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奏書疏甲總一十三首/
表
尊號二
請上尊號表韓愈/
賀册尊號表
[025-1b] 
肆赦一
為桂州王珙中丞賀赦表令狐楚/
政事一
奉天論延訪朝臣表陸贄/
獻事五
為陳王卿進續尚書表蕭潁士/
進渾儀表張説/
為東平薛太守進王氏瑞詩表髙適/
[025-2a]
進張巡中丞傳表李翰/
為并州長史張仁亶進丸鼎銘表吳少微/
配祭一
論郊祭合設皇地祗表賈曽/
教化一
請行禮樂化導三事表裴耀卿/
請削爵一抑損外戚一
為敬暉等論武氏宜削去王爵表岑羲/
[025-2b]
請抑損外戚權寵并乞佐外郡表武平一/
請上尊號表
臣某言臣得所管國子太學廣文四門及書算律等七
館學生沈周封等六百人狀稱身雖賤微然皆以選擇
得備學生讀六藝之文脩先王之道粗有知識皆由上
恩今天子整齊乾坤出入神聖經營乎無為之業㳺息乎
混元之宫不謀於廷不戰於野坐收兾部
木天街星宿清潤北嶽醫閭神鬼受職地彌天區界軼
[025-3a]
海外舜之十有二州周之七百餘國章亥所步禹契所
書四面輻湊各脩貢職西戎之首北虜之渠怚威愧徳
失據狼狽收其種落逃遁逺去來獻羊馬千里不絶功
既如此徳又如彼爰初嗣位首去姦孽隨所顧指應時
清寧哀天下之鰥寡釋四海之鬱結左右前後其非俊
良小大之材咸盡其用無所誅詰一和以仁由是五糓
嵗登百瑞時見六府三事惟序惟歌昔者媧皇殺黑龍
以濟冀州堯誅九嬰以定下土血兵刓刃僅就厥功以
[025-3b]
方吾君一何逺也堯之在位七十餘載戒飭咨嗟以致
平治孔子之聖自云三年有成今自嗣位已來嵗有餘
耳臻此功徳其何捷哉置郵傳命未足以諭以非常之
功襲尋常之號以冠古之美屈守文之名臣子之誠闕
而不奏天號人稱不滿事實斯亦縉紳先生之過也謂
臣官居師長不言謂何考其所陳中於義理天人合願
不謀而同非臣之愚所敢隠蔽輙冒死以聞伏乞天恩
特允誠志令公卿大夫
[025-4a]
有司備禮擇日以頒天下幸甚天下幸甚
賀册尊號表
臣某言伏聞宰相公卿百官及闗輔百姓耆耋等以陛
下功崇徳鉅天成地平宜加號於殊常以昭示於來載
陳請懇至于再于三陛下仰稽乾符俯順人志乃以新
秋首序令月吉辰發揚鴻休膺受顯册天人合慶日月
揚光環海之間含生之類誠歡誠喜頓首頓首臣聞體
仁以長人之謂元發而中節之謂和無所不通之謂聖
[025-4b]
妙而無方之謂神經緯天地之謂文戡定禍亂之謂武
先天不違之謂法天道濟天下之謂應道伏惟元和聖
文神武法天應道皇帝陛下子育億兆視之如傷可謂
體仁以長人矣喜怒以類刑賞不差可謂發而中節矣
明照無私幽隠畢達可謂無所不通矣發號出令雲行
雨施可謂妙算無方矣三光順軌草木遂長可謂經緯
天地矣除剗寇盜㝢縣清夷可謂戡定禍亂矣風雨以
時祥
[025-5a]
皆朝貢可謂道濟天下矣衆美備具名實相當赫赫巍
巍超今冠古方當議明堂辟雍之事撰泰山梁父之儀
摉三代之逸禮補百王之漏典時乗六龍肆覲東后微
臣幸生聖代觸犯刑章假息海隅死亡無日瞻望宸極
心魂飛揚有永棄之悲無自新之望曽不得與鳥獸率
舞蠻夷縱觀茹痛銜酸且愧且恥無任感恩戀闕懇廹
彷徨之至謹奉表陳賀以聞
為桂州王珙中丞賀赦表 令狐楚
[025-5b]
臣某言伏奉十一月十日制書南郊大禮畢大赦天下
者湛恩厖鴻大號渙汗際天接地孰不慶幸臣某中謝
臣聞禘嘗之禮所以仁祖禰也郊社之義所以尊天地
也五帝之前蕢桴土鼓致其敬敬有餘矣而禮不足三
王已降金罍玉斚備其儀儀有餘矣而敬不聞秦之増
封也覬望神仙漢之郊丘也穰除災害雖無文而咸秩
終有廢而莫舉猶可以編在方册垂其鴻名豈若國家
參文質
[025-6a]
之成命得黎人之懽心九糓有年四方無事然後因吉
土迎長日咸池屢奏太簇登歌萬靈識周旋之位百神
知饗獻之節雲散而柴燔髙達風清而蕭薌逺聞信大
報之無私亦𤣥鑒之不昧臣當時集軍將官吏僧道百
姓等丁寧宣示訖惟天之意莫遺於微細如日之輝不
隔於幽逺頑豔知感鬼神懐柔何者刑莫大於成獄陛
下捨之罪無輕重恩莫深於延賞陛下推之澤及存殁
行道求志敢於直言者既許以親覽觸綸罣網屏在逺
[025-6b]
方者又移之近郊減來嵗之新租昭其儉也棄比年之
逋債𢎞諸仁也念勲臣而樹勲者益勸尊有徳而不徳
者知慙賜羸老有粟帛之優禮神祗無牲幣之愛此所
謂幽室盡曉枯條徧春雷雨作而蟄蟲昭蘇風雲行而
籠鳥飛舞率土臣妾不勝大慶况臣蒙被恩澤獲齒生
類㑹守逺郡阻窺盛禮徘徊天外目與心斷無任抃躍
之至謹遣突將王清朝等奉表陳賀以聞
[025-7a]
臣某言賊泚逋誅尚穴宫禁陛下思戀宗廟痛傷黎元
仁孝交感至於憤激猥以急務下詢微臣臣雖鄙儒尊
慕行義荷陛下知已之遇感陛下思理之誠愚衷所懐
承問輙發不以淺深自揆不以喜怒上虞誠缺於周防
承順之親是亦忠於陛下一至之分也前奉詔問尋具
上陳請延羣臣稍與親接廣咨訪之路開諫諍之門通
壅鬱之情𢎞採拔之道自獻荅奏迨兹彌旬不聞施行
不賜詶詰未審宸㫖以為如何如昧於忖量但務竭盡恐
[025-7b]
由辭理蹇拙不能暢達事情慺慺血誠復願披瀝頻煩
黷冒豈不慙惶盖犬馬感恩思效之心睠睠而不能自
止者也臣聞立國之本在乎得衆得衆之要在乎見情
故仲尼以為人情者聖王之田理道所由生也是則時
之否泰事之損益萬化所繫必因人情情有通塞故否
泰生情有厚薄故損益生通天下之情者莫智於聖人
盡聖人之心者莫測於易象其列卦也乾下坤上乃為
泰乾上坤下則曰否其
[025-8a]
益上乃為損乾為天為君坤為地為臣天在下而地處
上於位乖矣而反謂之泰者上下交故也君在上而臣
處下於義順也而反謂之否者上下不交故也氣不交
則庶物不育情不交則萬邦不和天氣下降地氣上騰
然後嵗功成君澤下流臣誠上達然後理道立損益之
義亦由是焉上約已而裕於人人必悦而奉上矣其不
謂之益乎上蔑人而肆於已人必怨而叛上矣其不謂
之損乎然則上下交而泰不交而否自損者人益自益
[025-8b]
者人損情之得失豈容易哉故喻君為舟喻人為水言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也舟即君道水即人情舟順水之
道乃浮違則殁君得人之情乃固失則危是以古先聖
王居人之上也必以其心從天下之心而不敢以天下
之人從其欲乃至兢兢業業一日萬㡬夫㡬者事之微
也以聖人之徳天子之尊且猶慎事之微乃至一日萬
慮豈不以居上接下懼失其情歟書曰人心唯危道心
唯微微則萬㡬之慮不得不精也危則覆舟之誡不可
[025-9a]
不畏
跡或成敗奠若驗於已行自昔王業盛衰君道得失史
册盡在粲然可徴與衆同欲靡不興違衆自用靡不廢
從善納諫靡不固逺賢恥過靡不危故詩書稱堯之徳
則曰稽于衆捨已從人數舜之功則曰明四目達四聰
言務同欲也序禹之所由興則曰益賛于禹禹拜昌言
述湯之所以王則曰用人惟已改過不吝言能納諫也
歌文王作周則曰濟濟多士文王以寧美武王克殷則
[025-9b]
曰亂臣十人同心同徳言皆從善也堯舜禹湯文武此
六君子天下之盛王也莫不從諫而輔徳詢衆以成功
是則徳益盛而慮益微功愈髙而意愈下及代之衰也
則道亦反焉故書曰紂有億兆夷人離心離徳言違衆
也詩曰汝炰烋于中國斂怨以為徳不明爾徳時無背
無側爾徳不明以無陪無卿又曰雖無老成人尚有典
刑曽是莫聴大命以傾言逺賢也書曰謂人莫已若者
亡詩曰惟彼不順自獨俾臧自有肺腸俾民卒狂言自
[025-10a]
用也前史數桀紂之惡曰智足以拒諫
恥過也考得失於已行之跡鑑盛衰於已驗之符孰失
道而不衰孰得理而不盛相應以類響影不差敢不則
而象之敬而畏之乎自秦漢暨于周隋其間將厯千載
代興者非一姓繼覆者非一君雖所遇殊時所為異跡
然失衆必敗得衆必成與堯舜禹湯同務者必興與桀
紂幽厲同趣者必覆多同於善則功倍多同於惡則禍
甚善惡同類端如貫珠成敗象行明若觀火此厯代之
[025-10b]
元龜也尚恐議者曰時異事殊臣請復為陛下粗舉近
效之尤革者以辨焉太宗文皇帝以天縱之才有神器
之重武定禍亂文致太平威行如雷霆明照侔日月英
略施於百勝聖功被於九歌固非庶品之所度量常情
之所鑚仰然猶競競畏慎懼失人心每戒臣下獻規恒
以危亡為慮夙興聴理日旰亡勞公卿迭進廷奏庶務
評議得失與衆共之下無滯情上無私斷退朝之暇與
接侍臣咨訪謀猷詢求過闕或論往古成敗或問人間
[025-11a]
事情每言及暗主亂朝則省懼自戒言及賢君理代則
企竦思齊言及稼穡
閭閻疾苦則君臣同慮議息征徭懋徳懲違觸類滋長
尚恐過言謬舉既往難追每召宰輔平章必遣諫官俱
入小有頗失隨即箴規得一善必遽命甄昇聴一諫必
明加襃錫故得時無闕事人論輸誠又引文學之流更
直宿於内署或講求典禮或諷誦詩書每至夜分情忘
厭倦伏以太宗之徳美貞觀之理安且猶務得人心其
[025-11b]
勤若此是則人之於理道可一日不接乎髙宗初年亦
親聴納故當時翕然歸美以為有貞觀之風兼頼遺澤
在人先範垂裕幸無改作俗以阜康數十年間天下無
事承平之業滋久倦怠之意頗彰燕居益深接下彌簡
前哲之耿光寖逺中官之威柄潜移卒有嗣聖臨朝天
授革命豈不以經邦之道闕疇咨於大猷宴安之懐溺
偏信於近狎馴致禍變㡬將傾危雖亂匪自他然其失
一也弊俗一靡餘風遂流訖神龍景雲之間皆嬖倖亂
[025-12a]
朝忠義不達𤣥宗躬定大難手振宏綱開懐納忠克已
從諫尊用舊老廣採羣才大臣不敢壅下情私服不敢
干
之娛漸廣憂勤之志稍衰侈心一萌邪道並進貪權竊
柄者則曰徳如堯舜矣焉用勞神承意趣利者則曰時
已太平矣胡不為樂有深謀逺慮者謂之迂誕驚衆有
讜言切議者謂之誹謗邀名至尊收視於穆清上宰養
威於廊廟諫曹以頌義為奉職法吏以識㫖為當官司
[025-12b]
府以厚斂為公忠權門以多賂為問望外寵持竊國之
勢内寵擅迴天之淫禍機熾然燄燄滋甚舉天下如居
積薪之上人人懼焚而朝廷相蒙曽莫之省日務逰宴
方謂有無疆之休大盜一興至今為梗豈不以忽於戒
備逸於居安憚忠鯁之怫心甘諛詐之從欲漸清不聞
其失以至於大失乎肅宗懲致寇之由藴撥亂之略虚
受廣納同符乎太宗招延詢謀輟食廢寢洞啓城府推
心與人豁披胷襟忘已應物故得來蘇之望允塞配天
[025-13a]
之業勃興先皇帝繼守恭勤而益之以和惠惠則有感
和則有親雖時經艱屯而衆不離析理尚寛大務因循而
重改作然於紫宸聴朝常限三人奏
課責侍臣或賞其盡規或含以容黙性本仁恕事多𢎞
讓諫雖未從且不深忤情苟有阻終獲上通故君臣相
安而人亦小息陛下英姿逸辨邁絶人倫武略雄圗牢
籠物表憤積習以妨理任削平而在躬以明威照臨以
嚴法制斷流弊自乆浚恒太深逺者驚疑而阻命逃死
[025-13b]
之亂作近者畏懾而偷容避罪之熊生君臣意
上下
情隔君將務理而下防誅夷臣將納忠又上慮欺誕故
睿誠不布於羣物物情不達於睿聰臣於往年曽任御
史獲奉朝謁僅欲半年陛下嚴邃髙居未嘗降㫖臨問
羣臣跼蹐趨退亦不列事奏陳軒墀之間且未相論宇
宙之廣何由自通雖復列對使臣别廷宰輔既殊師錫
且異公言未行者則戒以樞密勿論已行者又謂之遂
事不諫漸生拘礙動涉猜嫌由是人各隠情以言為諱
[025-14a]
至於變故將起億兆同憂獨陛下恬然不知方謂太平
可致陛下以今日之所覩驗往時之所聞孰真孰虚何
得何失則事之通塞備詳之矣人之情偽盡知之矣列
聖升降之效厯厯
不興於得衆殆於失人裕於僉諧蔽於偏信濟美因乎
納諫虧徳由乎自賢善始本乎憂勤失人萌乎安汰今
陛下將欲悔禍徼福去危從安若不循太宗創業之規
襲肅宗中興之理鑑天寳致亂之所以懲今者遷幸之
[025-14b]
所因則何以孚聖懐揚令聞新逺邇之聴歸反側之心
乎前承徳音訪及庸鄙敢縁斯義輙以獻聞自爾以來
反覆千慮愚智有分信非可移至今拳拳猶滯所見不
勝愚誠懇款謹復布露以聞臣惶怖死罪謹言
為陳正卿進續尚書表 蕭潁士
臣某言林莽介賤幼而强學竊聞諸大易之説曰觀乎
天文以際時變觀乎人文以化成天下察乎變者立徳
以貞其彖成乎化者立言以賛其功故太極列三階五
[025-15a]
緯於上聖人著三墳五典於下至哉文乎天人合應名
數指歸之大統也今之言文字者始於大昊徵訓典者
本於唐堯振頽綱者孰若漢朝興盛言者莫如聖代
則太昊朕之軒轅章之唐堯祖之虞舜述之漢髙作之
光武維之祖宗開之陛下固之臣愚以為太昊至於我
髙祖太宗軒轅至於我開元聖文神武皇帝陛下稱廣
運者四代繼成功者四君咸宜昭布睿典光熙徳政矣
然則伏羲創文籍黄帝立史官太古淳奥權輿朴略至
[025-15b]
陶唐氏而後大備故孔子美之曰堯之為君也煥乎其
有文章由是叙帝王之書首唐虞之典於堯則曰欽明
文思於舜則曰誕敷文徳文之時義大矣哉夏商已後
徳弗及舜仲尼雜目其書不為典言未能察變成化比唐
虞之際也何則夏之興也泣辜殊於至理殷之興也慙
徳乖於雅樂周之興也謂武微於盡善其不為帝典宜
矣凌夷僣亂以暨暴秦剗亂墳籍瞽龍兆庶王者之風
殄矣生人之道窮矣天之未䘮斯文也帝道復興於漢
[025-16a]
家數百年間而憲章具舉夫其推步律厯帝堯分命之
典也増修封禪帝舜時巡之義也約三章之法以正咎
繇之刑班四時之舞以纉后夔之樂臣竊觀三代之作
貽範垂訓體國綏人雖載祀延長
迹故弗易其事孔子曰殷因於夏禮周因於殷禮所損
益可知也未有鍾七雄交戰之末繼六籍焚如之後帝
典缺而更張淳風醨而再洽若大漢者也且義帝之䘮
三軍縞服異夫湯武放弑其君矣諸吕之亂浹辰底定
[025-16b]
異夫羿浞之驟移其祚矣中興之盛華戎率服異夫吳
楚之僣竊其名矣夫如是有漢之美固可以比肩唐后
千載一時之運歟曹馬已還曽何足擬四分五裂朝成
暮敗其間雖晉平吳蜀隋舉梁陳混并未㡬危亡荐及
法令不足以禁齊人聲明不足以垂後裔其於帝道疎
矣又况乎南遷淮海北起獯戎者邪兹又二朝之不若
也臣聞乾道運行否終則泰上帝有以輔文明之哲后
表光宅之休期必將乗喪亂之極繼驅馳之運故有周
[025-17a]
之未禮樂崩壊連横合縱俱非正朔則秦氏略定而漢
代以興在晉之亡㝢縣崩析南吳北虜各擅名號隋氏
削平而聖朝以作此天意也不然何秦隋二葉而亡
也如彼唐漢一家之盛也若此於赫盛唐正百王之闕
思文陛下光三
制禮作樂之本郊天禪地之位萬庾三登之穰河清海
晏之瑞舞七旬而殊俗格歌六律而薰風至故以騰子
姒而絶景挹媯祁而髙議矣又何東晉後魏梁陳周齊
[025-17b]
之足道哉誠宜詔史臣敷帝載炳唐虞之故實黜商周
之遺制矣漢氏已略之於前皇唐復曠之於後臣實惜
焉知而不述臣子之罪也臣實愚淺竊不自揆敢縁聖
朝稽古之道陛下文思之徳耕牧解暇輙復若書討尋
載籍于兹一紀今謹上續尚書一部凡若干篇巻始有
漢二典次我唐二典以續夫前書堯虞之典也其餘文
景明章之後魏晉宋齊已還南訖有陳北起元魏厯周
隋洎夫髙氏以至聖朝總一十二代詔䇿章疏頌歌符
[025-18a]
檄忠臣之正議武士之權謀類而刋之次以年代以續
夫夏商秦魯之篇也臣聞古者右史記事左史記言舉
其大畧前書之議備矣孔聖沒而微言絶暴秦興而挾
書罪雖戰國遺筞舊章駮亂於縱横漢臣著記新體互
約於表志其道未者其文雜其才淺者其意煩豈聖
存易簡之㫖盡芟夷之義也昔文宣脩五帝之書究三
王之季臣性非天縱學異人師禀生何幸親逢聖代此
皆文武聖皇之遺㫖臣愚曷足以知之何者臣嘗伏讀
[025-18b]
貞觀實録昔太宗因聴政之暇觀覽尚書謂侍臣曰朕
每庶希唐虞亦思公等齊肩稷𢍆又曰令數百年外讀
我國史豈獨窺兩漢哉臣故知有漢之功業與我唐之
代理俱可以繼夫唐虞之盛也伏惟陛下𤣥徳昭升至
仁廣被乃二十一年正月制曰各勵精一心共興𤣥化
俾蒼生登於仁夀天下還於淳樸愚臣緬述太宗之㫖
伏惟陛下之詔固宜取類於三代之間也勒成帝典不
亦宜乎陛下睿思雄飛宸章間發質文一變風雅大興
[025-19a]
臣聞水之細者江海假其深材之短者棟梁資其峻陛
下必謂臣所著小有可觀賜以召見闕庭一垂試問臣
採摭之外亦以學文縱不能光揚盛美猶庶乎細水短
材之益則聖人之含容大矣微臣之誠願畢矣
進渾儀表 張
臣聞迎日授時莫先乎厯象先天成務必歸於製作伏
惟開元神武皇帝陛下建中立極緯武經文至徳難名
神功莫測於是定厯成嵗立象考天紹唐堯欽若之典
[025-19b]
遵虞舜璿玉之義上皇能事於斯備矣臣書院先奉勅
造渾儀以測七曜盈縮去年六月造畢進奏又奉恩㫖
更立渾儀臣等准勅今左衛率府長史梁令瓉檢校創
造於是博考傳記舊有張衡陸績王蕃錢樂之等並造
斯器雖渾體有象而不能運行事非經久旋亦毁廢臣
今按據典故鑄銅為儀圎以象天使得俯察上具列宿
赤道周天度數注水激輪令其自運一日一夜天轉一周
又别立二周輪絡在天外綴以日月令得運行每轉一
[025-20a]
匝日行一度月行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凡二十九轉
有餘而日月㑹三百六十五轉而行匝仍置水櫃以為
地平令儀半在地上半在地下晦明朔望不差毫髮又
立二木人於地平之上前置鐘鼓以侯辰刻每一刻則
自然擊鼓每一辰則自然撞鐘皆於櫃中各施輪軸鈎
鍵交錯闗鎻相持轉運雖周而遲
環不息隂陽不能逃其數度分不能隠其時究天地之
斡運極乾坤之變化斯皆上禀聖謨旁獲神助臣等愚
[025-20b]
思非所能及望録付史館宣示百寮使知告成之功迥
超前古無任勤懇之至謹隨表上進以聞
為東平薛太守進王氏瑞詩表 髙 適
臣某言符瑞之興實由王政歌詩之作本自國風伏見
范陽盧某母瑯琊王氏性合希夷體於静黙精微道本
馳騖𤣥闗旁通天地之心預紀休徵之盛去景龍二載
撰天寳迴紋詩凡八百一十二字循環有數若寒暑之
遞遷應變無窮謂隂陽之莫測誡其子曰吾没之後爾
[025-21a]
密記之當逢大道之朝必遇非常之主則真圗之製便
可上言君親之義不違犬馬之誠斯在臣早識其子常
與臣言星霜屢移書奏仍闕以嵗月滋久㫖趣幽微沈
吟耳目之前倐忽禎祥之後伏惟皇帝陛下乗道御極
乃聖興化叅日月之並明體乾坤而同徳梯航萬里争
飲淳和之風臣妾四夷盡歸仁夀之域
道可盡乎法於天天實長久是知與道齊運比天同休
無疆之徵乃在兹矣則天授之美其可替乎章句粲然
[025-21b]
所謂沒而不朽者也臣某誠惶誠恐頓首頓首昔漢幸
甘泉且昧神君之語周窮轍跡徒稱王母之謡豈若迥
出名言髙懸響像應皇王之丕命運官商於景福且夫
靈芝嘉禾以草木之瑞者黄龍丹雀以禽獸之瑞者猶
能揚光帝載標榜頌聲方之真圗彼未為得特望編之
史筞列在樂章則陛下先於天而聴於人也臣才術淺
劣謬忝藩條曽微涓塵以荅萬一恒馳北極每切子牟
之戀遥奉南山願效封人之祝云云/
[025-22a]
進張巡中丞傳表 李 翰
臣聞聖主襃死難之士育死事之孤或親推轜車或追
建封邑厚死有以慰生撫存有以荅亡然後君臣之義
貫以生死激勸之道著於存亡君所以不遺於臣臣所
以不背其君君恩臣節於是乎立伏見故御史中丞贈
揚州大都督張巡生於昌時少習儒訓屬
虐滔天挺身下位忠勇奮發率烏合之衆當漁陽之鋒
賊時竊據洛陽控引幽朔驅其猛鋭吞噬河南巡前守
[025-22b]
雍丘潰其心腹及魯炅十萬之師棄甲於宛葉哥舒以
天下之衆敗績於潼闗兩官出居萬國波蕩賊遂僣盜
神器鴟峙兩京南臨漢江西逼雍岐羣師遷延而不進
列郡望風而出奔而巡獨守孤城不為之卻賊乃撓出
巡後議圗江淮巡退軍睢陽扼其咽領前後拒守自春
徂冬大戰數十小戰數百以少擊衆以弱制强出竒無
窮制勝如神殺其兇醜凡九十餘萬賊所以不敢越睢
陽而取江淮江淮所以保全者巡之力也城孤糧盡外
[025-23a]
救不至猶奮羸起病摧鋒陷堅俾三軍之士噉膚而食
知死不叛及城陷見執終無撓詞顧叱兇徒精貫白日
雖古之忠烈何以加焉伏以光天文武大聖孝皇帝陛
下聰明文思睿哲神武提一旅之衆復配天之業賞功
襃節大賚羣臣遂贈揚州官及其子此誠陛下發徳音
之美也而議者或罪巡以食人愚巡以守死臣切痛之
今臣敢取十倫以議巡
人禀教以立身刑原情而定罪故事有虧教則人道不
[025-23b]
列刑有非罪則王法不加忠者臣之教恕者法之情今
巡握節而死非虧教也析骸而㸑非本情也春秋之義
以功覆過咎繇之典容過宥刑故大易之義遏惡揚善
為國之體録用棄瑕今衆議巡罪是廢君臣之教絀忠
義之節不以功掩過不以刑恕情善遏惡揚録瑕棄用
非所以奬人倫明勸戒也且逆冦背徳人鬼所讎朝廷
衣冠沐恩累代大臣將相從逆比肩而巡朝廷不登坐
宴不與不偕一伍之衆不假一節之權感肅義旅奮身
[025-24a]
死節此巡之忠大矣賊勢憑陵連兵百萬巡以數千之
衆横而制之若無巡則無睢陽無睢陽則無江淮賊若
因江淮之資兵彌廣財彌積根結盤據西向以拒王師
雖終於殲夷而曠日持久國家以六師震其西巡以堅
壘扼其東故陜鄢一戰而羣兇北走王師因之而勢勝
聲勢纔接而城陷此天意使巡保江淮以待陛下之師
師至而巡死也此巡之功大矣古者列國諸侯或相侵
伐猶
[025-24b]
巡所以固守者非惟懐獨克之志亦以恃諸軍之救敕
不至而食盡食既盡而及人乖其本圗非其素志則巡
之情可求矣設使巡守城之初已有食人之計損數百
之衆以全天下臣猶曰功過相掩况非其素志乎在周
典之三宥其一曰宥過失故語巡之忠則可以敦世教
議巡之功則可以繫中興原巡之情則可以宥過失昔
夫子制春秋明襃貶齊桓將封禪略而不書晉文公召
王河陽書而諱之盖以匡戴之功大可以掩僣禪之過
[025-25a]
也今巡蒼黄之罪輕於僣禪興復之功重於匡戴罪疑
惟輕功疑惟重聖人之訓昭然可徵臣故謂巡者足可
以為訓矣臣又聞罰不及嗣賞延于世此三代所以直
道而行今巡子亞夫雖受一官不免饑寒之患江淮既
巡所保户口充完臣謂宜封以百戸俾食其子臣又聞
强死為厲逰魂為變有所歸往則不為災巡既身受支
離將士等骸骼不掩臣謂宜於睢陽城北擇一髙原招
魂葬送巡并將士大作一墓而葬使九泉
[025-25b]
命三軍之衆有以輕生既感幽明且無寃厲亦國家志
過旌善垂誡百世之義也臣少與巡逰巡之平生臣所
知悉今巡死大難不覩休明惟期令名是其榮禄若不
時紀録日月寖悠或掩而不傳或傳而不實而巡生死
不遇誠可悲焉臣敢採所聞得其親覩撰傳一巻昧死
獻上伏惟陛下大明在上廣運臨下仁遐之徳洽于艱
難有善必紀無微不録儻以臣所撰編列史官雖退死
丘壑骨而不朽臣翰誠惶誠恐頓首頓首死罪死罪
[025-26a]
為并州長史張仁亶進九鼎銘表
吳少微
臣聞鼎者夏后氏作羣牧貢金逺方圗物備諸山澤以
禦魑魅厥後嗣徳昏亂鼎遷于商夏之寳也杞不足徵
殷既有之又患失之周徳休明神寳不墜百代可繼伏
惟陛下光大而當之若乃崇貴之器金玉之鼎鎔首山
發睢上列太廟序明堂克明靈命以奉上帝非愚臣所
敢議臣聞禮之興也始諸飲食故先王之制曰舉九鼎
[025-26b]
葢筠藥淳熬滫瀡膏餌御九州之美順四時之和臣所
以征繕
同迺述九號夫永昌天中所以基皇周也長安及岐所
以紀靈瑞也武興建都所以光帝閈也禮曰觀禪云云
所以美升中也少陽載青所以冀儲徳也東原底平所
以廣封植也江都淮海所以肆朝宗也江陵作鎮所以
制荆蠻也成都奥區所以遏珍貢也夫此九者誠不足
揄衍鴻休昭振方統庶覩者美其所稱知有由作微臣
[025-27a]
朽老不達有慙歌頌塵八命之寵章負中軍之重任匪
躬厥獻伏表流汗其九鼎銘謹敢列上謹遣某官某奉
鼎以聞臣某云云/
論郊祭合設皇地祗表 賈 曽
臣詳據典禮謂宜天地合祭謹按禮記祭法曰有虞氏
禘黄帝而郊嚳夏后氏禘黄帝而郊鮌傳曰大合禘然
則郊之與廟俱有禘祭禘廟則祖宗之主俱合於太祖
之廟禘郊則地祗羣望俱合於圎丘以始祖配享皆有
[025-27b]
事而太祭異於常祀之義禮大傳曰不王不禘故知王
者受命必行禘禮虞書曰正月元日舜格于文祖肆
于上帝禋于六宗望秩于山川徧于羣神此則受命而
行禘禮者也言格于文祖則餘廟之享可知矣言類于
上帝則地祗之合可知矣且山川之祀皆屬于地羣望
尚徧况地祗乎周官以六律六吕五聲大合樂以致神
祗以和邦國以諧萬人又云凡六樂者六變而致象物
及天神此則禘郊合天神地祗人鬼祭之樂也三輔故
[025-28a]
事漢祭圜丘儀上帝位正南面后土位亦南面而少東
又東觀漢記云光武即位為壇於鄗之陽祭告天地採
用元始故事二年正月於洛陽城南依鄗為圓壇天地
位其上南向西上按兩漢時自有后土及北郊祀而此
已於圎丘設地位明是禘祭之儀又春秋説云王者一
嵗七祭天地合食於四孟别於分至此復天地自常有
同祭之義王肅曰孔子云兆圜丘於南郊又云祭天而
地配此亦郊祀合祭之明説唯鄭康成不論禘當合祭
[025-28b]
而分昊天上帝為二神専憑緯文事匪經見又其注大
傳不王不禘義則云正嵗之正祭感帝之精以其祖配
注周官大司樂圎丘義則引大傳
相矛盾未足可依伏惟陛下膺籙居尊繼文在厯自臨
宸極未親郊祭今之南郊正當禘禮固宜合祀天地咸
秩百神荅受命之符彰致敬之道豈可不崇盛禮同彼
常郊使地祗無位未從禘享合請備設皇地祗并從祀
等座則禮得稽古義合縁情然郊丘之祀國之大事或
[025-29a]
失其宜精禋將闕臣術不通經識慙博古徒以昔謬禮
職今忝諫曹正議是司敢不陳上儻事有可採惟斷之
聖慮也
請行禮樂化導三事表 裴耀卿
三者禮樂化道也州牧縣宰所守者宣揚禮樂典書經
籍所教者返古還朴上奉君親下安鄉族若皆氣和浹
洽自然化理清平由此言之不在刑法聖朝制禮作樂
雖行之自久而外州逺俗俗習未知徒聞禮樂之名不
[025-29b]
知禮樂之實竊見鄉飲酒禮頒於天下比來唯有貢舉
之日略用其儀閭里之間未通其事臣在州日率當州
所管縣一一與百姓勸導行禮奏樂歌至白華華黍由
庚等章
人心有感不可盡誣但臣州久絶雅聲不識古樂伏計
太常具有樂器大樂久備和聲伏望令天下三五十大
州簡有性識於太常調習雅聲仍請笙竽琴瑟之類各
三兩事令比州轉次造習每年各備禮儀准令式行禮
[025-30a]
稍加勸奬以示風俗又以州縣之學本以勸人祿在其
中聞於學也今計天下州縣所置學生不減五六萬人
及諸色并國子每年薦舉擢第過百人已上雖有司明
試務在擇才而學校衰微居然可驗州縣補學生之日
皆不願為逺郡送鄉貢之時多有不願來集恐成頽弊
不可因循伏望詳擇其宜微加勸革
為敬暉等論武氏宜削去王爵表
岑 羲
[025-30b]
臣暉等言臣聞神器者天下之至公必歸乎有徳皇極
者域中之大寳必順乎天命厯考前古詳觀帝業皆不
並興莫不更王故三皇氏沒而五帝氏興夏殷氏衰而
周漢氏作何則帝王之厯數必應乎五行水盛則火衰
木衰則金盛天地之運也必合乎四時春
退則寒集則知五行之數帝王不可違違之則宗社不
安生人不理四時之序天地不能變變之則霜露不均
水旱交錯自有隋失御海内崩離天厯之重歸于唐室
[025-31a]
萬方樂業荷撥亂之功三聖重光布生成之徳可謂有
功於四海有徳於蒸人自𢎞道遏密生靈降禍百姓哀
號如䘮考妣則天皇帝臨御帝圗明目達聰躬親庶績
則有讒邪凶孽誣惑叡徳搆害宗枝誅夷殆盡英蕃賢
戚百不存一餘類在者投竄荒裔酷虐人神感傷天地
忠臣義士實所痛心自天授之際僣稱改革武家子姪
咸樹封建十餘年間實亦榮極時唐室藩屏豈得並封
故知事有昇降時使然也今則天皇帝厭倦萬務神器
[025-31b]
大寳重歸陛下百姓謳歌欣復唐業上至卿士下及蒼
生黄髮之倫童兒之輩莫不歡欣舞忭如見父母豈不
以唐家恩徳感幽祇之心陛下仁明順天下之望今皇
業重構聖祚中興神祗之道有助於先徳矣黎人之誠
無負於陛下矣臣又聞之業不兩盛事不兩大故天無
二日土無二王前聖之
天命維新武家諸王封建依舊生者既加茅土死者仍
追賦邑萬姓失望卿士寒心何則開闢已來罕有斯理
[025-32a]
帝主之道實無此法陛下縱欲開恩以行私恵豈可違
五行運厯乎乖四時寒暑乎又海内衆情朝廷竊議謂
武氏諸王身計亦危適將有損何處之未得其所居之
實恐不安陛下雖欲寵之翻乃陷之不遵古典故也且
唐厯有歸周命已去爵重則難保祿薄則易全乂則天
皇帝親政之時武氏諸王亦分外職今並居京輦不降
舊封天下之心竊將不可陛下縱欲敦崇外戚曲流恩
貸奈宗廟社稷之計何奈卿士黎人之議何伏願陛下
[025-32b]
為社稷之逺圗割私情之小愛内崇經邦之要外順遐
邇之心豈不固宗社之本允人靈之願則陛下巍巍之
業貫三光而洞九泉親親之義上有倫而下有序臣等
特承榮寵思竭丹赤既為唐臣實為唐計伏乞聖慈俯
垂矜納焉
請抑損外戚權寵并乞佐外郡表
武平一
[025-33a]
去嵗已來屢有災異熒惑入羽林太白再經天太陽虧
月犯大角臣伏按舊史文志咸非休吉之感或為咎徵
之兆臣聞災不妄生變不虚設象見於上人應於下其
理昭彰有如影響陛下嗣膺鴻業夤畏上𤣥故皇天不
言以災𤯝譴誡詩曰敬天之怒不敢驅馳又曰惟此文
王小心翼翼昭事上帝聿懐多福臣伏見陛下孝愛因
心敦崇戚族澤濡后氏恩洽外家位以慈周榮因恵假
臣當宗親階越三等家有數侯既忝國姻復叨枝屬朱
[025-33b]
輪華轂金牓瑶簮過東漢之梁鄧邁西京之許史光輝
焜煌古今所絶誠陛下睦於親寵降於慈貸臣未息機
謀深近囂黷恩彌崇而議彌積位愈厚而釁逾擁臣又
聞月滿必虧日盈則蝕春秋有交謝之理星律有輪環
之次時不再來榮難久藉昔永淳之後藩維搆孽王室
多難先聖考運從權時居寳厯臣諸房等地惟宗子爵
列扞城竊祿疏封屢迴星紀今皇明復辟聖政惟新自
合恭守園廬遥承雨露庇影椒房之
[025-34a]
今乃再假寵靈驟貽奬渥姻從日茂爵封如初但見昇
崇無聞損降髙班厚位遂超涯極以此或陰氣僣陽乾
文告變且頃年以來河洛汎溢東都西京俱有水
盖
以陰氣太盛所致昔王家驕貴梅福上書竇氏專權丁
鴻進諫臣伏思古來太妃之始自吕霍上官閻董之氏
皆以恩寵過深驕盈僣溢一朝損覆竟無噍類易曰不
逺而復又曰鼎折足覆公餗伏願思抑損之冝運長逺
之策或令安車就第使剖符臨州逺之以機權錫之以
[025-34b]
閑逸上恭乾乾之惕下全親親之道則肅彰國圗殷鑒
後葉臣釁招酷罰待斃苫壤聖心不棄窮穢備官史冊
哀緒莫申餘隂無㡬精魂屢竭昭恤未流如將有補明
時不矜荒殆伏乞假名外郡遂禮私庭冀存識爽少訓
靦胃臣瞻光視漏豈復支久既因災𤯝誠兼宗國俯揆殘
骸退深荒越
唐文粹巻二十五
[026-1a]
欽定四庫全書
唐文粹巻二十六上
宋 姚鉉 編
表奏書䟽乙揔九首/
政事三
請太宗不詰難臣寮上言書并答詔/ 劉洎/
論時政書栁澤/
諫太宗勤政改過岑文本/
[026-1b]
傳導一
敎本書元積/
崇儒五
請修太學書李觀/
請置詩學博士書李行脩/
請孟子為學科書皮日休/
請韓文公配饗書
論貢士書舒元輿/
[026-2a]
請太宗不詰難臣寮上言書并答詔/
劉 洎
臣聞帝主之與凡庶聖哲之與賢愚上下相懸擬倫斯
絶若乃以
不可得也陛下䧏恩㫖假慈顔凝旒以聽其言虚襟以
納其說猶恐羣下未敢對揚況動神聰縱天辯飾辭以
扸其理援古以排其議欲令凡庶何階應荅臣聞皇天
以無言為貴聖人以不言為徳老君稱大辯若訥莊生稱
[026-2b]
至道無文此皆不欲煩也是以齊侯讀書輪扁竊笑
漢皇慕古長孺陳詞此亦不欲勞也且多記則損心多
言則損氣心氣内損形神外勞初雖不覺後必爲累湏為
社稷自愛豈為性好自傷乎竊以今日升平皆陛下
力行所至欲令長乆匪由辯慱但當忘彼愛憎愼兹取
捨毎事敦朴無非至公若貞觀之初則可矣至如秦政
强辯失人心於自矜魏文宏才虧衆望於虛說此才辯
之累較然可知矣伏願略兹雄辯浩然飬氣簡彼緗圖
[026-3a]
淡焉怡目固萬夀於南嶽齊百姓於東户則皇恩斯畢
天下幸甚
答詔
非慮無以臨下非言無以述慮比有談論遂致煩多輕
物驕人恐
以改
論時政書 桞 澤
頃者因韋氏險詖姦臣同惡賞罰紊㢮綱紀紛綸政以
[026-3b]
賄成官因寵進言正者獲戾行殊者見疑海内寒心實
将莫救頼神祗祐徳宗廟降靈天討有罪人用不保陛
下叡謀神聖勇智聰明安宗社於已危拯黎庶於将溺
今龎眉鮐背歡忻踊躍望聖朝之撫輯聽聖朝之徳音
今陛下蠲煩省傜法明徳舉萬邦愷樂家室胥慶臣又
聞危者安其位者也亡者保其存者也亂者有其治者
也伏惟陛下安不忘危存不忘亡治不忘亂則克享天
心國家長保也詩曰靡不有初鮮克有終伏惟陛下慎
[026-4a]
厥終惟其初非禮勿視非禮勿聼非禮勿言非禮勿動
書曰惟徳㒺小萬邦惟慶惟不徳㒺大墜厥宗甚可畏
也甚可懼也伏惟陛下慎之哉夫驕奢起於親貴綱紀
亂於寵倖願陛下禁之於親貴則天下風随矣制之於
寵倖則天下法明矣詩曰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
家邦若親貴為
恒令之不一則姦詐斯起暴亂生焉雖嚴刑制戮而法
不行矣縱陛下親之愛之莫若安之福之寵禄之過罪
[026-4b]
之漸也非安之也驕奢之滛危之本也非福之也前事
不忘後之師也伏願陞下精求俊哲朝夕納誨縱有逆
于耳謬于心者無速之以罰姑籌之以道省于厥躬雖
木樸千忌諱願恕之以直用開諫諍之路也或有順于耳
便于身者無急之以賞當求諸非道稽之典訓其不叶
於徳必寘之以法用杜側媚之行也有羞滛巧於陛下
者遽黜之則淫巧息矣有進忠讜於陛下者遽賞之則
忠讜進矣臣又聞生於富者驕生於貴者傲石碏曰臣
[026-5a]
聞愛子敎之以義方不納於邪驕奢滛佚所自邪也書
曰㒺滛於逸罔遊於樂穆王有命曰實頼前後左右有
位之士繩愆糾謬格其非心今儲官肇建王府初啓至
於寮友必惟妙擇今驕奢之後流遁未變慢逰之樂餘
風或存夫小人弄臣易合於意竒伎滛巧多適於心狎
於非徳兹為奢怠書曰愼簡乃僚無以巧言令色其惟
博聞之士恭儉忠鯁之人任以東宫及諸王府仍請東
[026-5b]
宫量署拾遺補闕之職令朝夕講論出入侍從授以訓
誥交修不逮臣又聞馳騁畋獵令人發狂名教之中自
有樂地承前貴戚鮮克由禮或打毬擊鼓比周伎術或
飛鷹奔犬盤逰藪澤此甚為不道非進徳修業之本也
書曰内作色荒外作禽荒又曰無若丹朱傲惟慢遊是好
朋滛于家用殄厥世伏惟陛下誕降謨訓敦勸學業示
之以好惡陳之以成敗以義制事以禮制心圖之於未
萌慮之於未有則福禄長享與國並休矣臣又聞富不
[026-6a]
與驕期而驕自至驕不與罪期而罪自至罪不與死期
而死自至信矣斯語明哉至誡頃者韋庶人安樂公主
武延秀等可謂貴矣可謂寵矣權侔人主威震天下然
怙侈滅徳神怒人棄豈不謂愛之太極富之太多不節
之以禮不防之以法終轉吉為㐫變福為禍諺曰千人
所指無病自死不其然歟書曰殷鑒不逺在彼夏王今
陛下何勸豈非皇祖謀訓之則也今陛下
宗寵任之甚也禮曰愛而知其惡憎而知善可不慎
[026-6b]
哉夫寵愛之心人則不免去其太甚閑之禮節適則可
矣今諸王公駙馬亦陛下之親愛也矯枉之道在於
厥初鑒誡之義其則不逺使觀過務善居寵思危庶夙
夜惟寅聿修厥徳經曰在上不驕髙而不危所以長守
貴也制節謹度滿而不溢所以長守富也富貴不離其
身然後能保其社稷書曰制官刑警于有位敢有恒舞
于宫酣歌于室時謂巫風敢有狥于貨色恒于遊畋時
謂滛風敢有侮聖言逆忠直逺耆徳比頑童時謂亂風
[026-7a]
惟兹三風十愆卿士有一于身家必䘮邦君有一于身
國必亡甚可畏也甚可懼也伏惟陛下必察而明之必
信而勸之有奢僭驕怠者削其禄封樸素修業者錫以
車服以朂其心使奉其命無使乆而忽之無使逺而墜
之臣聞知之非艱行之惟艱又曰常厥徳保厥位厥徳
匪常九有以亡伏惟陛下慎之哉前車之覆實惟明證
先王之誡可以終吉若陛下奉伊尹之訓崇傳説之命
不作無益不啓私門刑
[026-7b]
之懐天禄永終景福是集儻陛下忽精一之徳開恩倖
之門爵賞有差刑罰無當則忠臣正士亦當不復談矣
諫太宗勤政改過書 岑文本
臣聞創撥亂之業其功既難守已成之位其道不易故
居安思危所以定其業也有始有卒所以保其位也今
雖億兆乂安方隅寜謐既承䘮亂之後又接凋弊之餘
户口減損尚多田疇墾闢尚少覆燾之恩著矣而瘡痍
未復徳敎之風被矣而資産屢空是以古人譬之種樹
[026-8a]
年祀綿逺則枝葉扶踈若種之日淺根本未固雖壅之
以黒墳暖以以春日一人摇之必致枯槁今之百姓頗
類於此常加含飬則日就滋息蹔有征役則随之凋耗
凋耗既甚則人不聊生人不聊生則怨氣充塞怨氣充
塞則離叛之心生矣故帝舜曰可愛非君可畏非民孔
安國曰人以君為命故可愛君失道則人叛之故可畏
仲尼曰君猶舟也人猶水也水所以載舟亦所以
是以古之哲王雖休勿休日愼一日者良為此也伏惟
[026-8b]
陛下覽古今之事察安危之機上以社稷為重下以億
兆在念明選舉慎賞罰進賢才退不肖聞過即改從諫
如流為善在於不疑出令期於必信頥神飬性省畋逰
之娯去奢從儉减工役之費務静方内而不求闢土載
櫜弓矢而無忘武備凡此數者雖為國之恒道陛下之
所常行臣之愚心惟願陛下思之而不倦行之而不怠
則至道之美與三五比崇億載之祚随天地長乆雖使
桑榖為妖龍蛇作孽雉雊於鼎耳石言於晉地猶當轉
[026-9a]
禍為福變咎為祥况水雨之患隂陽恒理豈可謂之天
譴而繫聖心哉臣聞古人有言農夫勞而君子飬焉愚
者言而智者擇焉輙陳狂瞽伏待斧鉞
論敎本書 元 稹
某年日月臣稹再拜獻書皇帝陛下臣伏見陛下降明
詔脩廢學増胄子選司成大哉堯之為君伯夷典禮䕫
教胄子之深㫖也然而事有萬萬於此者敢昧死而
言之臣聞諸賈生曰三代之君
[026-9b]
哉是言且夫周成王人之中也近管蔡則讒入親周召
則義聞豈可謂夫明哉然而克終於道者得不謂教之
然邪始其為太子也未生胎教既生保敎太公為之師
周公為之傳召公為之保伯禽唐叔與之游禮樂詩書
為之翫目不得閲滛艶妖誘之色耳不得聞優笑陵亂
之聲口不得習操斷擊搏之書居不得近容隂順邪之
黨游不得恣追禽戮獸之樂翫不得愛遐異僻絶之珍
凡此數者非謂備之於前而不為也亦将不得見之矣
[026-10a]
及其長而為君也血氣既定游習既成雖有放心快己
之事日陳於前固不得奪已成之習已定之心矣則彼
忠直道徳之言固吾之所習聞也陳之者有以論焉回
佞庸違之說固吾之所積懼也諂之者有以辯焉人情
之莫不欲耀其所能而黨其所近苟将得志則必快其
所藴矣物之性亦然是以魚得水而游馬逸駕而走鳥
得風而翔火得薪而熾此皆物之快其所藴也今夫成
王所藴道徳也所近聖賢也是以舉其近則周公左而
[026-10b]
召公右伯
措刑罰而美敎化之至也可不謂信然哉及夫秦則不
然滅先王之學曰将以愚天下黜師保之位曰将以明
君臣胡亥之生也詩書不得聞聖賢不得近彼趙髙者
詐宦之戮人也而傅之以殘忍戕賊之術且曰恣睢天
下以為貴莫見其面以為尊是以天下之人未盡愚而
亥固已不能分獸畜矣趙高之威懾天下而胡亥固
已自幽於深宫矣彼李斯者秦之寵丞相也困讒寃死
[026-11a]
無所自明而况於踈逺之臣庶乎若然則秦之亡有以
致之也漢髙承之以兵革漢文守之以亷謹卒不能蘓
復大訓是以景武昭宣天質甚羙纔可免禍亂哀平之
間則不能虞篡弑矣然而惠帝廢易之際猶頼羽翼以
勝其邪心是後有國之君議敎化者莫不以興㢘舉孝
設學從儒為意曾不知敎化之不行自貴者始略其貴
者敎其賤者無乃鄰于倒置乎洎我太宗文皇帝之在
藩邸以至于為太子也選知道徳者十八人與之游習
[026-11b]
即位之後雖燕游飲食之間十八人者實在其
無不言下情無不逹不四三年而名髙盛古豈一日二
日而致是乎游習之漸也貞觀已還師傅之官皆宰相
兼領其餘官寮選亦甚重馬周以位髙恨不得為司議
郎此其騐也文皇之後漸踈賤之至母后臨朝翦棄王
族當中睿二聖勞勤之際雖有骨鯁敢言之士既不得
在調䕶保安之職終不能措扶衞之一詞而令匠胡安
金藏剖腹以明之豈不大哀哉兵興以來兹弊尤甚師
[026-12a]
資保傅之官非疾廢眊瞶不任事者為之即休戎罷帥
不知書者䖏之至於友諭賛議之徒踈冗散賤之甚者
搢紳恥之夫以匹士之愛其子者猶求明哲慈惠之師
以敎之直諒多聞之友以輔之豈天下之元子而可以
疾廢眊瞶不知書者為之師踈冗散賤不適用者為之
友乎此何反上古之甚也近制官僚之外往往以沈滯
僻老之儒充直講侍讀之選而又踈棄斥逺之越月踰
時不得召見彼又安能傅成道徳而保飬其躬哉臣以
[026-12b]
為積此弊者豈不以皇天眷祐祚我唐徳以舜生舜以
堯繼堯傳陛下十一聖矣莫
是為屑屑習儀者故不之省耳臣獨以為於列聖之謀
則可也計無窮之業傳後嗣則不可脱或萬代之後若
有周成王之中才而又生深宫優笑之間無周召保助
之敎将不能知喜怒哀樂之所自矣況稼穡之艱難乎
今陛下以上聖之姿肇臨海内是天下人人傾耳注心
之日也特願陛下思成王訓導之功念文皇㳺習之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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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重師保慎簡宫寮皆用博厚𢎞深之儒而又練逹機
務者更進送見日就月将因令皇太子聚諸生定齒胄
講業之儀行問道嚴師之禮至徳要道以成之撤膳記
過以警之血氣未定則輟禽色之娛以就學聖質既備
則資㳺習以𢎞徳此所謂一人元良萬方以貞之化也
豈其修廢學選司成而足倫匹其盛哉而又俾則百王
莫不㓜同師長同術識君道之素定知天倫之自然然
後選用賢良樹為藩屏出則有晉鄭魯衞之盛人則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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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牟朱虛之强蓋所謂宗子維城犬牙盤石之勢也又
豈與夫魏晉已䧏因賤其兄弟而自翦其本枝者同年
而語乎㣲臣竊思為陛下建永永無窮之長筭輙敢冐
昧死誅而言之臣稹謹言
請修太學書 李 觀
草莾賤臣某再拜上言臣伏思太學之為道也厥惟大
哉實所徳宇於國家敎源於萬方辨齊於人倫親親而
尊尊誠宜嵗勅崇𫿞日致肅祗工度木不俟于榱桷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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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命官取偁乎師氏當然後可以陳四代之禮禮興無
窮之風開素王之堂削青衿之篇人
㢘隅俗捐諍端
天下之仁人相則焉是以徳由此澤敎由此流若水之
潤下浲涌植物利不浩哉今覩斯壊甚不然乎在昔學
有六舘居類其業生有三千盛侔於古近秊禍難寖用
耗息陛下君臨宿弊尚在執事之臣顧為不急升當學
之徒罔敢上逹積微
道具六舘之目其曰國子太學四門書律筭等今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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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亡者三亡者職由厥司存者恐不逮修輿人有棄本
之議羣生有将壓之虞至有愽士助敎鋤犂其中播五
稼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