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智而拒諫矜已聞之夏后據饋頻起亦有魏帝
牽裾不止安彼反側如春陽秋露巍巍蕩蕩恢漢髙大
度撫兹庶事如履薄臨深戰戰慄慄用周文小心詩之
不識不知書之無偏無黨一彼此於胷臆捐好惡於心
想衆棄而後加刑衆悦而後行賞弱其强而治其亂伸
其屈而直其枉故曰如衡如石不定物以限物之懸者
輕重自見如水如鏡不示物以情物之鑒者妍蚩自生
[078-4b] 
勿渾渾而濁勿皎皎而清勿汶汶而闇勿察察而明雖
冕旒蔽目而視於未形雖黈纊塞耳而聽於無聲縱心
乎湛然之域逰神於至道之精扣之者應洪纎而效響
酌之者隨深淺而皆盈故曰天之經地之寜王之貞四
時不言而代序萬物無言而化成豈知帝力而天下和
平吾王撥亂戡以智力民懼其威未懐其徳我皇撫運
扇以淳風民懐其始未保其終爰述金鏡窮神盡聖使
人以心應言以行包括治體抑揚詞令天下為公一人
[078-5a]
有慶開羅起祝援琴命詩一日二日念兹在兹惟人所
召自天祐之諍臣司直敢告前疑
臣聞詩云心乎愛矣遐不謂矣此古之賢人所以篤於
事君者也夫跡踈而言親者危地逺而意忠者忤然臣
竊念㧞自先聖偏荷寵光若不愛君以忠則是上負靈
鑒臣頃事先朝屬多隂沴嘗著大明賦以諷頗䝉先朝
嘉納臣今日盡節明主亦由是心昔張敞之守逺郡梅
[078-5b]
福之在遐徼尚竭誠盡親不避尤悔况臣嘗學舊史頗
知箴諷雖在疎逺猶思獻替謹稽首上丹扆六箴具列
於後仰塵睿覽伏積兢惶
宵衣箴
先王聽政昧爽以俟雞鳴既盈日出而視伯禹大聖寸
隂為貴光武至仁反仄不忌無俾姜后獨去簮珥彤管
記言克念前志
正服箴
[078-6a]
聖人作服法象可觀雖在宴游尚不懐安汲黯荘色能
正不冠楊阜慨然亦譏縹紈四時所御各有其官非此
勿服惟僻為難
漢文罷獻詔還騄駬鑾輅徐驅焉用千里厥後令王亦
能恭已翟裘既焚筒布則毁道徳為麗慈儉為美不過
天道斯為至理
納誨箴
[078-6b]
惟后納誨以求厥中從善如流乃能成功漢驁沈酒舉
白浮鍾魏叡侈伏凌霄作宫忠雖不忤而善不從以規
為瑱是謂塞聰
辨邪箴
居上處深在察㣲萌雖有䜛慝不能蔽明漢之孝昭睿
過周成上書知詐照姦得情燕蓋既折王猷洽平百代
之後乃流淑聲
防㣲箴
[078-7a]
天子之孝敬遵王度安必思危乃無遺慮亂臣猖獗非
可遽數𤣥服莫辨觸瑟始仆栢谷㣲行豺豕塞路覩貌
獻飱斯可戒懼
手詔荅曰上雖不能盡用徳裕之言而特命翰/林學士韋處厚殷勤草詔還荅亦可
謂奨善納/忠至矣
卿文雅大臣方隅重寄表率諸部肅清全吴化洽行春
風澄坐嘯
内庭者兩代襲侯伯者六朝果能激愛君之誠喻詩人
[078-7b]
之㫖在逺而不忘忠告諷上而常深慮㣲博我以端躬
約余以循禮三復規諌累夕稱嗟致之座隅用比韋弦
之益銘諸心腑何啻藥石之功卿既已投誠朕毎懐開
諌茍有過舉無忘密陳山川既遐眷矚何已必當勉已
以副深誠
瑞箴 孫 朴
國之将興妖不足憑國之将亡瑞不足良四靈之長莫
極於龍夏徳将衰曷降雌雄桑榖生朝殷道復昌麟出
[078-8a]
豈妖孔氏云亡周公相周越裳獻雉安漢相漢越裳復
至白魚躍舟鸑鷟鳴岐殷人聚喜周人聚悲素靈夜哭
五星聚緯秦謂之妖漢謂之瑞彼瑞此妖顛倒如是妖
至而防瑞至而狂恃物滅徳未或不亡我作此箴助獻
哲王
兵箴 梁 肅
濟天下威實助徳伐乃除禍逐鹿于原戰龍在野大寳
[078-8b]
臲卼非兵孰可動如決河靜逾滅火蒼蒼萬姓懸命在
我所行者師所統者徳功本乎義不本乎力順之曰聖
逆之曰賊成敗存亡鮮不是則衆不足恃勝不足保武
王一戎奄有九有紂之百克其卒無後故長民者無曰
我强莫予敢亢尋邑百萬覆乎昆陽無曰我大莫予敢
制陳呉攘袂嬴氏大潰武不可翫翫則必窮兵不可廢
廢則終凶故曰天下雖平忘兵則危不教民戰是謂棄
之齊桓矜衆九國以離徐偃仁義本邦亦隳傳美止戈
[078-9a]
易稱以律古之睿智神武不殺治亂之機繫於杪忽壮
直且順孰云我遏旅臣斯箴敢告執鉞
太倉箴 李商隠
險哉太倉險若太行彼懸車束馬為陟髙岡此禍胎怨
府起自斗量無小無大不可不防澄波萬頃不廢汪汪
火烈人畏不廢剛腸曷若寛猛處于中央泉榖之地勿
言容易貪夫徇財有死無二御
諛我過人之聰是人甘言将欲相聾下或誇我秋毫必
[078-9b]
睹是人甘言将欲相瞽長如欲戰莫捨强弩長如獲禽
莫忘縛虎衆人之言有訛有真如彼五味有甘有辛口
自嘗取無信他人天生五色有白有黑目自别取無為
人惑而況乎九門崇崇近在牆東天視天聴惟明惟聰
問龠合斗斛何以用銅取寒暑暴露不改其容亦象君
子介然居中終日戰慄猶懼或失銜用何利鍛之以清
虎用何縛接之以明弩用何射發之以誠俾後来居上
無由以生有餘不足無由以争心為凖槩何憂乎不直
[078-10a]
不平各敬爾職一迺心力倉中水外人馬勿食陶毋反
魚以之歎息豈無他粟豈無他芻薏苡似珠不可不虞
倉中役夫千逕萬途桀黠為炭眭旴為鑪應事成象無
有定模縁私指使慎勿以呼賔朋姻婭或来讌話倉中
酒醴慎勿以貰海翁無機鷗故不飛海翁易慮鷗乃飛
去夫是以聖人從㣲至著不遺忠恕借借貸貸此門先
塞須防蒼蠅變白作黑嗚呼孰慮孰圗昔在漢家倉令
淳于致令少女
[078-10b]
子身可殺道不可渝
獄箴 張 說
官有決曹掌兹法獄匪惟議罪亦以防欲所貴仁恕非
矜窘束吏茍吹毛人安措足古之為主是戒是勗茫茫
率土蠢蠢羣生賢愚中雜真偽相傾若魚之駭如鳥之
驚不能無犯宜持以平或大或小時重時輕無以快志
期乎得情孰曰非重國之政令孰曰非輕人之性命虐
則招咎寛則納慶宜慎宜恤可畏可敬為獄則固為牢
[078-11a]
則幽晨嚴管鑰夜密更籌寂寂圎土纍纍繫囚求食摇
尾見吏垂頭自昔立名此為非所逼隘狹室欹傾漏宇
冬有祁寒夏多隆暑焉可失入焉可妄處勿謂無妨勿
謂無傷匹婦含怨三年亢陽匹夫結憤六月飛霜可以
安危可以興亡敢告司憲無輕國章
縣令箴 古之竒
咨爾多士各司厥官政不欲猛刑不欲寛寛則人慢猛
則人殘寛則不濟猛則不安小惡無為㳙流成池片言
[078-11b]
可用毫末将拱禍既
物人不自知從諌勿咈慾不可縱貨不可黷黷貨生災
慾縱禍速勿輕小人蜂蠆有毒勿輕小道大車可覆勿
謂剛可長長剛者亡無謂柔可履履柔者恥剛强有時
柔弱有宜時宜克念願在深思不恕而明不如不明不
通而清不如不清無為惡行無逆善名保此中道無成
不成過客箴士冀申同聲如山之重如水之清如石之
堅如松之貞如劍之利如鏡之明如弦之直如秤之平
[078-12a]
縣令箴 元 結
古今所貴有土之官當其選授何嘗不難為其動静是
人禍福為其嘘噏作人寒燠煩則人怨猛則人懼勿以
賞罰因其喜怒太寛則慢豈能行令太簡則踈難與為
政既明且斷直焉無情清而且惠果然必行或曰開由
上官事不自我辭讓而去有何不可誰欲字人贈君此
箴豈獨書紳可以銘心
五箴并序/ 韓 愈
[078-12b]
人患不知其過既知之不能改無勇也予生三十有八
年髪之短者日益白齒之摇者日益脱聰明不及於前
時道徳日負於初心其不至於君子而卒為小人也昭
昭矣作五箴以訟其惡云
游箴
于少之時将求多能蚤夜以孜孜于今之時既飽而嬉
蚤夜以無為嗚呼予乎其無知乎君子之棄而小人之
歸乎
[078-13a]
言箴
不知言之人烏可與言知言之人黙焉而其意已傳幕
中之辯人反以汝為叛臺中之評人反以汝為傾汝
不懲邪而呶呶以害其生邪
行箴
行與義乖言與法違後雖無害汝可以悔行也無邪言
也無頗死而不死汝悔而何宜悔而休汝惡曷瘳宜休
而悔汝善安在悔不可追悔不可為思而斯得汝則弗
[078-13b]
思
無悖而好不觀其道無悖而惡不詳其故前之所好今
見其尤從也為比捨也為讎前之所惡今見其臧從也
為愧捨也為狂維讎維比維狂維愧於身不祥於徳不
義不義不祥維惡之大幾如是為而不顛沛齒之尚少
庸有不思今其老矣不慎胡為
知名箴
[078-14a]
内不足者急於人知沛焉有餘厥聞四馳今日告汝知
名之法勿病無聞病其
昔者子路惟恐冇聞赫然
千載徳譽愈尊矜汝文章負汝言語乗人不能掩以自
取汝非其父汝非其師不請而教誰云不欺欺以賈憎
掩以媒怨汝曾不寤以及於難小人在辱亦克知悔及
其既寜終莫能戒既出汝心又銘汝前汝如不顧辱則
宜然
動箴 皮日休
[078-14b]
動生於欲行生於為欲則不妄為則不疑吾道未喪于
何不知勿
市怨去無取嗤跡無露顯名無求知聲無取猜譽無致
疑坦道如砥履過蒺藜四海如家去劇縶維日慎一日
念兹在兹
靜箴
冥冥黙黙惟道之域處不違仁居無悖徳勿欺孩孺衣
冠失則勿慢皂𨽻語言成隙深山雖樂犲狼爾殛深林
[078-15a]
雖安虺蜴爾螫居不必野惟性之寂止不必廣惟心之
適勿傲乎名要乎聘帛勿矯乎節取乎祿食躬雖已安
若敵鋒鏑味雖已甘若含氷蘖成吾髙風惟靜之力
口箴 姚元崇
君子欲訥吉人寡辭利口作戒長舌為詩斯言不善千
里違之勿謂可復駟馬難追惟靜惟黙澄神之極去甚去
泰居物之外多言多失多事多害聲繁則淫音希則大
室本無暗垣亦有耳何言者天成蹊者李似不能言為
[078-15b]
世所尊言不出口冠時之首無掉爾舌
易爾言亦孔之醜敬之慎之可大可久敬之伊何三命
而走慎之伊何三緘其口勗哉夫子行矣勉旃書之屋
壁以代韋弦
視聽箴 沈 顔
人一其視而不一其明故目有時盲人一其聽而不一
其聰故耳有時聾蓋目之盲由物亂其睛耳之聾由
聲惑其聰且玉者咸知其玉也石者咸知其石也碔砆亂
[078-16a]
焉宫者咸知其宫也商者咸知其商也而鄭衛惑焉夫
人者孰欲棄真而取偽背正而歸邪諒視不詳而聽不
審耳俾視不詳而聽不審者豈不以碔砆鄭衛之故乎
吁天下之大萬物之衆其亂目惑耳者非特碔砆鄭衛
而已則知非聖賢其不惑於視聽者稀矣
自箴 元 結
有時士敎元子顯身之道曰于時不爭無以顯榮與世
不佞終身自病君欲求權須曲須圎君欲求位須姦須
[078-16b]
媚不能此為窮賤勿
反君此言作我自箴與時仁讓人不汝上處世清介人
不汝害汝若全徳必忠必直汝若全行必方必正終身
如此可謂君子
行已箴 李 翺
人之愛我我度于義義則為朋否則為利人之惡我我思其
由過寜不改否又何仇仇實生怨利實害徳我如不思乃
陷于惑内省不足愧形于顔中心無他曷畏多言唯咎
[078-17a]
在躬若市于戮慢謔自他匪汝之辱昔者君子惟禮是
持自小及大曷莫從斯茍逺于此其何不為事之在人
昧者亦知遷焉及已則莫之思造次不戒禍焉可期書
之在側以作我師
暗室箴 歐陽詹
夫行以檢身非以為人無淫無佚其處宜一孜孜碩人
㝠㝠暗室罔縱爾神罔輕爾質逺兹小惡念彼元吉勿
謂傍帷上蓋天鑒無外勿謂後掩前扃神在無形天不
[078-17b]
長慝神實正直神怒天誅未始
荘天迴厥害鉏麑已亡又有苻堅竊為制度神敗其
類蒼蠅以呼天窺神窺人無不知神忿天忿身無所隠
澗松抱節幽蘭以薰歳寒不變無人亦芬草木猶爾
人其曷云戒慎乎其所不見恐懼乎其所不聞先師有
言敢告夫君
三戒并序/ 栁宗元
吾恒惡世之人不知推已之本而乗物以逞或依世以干
[078-18a]
非其類出技以怒強竊時以肆暴然卒迨于禍有客
談麋驢䑕三物似其事作三戒
臨江之麋
臨江之人畋得麋麑畜之入門羣犬垂涎揚尾皆来
其人怒怚之自是日抱就犬者習示之使勿動稍使與
之戱積久犬皆如人意麋麑稍大忘已之麋也以為犬
良我友抵觸偃仆益狎犬畏主人與之俯仰甚善然時
啖其舌三年麋出門外見外犬在道甚衆走欲與為戱
[078-18b]
外犬見而喜且怒共殺食之狼藉道上麋至死終不悟
黔無驢有好事者船載以入至則無可用放之山下虎
見之尨然大物也以為神蔽林間窺之稍出近之憖憖
然莫相知他日驢一鳴虎大駭逺遁以為且噬已也甚
恐然往来視之覺無異能者益習其聲又近出前後終
不敢搏稍近益狎蕩倚衝冒驢不勝怒蹄之虎因喜計
之曰技止此耳跳踉大
斷其喉盡其肉乃去噫形之
[078-19a]
尨也類有徳聲之宏也類有能向不出其技虎雖猛
疑畏卒不敢取今若是焉悲夫
永某氏之䑕
永有某氏者畏日拘忌特甚以為已生歲直子䑕子神
也因愛䑕不畜猫犬禁僮勿擊䑕倉廩庖厨悉以恣䑕
不問由是䑕相告皆来某氏飽食而無禍某氏室無完
器椸無完衣飲食大率䑕之餘也晝纍纍與人並行夜
則竊齧鬬暴其聲萬状不可以寝終不厭數歲某氏徙
[078-19b]
居他州後人来居䑕為態如故其人曰是隂類惡物也
購僮羅捕之殺䑕如邱棄之隠處臰數月乃已嗚呼
彼以其飽食無禍為可恒也哉
氷壺誡并序/ 姚元崇
氷壺者清絜之至也君子對之不忘乎清夫洞澈無瑕
澄空見底當官明白者有類是乎故内懐氷清外涵玉
潤此君子氷壺之徳也
[078-20a]
玉本無瑕冰亦至絜方圎相映表裏皆澈喻彼貞亷能
守其節凡今之人就列稱臣當官以割剥為務在上以
財賄為親豈異夫象之有齒以焚其身魚之貪餌必曝
其鱗故君子讓榮不憂辭滿為珍以備其徳以全其真
與其濁富寜比清貧吳隠酌泉龎恭致水席皮洗幘緼
袍空裏雖闕/畏人知而所知逺矣嗟爾在位祿厚闕/尊
固當聳亷勤之節闕/ 競之門氷壺是對□戒猶存以
此清白遺其子孫
[078-20b]
執秤誡并序/
秤者衡衡天下之平也君子執之以平其心夫衡在天以
齊七政在人以均萬物稱物平施為政以公毫釐不差
輕重必得是執秤衡之理也
聖人為衡四方取則志守公平體兼正直用於天官銓
綜斯得行於里閈紛競以息故南西以對左右以持秤
物低昻不差毫釐使錙銖不惑輕重無疑智不能矯愚
不能欺存信去詐以公滅私無偏無黨君子似之法者
[078-21a]
天下公器官者庶人之師其身既正不令而行在下無
怨唯上之平故曰上之所仰人皆其向我之所敎人皆
其效心茍至公人将大同心能執一政乃無失嗟爾多
士欽哉勉旃庶以觀則同夫佩弦
執鏡誡并序/
執鏡取其明也夫内涵虚心外分朗鑒物不可以匿詐
體無得以逃形是以野鹿窺而慙山雞對而舞故君子
是繪是畫置之座隅
[078-21b]
詩曰我心匪鑒不可以茹亦其理焉
秦樓明鏡鑒有餘暉色自凝曉光能洞㣲飭以鞶組匣
以珠璣龍遶池卧烏臨月飛傍入四鄰中延萬象濟物
攸博利人斯廣握在帝心則宇宙融朗懸諸詮目則翹
楚瞻仰且明不匿瑕君子是嘉不疲屢照君子是效嗟
爾在職為代作則刑不可濫政不可賊凡今之人鮮務
為徳紛綸諂媚汨没忠直當須如鏡之明斷可以平如
鏡之絜斷可以決敢告後来無忝前哲
[078-22a]
守戒 韓 愈
詩曰大邦維翰書曰以藩王室諸侯之於天子不惟守
土地奉職貢而已固将有以翰藩之也今人有宅於山
者知猛獸之為害則必髙其柴援而外施陷穽以待之
宅於都者知穿窬之為盗則必峻其垣牆而内固扃鐍
以防之此野人鄙夫之所及非有過人之智而後能也
今之通都大邑介於倔强之間而不知為之備豈不
與野人鄙夫能之而王公大人反不能焉豈材力有所
[078-22b]
不足歟蓋以為不足為耳天下之禍莫大於不足為材
力不足者次之不足為者敵至而不知材力不足者先
事而思則其於禍也有間矣彼之倔强者帶甲荷戈不
知其多少其緜地則千里與我壤地相錯無有邱陵江
河洞庭孟門之闗其間又自知其不得與天下齒朝夕
舉踵引頸兾天下之有事以乗吾之便此其暴於猛獸
穿窬也甚矣嗚呼胡知而不為之備乎哉賁育之不戒
童子之不抗魯雞之不期蜀雞之不支今夫鹿之於豹
[078-23a]
非不巍然大矣然而卒為之禽者爪牙之材不同猛怯
之資殊也曰然則如何而備之曰在得人
敵戒 栁宗元
皆知敵之仇而不知為益之尤皆知敵之害而不知為
利之大秦有六國兢兢以强六國既除
乃亡晉敗
楚鄢范文為患厲之不圖舉國造怨孟孫惡臧孟死臧
恤藥石去矣吾亡無日智能知
曾不是思敵存而懼敵去而舞廢備自盈祇益為瘉敵
[078-23b]
存滅禍敵去召過有能知此道大名播懲病克夀矜荘
死暴縱欲不戒匪愚伊耄我作戒詩思者無咎
幾銘 權徳輿
大和熙熙酌而用之旁魄變化皆生乎幾上合乾道萬
物隂隲下為人紀百工咸秩游泳虚無合體渾區乃巻
乃舒與羣有俱沖用為工方寸為爐周行不殆造物何
侔一以制動寡以理衆或行其道或藏其用盤桓利貞
得時大行燮賛財成粲然文明舒亘八極藏之無形山
[078-24a]
川出雲元氣㝠㝠故曰知幾其神孔父周文去聖逺矣
時無其人見幾而作造形斯悟蘧生可巻顔子殆庶物
知至至節宣好惡無愆五事無汨百度静之如淵運之
如環得喪糺纒相望其間不見其眹莫知其然審而用
之吾道常全
門銘 盧 仝
食殘姦
狡佞訐愎身之八殺皆惠恃已狎不肖如賢
才命之闕/
[078-24b]
不見余心思思其人懼其人其交其難敢告于門
二銘并序/ 羅 衮
黄帝作巾几之法孔甲有盤盂之戒太公陳觴鏡之銘
所以昭成敗而防遺闕也衮不敢追跡聖賢輒取枕杖
二物而為之銘亦古之賤士不忘君臣之分也
枕銘
或枕或欹有安有危勿邪其思
杖銘
[078-25a]
身之疲杖以扶之國之危賢以圗之
櫛銘 盧 仝
人之有髪兮旦旦思理有身兮有心兮胡不如是
藏劍銘 潘存實
曾得劍匣而不持或怪之乃荅曰直不可媚善不可害
仁不可暴
龍入泉星上天雄雄神器蓄在人間於戯動不仁静不
徳雖百鍊之鋼於愛身也奚力
[078-25b]
座右銘 白居易
崔子玉座右銘予竊慕之雖未能盡行常書屋壁然其
間似有未盡者因續為座右銘
勿慕貴與富勿憂賤與貧自問道何如貴賤安足云聞
毁勿慼慼聞譽勿欣欣自顧行何如毁譽安足論無以
意傲物以逺辱於人無以色求事以自重其身遊與邪
分岐居與正為鄰於中有取捨此外無踈親修外以及
内静養和與真養内不遺外動率義與仁千里始足下
[078-26a]
髙山起㣲塵吾道亦如此行之貴日新不敢規他人聊
自書諸紳終身且自勗身没貽後昆後昆茍反是非我
之子孫
猩猩銘并序/ 裴 炎
酈元長水經注云武平封谿縣有獸曰猩猩猨形人面
顔容闕/
窮年無厭可以辟糓淮南子曰猩猩知往而不知来謂
知人家往事及祖父名位阮汧云曾使封谿見邑人云
[078-26b]
猩猩在山谷行常有數百為羣里人以酒幷糟設於路
側又愛著屐里人織草為屐更相連結猩猩見酒及屐
知里人設張則知張者祖先姓字及呼名罵云奴欲張
我捨爾而去復自再三相謂曰試共嘗酒及飲其味逮
乎醉因取屐而著之乃為人之所擒皆獲輒無遺者遂
置檻中隨其所欲而飲之将烹里人索其肥者乃自推
托泣而遣之左太冲呉都賦曰猩猩啼而就烹里人以
餉封谿令曰何物曰猩猩惟與酒兼之以屐可以就擒
[078-27a]
爾西國胡人取其血染毳罽色鮮不黯或曰若刺其血
問之爾與我幾許猩猩曰二升果足其數若加之鞭捶
而問之則隨所加而得至於一斗弗如此未肯頓輸張
薦孝亷好古之士於笥中出此圗相示賔客客覽之曰
悲哉此獸何其愚也有僧去塵在座謂諸賔客曰彼
獸也夫何足云竊見人而似之曾無悟矣四座
之曰夫財色名利溺人也曷若猩猩好酒乎爵賞祿位
覉人也曷若猩猩愛屐乎饕餮致禍飾辭覬免者曷若
[078-27b]
猩猩推肥乎藴利生孽死而無悔者曷若猩猩含血乎
子奚獨悲此諸賔矍然改容而歎曰大哉髙人之言也
豈趨世利汨没名務者之所聞乎敬篆斯言以為座右
銘其銘曰
爾形惟猨爾面惟人言不忝面智不踰身淮隂佐漢李
斯相秦曷若箕山以全吾真
唐文粹巻七十八
[079-1a]
欽定四庫全書
唐文粹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