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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四庫全書
禪林僧寳傳卷二 宋 釋惠洪 撰
韶州雲門大慈雲𢎞明禪師青原七世/
禪師名文偃姑蘇嘉興人也少依兠率院得度性豪爽
骨面豐頰精鋭絶倫目纎長瞳子如㸃漆眉秀近睫視
物凝逺博通大小乘棄之㳺方初在睦州聞有老宿飽
參古寺掩門織蒲屨養母往謁之方扣門老
道道偃驚不暇荅乃推出曰秦時
轢鑽隨掩其扉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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偃右足老宿名道蹤嗣黃蘗斷際禪師住髙安米山寺
以母老東歸叢林號陳尊宿偃得旨辭去謁雪峰存存
方堆桅坐為衆説法偃犯衆出熟視曰項上三百斤鐵
枷何不脱却存曰因甚到與麽偃以手自拭其目趨去
存心異之明日陞座曰南山有鼈鼻蛇諸人出入好看
偃以拄杖攛出又自驚慄自是輩流改觀又訪乾峰峰
示衆曰法身有三種病二種光須是一一透得更有照
用同時向上一竅偃乃出衆曰庵内人為什麽不見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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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事於是乾峰大笑曰猶是學人疑處在乾峰曰子是
什麽心行曰也要和尚相委乾峰曰直須恁麽始得穩
坐偃應喏喏又訪曹山章公問如何是沙門行章曰喫
常住苖稼者曰便與麽去時如何章曰汝還畜得麽曰
學人畜得章曰汝作麽畜曰著衣喫飯有什麽難章曰
何不道披毛戴角偃即禮謝又訪疎山仁仁問得力處
道將一句來曰請髙聲問仁即髙聲問偃笑曰今早喫
粥麽仁曰喫粥曰亂呌喚作麽仁公駭之又過九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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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尚書飯偃而問曰儒書即不問三乘十二分敎自有
講師如何是衲僧行脚事曰曽問幾人來曰即今問上
座偃曰即今且置作麽生是敎意曰黃卷赤軸偃曰此
是文字語言作麽生是敎意曰口欲談而辭喪心欲縁
而慮忘偃曰口欲談而辭喪為對有言心欲縁而慮忘
為對妄想作麽生是敎意尚書無以
看法華經是否曰不敢曰經曰治生産業皆與實相不
相違背且道非非想天有幾人退位又無以酬之偃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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譏之而去造曹溪禮塔訪靈樹敏公為第一座先是敏
不請第一座有勸請者敏曰吾首座已出家久之又請
敏曰吾首座已行脚悟道久之又請敏曰吾首座已度
嶺矣姑待之少日偃至敏迎笑曰奉遲甚久何來暮耶
即命之偃不辭而就職俄廣主劉王將興兵就敏决可
否敏前知之手封奩子語侍者曰王來出以似之於是
怡然坐而歿王果至聞敏已化大驚問何時有疾而遽
亡如是耶侍者乃出奩子如敏所誡呈之王發奩得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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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人天眼目堂中上座劉王命州牧何承範請偃繼其
法席又迎至府開法俄遷止雲門光泰寺天下學者望
風而至示衆曰江西即説君臣父子湖南即説他不與
麽我此間即不如此良久曰汝還見壁麽又曰從上來
且是箇什麽事如今抑不得已且向諸人道盡大地有
什麽物與汝為縁為對若有針鋒許與汝為隔為礙與
我拈將來喚什麽作佛喚什麽作祖喚什麽作山河大
地日月星辰將什麽為四大五藴我與麽道喚作三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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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裏老婆説話忽然遇著本色行脚漢聞與麽道把脚
拽向階下有什麽罪過雖然如是據箇什麽道理便與
麽莫趁口快向者裏亂道須是箇漢始得忽然被老漢
脚跟下尋著沒去處打脚折有什麽罪過即與麽如今
還有問宗乘中話者麽待老
曰盡乾坤一時將來著汝眼睫上汝諸人聞恁麽道不
敢望汝出來性躁把老僧打一摑且緩緩子細看是有
是無是箇什麽道理直饒汝向者裏明得若遇衲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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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好槌脚折又曰三乘十二分教橫説竪説天下老和
尚縱橫十字説與我拈針鋒許説底道理來看與麽道
早是作死馬醫雖然如此且有幾箇到此境界不敢望
汝言中有響句裏藏鋒瞬目千差風恬浪静又曰我事
不獲已向汝道直下無事早是相埋没也更欲踏歩向
前尋言逐句求覓解㑹千差萬别廣設問難贏得一塲
口滑去道轉逺有什麽歇時此箇事若在言語上三乘
十二分敎豈是無言因什麽道敎外别傳若從學解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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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得只如十地聖人説法如雲如雨猶被佛呵謂見性
如隔羅縠以此故知一切有心天地懸殊雖然如是若
是得底人道火何曽燒口終日説事何曽挂著牙齒何
曽道著一字終日著衣喫飯何曽觸一粒米掛一縷絲
然猶是門庭之説須是實得與麽始得若約衲僧門下
句裏呈機徒勞竚思直饒一句下承當得猶是瞌睡漢
偃以足跛嘗把拄杖行見衆方普請舉拄杖曰看看北
鬱單越人見汝搬柴不易在中庭裏相撲供養汝更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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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念般若經曰一切智智清淨無二無二分無别無斷
故衆環擁之久不散乃曰汝諸人無端走來者裏覓什
麽老僧秪管喫飯屙屎别解作什麽汝諸方行脚參禪
問道我且問汝諸方
得己自誦三平偈曰即此見聞非見聞回視僧曰喚什
麽作見聞又曰無餘聲色可呈君謂僧曰有什麽口頭
聲色又曰箇中若了全無事謂僧曰有什麽事又曰體
用無妨分不分乃曰語是體體是語舉拄杖曰拄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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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燈籠是用是分不分不見道一切智智清淨又至僧
堂中僧爭起迎偃立而語曰石頭道回互不回互僧便
問作麽生是不回互偃以手指曰者箇是板頭又問作
麽生是回互曰汝喚什麽作板頭永嘉云如我身空法
亦空千品萬𩔖悉皆同汝立不見立行不見行四大五
藴不可得何處見有山河大地來是汝每日把盋盂噇
飯喚什麽作飯何處更有粒米來僧問生法師曰敲空
作響擊木無聲如何偃以拄杖空中敲曰阿耶阿耶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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擊板頭曰作聲麽僧曰作聲曰者俗漢又擊板頭曰喚
什麽作聲偃以乾祐元年七月十五日赴廣主詔至府
留止供養九月甲子乃還山謂衆曰我離山得六十七
日且問汝六十七日事作麽生衆莫能對偃曰何不道
和尚京中喫麵多聞擊齋鼔曰鼔聲咬破我七條乃指
僧曰抱取猫兒來良久曰且道鼓因甚置得衆無對者
乃曰因皮置得我尋常道一切聲是佛聲一切色是佛
色盡大地是箇法身枉作箇佛法知見如今拄杖但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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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拄杖見屋但喚作屋又曰諸法不異者不可續鳬截
鶴夷嶽盈壑然後為無異者哉但長者長法身短者短
法身是法住
常住忽起立以拄杖擊繩床曰適來許多葛藤貶向什
麽處去也靈利底見不靈利底著我熱謾偃契悟廣大
其遊戲三昧乃如此而作為偈句尤不能測如其綱宗
偈曰康氏圓形滯不明魔深虛喪擊寒氷鳳羽展時超
碧漢晉鋒八博擬何憑又曰是機是對對機迷闢機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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逺逺塵棲夕日日中誰有掛因底底事隔塵迷又曰喪
時光藤林荒徒人意滯肌尩又曰咄咄咄力目希禪子
訝中眉垂又曰上不見天下不見地塞却咽㗋何處出
氣笑我者多哂我者少每顧見僧即曰鑒咦而録之者
曰顧鑒咦徳山宻禪師刪去顧字但曰鑒咦叢林目以
為抽顧頌北塔祚禪師作偈曰雲門顧鑒笑嘻嘻擬議
遭渠顧鑑咦任是張良多智巧到頭於是也難施偃以
南漢乾和七年四月十日坐化而示即大漢乾祐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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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以全體𦵏之本朝太祖乾徳元年雄武軍節度推官
阮紹莊夢偃以拂子招曰寄語秀華宫使特進李托我
在塔久可開塔乎托時奉使韶州監修營諸寺院因得
紹莊之語奏聞奉聖旨同韶州牧梁延鄂至雲門山啟
塔見偃顔貌如昔髭髪猶主具表以聞有旨李托迎至
京師供養月餘送還山仍改為大覺禪寺謚大慈雲匡
真𢎞明大師
贊曰余讀雲門語句驚其辯慧渦旋波險如河漢之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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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也想見其人竒偉傑茂如慈恩大逹輩及見其
然傴坐胡床廣顙平頂𩔖宣律師竒智盛徳果不可以
相貌得耶公之全機大用如月臨衆水波波頓現而月
不分如春行萬國處處同至而春無迹蓋其妙處不可
得而名狀所可知而言者春容月影耳嗚呼豈所謂命
世亞聖大人者乎
禪林僧寳傳卷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