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1e0054 春秋集傳詳說-宋-家鉉翁 (master)


[004-1a]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集傳詳説卷四   宋 家鉉翁 撰
   桓公下桓王十/七年
九年春紀季姜歸于京師
 公羊曰前既稱王后則其辭成矣今復稱季姜紀父
 母之於子雖為天王后猶曰吾季姜愚謂自王國而
 逆則曰王后女雖在紀而后之名已正自紀國而往
 則曰紀季姜后雖在途而女之出必本其所自此諸
[004-1b]
 侯女歸于京師之例也伊川曰書王國之事不可用
 無王之月故書時而已或曰借如正月日食則如何
 書之曰書春日食則其義尤明東萊吕氏似不以為
 然曰史失季姜歸月春秋不得而増也獨記其春耳
 當從吕氏
夏四月
秋七月
冬曹伯使其世子射姑來朝
[004-2a]
 春秋於射姑來朝之後繼之以曹伯終生卒此責射
 姑以事親之終也禮著文王有疾武王不脫冠帶而
 養文王一飯亦一飯文王再飯亦再飯夫所以詳記
 而備言者垂後世事親之法也今終生之疾已革而
 射姑朝于鄰邦廢視膳嘗藥之事脩奉幣相朝之禮
 其不憂親之疾可以見矣或曰以父命而出柰何曰
 此非存亡安危之所繫父命猶可辭也榖梁以世子
 伉諸侯之禮為曹伯失正愚謂曹世子之來必不敢
[004-2b]
 伉諸侯之禮魯亦必不待以諸侯之禮春秋所譏在
 於廢子職而治常事是以繼書曹伯終生卒以見其
 當親病而出失為子之道耳許止亦世子也不謹於
 嘗藥幾麗大刑可不謹哉可不戒哉
十年春王正月庚申曹伯終生卒
 榖梁曰桓無王其曰王以正終生之卒非也陳侯鮑
 卒在五年正月曷不書王以正其卒此書王不為終
 生也胡氏曰十者盈數天道十年則一周人事十年
[004-3a]
 則必變桓簒弑以來數周于十其數已盈宜見誅於
 天人十年書王紀常理也木訥云是嵗齊衛鄭來戰
 于郎雖未能聲罪致討而聖人以跡取之是以復書
 王於正月之上冀王法之可伸耳合二説而觀庶得
 聖人之意餘義見三/國戰于郎
夏五月葬曹桓公
秋公㑹衛侯于桃丘弗遇
 此魯桓有求於衛侯欲為此㑹衛人拒而不許春秋
[004-3b]
 與之諸説皆以為譏衛侯失信非也自入春秋弑君
 者衛州吁魯桓宋督三人耳州吁迄正天討而宋督
 以賂故免魯桓者請昏以結齊割許以賂鄭故得逭
 討至今而諸侯實不盡與也衛之於魯親而非黨自
 弑君未嘗受其要結之賂今魯人請以為㑹衛侯獨
 介然不從未幾遂與三國之兵偕至戰于郎愚意郎
 之師乃衛侯所倡安知是時不以討亂為辭而左氏
 乃以為三國來戰以鄭忽之故忽一怒而連三國之
[004-4a]
 兵必無是也春秋書公㑹衛侯于桃丘弗遇繼書三
 國來戰于郎夫豈譏衛侯之失信盖幸其猶存一分
 天理以兵向逆人之國夫豈以失信為貶乎榖伯鄧
 侯朝桓於簒弑七年之後先儒猶謂春秋書名以貶
 此斥絶逆人不與為㑹而謂春秋貶其失信必不然
 也善觀春秋者須通前後文以求聖人之意不可以
 一句為一事
冬十有二月丙午齊侯衛侯鄭伯來戰于郎
[004-4b]
 自魯桓簒逆迄今十年始則鄭伯受許田之賂而與
 之盟繼而齊侯昏之滕子朝之甚而天王之尊亦遣
 宰渠下聘天理民彝幾泯滅而無餘矣今適當十年
 之期以人事而觀而知天心禍盈桓之惡亦将稔矣
 今桃丘不遇而三國之師不旋踵俱至天也左氏乃
 謂魯以周班後鄭鄭忽怒請于齊以有郎之師所争
 亦細故耳何遽三國連兵而來愚以為是師也不專
 以鄭忽之故彼齊僖鄭荘亦豈以一忽之怒而為之
[004-5a]
 輕動大兵伐人之國盖衛連齊鄭以問魯桓弑君之
 罪齊姻也鄭賄也非有討亂之實心不過誅求弗遂
 脅之以兵然春秋猶幸其以兵向逆有以讋亂賊之
 膽故於是年特書王正月而秋之與冬惟書此二事
 不及他事方治簒賊不暇及其他此春秋意也戰不
 言勝負勝負未分也公羊以為為魯諱敗恐不然餘/義
 見于惡曹之/盟宋之戰
十有一年春正月齊人衛人鄭人盟于惡曹
[004-5b]
 戰于郎三國皆爵冀其能討亂也卒無成功倐忽俱
 退以為此盟是以春秋貶之三國皆人此三國之君
 也而書人豈得謂之無貶左氏謂齊衛鄭宋盟于惡
 曹春秋不書宋責不在宋也或曰三國既戰于郎而
 為此盟宋不預戰而預盟何耶曰宋亦将有討於魯
 故耳方督之弑君魯桓實取郜鼎之賂宋莊豈無憾
 于魯是以求預此盟且将偕三國之師更為後舉魯
 人知之故自是兩年之間兩盟四㑹以有求于宋左
[004-6a]
 氏莫測其故以為魯為鄭而請宋非也詳辨于下
夏五月癸未鄭伯寤生卒
 春秋初年諸侯如魯桓衛宣齊襄晉獻皆禽犢無知
 不足深責惟荘公者則猶知名義之可貴既克其弟
 而曰寡人有弟不能教訓使餬其口於四方既入許
 矣而曰許大岳之後吾其能與許争既稱兵犯上矣
 而曰君子不欲多上人況敢陵天子乎然而黨于宋
 魯之簒賊而怙其亂終身弗悔豈非利慾之心不勝
[004-6b]
 其義理之心者歟故不得為賢君然此一鄭也在莊
 公用之而有餘及其子孫廹于強國顛沛隕越不能
 自振以迄于春秋之終是以有國有家者必貴自強
 孟子曰能治其國家誰敢侮之鄭之謂矣
秋七月𦵏鄭荘公
九月宋人執鄭祭仲
 盟主執諸侯之大夫以王事而執之也宋非方伯連
 帥而擅執鄭之為執政者鄭之執政非其臣屬而甘
[004-7a]
 於受其執而不以為怒盖相與共為盜姦外示執而
 中則同也左傳謂宋荘誘祭仲而執之曰不立突将
 死亦執厲公而求賂焉祭仲以厲公歸而立之愚三
 復當時事竊以為仲與荘内外合謀而為此本非執
 也仲為鄭卿柄其國者也豈得一旦輕行為宋所執
 又與突俱歸而遂立之當是時立弗立其權在仲彼
 廹脅而為之盟又何足以要我而仲也出君納君若
 是之易耶盖忽者鄭荘公嫡子嘗有功于齊剛傲自
[004-7b]
 大祭仲忌之故與宋荘合謀更立弱君為固位之計
 突既簒兄復不假仲以權仲又出之而復以忽歸若
 仲者鄭之大盜周若有王誅死而不以赦者也春秋
 先書宋人執鄭祭仲繼書突入忽出著祭仲為首惡
 也突非祭仲無以遂其簒奪之謀仲非首惡而何公
 羊乃謂春秋賢仲是以字而不名因是傅㑹而為之
 辭有權者反經合道之説誤天下後世豈不甚哉義/又
 見十五年/突出忽歸
[004-8a]
突歸于鄭
 鄭有君而突自外歸簒也削其公子之號不繫之鄭
 所以討也凡書歸有宜歸而歸之者有不宜歸而歸
 者考其前後乃見突不繋之鄭去公子而書歸明其
 為簒也祭仲執而突歸突由仲而入也仲名而突去
 公子皆所以誅也劉氏曰鄭突内因強臣之力曹赤
 外挾戎狄之援以奪其嫡而禍其宗春秋所惡也專
 治突則祭仲之罪不明專治赤則戎狄之禍不見故
[004-8b]
 挈其上而易其下正謂褒貶非一歸字所可見考其
 前後乃識本㫖
鄭忽出奔衛
 鄭昭之立四閱月矣不稱鄭子而書鄭忽譏不能君
 也忽以嫡長君鄭名正而位定者也權臣悖弟内外
 合謀逐之曽無難焉其不克負荷亦甚矣是故名以
 奔之或曰詩人刺忽辭昏於齊以致失援而見逐忽
 之罪其在是乎曰否詩序雜出於後儒之手未可盡
[004-9a]
 據以為不刊之論也案傳魯桓之未昏於齊也齊僖
 欲以文姜妻忽忽曰人各有耦齊大非吾耦也辭之
 及其敗戎師也齊侯又請妻之曰無事於齊吾猶不
 敢今以君命奔齊之急而受室以歸民其謂我何其
 持論據正在當時未易多得厥後齊女之嫁於魯桓
 莊者曰文姜曰哀姜皆以淫亂而弑其夫斃其子忽
 之辭昏可謂有過人之先識但其才器淺薄不足以
 君國馭臣始立而為權臣所逐再入而死於亂臣之
[004-9b]
 手亦其所遇然耳要亦無大惡之可書詩人惜其無
 大國之助可也謂齊女賢而不取則非也齊女淫亂
 失道如此尚何賢之有哉或曰然則詩人奚刺曰詩
 人之刺固當有之何至以狡童而目其君乎盖鄭風
 刺狡童狂童者凡三山有扶蘇之序刺所美非美其
 詩云不見子充乃見狡童言君子見棄小人獲用子
 充以目君子狡童以目小人也狡童之詩序刺不能
 與賢人圗事權臣擅命也其詩云彼狡童兮不與我
[004-10a]
 言兮正是刺擅命之權臣如祭仲等軰夫豈刺其君
 乎鄭風諸詩作於公子五争之時突以少賤而簒其
 君兄有不可勝誅之罪詩人必不偏刺其君兄而獨
 遺其悖弟褰裳之序云狂童恣行國人思大國之正
 已狂童云者正是指突之猖狂妄行日以簒兄為事
 而當時諸侯無有能舉方伯連帥之職者而説詩諸
 公考之未精皆以為刺忽愚讀詩至此不能無疑嘗
 為説以辨正之詩人用意忠厚豈有目其君為狡童
[004-10b]
 狂童之理味詩之㫖盖刺突也或曰如子所言忽為
 無過何以顛沛若是卒不能君以死乎曰剛傲而自
 大已見為冢嗣之日則其為君也必以是而失衆但
 考之經傳不見其有大惡之可指詩人之刺不應遽
 至是故欲為之一辨焉耳
柔㑹宋公陳侯蔡叔盟于折
 或曰大夫㑹盟公侯禮歟曰諸侯更相㑹盟此衰世
 事三代盛時所未嘗有也而公侯復不自行俾大夫
[004-11a]
 往尸其事是之謂瀆盟何禮之足言然傳家以為㑹
 伯子男可㑹公侯不可又曰在㑹更有諸侯則可以
 盟大夫其意以大夫特盟諸侯為不可此亦傳家隨
 事而推之以為之説耳大夫盟諸侯豈足言禮強國
 行之則為伉弱國行之則為僭而末流之弊諸侯大
 夫因是而外交強國以脅制其君如魯季衛孫宋華
 之所為此其權輿春秋不與也柔者魯未賜族之大
 夫叔者蔡大夫叔其名也義已見隠二年無駭/入極荘三年溺帥師
[004-11b]
公㑹宋公于夫鍾冬十有二月公㑹宋公于闞義已見/惡曹之
㑹/
 二年之間兩盟四㑹惟宋之故春秋書盟㑹未有若
 是頻數者也而左氏乃謂宋荘挾其納突之功多責
 賂于鄭鄭不堪命魯欲平之㑹至五六宋卒不許於
 是魯鄭合而與宋戰愚謂魯為鄭有求固人情之所
 不免何至二嵗中再㑹三㑹盟而復盟情状廹切乃
 至於此乎盖惡曹之㑹宋将不利於魯魯知之故二
[004-12a]
 年之間兩盟四㑹備其事宋之禮求為自免之計非
 為鄭也然求者愈卑應者愈傲故卒至於戰春秋備
 書以責之責魯也亦責宋也
十有二年春正月
夏六月壬寅公㑹杞侯莒子盟于曲池公榖作/紀侯
 公榖以杞為紀是也愚考隠二年紀子帛莒子盟于
 密左氏曰魯故也注謂莒魯有怨紀侯既昏於魯使
 大夫盟莒以和解之紀帛字前輩以為疑然紀莒以
[004-12b]
 魯故而為盟有自來矣
秋七月丁亥公㑹宋公燕人盟于榖丘
 盟義併見下戰于宋此燕人南燕也南燕姞姓在鄭
 衛之間姞女為后稷元妃周王業所以基也北燕姬
 姓在晉之北召公奭之後也昭三年北燕伯欵奔齊
 稱北所以别於南二燕皆周家建國而俱以燕為號
 豈受封之始便有南北之異乎史記謂北燕為山戎
 所隔至齊桓伐戎開道而後與中國通故其見於春
[004-13a]
 秋獨後此二燕之辨
八月壬辰陳侯躍卒
 左傳謂蔡人殺陳佗而立厲公厲公即躍公羊何氏
 注乃以躍為佗子故削其𦵏疑佗子未必為君史記
 世家躍乃太子免之弟殺佗而立與左傳所載不同
 姑存俟考
公會宋公于虚併見下/戰于宋
冬十有一月公㑹宋公于龜
[004-13b]
丙戌公㑹鄭伯盟于武父
 前此與齊衛伐魯戰于郎者忽也此與魯桓㑹盟者
 突也突簒忽者也故務與忽相反而獨善於魯自是
 魯鄭遂合
丙戌衛侯晉卒重書丙戌/傳録之誤
十有二月及鄭師伐宋丁未戰于宋
 魯桓兩年之間兩為之盟四為之㑹以有求于宋左
 氏謂魯為鄭故請于宋以求息肩宋不之許乃連鄭
[004-14a]
 以伐宋盖因魯鄭連兵傅㑹而為之説非其實也夫
 為人有求固鄰好之不能免何至奔走道途汲汲無
 寧日若此者乎盖其盟也其㑹也皆魯所以自為也
 愚於惡曹之盟闞之㑹既辨之詳矣魯事宋無所不
 至而宋荘乃不肯降心以相從其志在於責賂耳宋
 荘之簒也魯嘗取其郜鼎之賂今宋人乘三國伐魯
 願自附以責郜鼎之償其合也以利而已矣鄭突者
 簒忽者也忽魯之讐也突既簒忽亦願自附於魯以
[004-14b]
 塞宋荘無厭之慾故武父之盟一請而遂獲以簒從
 簒自為樹黨計其合也亦為利而已矣春秋初年王
 綱已弛霸政未興宋魯齊鄭各立黨與喜而㑹㑹而
 同盟相與四顧而罔利怒而叛盟叛盟而戰復相對
 峙而争利今日為附明日為禦率皆肆情於法度之
 外中國之大紛然靡所統攝幾底於亂故春秋於宋
 魯齊鄭之㑹盟争戰詳記而備書皆所以貶也春秋
 之始五六十年盟㑹争戰大率皆貶宋魯齊鄭為罪
[004-15a]
 之首故於其戰皆目其君而責之論者或以為春秋
 爵之失其㫖矣是役也魯君在而不書若為之諱實
 亦貶也
十有三年春二月公㑹紀侯鄭伯己巳及齊侯宋公衛
侯燕人戰齊師宋師衛師燕師敗績及戰義見荘/二十八年
 三傳為説不同左氏以為鄭與宋戰公羊以為宋與
 魯戰穀梁以為紀與齊戰愚以經㫖而觀此兩相遇
 之戰也是時魯與紀鄭為黨宋與齊衛燕為黨齊之
[004-15b]
 所惡者紀宋之所惡者魯與鄭齊率三國而來非襲
 紀則攻魯而困鄭魯人諜知之率紀鄭待之境上伐
 其謀一戰而却之彼來伐此逆擊適相遇而戰故不
 書戰處齊侯序宋公之上齊為之倡也或曰春秋何
 所與乎曰春秋皆所不與而責齊為甚矣宋馮魯允
 鄭突皆簒國之君其罪皆當討齊方伯之國也仗義
 而討之夫誰曰不然今乃儕宋人以治魯鄭失其為
 方伯之道矣春秋先書及齊侯宋公衛侯燕人戰目
[004-16a]
 其君也又書齊師宋師衛師燕師敗績哀其民也齊
 以侯序宋公上坐兵首也或曰前日三國伐魯以有
 郎之戰而春秋與之今四國伐魯而春秋不與何哉
 曰前日三國之來衛為之倡主於討亂故春秋與之
 今四國之來齊為之倡主於治其私非義戰也是以
 不為春秋所與春秋有事同而襃貶異者此類是也
三月𦵏衛宣公
 衛宣死未𦵏而嗣子朔從諸侯及魯紀鄭戰敗績而
[004-16b]
 歸乃𦵏其親甚哉衛朔之不仁也春秋不書衛子而
 以爵書絶之於名教也夫所謂金革變禮者不得已
 而用之今朔之從諸侯戰非為社稷計亦相與逐利
 焉耳衛宣淫亂失道行同犬彘教之行於家者可想
 而知是不足深責而春秋垂法後世不容無責也金/革
 變禮義又見僖三十/三年晉襄殽之戰
夏大水
 大水紀災也謂夏時之四五六月或以為周正則夏
[004-17a]
 時之二三四月失之矣
秋七月
冬十月
十有四年春正月公㑹鄭伯于曹
無冰
 春秋書無冰者凡三皆在春月以冰政不舉而書也
 詩七月二之日鑿冰沖沖謂十二月取冰三之日納
 于凌隂謂正月藏冰四之日其蚤獻羔祭韭謂二月
[004-17b]
 開冰月令周禮藏冰開冰與此略同春秋於正月二
 月而書無冰者謂藏冰薦冰之月而無冰故書以譏
 之耳
夏五
 胡氏以為聖人因舊史而闕之此闕文也愚以為此
 脩經以後之闕文若舊史有闕聖人必脩之矣何必
 傳疑以為後世之惑盖有舊史之疑而聖人因之而
 不革者将以垂法於後若夏五闕文實闕文也聖人
[004-18a]
 何以不脩故曰此脩經以後之闕文也
鄭伯使其弟語來盟榖梁作禦義已見隠七/年齊侯使其弟年來聘
秋八月壬申御廩災乙亥嘗義已見綱/領夏正中
 公羊曰御廩者粢盛積委之所藏也御廩災何以書
 記災也乙亥嘗譏嘗也御廩災不如勿嘗而已矣榖
 梁亦曰未易災之餘而嘗志不敬也孫泰山胡氏以
 春秋用周正紀事此八月嘗乃夏之六月書不時愚
 以為春秋行夏之時此八月嘗時也常事不書此書
[004-18b]
 為其不易災餘而嘗志不敬也御廩所以藏天地宗
 廟之粢盛今前期三日告災天示之譴為國君者當
 恐懼貶損以答天戒改卜而嘗可也今不改卜而嘗
 是以天戒為不足畏又不易災餘則祭其鹵率可知
 故春秋於災後三日而書嘗所以譏其不敬夫豈為
 不時書乎愚於此又得春秋用夏時之一證
冬十有二月丁巳齊侯禄父卒僖公/也
宋人以齊人蔡人衛人陳人伐鄭
[004-19a]
 或曰榖梁子謂以者不以者也然則凡書以皆為貶
 乎曰否有以貶者有以襃者此宋人以齊蔡衛陳伐
 鄭貶也去年宋齊衛燕之君動大師伐魯報宋之戰
 敗北而囬實鄭人來救之力宋不知自反移怒于鄭
 復以四國伐鄭春秋坐宋以兵首書之曰以責宋也
 亦責四國也四國以其民為宋人役賊其民者也僖
 二十六年魯以楚師伐齊取榖乞外兵伐同好亦貶
 也惟定四年蔡昭侯以吳師伐楚獨為春秋所與為
[004-19b]
 其復世讐摧強楚大有功於中國故蔡雖小國而許
 之以吳吳雖強而命之以從蔡此春秋襃善録功之
 筆因事而見者也故以之一字不可以例觀讀春秋
 者謹之其詳已著之綱領明例
十有五年春二月天王使家父來求車
 求之為言下之人有求於上也不足者求之有餘者
 也上之於下不以求言也今以天王之尊而徴需猥
 及於不稟命之侯始之求賻猶曰求其所當求諸侯
[004-20a]
 不膊天子求之以愧之也繼而求車繼而求金非所
 當求而求而春秋以求書者見成周號令不行於當
 時而遜辭以有求非特責王深責諸侯之無王也職
 貢不供致勞王命下徴諸侯之罪大矣公穀以為專
 責王未盡經意
三月乙未天王崩王崩𦵏義/見隠三年
 桓王之始立周雖衰而紀綱法制猶未盡壊及宋魯
 相繼弑君王不能討又從而寵奨之天下於是始不
[004-20b]
 知有王矣周之東遷晉鄭是依曲沃之支奪宗圗簒
 王不能討更使尹氏武氏以兵助之晉由是不克振
 以逮於亡鄭於周最睦王始即位奪鄭伯政以畀虢
 公鄭由是叛鄭當親而䟽之曲沃當討而輔之坐此
 二失威令遂不行於天下至是崩嗣子不克負荷七
 年而後𦵏是雖諸侯無王而王亦有以自取焉荘僖
 二君繼之崩𦵏皆不見録於史周自是不復能國賴
 霸者興而祭號僅保焉耳
[004-21a]
夏四月己巳𦵏齊僖公
五月鄭伯突出奔蔡鄭世子忽復歸于鄭
 或曰前此突入忽出春秋書曰突歸于鄭鄭忽出奔
 衛所以誅簒賊而奔出君也今也忽入而突出忽嘗
 君鄭矣而書世子突實簒忽者也而書鄭伯何哉曰
 此舊史所書春秋存而不削示君不能君位雖嫡長
 終不能自保焉耳盖忽之為君曽不數月為賊臣悖
 弟所逐以奔凶徒逆儔既戴突為君反以忽為未成
[004-21b]
 君之世子舊史因其來告而書春秋存而不革一以
 示君不能君者之戒亦以見忽以世子而君鄭異乎
 庶孽之干正者耳乃若忽書復歸于鄭突則名以奔
 之則出於聖人之特筆書復歸見位乃世子之當得
 復而歸之於其所書名以奔著突之為簒也春秋因
 舊史而垂戒戒之中而寓深意一字之襃貶存乎其
 間似此更多惟潛玩乃能識之耳項平甫謂是時忽
 為君突在外忽止稱世子突反稱君見突雖不正國
[004-22a]
 人君之忽雖正嫡而國人不以為君也此論似是而
 非者也忽雖不能君無失衆之大惡突雖以狡險竊
 位無及人之盛美今謂忽不為國人所君謂突雖不
 正國人君之實不然也春秋辨分之書彼簒人之國
 違道以干百姓之譽人懐其惠而戴簒賊為君皆春
 秋之所不與而況突者實無一善之可書乎此因舊
 史而垂君不能君之戒書世子正所以别異庶孽之
 為簒者其間自有微㫖也或曰突之入春秋書執祭仲
[004-22b]
 以見其所以入今突之出祭仲實逐之春秋無討於
 仲何哉曰入而書祭仲所以志祭仲之外交鄰國突
 之内結強臣以簒其兄皆所以誅也出而不書祭仲
 以見君位非突之所宜居舉國之人皆欲逐之不書
 臣逐討簒之義也而祭仲之罪亦併見矣曰祭仲之
 納君可得而補出君之過乎曰否忽之出祭仲之所
 為而假手於宋也忽之入祭仲惡突謀已出突而納
 之非為忽為正而彼納之以反乎正直反覆為利耳
[004-23a]
 出君納君繫乎反掌有帝王在上若仲者必誅而不
 以赦者也○復歸之例公羊曰復歸者出惡歸無惡
 復入者出無惡入有惡入者出入惡歸者出入無惡
 考之經實不皆然也盖有失國而得歸曰復歸者此
 是也有以罪見執而復歸者衛侯鄭曹伯襄是也有
 書歸不書復者衛侯鄭之再入不與之以復歸也盖
 復有牽復之義出而得復復之於其所也若書歸不
 書復則徒歸而已此國君復歸例人臣之復歸不與
[004-23b]
 此同復歸義又見僖二/十八年及三十年
許叔入于許
 隠十一年齊魯鄭入許既得之矣齊以讓魯魯不取
 以與鄭鄭不敢有而使許大夫奉荘公之弟叔居許
 東偏而鄭大夫獲居其西偏其意亦欲有之而未敢
 遽以為己有懼衆之不與也至是死已五年突入忽
 出忽入突出鄭國多故許叔乘之復有其宗社非若
 逃亡公子自外而得入者比盖有善之可録無過之
[004-24a]
 可書者許叔也或者乃謂許叔不告之天王請之方
 伯伸大義以復其國乃乘鄭亂而得之以是為春秋
 所貶其不然歟是時天王之令不行於諸侯方伯連
 帥皆黨兇怙亂之人許叔将以誰告其入之也甚難
 春秋其無貶乎盖入一也有入之善者有入之惡者
 許叔之入入之善也衛朔之入鄭突之入入之惡也
 春秋書許叔入于許既繫之於國復書字以入之與
 其能入無貶辭也若以一字為例而不深考當時之
[004-24b]
 事則失春秋之㫖矣
公㑹齊侯于艾
 左氏謂謀定許也愚以為非十三年魯及齊交兵未
 之有合而齊僖忽以死告今襄始立復與魯通雖曰
 脩婚姻之好而彭生之禍實權輿於此春秋書以示
 警焉耳
邾人牟人葛人來朝
 邾牟葛之朝為公羊之學者曰桓行惡而三國相率
[004-25a]
 以朝之是故賤之而並外之此論不為不正但前是
 來朝若滕若榖若鄧猶存其爵此併爵而去之後朝
 者罰過於前不無可疑耳董子曰為天王崩而相朝
 故貶得其㫖矣此不惟相朝又累數俱至僭朝王之
 禮不奔王喪罪也以朝王之禮而朝魯亦罪也是故
 去爵以貶魯君不奔王喪而受三國之旅朝魯亦有
 責責三國即所以責魯謂魯君無貶不可也餘義又/見上滕
 子來朝榖伯/鄧侯來朝
[004-25b]
秋九月鄭伯突入于櫟
 或曰忽復歸而君鄭鄭有君矣突自外竊入亦以鄭
 伯書何歟曰此亦因舊史之已書而存之以示戒焉
 耳魯桓與鄭突同惡相濟出師輔簒至於再三故魯
 史崇突而卑忽以鄭伯書春秋因之以示戒程子所
 謂書爵以戒居君位者已不能保則人将取之是其
 義也夫君之位一而已矣國有君則自外入者賊也
 君不能君則自外入者寇也突者忽之賊也鄭之寇
[004-26a]
 也今自外竊入櫟人納之諸侯之無道者與之忽為
 君居内曽不能聲罪致討以致臣民懐貳忽與子亹
 子儀後先死突卒簒有鄭國甚矣夫忽之不能君也
 春秋雖存爵以示戒然於突之出則名以奔之突之
 入則名以入之所以著其簒兄攘國之罪也木訥有
 得於此其言曰諸侯再入不至於國者惟鄭突入于
 櫟與襄二十五年衛侯入于夷儀而已鄭伯突名而
 衛侯衎不名衎書復歸于衛而鄭伯突不書歸于鄭
[004-26b]
 此正與不正之辨也衛衎之出國固其國也林父逐
 之而立剽不正也衎入于夷儀待剽之死非簒也故
 聖人不名以别之突之出也位固非其位乃簒也突
 入于櫟将廹兄而出之謀再簒也故聖人名以見其
 惡其後衛衎自夷儀復得衛春秋書之以明衎之當
 有衛也鄭突居于櫟終亦入鄭春秋不書明突不當
 有鄭也得春秋之意故備録之
冬十有一月公㑹宋公衛侯陳侯于袲伐鄭
[004-27a]
十有六年春正月公㑹宋公蔡侯衛侯于曹夏四月公
㑹宋公衛侯陳侯蔡侯伐鄭
 自去冬迄今夏三書公㑹再書伐鄭不間以他事誅
 宋魯之輔簒而干正也人孰無義理之心忽之正突
 之不正皦乎如白黑方圓之易辨忽在外五年莫有
 仗義而復之者突甫入櫟五國之君翕然來㑹如蟻
 之慕羶蚋之集醯其故何哉盖宋馮魯允以其所以
 簒者而輔人之簒不惟同惡相濟抑亦惟利是趨鄭
[004-27b]
 之土田鄭之重器有以蕩揺其方寸故雖黨篡而隳
 義彼亦有所不恤矣盖自東遷以後王章埽地人紀
 廢絶至是大亂之極黨州吁輔魯允成宋亂納鄭突
 傳所謂四逆四黨者其去於禽獸也盖無幾矣幸二
 霸出而正之此風稍戢彼二霸者雖非純乎為義之
 人然猶欲仗義理以濟其權術如拂順助逆之事彼
 有不為矣嗚呼當桓荘之世其王霸之交乎王道熄
 而霸業興亦時使之然耳○㑹于曹蔡先衛及伐鄭
[004-28a]
 蔡序衛陳之下此盖以兵之多寡而為先後耳不然
 何以㑹居先而伐居後班序變於俄頃哉舊史據實
 而書聖人存而弗革以譏宋魯擅廢周班倡亂而無
 紀也
秋七月公至自伐鄭
 榖梁曰桓無㑹其致何也危之也范氏曰桓公再助
 簒伐正危殆之甚春秋幸其得歸而致之愚以為非
 幸其歸乃所以著其過也自去年十一月㑹而伐師
[004-28b]
 未及息今年正月又㑹又伐歴三時之久乃歸暴師
 一年為是逆理悖常之事桓之惡亦稔矣已簒弑未
 討前既㑹諸侯于稷以成宋之亂此復合三國以輔
 鄭突之簒謂天下無王而敢為此也物極必復天討
 将加濼之禍且将作矣
  附見明年十月鄭昭為其臣髙渠彌所弑立公子
  亹又明年齊侯討鄭之亂殺子亹轘髙渠彌祭仲
  逆子儀于陳而立之春秋不書其後子儀死鄭突
[004-29a]
  自櫟入春秋亦不書或以為缺文殆不然也盖君
  不能君者於其弑也略之不書所以垂戒於後簒
  而得國者於其入也廢而不書所以示討或曰齊
  襄討亂併不書何耶曰春秋不以亂討亂也齊襄
  躬為獸行怙淫姜以弑其夫名教之大賊也十八
  牟夏賊殺魯君其秋乃師于首止為鄭人討亂已
  之罪當討而未討乃討鄭國之亂春秋削而不書
  不與亂賊以討亂云耳
[004-29b]
冬城向
 左傳曰書時也若以周正而言則此冬乃夏正之八
 月八月非水星昏正之時何以謂之時有以見左傳
 自不能守其周正之説周家四時十二月不改於夏
 此一證也或曰時則不書此何以書曰為城非其地
 将以啓釁故書以譏爾宣四年乃伐莒取向此城向
 必魯莒中間壤地相接處其名偶同立城於此必将
 以是召釁故春秋書以譏
[004-30a]
十有一月衛侯朔出奔齊
 公羊曰朔何以名絶曷為而絶之得罪於天子也榖
 梁之説亦同惟左氏具述所從來朔之父宣公躬獸
 行納急子之妻生朔朔與其母譖殺其兄而居其處
 因是有國衛人不義朔之所為左公子洩右公子職
 因衆怒逐之而立黔牟此朔所為奔也春秋不書所
 逐之人以朔殺兄簒國其罪固當逐是故名以奔之
 盖討之也其後諸侯納朔而天王命子突救黔牟則
[004-30b]
 知朔以有罪見黜於王而黔牟之立王實命之則黔
 牟不得謂之簒而朔非君矣
十有七年春正月丙辰公㑹齊侯紀侯盟于黄
 案左傳以為平齊紀且謀衛魯紀甚睦魯為紀謀所
 以為自全之計盖十餘年矣今齊僖死襄始立且将
 用師于紀故魯為㑹以平之猶曰恤患救鄰之義而
 魯桓為義之心不勝其為利之心方為紀求成乃因
 而謀衛謀衛者助朔而攻黔牟以抗王命為利謀耳
[004-31a]
 義利不並行出乎此則入乎彼魯桓之用心既不能
 出乎正何以要齊侯之降心於紀為之解讐而戢兵
 乎故夏五月丙午遂及齊師戰于奚烏在其為盟也
二月丙午公㑹邾儀父盟于趡翠軌/切
 説者謂隠公立之始年即及儀父為蔑之盟桓公立
 十有七年始為是盟盖隠公賢君也故儀父願相附
 於魯桓公簒國之君儀父惡而逺之八年為魯所伐
 十五年乃與牟葛俱朝至是始㑹而盟猶曰尋蔑之
[004-31b]
 盟儀父之髙風雅懐不苟於有所附從是可見至秋
 桓遂偕宋衛以伐之隠之所善桓之所惡有以知其
 為人矣書公㑹儀父盟于趡魯欲親之而不可得也
夏五月丙午及齊師戰于奚
 今年春魯及齊紀㑹盟于黄曽幾何日遽戰於此齊
 無信也魯桓自齊僖存時為紀有求及襄之立繼伸
 前請遂為黄之㑹盟襄不惟不從乃遽以兵加于魯
 襄之慢魯甚矣書及不書公為公諱也凡書及而不
[004-32a]
 書公有為公諱者有惡其事而不欲書者隨事而觀
 可見
六月丁丑蔡侯封人卒
秋八月蔡季自陳歸于蔡
 左氏謂蔡桓侯無子蔡人召蔡季于陳而立之公羊
 則以季為歸而非立何氏注封人無子季次當立封
 人欲立獻舞而疾害季季避而之陳封人死歸而奔
 喪思慕三年卒無怨心故賢而字之以獻舞與季為
[004-32b]
 兩人左氏則謂季即獻舞諸儒多從公羊之説謂季
 以讓國而出獻舞既立季乃自陳來歸春秋所以貴
 而書之與閔元年季子來歸義同皆字而歸之襃之
 也獻舞失國之君蔡季讓國之賢春秋二人之賢否
 具見書法而左氏乃謂季獻舞為一人使賢者讓徳
 隠而不揚愚竊惑焉木訥是左氏而非公羊舛矣
癸巳𦵏蔡桓侯義已見隠元年公及邾儀/父盟及三年宋公和卒
 春秋五等諸侯𦵏皆稱公惟蔡桓侯書本爵啖子曰
[004-33a]
 蔡季之賢為之請諡于王故仍其爵凡請諡天子錫
 之䇿書為某侯史因而紀之東遷諸侯不請諡于王
 而僭稱公爵春秋因而書之臣子送終之不以禮也
 其論雖正然二百四十二年諸侯𦵏者皆稱公不應
 此獨異盖公者諸侯在國臣子以是稱之美名也非
 爵亦猶大夫稱子死而皆繫之於諡美名之通稱者
 也以子之非爵而知公之非爵無可疑矣蔡桓侯之
 稱侯此簡冊傳録之誤不必強為之説
[004-33b]
及宋人衛人伐邾義已見上/盟于趡
冬十月朔日有食之
 左氏曰不書日日官失之謂是日不書甲子為日官
 之咎此亦缺文耳然其説謂日官居卿以底日日官
 雖非正卿而其位望視卿所以重其事也後世為日
 官者僅同卜祝何以使之任底日之事必使士大夫
 明歴知天文者居卿以底日其職乃舉耳
十有八年春王正月
[004-34a]
 魯桓弑兄簒國至是十有八年天王不能討因而善
 之彼簒賊者亦忘其為簒久矣孰知亂自内作送死
 彊鄰以迄天誅而春秋乃於是年始復書王正月者
 何哉盖所謂王正月者春秋所以垂一王之法非時
 王之法也其賞善也為天命有徳其懲惡也為天討
 有罪討而曰天乃物理之必至人事之當然雖假手
 於他人而實天討之所在天討行而王誅亦伸矣春
 秋為誅亂賊而作奉天討而明王法者也是以於正
[004-34b]
 月之上復書王以正簒賊之罪而垂法於後世夫然
 後知不書王者十有四年春秋殆有深意論者以為
 衍文過矣是嵗由正月迄於嵗終惟書魯桓所以死
 不間以他事於此見聖人之經為誅亂賊而作
公㑹齊侯于濼公與夫人姜氏遂如齊
夏四月丙子公薨于齊丁酉公之喪至自齊
 案公羊夫人譖公于齊侯謂公嘗有言同非吾子齊
 侯之子也齊侯怒與之飲酒於其出使彭生害之齊
[004-35a]
 與魯雖為婚姻之國盟㑹未幾而戰争相尋盖敵國
 也公一旦與姜氏如齊殆天所以致其簒逆之誅非
 人所能為也方子同之生人已疑為齊侯之子則齊
 襄淫亂獸行實兆於未君國之先而魯桓辨之不蚤
 以至此極盖國君未有與夫人俱寧者也今魯桓敗
 度違禮挾淫艷以適他國遂送死焉春秋書公㑹齊
 侯公與夫人遂如齊公薨于齊先書㑹繼書與書遂
 書薨夫人之淫亂失道桓之死襄之殺併見而無以
[004-35b]
 自隠矣
秋七月
冬十有二月己丑𦵏我君桓公
 賊未討而書𦵏公榖皆以為讐在外也愚謂賊苟當
 討不以内外廢也盖桓之𦵏與隠異隠讓國之賢君
 而為悖弟亂臣所弑魯國臣子皆有討賊之義賊未
 討不書𦵏責臣子也桓簒國之賊魯臣子為隠復讐
 則桓在所討今而送死鄰國受斃艷妻自其身而言
[004-36a]
 固為不幸自天討而言與州吁之死於陳子亹之死
 於齊陳佗之死於蔡殆無以異魯之臣子尚不能為
 隠復讐則於簒賊乎何有故春秋誅姜氏𦵏桓公明
 桓之死與隠異也若曰讐在外而非臣子之責石碏
 之殺州吁又豈以内外而間乎雖然聖人為魯諱微
 見意而不盡其討賊之辭也誅姜氏𦵏桓公子同不
 書即位是聖人用法之深意也○春秋初年魯為望
 國以周公魯公之威徳在焉故也及桓公以簒弑得
[004-36b]
 國務卑屈以逭諸侯之討魯自是始卑荘倚讐襄以
 自樹立魯益不振僖以權假季氏賢人君子無在位
 者自是國非其國降而愈下
 
 
 
 
 春秋集傳詳説卷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