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6r0054 宋高僧傳-宋-贊寧 (WYG)



[018-1a]
欽定四庫全書
 宋高僧𫝊卷十八
            宋 釋贊寜 撰
 感通篇第六之一正𫝊十五人/附見三人
  後魏西涼府檀特師𫝊
釋檀特師者一名慧豐不知何許人也身雖剃染率略
無檢制飲酒啖肉語黙無常逆論來事後必如言居于
武威肆意狂逸時宇文仲和為刺史請之入州歴觀廐
[018-1b]
庫乃云何意畜他官物邪仲和不諭其㫖怒之不令在
城未幾仲和拒不受代朝廷令獨孤信擒之仲和身死
資財沒官周文聞之降書召之檀特至岐州會齊神武
來㓂玉壁檀特曰狗豈能到龍門邪神武果不至龍門
而還侯景未叛東魏之前忽捉一杖杖頭刻為獼猴形
令其面常向西日夜弄旃又索一角弓牽挽之俄而侯
景啟降尋復背叛歸梁皆可徵驗至大統十七年春初
忽著一布帽周文左右驚問之檀特曰汝亦著王亦著
[018-2a]
也至三月而魏文帝崩復取一白絹帽戴之左右復問
之檀特曰汝亦著王亦著也未幾丞相夫人薨後復戴
問對同前尋丞相第二子武邑公薨其事驗多如此也
俄而病卒周文命𦵏之
  後魏晉陽河禿師𫝊
釋河禿師者不詳何許人也魏孝昌中于晉陽市肆間
行往乍愚乍智作沙門形時人不測止呼為河秃師及
齊神武誕第二子洋文宣帝也武明太后見家貧甚與
[018-2b]
親戚言及家計正憂饑凍死耳洋方生數月尚未能言
欻言曰得活二字分明太后左右大驚而不敢言謂為
妖怪時𫝊秃師神異射事多中巧誘而至太后意占其
兒子早言為怪乃徧見諸子文襄魏永熙后旁以祿位
歴問之至洋再三舉手指天而已口無所言若諸子皆
别無舉措矣後不測其終
  陳新羅國𤣥光傳
釋𤣥光者海東熊州人也少而頴悟頓厭俗塵決求名
[018-3a]
師専修梵行迨夫成長願越滄溟求中土禪法于是觀
光陳國利往衡山見思大和尚開物成化神解相㕘思
師察其所由密授法華安樂行門光利若神錐無堅不
犯新猶刼貝有染皆鮮稟而奉行勤而㒺忒俄證法華
三昧請求印可思為證之汝之所證真實不虚善䕶念
之令法增長汝還本土施設善權好負螟蛉皆成蜾蠃
光禮而垂泣自爾返錫江南屬本國舟艦附載離岸時
則綵雲亂目雅樂沸空絳節霓旌𫝊呼而至空中聲云
[018-3b]
天帝召海東𤣥光禅師光拱手避讓唯見青衣前導少
選入宫城且非人間官府羽衛之設也無非鱗介㕘雜
鬼神或曰今日天帝降龍王宫請師說親證法門吾曹
水府䝉師利益既登寶殿次陟高臺如問而談略經七
日然後王躬送别其船泛洋不進光復登船船人謂經
半日而已光歸熊州翁山卓錫結茅乃成梵刹同聲相
應得法者蟄户爰開樂小廻心慕羶者螘連倐至其如
升堂受莂者一人入火光三昧一人入水光三昧二人
[018-4a]
互得其二種法門從發者彰三昧名耳其諸門生譬如
衆鳥附須彌山皆同一色也光末之滅㒺知攸往南嶽
祖構影堂内圖二十八人光居一焉天台國清寺祖堂
亦然
系曰夫約佛滅後驗入道之人以教理行果四法明之
則無逃隐矣去聖彌近者修行成果位證也去聖稍遥
者學教易見理親也其更綿邈者學教不精見理非諦
夫一念不生前後際㫁斯頓心成佛也理佛具足行布
[018-4b]
施行曾未嘗述行佛具體而微東夏自六祖已來多談
禪理少談禪行焉非南能不說行且令見道如救頭然
之故南岳思師切在兼修乗戒俱急是以學者驗諸行
果其如入火光三昧者處胎經中以禪定攝意入火界
三昧刹土洞然愚夫謂是遭焚若入水界三昧愚夫見
謂為水投物于中菩薩心如虚空不覺觸嬈者此非二
乗所能究盡也斯乃急于行果焉無令口說而身意不
修何由助道耶
[018-5a]
  隋江都宫法喜𫝊
釋法喜南海人也形容寢陋短弱迂疎可年四十許嶺
表耆老咸言兒童時見識之顔貌如今無異蠻蜑間相
𫝊云已三百嵗矣亦自言舊識廬山慧逺法師說晉宋
朝事歴歴如信宿前耳平素時悄然見人必語語必含
深意吉凶之徵有如影響人亦不欲與喜相見懼直言
災惡忤逆意也陳朝馬靜為廣州刺史方上任喜直入
州上㕔事畫地作馬頭形以示其子而去靜本扶風名
[018-5b]
族雄勇多武略不閑事體及臨州也每出行部從甲士
數萬旌旗劔㦸若虹霓映乎霜雪言以此可用威邉徼
其奢僭過度王者之不若被人誣告謀反靜懼即遣妻
子百餘人入朝示無圖變陳主猶惑遣臨汝侯觀其形
勢曰必有反狀便可行戮實無逆謀直往代之臨汝利
其財産至州不驗是非靜恃心無異束手詣臨汝便叱
左右擒而斬之此畫地之明效矣喜之先見皆同此𩔖
煬帝聞之追來揚州未乆宫内樹一堂新成喜匆匆升
[018-6a]
堂觀覽俄驚走下階唱言幾壓殺其日夜闌大雨堂崩
斃者數人其後又于宫内環走言索羊頭帝聞惡之責
以狂言勑鏁著一室數日三衛于市見喜坦率逰行還
奏勑所司覆驗禁閉之處門鏁如故守當者云喜見在
室内于是開户見袈裟覆一聚白骨其鏁貫項骨不脫
帝甚驚怪勑遣長史王恒疾往驗之袈裟覆白骨骨皆
鉤鏁相連鐵鏁糜其項骨帝聞愕然稱歎尤增信重勑
令勿輕揺蕩曰聖者神變無方至暮喜還在室或言或
[018-6b]
笑守門復奏帝令脫鏁縱其所適有于一日赴數家齋
食或時飲酒啖肉都無拘忌俄而有疾常所卧牀自撤
薦席櫬簀而欹寢令人于下鋪炭甚熾數日而終半身
焦爛𦵏于香山寺側後四年南海郡奏喜見還在郡勑
遣開棺空無所有矣
  隋洺州欽師𫝊
釋欽師者不知何許人也大業中至廣平形神乖謬造
次難知發語不常既往爰中見靈通寺樹甎浮圖五級
[018-7a]
欲務高敞工作殽雜欽望而笑謂寺衆曰造此奚為衆
曰功徳佛事須用壯觀法師何斯怪問耶笑曰造烽火
樓也當時緇伍互相非之曰風狂輩言何可取至九年
塔尚未成賊㓂四起州官警嚴于浮圖上置候望烽火
方信欽言不妄矣在所耆舊亦不知欽從何而來止宿
之處亦無蹤跡然則時時變身在豕彘之牢即隨㹠狶
羣隊童子馬世達等數人覩欽始變之時乃停留伺察
意更觀其復人形也後果忽復形却于看人之後大呌
[018-7b]
曰你輩欲何所觀耶羣人驚愕合掌拜之其變無常皆
若此也及天下喪亂亦失欽聲迹矣
系曰魏隋之僧且多應現者何通曰菩薩作用隨𩔖化
身以神通以逰戲耳于逰戲而利益世主焉或曰魏齊
陳隋與宣師耳目相接胡不入續𫝊耶通曰有所不知
盖闕如也亦猶大宋文軌既同土壃斯廣日有竒異良
難徧知縱有某僧也其奈史氏未編𫝊家無據故亦闕
如弗及錄者留俟後賢者也
[018-8a]
  唐泗州普光王寺僧伽𫝊木叉慧/儼慧岸
釋僧伽者葱嶺北何國人也自言俗姓何氏亦猶僧㑹
本康居國人便命為康僧㑹也然合有胡梵姓名名既
梵音姓涉華語詳其何國在碎葉國東北是碎葉附庸
耳伽在本土少而出家為僧之後誓志逰方始至西涼
府次歴江淮當龍朔初年也登即𨽻名于山陽龍興寺
自此始露神異初將弟子慧儼同至臨淮就信義坊居
人乞地下標誌之言決于此處建立伽藍遂穴土獲古
[018-8b]
碑乃齊國香積寺也得金像衣葉刻普照王佛字居人
歎異云天眼先見吾曹安得不捨乎其碑像由貞元長
慶中兩遭灾火因亡蹤矣嘗卧賀跋氏家身忽長其牀
榻各三尺許莫不驚怪次現十一&KR0405觀音形其家舉族
欣慶倍加信重遂捨宅焉其香積寺基即今寺是也由
此竒異之蹤旋萌不止中宗孝和帝景龍二年遣使詔
赴内道塲帝御法筵言談造膝占對休咎契若合符
仍褒飾其寺曰普光王四年庚戌示疾勑自内中往薦
[018-9a]
福寺安置三月二日儼然坐亡神彩猶生止瞑目耳俗
齡八十三法臘㒺知在本國三十年化唐土五十三載
帝慘悼黯然于時穢氣充塞而形體宛如多現靈迹勑
有司給絹三百疋俾歸𦵏淮上令羣官祖送士庶填&KR0146
五月五日抵于今所帝以仰慕不㤀因問萬迴師曰彼
僧伽者何人也對曰觀音菩薩化身也經可不云乎應
以比丘身得度者故現之沙門相也初伽化行江表止
嘉禾靈光寺彼澤國也民家漁梁矰弋交午伽苦敦喻
[018-9b]
其諸殺業陷墮于人宜疾别圖生計時有裂&KR0224折竿者
多矣伽閒而宴息見神吿曰天方亢陽百姓苗死身胡
藏其懶龍耶伽曰為之奈何神曰若今夕但小指出窓
隙外其如人何伽依之其夜霆擊異常質明視指微有
紅線脉焉伽曰吾與此壤無緣乃行抵晉陵國祥寺荒
廢乃留衣于殿梁而去後人聞異香芬馥伽嘗記之曰
伊寺有人王重興去三十年後果有僧俗姓全為檀那
矣通天萬嵗中于山陽衆中懸知嫌鄙伽者乃昌言曰
[018-10a]
吾有五十萬錢奉助功徳勿生横議伽于淮岸招呼一
船曰汝有財施吾可寛刑獄汝所載者剽掠得耳盜依
言盡捨佛殿由是立成無幾盜敗拘于揚子縣獄伽乗
雲下慰喻言無苦不日果赦文至免死矣昔在長安駙
馬都尉武攸暨有疾伽以澡罐水噀之而愈聲振天邑
後有疾者告之或以栁枝拂者或令洗石師子而瘳或
擲水缾或令謝過驗非虚設功不唐捐却彼身灾則求
馬也警其風厄則索扇歟或認盜夫之錢或咋黑繩之
[018-10b]
頸或尋羅漢之井或悟裴氏之溺或預知大雪或救旱
飛雨神變無方測非恒度中宗勑恩度弟子三人慧岸
慧儼木叉各賜衣盂令嗣香火洎乎已滅多歴年所嘗
現形往漢南市漆噐及商人李善信船至寺覓買齋噐
僧忽見塔中形像凝然而指曰正唯此僧來求買矣逺
近嗟嘆又嘗于洪井化易材木結筏而至焉大厯中州
將勒寺知十驛俾出財供乗𫝊者至十五年七月甲夜
現形于内殿乞免郵亭之役代宗勑中官馬奉誠宣放
[018-11a]
仍賫捨絹三百疋雜綵千段金澡罐皇太子衣一襲令
冩貌入内供養又乾元中州牧李□/有推步者云為土
宿加臨灾當惡弱伽忽現形撫李背曰吾來福至汗出
灾銷後無他咎嘗于燕師求氊罽稱是泗州寺僧燕使
賫所求物到認塔中形信矣遂圖貌而歸自燕薊展轉
𫝊冩無不徧焉長慶元年夜半于州牧蘇公寢室前歌
曰淮南淮北自此福焉自東自西無不熟矣其年獨臨
淮境内有年耳二年寺塔皆焚唯伽遺形儼若無損咸
[018-11b]
通中龎勛者本徐州戍卒擅離桂管沿路刼掠而攻泗
州圍逼其城伽于塔頂現形外㓂皆睡城中偶出擊之
驚竄而陷宿州以事奏聞仍賜號證聖大師也文徳元
年外㓂侵軼州將嬰城拒敵伽現形于城西北隅㓂見
知堅壘難下駭而宵遁大順中彭門帥時溥令張諫攻
于北城除𠞰戮外有五百餘人拘鞠場中諫凭桉恍惚
間見僧衣紫誨之曰此輩平人何可殺耶不如捨之言
畢不見諫遂縱之而逸乾寕元年太守臺䝉夢伽云寒
[018-12a]
東南少備䝉不喻旨以綿衾法服施之十二月晦夜半
有兵士踰壘而入蒙初不知復夢一僧以錫杖置于心
上冷徹心骨驚起䝉令動鼓角賊驚奔獲首領姓韓至
是方曉矣由此多于塔頂現小僧狀傾州瞻望然有吉
凶表兆于時乞風者分風求子者得子今聞有躬禮者
往往有全不見伽形相者或見笑容者吉不然則凶其
不可爰度者如此洎乎周世宗有事于江南先攻取泗
上伽寄夢于州民言不宜輕敵如是達于州牧皆未之
[018-12b]
信自爾家家夢同告之遂降全一郡生民賴伽之庇矣
天下凡造精廬必立伽真相牓曰大聖僧伽和尚有所
乞願多遂人心李北海邕胡著作浩各為碑頌徳今上
御宇也留心于此其年三月有尼逰五臺山迴因見伽
于塔頂作孾孩相遂登刹柱捨身命供養太平興國七
年勑高品白承睿重盖其塔務從高敞加其累層八年
遣使别送舍利寶貨同𦵏于下基焉其日有僧懐徳預
搆柴樓自持蠟炬焚身供養炎燎之中經聲不絶又將
[018-13a]
欲建浮圖有巨木三根沿淮而下至近浮橋且止收為
塔心柱焉續勑殿頭高品李庭訓主之先是此寺因竁
中金像刻其佛曰普照王乃以為寺額後避天后御名
以光字代之近宣索僧伽實録上覽已勑還其題額曰
普照王寺矣弟子木叉者以西域言為名華言解脫也
自幼從伽為剃䰂弟子然則多顯靈異中和四年刺史
劉讓厥父中丞忽夜夢一紫衣僧云吾有弟子木叉𦵏
寺之西為日乆矣君能出之仍示其𦵏所初夢都不介
[018-13b]
意再夢如初中丞得夢中所示之處欲施劚之見有二
姓占居于此饒錢市焉開穴可三尺許乃獲坐函遂啓
之于骨上有舍利放光命焚之收舍利八百餘顆表進
上僖宗皇帝勑以其焚之灰塑像仍賜諡曰真相大師
于今侍立于左若配饗焉弟子慧儼未詳氏姓生所恒
隨師僧伽執侍缾錫從楚州發至淮隂同勸東海裴司
馬妻悋白金沙羅而墮水抵盱眙開羅漢井宿賀跋𤣥
濟家儼侍十一面觀音菩薩旁自爾詔僧伽上京師中
[018-14a]
宗别勑度儼并慧岸木叉三人各别賜衣鉢焉
  唐嵩嶽少林寺慧安𫝊
釋慧安姓衛氏荆州支江人也其貌端雅紺䰂青目降
神乃隋開皇初年也安受性寛裕不染俗塵修學法門
無不該貫文帝十七年勑條括天下私度僧尼勘安云
本無名姓亾入山谷大業中開通濟渠追集夫丁饑殍
相望安巡乞多鉢食救其病乏存濟者衆煬帝聞之詔
安遂潛入太和山至帝幸江都海内擾攘乃杖錫登衡
[018-14b]
嶽寺行頭陀法貞觀中至蘄州禮忍大師麟徳元年逰
終南山石壁而止時所居原谷之間早霜傷苗稼安居
處獨無四十里外皆苦青女之災矣天皇大帝聞而召
焉安不奉詔永淳二年至滑臺草亭居止中坐繩牀四
方坦露勑造寺以處之號招提是也如是却還家鄉玉
泉寺時神秀禪師新歸寂咸請住持安弗從命天后聖
厯二年四月告門人學衆曰各歸閉户至三更有神人
至扈衛森森和鈴鉠鉠風雨偕至其神旋繞其院數遭
[018-15a]
安與之語丁寜教誡再拜而去或問其故曰吾為嵩山
神受菩薩戒也天后嘗問安甲子對曰不記也曰何不
記耶乃曰生死之身如循環乎環無起盡何用記為而
又此心流注中間無間見漚起滅者亦妄想耳從初識
至動相滅時亦只如此何年月可記耶天后稽顙焉聞
安闕井勑為鑿焉安曰此下有赤祥慎其傷物將及泉
見蝦蟆金色蠢然出沮洳間合其懸記帝倍加欽重迨
中宗神龍二年九月勑令中官賜紫袈裟并絹度弟子
[018-15b]
二七人復詔安并靜禅師入中禁受供施三年賜摩納
一副便辭歸少林寺至景龍三年三月三日囑門人曰
吾死已將屍向林間待野火自焚之勿違吾願俄爾萬
迴和尚來見安猖狂執手言論移刻旁侍傾耳都不體
㑹至八日閉户偃身而寂春秋一百三十許嵗起開皇
二年至景龍三年故也火焚屍畢收舍利八十粒内五
粒紅紫色進内餘散施隨力造塔先天元年門人建浮
圖焉
[018-16a]
  唐虢州閿鄉萬迴𫝊
釋萬迴俗姓張氏虢州閿鄉人也年尚弱齡白癡不語
父母哀其濁氣為隣里兒童所侮終無相競之態然口
自呼萬迴因爾字焉且不言寒暑見貧賤不加其慢富
貴不足其恭東西狂走終日不息或笑或哭略無定容
口角恒滴涎沫人皆異之不好華侈尤少言語言必䜟
記事過乃知年始十嵗兄戍遼陽一云安西乆無消息
母憂之甚乃為設齋祈福迴倐白母曰兄安極易知耳
[018-16b]
奚用憂為因裹齋餘出門徑去際晚而歸執其兄書云
平善問其所由黙而無對去來萬里後時兄歸云此日
與迴言適從家來因授餅餌共啗而返舉家驚喜自爾
人皆改觀聲聞朝廷中宗孝和皇帝詔見崇重神龍二
年勑别度迴一人而已自高宗末天后時常詔入内道
場賜錦繡衣裳宫人供事先為兒時于閿鄉興國寺累
瓦石為佛塔入内之後其塔遂放光明因建大閣而覆
之然其施作皆不可輒量出言則必有其故勑賜號為
[018-17a]
法雲公外人莫可得見先是天后朝任酷吏行羅織事
官稍高隆者日别妻子博陵崔𤣥暐位望俱極其母盧
氏賢而憂之曰汝可一日迎萬迴此僧寶誌之流可以
觀其舉止知其禍福也乃召到家母垂泣作禮兼施中
金匕筯一雙迴忽下堦擲其匕筯向堂屋上掉臂而去
一家謂為不祥經數日令升屋取之匕筯下得書一卷
觀之乃䜟緯書也&KR0205令焚之數日有司忽來其家大索
圖䜟不獲得雪時酷吏多令盜投蠱道物及偽造秘䜟
[018-17b]
用以誣人還令誣告得實屠戮籍沒其家者多崔氏非
聖人擲匕筯何由知其偽圖䜟也中宗末嘗罵韋后為
反悖逆斫爾頭去尋而誅死太平公主為造宅于懐逺
坊中與主宅前後爾又孝和親送金城公主出降吐蕃
幸始平迴出迎駕時崔日用武平一宋之問沈佺期岑
羲薛稷皆肅揖鄭重問訊諸公曰各欲求聖人一言以
定吉凶撫沈背曰汝真才子沈不勝其喜曰聖人與我
受記諸子不可更争又謂武曰與汝作名佛童當無憂
[018-18a]
也目羲稷有不善之色岑以馬避之目稷云此多是野
狐其言何足懼也乃顧云汝亦不免及羲稷之誅人益
貴重同時有僧伽化迹不恒中宗問迴曰此何人也迴
曰觀音之化身也貞觀中三藏奘師西歸云天竺有石
藏寺奘入時見一空房有胡床錫杖而已因問此房大
徳咸曰此僧縁闕法事罰在東方國名震旦地號閿鄉
于兹萬迴矣奘歸求見迴便設禮問西域宛如目矚奘
將訪其家迴謂母曰有客至請備蔬食俄而奘至神異
[018-18b]
之迹多此𩔖也正諫大夫明崇儼者道術之士謂人曰
萬迴神僧也𤣥宗潛龍時與門人張暐等同謁迴見帝
甚至褻黷將漆杖呼且逐之同往者皆被驅出曵帝入
反扄其户悉如常人更無他重撫背曰五十年天子自
愛已後即不知也張公等門外歴歴聞其言故傾心翼
戴焉五十年後盖指禄山之禍也睿宗在邸時或遊行
人間迴于聚落街衢中高聲曰天子來或曰聖人來其
處信宿間帝必經過徘徊也惠莊太子乃睿宗第二子
[018-19a]
也天后曾抱示迴曰此兒是西域大樹精養之宜兄弟
也安樂公主𤣥宗之季妹附㑹韋后熱可炙手道路懼
焉迴望車騎連唾之曰腥腥不可近也不旋踵而禍滅
及之帝愈知迴非常人也出二官人日夕侍奉之特勑
于集賢院圖形焉暨迴垂卒而大呼遣求本鄉河水門
人徒侣求覓無所迴曰堂前即是河水何不取耶衆于
階下掘井河水湧出飲畢而終迴宅坊中井皆鹹苦唯
此井甘美後有假託或稱小萬迴以惑市里多至誅死
[018-19b]
焉至于終後右常侍徐彦伯為碑立閿鄉玉澗西路矣
系曰日行萬里非人必矣為鬼神邪為仙術邪通曰觀
行知人迴無邪行非鬼神也無故作意非仙術也此得
通耳故智度論中此通有四一身能飛行如鳥無礙二
移逺令近不往而到三彼沒此出四一念能至或曰四
中迴具何等通曰俱有哉故號如意通矣瑜伽論神境
同也云或羅漢有大堪能現三神變焉
  唐齊州靈巖寺道鑒𫝊
[018-20a]
釋道鑒姓馮氏呉郡人未知從來而居歴下靈巖山寺
蹤跡神異不測僧也元和中有馮生者亦呉郡人也以
明經調選未捷因僑寄長安一日見老僧來詣馮居謂
之曰汝吾姓也因相與往還僅于歲餘遂注擬作尉于
東越方務治裝鑒負錫來吿去馮問師去安所詣乎鑒
曰吾廬在齊州靈巖之西廡下薄逰神京至今正十年
矣幸得與子逰今歸舊所故來相别然吾子尉于越鄉
道出靈巖寺下當宜一訪我也馮諾之曰謹受教矣數
[018-20b]
日馮出闗東之赴任至靈巖寺門立馬望曰豈非鑒師
所居寺乎即入訪之時一僧在庭馮問道鑒上人廬舍
安在僧曰此寺無道鑒馮疑異黙而計曰鑒公純直豈
欺我乎于是獨遊寺中行至西廡下忽見壁畫一僧與
鑒師貌同馮大驚嗟鑒師果異人歟且能降神與我交
久之視其真相旁題云馮氏子呉郡人也年十嵗學浮
圖法以道行有聞卒年七十八馮閲其題方悟云汝吾
姓也言非謬矣一說蘇州西去城二十許里有靈巖山
[018-21a]
寺西北廡下畫沙門形云是梁天監十五年作逰方居
士狀經過山寺寓過宵宿而于僧厨借筆硯僧衆皆不
留意詰旦僧徧搜索而亡有客見殿隅畫一梵僧面骨
權竒膚色皴黑眉長且垂眸子電轉眥間青白昻鼻方
口張唇露齒擎拳倚右肩之上身屈可長一丈五寸衣
麤納袈裟臂環大珠徒跣衆見驚懾莫測其來逺近咸
格有焚香禮歎者有請福禳灾者或于晴夜殿中㭊窣
聞有行道之聲由是鳥雀不敢汙踐簷楹之間矣然則
[018-21b]
鄉人謂之靈巖和尚或云靈巖聖僧嘗見形謂一老姥
曰貧道好食茭粽疑是聖者翌日持簞入殿供養乞今
年别三月三日民競送之以菰&KR0253葉角黍米瀹之呉人
謂之茭粽也唐先天二年陸魯公子疾醫工未騐公憂
慮增劇門遇一僧分衛屈入遂索水噐含噀之即時病
間魯公喜贈物頗豐了不迴視遂問和尚居處何寺答
曰貧道住蘇州呉縣西靈巖寺郎君為官江表望入寺
相尋斯須已去未久調補尚書刑部郎續遷桂州廉使
[018-22a]
常念當年救病之僧迂路姑蘓入靈巖寺覓焉乃說其
形貌合寺僧云非此所有陸盡日徘徊不忍去忽于殿
中見聖者形曰往年療某者此僧也寺僧說其由致通
感難知陸捨錢數萬備香火之資却留旬日供養方去
又寺中淨人每于像前占燭燈添油助燼意盜油塗髪
耳居無何其髪焦卷而墮旁人勸令禮懴别買麻膏增
炷平復如初又武宗將廢佛教也近寺有陸宣者夢聖
者云受弟子供施年深今來相别且歸西天去也宣急
[018-22b]
命畫工圖冩真貌至㑹昌五年毁拆寺宇方知告别之
意焉距咸通七年蝗灾爾時彌空亘野食人苗稼至于
入人家食繒帛之物百姓徬徨莫能為計時民人呉延
讓等率耆艾數十百人詣像前焚香泣告即日蟲飛越
境焉乾符五年寺衆當詣闕乞鐘歸寺差僧選日登途
聖者先入右神䇿軍本局預陳囑託及正請鐘僧到見
司吏怪問數日前有僧來云&KR1879蘇州靈巖山寺其僧曰
某行無伴侣後右軍胥因事逰呉見壁畫云此是七月
[018-23a]
中曾來司内計㑹鐘僧也然呉中極彰靈異且不測厥
由曾有梵僧來禮畫像云智積菩薩何縁在此歎嗟彌
乆而自此號智積應身也
系曰同異之說史氏多之今詳寺曰靈巖僧畫像此為
同也州曰歴下姑蘇遇者曰陸與馮此為異焉斯盖見
聞不齊記録因别也原夫聖人之應身也或南或北或
漢或胡或平常之形或怪差之質故令聞見必也有殊
復使𫝊揚自然多說譬猶千里之外望日月以皆同其
[018-23b]
時邉旁雲物狀貌有異耳既是不思議應現矣則隨縁
赴感肆是難同可發例云所𫝊聞異辭也
  唐武陵開元寺慧昭𫝊
釋慧昭未詳何許人其為僧也性僻而高恒修禅定貌
頗衰羸好言人之休戚而皆必中與人交言且不馴狎
閉闗自處左右無侍童每日乞食里人有八十餘者云
昭居此六十餘年其容貌無異于少時昔日也但不知
其甲子元和中有陳廣者由孝廉調為武陵官而酷好
[018-24a]
浮圖氏一日因詣寺盡訪諸僧昭見廣且悲且喜曰陳
君何來之晚乎廣愕然自揣平生不識此僧何言來晚
乃曰未嘗與師逰何責遲暮昭曰此非倉卒可言當為
子一夕靜話方盡此意廣甚驚異後時&KR0855昭宿因請其
事昭曰我劉氏子宋孝文帝之𤣥孫也曾祖鄱陽王休
業祖士𢎞並詳于史氏先人文學自負為齊竟陵王子
良所知子良招集賢俊文學之士而先人預焉後仕齊
梁之間為㑹稽令吾生于梁普通七年夏五月年三十
[018-24b]
方仕于陳至宣帝時為卑官不為人知徒與沈彦文為
詩酒之交後長沙王叔堅與始興王叔陵皆多聚賔客
大為聲勢各恃權寵有不平心吾與彦文俱在長沙之
門下及叔陵被誅吾懼不免因皆銷聲匿跡於林谷拾
橡栗而食掬溪澗而飲衣一裋褐雖寒暑不易以待所
憂之所定無何有一老沙門至吾所居曰子骨法甚竒
當無疾耳彦文再拜請其藥曰子無劉君之夀奈何雖
服吾藥亦無所補遂告别將去復謂我曰塵俗以名利
[018-25a]
相勝竟何有哉唯釋氏可以捨此矣恭納其言自是不
知人事凡十五年又與彦文俱至建業時陳氏已亡宫
闕盡毁臺城牢落荆榛蔽路景陽井塞結綺基頺文物
衣冠蕩然而盡故老相遇相携而泣且曰一人無良已
至于是隋氏所滅良可悲乎又聞後主及諸王皆入長
安乃率沈挈一嚢乞食于路以至闗中吾長沙王之故
客也恩遇甚厚聞其遷往𤓰州則徑往就謁長沙王長
于綺紈而早貴盛雖流放之際尚不事生業時方與沈
[018-25b]
妃酣飲吾與沈再拜于前長沙悲慟久之瀝泣而起乃
謂吾曰一日家國淪亡骨肉播遷豈非天乎吾自此且
留晉昌氐羌之塞數年而長沙殂又數年彦文亡吾因
剔䰂為僧遁跡㑹稽山佛寺凡二十年時已百嵗矣雖
容體枯瘠而筋力不衰尚日行百里因與一僧同至長
安時唐髙祖已有天下建號武徳至六年吾自此或居
京洛或逰江左至于三蜀五嶺無不住焉迨今二百九
十年矣雖烈寒酷熱未嘗有微恙貞元末于此寺夢一
[018-26a]
丈夫衣冠甚盛熟視乃長沙也吾迎延坐話舊傷感如
平生時而謂吾曰後十年我之六世孫廣當官于此郡
師其念之乃問之曰王今何為曰冥官極尊既而又泣
曰師存而我之六世矣悲夫吾夢覺因紀君之名于經
笥中至去嵗凡十年乃以君之名氏訪于郡人尚怪君
之未至昨因乞食里中遇邑吏訪之果得焉及君之來
又依然長沙之貌也然自夢及今十一年矣故訝君之
晚也已而悲惋泣下數行因出經笥示之廣再拜願執
[018-26b]
屨錫為弟子昭曰君且去翌日當再來廣受教而還明
日至其居昭已遁去莫知其適時元和十一年也至太
和初廣為巴州掾于山南道路逢昭驚喜再拜曰願棄
官從師為物外之逰昭亦許之其夕偕舍于逆旅至天
將曙廣早起而省昭已去矣廣&KR0252然若有所喪神情沮
敗自是盡不知所往也然則昭自梁普通七年生于時
嵗在丙午下至唐元和十年乙未凡二百九十年則與
昭言如合符契焉
[018-27a]
系曰慧昭既三百年住世也前不可測後未可涯與夫
賔頭羅睺尊者一貫胡不念恩地之裔孫邪通曰神仙
隔一塵猶未可與之逰且廣是具縛凡夫昭為度世上
士飛鳶與淵魚蹤跡相逺此何怪歟
  唐岸禅師𫝊
釋岸禅師并州人也約淨土為真歸之地行方等懴服
勤無缺微有疾作禅觀不虧見觀音勢至二菩薩現于
空中持乆不滅岸召境内畫人無能畫者忽有二人云
[018-27b]
從西京來欲往五臺自樂輸工畫菩薩形相繢事畢贈
鞵二緉忽隐無蹤岸知西方縁熟告諸弟子云吾今往
生誰可偕行有小童子稽顙曰願隨師去乃令往辭父
母父母謂為戲言而令沐浴著淨衣入道場念佛湏臾
而終岸責曰何得前行時岸索筆讚二菩薩曰觀音助
逺接勢至輔遙迎寶瓶冠上顯化佛頂前明俱逰十方
刹持華候九生願以慈悲手提奬共西行述讚已别諸
弟子入道場命門徒助吾念佛端坐而終春秋八十時
[018-28a]
垂拱元年正月七日也
  唐㑹稽永欣寺後僧㑹𫝊
釋後僧㑹者本康居國人也以呉赤烏年中謁大帝初
呉人未識僧形止曰胡人入境乃祈舍利己令帝開悟
末主天紀四年㑹尸解真身隐焉至唐高宗永徽中見
形于越稱是遊方僧而神氣瓌異眉髙隆準頥峭眸碧
而瘦露竒骨真梵容也見者悚然㒺知階位時寺綱糾
詰其厥由罵而驅逐㑹行及門乃語之曰吾康僧㑹也
[018-28b]
茍能留吾真體福爾伽藍躧步之間立而息絶既而青
目微瞑精爽不銷舉手如迎揖焉足跨似欲行焉衆議
偃其靈軀窴于窀穸人力殚矣略不傾移雖色身堅牢
而彊事膠漆遷于勝地别立崇堂時越人競以香華燈
明繒綵旛盖果實衣噐請祈心願多諧人意初越之軍
旅多寓永欣其婦女生産兵士葷血觸汙僧藍人不堪
其淹&KR0126㑹乃化形往謁閩亷使李若初且曰君侯即領
越之藩條託為遷之軍旅語罷拂衣而去尋失蹤跡李
[018-29a]
公喜而駭且記其言後果赴是郡及上事訖便謁靈跡
認于時言者則斯僧也命撤軍家勒就營幕又疋婦夜
臨蓐席且無脂燭鄰無隟光俄有一僧秉燭自牖而入
其夫旦入永欣認㑹貌即是授火救産厄之僧自爾民
間多就求男女焉屬㑹昌毀永欣也唯今大善獨留號
開元矣遂移㑹身入是寺中大中之後有曇休律師為
㑹别創堂宇廣其供具又嘗就閭閻家求草屨至今越
人多以芒鞵油旛上獻感應肹蠁各越人家不可周述
[018-29b]
今號超化大師從永徽至今未嘗闕其供施焉沙門虚
受為碑紀述焉
系曰蔡邕是張衡後身智威本徐陵前事騐皆昭晰理
且弗虚至于聖人功用自在此亡彼出利見無方僧㑹
捐世既遐唐來化越立逝屹然異中之異茍非應物現
形如水中月孰能預于是乎
  唐京兆法海寺道英𫝊
釋道英不知何許人也戒徳克全名振天邑住寺在布
[018-30a]
政坊咸亨中見鬼物寺主慧簡嘗曰曉見二人行不踐
地入英院焉簡怪而問之英曰向者秦莊襄王使使𫝊
語饑虚甚久以師大慈欲望排食并從者三百人勿辭
勞也吾以報云後日曉具饌可來専相候耳簡聞之言
以酒助之及期果來侍從甚嚴坐食倉皇謂英曰弟子
不食八十年矣英問其故答曰吾生來不無故悞其如
滅東周絶姬祀或責以功徳吾平日未有佛法可以懴
度唯以赦宥矜恤惸獨塞之終為未補以福少罪多受
[018-30b]
對未畢今此一飡更四十年方復得食因歴指座上云
此是白起王翦為殺害多罪報未終又云此陳軫以虛
詐故英曰王何不從人索食而甘虚腹此奚可忍乎王
曰慈心人少餘人不相見吾縁貴人不可妄行崇禍所
以然也英指酒曰寺主簡公將獻深有所愧垂去謂英
曰甚感此行傷費饜飫可知弟子有少物即送相償城
東通化門外尖塜以其銳上而高大是吾棲神之所世
人不知妄云吕不韋墓耳英曰往遭赤眉開發何有物
[018-31a]
來曰賊取不得英曰貧道非發丘中郎是出家人無用
物所必勿將來言訖長揖而去英感下趣如此㒺知終

  唐京兆法秀𫝊
釋法秀者未詳何許人也居于京寺逰于咸鎬之間以
勸率衆縁多成善務至老未嘗休懈開元末夢人云將
手巾袈裟各五百條可于迴向寺中布施覺後問左右
并云無迴向寺及募人製造巾衣又徧詢老舊僧俗莫
[018-31b]
有此伽藍否時有一僧形質魁梧人都不識報云我知
迴向寺處問要何所須并人伴等答曰但賷所施物名
香一斤即可矣遂依言授物與秀偕行其僧徑入終南
山約行二日至極深峻初無所覩復進程見碾石一具
驚曰此人迹不到何有此物乃于其上焚所賷香再三
致禮哀訴從午至夕谷中霧氣彌浸咫尺不辨逡巡開
霽當半崖間有朱門粉壁緑牖璇題刹飛天矯之旛樓
直觚稜之影少選見一寺分明雲際三門而懸巨牓曰
[018-32a]
迴向寺秀與僧喜甚攀陟遂到時已黄昏而聞鐘磬唱
薩之聲門者詰其所從遲迴引入見一老僧慰問再三
倡言曰唐皇帝萬福否處分令别僧相隨歴房散手巾
袈裟唯餘一分指一房空榻無人有衣服坐席似有所
適者既而却見老僧若綱任之首曰其往外者當已來
矣其僧與秀復欲至彼授手巾等一房但空榻者亦無
人也又具言之者僧笑令坐顧彼房内取尺八來至乃
玉尺八也老僧曰汝見彼胡僧否曰見已曰此是將來
[018-32b]
權代汝主者京師當亂人死無數此胡名磨滅王其一
室是汝主房也汝主在寺以愛吹尺八罰在人間此常
所吹者也今限將滿即却來矣明日遣就齋齋訖曰汝
當迴可將此尺八并袈裟手巾與汝主自收也秀禮拜
而還童子送出纔數十步雲霧四合則不復見寺矣乃
持手巾袈裟玉尺八進上𤣥宗召見具述本末帝大感
恱凝神久之取笛吹之宛是先所御者後數年果有禄
山之禍秀所見胡僧即禄山也秀感其所遇精進倍切
[018-33a]
不知所終世𫝊終南山聖寺又有迴向也
系曰昔梁武遣送袈裟入海上山法秀詣迴向寺燕師
命使尋竹林聖寺此三縁者名殊而事一莫是互相改
作同截鶴續鳬否通曰聖人之作猶門内造車門外合
轍雖千萬里之逺事亦符合者盖無異路故如樵子觀
仙棊爛柯非止王質有多人遇棊且姓名不同為爛斧
柯者不一今送衣入聖寺多者亦如此也
  唐滑州龍興寺普明𫝊
[018-33b]
釋普明不知何許人也或云西域之僧每談禅法舉攉
𤣥微莫可測其泬寥之高逺歟大厯初年受胙縣人請
居阿蘭若學者螘聚塵中往來白衣禮而施之日以千
計或一覩相自然懲忿窒慾食葚懐音沿善革惡以嵗
計無央數也右僕射義成軍節度使賈躭者本謫仙也
優游道學率略空門纔覿明也若羊祜之識舊環蔡順
之見慈母焉降心延請住州寺迎引傾郭巷無居人由
是為人說法雖老不疲行疾如風質貌輕壯以貞元八
[018-34a]
年壬申閏十二月十日囑付門徒奄然坐滅生年或云
三百嵗以其年百嵗者見之顔容不易之故依天竺法
火化收舍利二七粒堅固圎明羣信于明所居禅庭立
塔一所後遷座于塔下焉明亡之後十年王師西征安
靜邉塞滑人有材勇者柴清因覘獫狁深入異域巡邏
者多乃晝伏夜動迷方失路迂直不分清見明在前導
若老馬之先驅焉及抵漢城忽然不見歸州就塔作禮
遐邇𫝊之
[018-34b]
 
 
 
 
 
 
 
 宋高僧𫝊卷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