤内使人守之而入太后謂
曰宫車已晏駕立嗣以長順也今將何如
端曰 先帝立太子正爲今日今始棄天
下豈可遽違 先帝之命更有異議乃迎
太子立之尋以繼勲爲使相赴陳州夲鎮
昌齡爲忠武行軍司馬繼恩爲右監門衛
將軍均州安置胡旦除名流潯州記/聞
眞宗旣於大行柩前即位垂簾引見群臣宰
相吕端於殿下平立不拜請卷簾升殿審
視然後降堦率群臣拜呼萬歲記聞〇又談/叢曰/太宗
[013-3b]
不預吕正惠公日與太子問起居旣崩奉太子至福/寧庭中而先登御榻解衣視之而降揖太子以升遂
即/位
趙普在中書吕端爲叅政趙甞謂人曰吾甞
觀吕公奏事得嘉賞未甞喜遇抑挫未甞
懼亦不形言眞台輔之器也晉公/談録
公姿儀瓌秀有器量寛厚多恕意豁如也雖
屢經擯退未甞以得䘮介懷深爲當世所
服善與人交輕財好施未甞問家事其爲
相持重識大體以清静簡易爲務毎奏對
同列多異議公罕所建明一日内出手扎
[013-4a]
戒曰自今中書事必經吕端詳酌乃得聞
奏公讓不敢當 眞宗初即位毎見公肅
然拱揖不以名呼甞召對便殿訪軍國大
事經乆之制陳當世急務皆有條理 上
甚嘉納
[013-4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