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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四庫全書
太平廣記卷二百十四
畫五
貫休 楚安 應天三絶
八仙圖 黃筌 雜編
貫休
唐沙門貫休本婺州蘭溪人也能詩善書妙畫王氏建
國時來居蜀中龍華之精舍因縱筆用水墨畫羅漢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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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身并一佛二大士巨石縈雲枯松帶蔓其諸古貎
與他人畫不同或曰夢中所覩覺後圎之謂之應夢羅
漢門人曇域曇弗等甚祕重之蜀主曾宣入内歎其筆
跡狂逸供養經月却令分付院中翰林學士歐陽炯亦
曾觀之贈以歌曰西嶽髙僧名貫休孤情峭㧞淩清秋
天教水墨畫羅漢魁岸古容生筆頭時捎大絹泥髙壁
閉目焚香坐禪室或然夢裏見真儀脱去袈裟㸃神筆
髙擡節腕當空擲窸窣毫端任狂逸逡巡便是兩三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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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似畫工虛費日怪石安排嵌復枯真僧列坐連跏趺
形如瘦鶴精神健頂似伏犀頭骨麤倚松根傍巖縫曲
録腰身長欲動看經弟子擬聞聲瞌睡山童疑有夢不
知夏臘幾多年一手搘頤偏袒肩口開或若共人語身
定復疑初坐禪案前卧象低垂鼻崖畔戲猿斜展臂芭
蕉花裏刷輕紅苔蘚文中暈深翠硬笻杖矮松牀雪色
眉毛一寸長繩開梵夾兩三片線補衲衣千萬行林間
亂葉紛紛墮一印殘香斷煙火皮穿木屐不曾拖笋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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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團鎮長坐休公休公逸藝無人加聲譽喧喧遍海涯
五七字句一千首大小篆書三十家唐朝歴歴多名士
蕭子雲兼吳道子若將書畫比休公只恐當時浪生死
休公休公始自江南來入秦于今到蜀無交親詩名畫
手皆竒絶覷你凡人争是人瓦棺寺裏維摩詰舍衛城
中辟支佛若將此畫比量看總在人間為第一出野人/閒話
楚安
西蜀聖夀寺僧楚安妙畫山水而㸃綴甚細至於尺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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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上山川林木洞府峰巒寺觀煙嵐人物悉皆有之每
畫一小團扇内安姑蘓臺或畫滕王閣其有千山萬水盡
在目前然須一季已來方就一扇其時諸王宰輔競相
請有得之者奉遺甚厚有不得畫者恨恨然楚安言山
僧自以此適意而已歸寂後有好事者往往收得其筆
蹤或謂之墨寶也出野人/閒話
應天三絶
唐僖宗皇帝翠華西幸之年有㑹稽山處士孫位隨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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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蜀位有道術兼攻書畫皆妙得筆精曾於應天寺門
左壁上畫天王一座部從鬼神竒怪斯存筆勢狂縱莫
之與京三十餘年無有敵者景煥其先亦專書畫嘗與
翰林歐陽學士炯迺忘形之交一日聨騎同遊兹寺偶
畫右壁天王以對之渤海在旁觀其逸勢復書歌行一
篇以紀之續有草書僧夢龜後至又請書之於廊壁上
故書畫歌行一日而就傾城人看闐咽寺中成都之人
故號為應天三絶歌行今亦録附曰錦城東北黄金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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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跡何人興此寺白眉長老重名公曾識㑹稽山處士
寺門左壁圖天王威儀部從來何方鬼神怪異滿壁走
當
䬃䬃生秋光我聞天王分理四天下水精宫殿琉
璃瓦綵仗時驅狒狇裝金鞭頻䇿騏驎馬毘沙大像何
光輝手擎巨㙮淩雲飛地神對出寶缾子天女倒披金
縷衣唐朝説著名公畫周昉毫端善圖寫張僧繇是有
神人吳道子稱無敵者竒哉妙手傳孫公能於此地留
神蹤斜窺小鬼怒雙目直倚越狼髙半胷寶冠動總上/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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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威容趨蹌左右來傾㳟臂横鷹爪尖纎利腰纒去/聲虎
皮班剥紅飄飄但恐入雲中步驟還疑歸海東蟒蛇拖
得渾身墮精魅搦來雙眼空當時此藝實難有鎮在寶
坊稱不朽東邊畫了空西邊留與後人教敵手後人見
者皆心驚盡為名公不敢爭誰知未滿三十載或有異
人來間生匡山處士名稱樸頭骨髙竒連五嶽曽持象
簡累為官又有蛇珠常在握昔年長老遇竒蹤今日門
師識景公興來便請泥髙壁亂搶去/聲筆頭如疾風逡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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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仗何顛逸散漫竒形皆湧出交加器械滿虛空兩面
劃然如鬬敵聖王怒色攬東西劒刃一揮皆整齊腕頭
獅子咬金甲脚底夜叉擎絡鞮馬頭壯健多筋節烏觜
彎環如屈鐡遍身蛇虺亂縱横遶頷髑髏乾孑裂眉麤
眼竪髮如錐怪異令人不可知科頭巨卒欲生鬼半面
女郎安小兒況聞此寺初興置地脈沈沈當正氣如何
請得二山人下筆咸成千古事君不見明皇天寶年畫
龍致雨非偶然包含萬象藏心裏變現百般生眼前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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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畫品列名賢唯此二人堪比肩人間是物皆求得此
様欲於何處傳嘗憂壁底生雲霧揭起寺門天上去出/野
人閒/話
八仙圖
西蜀道士張素卿神仙人也曾於青城山丈人觀繪畫
五嶽四瀆真形并十二溪女數堵筆跡遒健精彩欲活
見之者心竦神悸足不能進實畫中之竒絶也蜀主累
遣祕書少監黄筌令取模様及下山終不相𩔖因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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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有收得素卿所畫八仙真形八幅以獻孟昶觀古人
之形相見古人之筆妙歎賞者乆之且曰非神仙之人
無以冩神仙之質也賜物甚厚一日令偽翰林學士歐
陽炯次第讚之又遣水部貟外郎黄居寶八分題之每
觀其畫歎筆跡之縱逸覽其讚賞文詞之髙古視其書
愛㸃畫之宏壯顧謂八仙不讓三絶八仙者李已容成/董仲舒張道陵嚴
君平李八百長夀葛/永璝出野人閒話
黄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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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吳道子所畫一鍾馗衣藍衫鞹一足𦕈一目腰一笏
巾裹而蓬髪垂鬢左手捉一鬼以右手第二指捥鬼眼
睛筆跡遒勁實有唐之神妙收得者將獻偽蜀主甚愛
重之常懸於内寢一日召黄筌令看之筌一見稱其絶
妙謝恩訖昶謂曰此鍾馗若拇指掐鬼眼晴則更校有
力試為我改之筌請歸私第數日看之不足别絣絹素
畫一鍾馗以拇指掐鬼眼睛并吳本一時進納昶問曰
比令卿改之何為别畫筌曰吳道子所畫鍾馗一身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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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氣色眼貎俱在第二指不在拇指所以不敢輒改筌
今所畫雖不及古人一身之力意思併在拇指昶甚悦
賞筌之能遂以綵叚銀器旌其别識出野人/閒話
雜編
敬愛寺復有雉尾病龍莫知畫者誰氏繪素竒巧皆入
神之跡雉尾在東廊觀音院大士部從中緋衣神/人抱野雞一身遍而觀之勢若飛動也
國朝李嗣真評畫云顧畫屈居第二然虎頭又伏衛協
畫北風圖此圖嘗在/韓吏部家張𢎞靖平康里宅乃崔司業融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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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有司業題壁處猶在出尚書/故實
僧道芬㑹稽人滎陽人鄭町處士梁洽處士項容青州
處士吳恬一名汾字建康已上並畫山水道芬格髙鄭
町雅淡梁洽美秀項容頑澀吳恬險巧有畫山水録記
平生所畫在絹素者凡百餘面傳之好事自云初夢有
神人指授畫法恬好為頑石氣象深險能為雲雨氣象
又有王黙師項容風顛酒狂松石雖有髙竒流俗所好
醉後以頭髻抵於絹素王黙早年受筆法於台州鄭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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貞元末於潤州殁舉柩若空時人多言化去平生大有
竒事顧著作知新亭監時黙請為海中都巡問其意云
要見海中山水耳為
半年後解去爾後落筆有竒趣
乃項生弟子耳彦逺從兄監察御史厚與余具言此事
然余不甚覺黙畫有竒也出名/畫記
有别畫者與人同遊寺看壁畫音聲一幅曰此涼州第
幾遍不信召樂官奏涼州至畫處用指更無差異出盧/氏雜
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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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徳州王使君椅家有筆一管約一寸麤於常用筆管
兩頭各出半寸以來中間刻從軍行一幅人馬毛髪屋
木亭臺逺水無不精絶每一事刻從軍行兩句若庭前
琪樹已堪攀塞外征人殊未還是也似非人功其畫跡
若粉描向明方可辨之云用䑕牙刻故崔郎中鋋文有
王氏筆管記是也𩔖韓文公畫記椅𤣥質子紹孫髙雅
博古善琴阮余舊宅在東洛歸徳坊南街㕔屋是杏木
梁西壁有韋旻郎中散馬七疋東壁有張旭草真蹤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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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旭世號張顛宅之東果園兩京新記是馬周舊宅出/盧
氏雜/記
滎陽外郎贊宰萬年日有荷校者以賊呼之言嘗紿婦
人盜市馬畫贊責之命取以視則古絲煙晦幅聨三四
蠻罽裁縹班鼊皮軸贊曰是畫也太尉李公所寶惜有
贊皇圖書篆焉人有七萬購獻牢盆者得漕渠横梁梗
倅職因出妓於閤又落民間言是㓂倖其不鑒以卑
價市之為妓人自他方歸所訴請以所虧價書罪贊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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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决時延夀里有水墨李處士以精别畫品遊公卿門
召至辨之瞪目三嘆云韓展之上品也黄沙之情已具
丹筆之斷尚疑㑹有齎籍自禁軍來認者贊以且異姦
盗非願苛留因并畫徑送後永絶其耗出唐/闕史
晋以前目所不覩難以平議晋以來厥跡存者可得而
言顧長康張僧繇陸探㣲異才間出是為三祖後世雖
有作者難以加焉昔蕭武帝博學好古鳩集圖畫令朝
臣攻丹青者詳其名氏并定品第藏於祕府以備閲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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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侯景之亂元帝遷都而王府圖書悉歸荆土洎周師
來伐帝悉焚之歴周隋至國朝重加購募稍稍復出無
何遂盈祕府長安初張易之奏召天下名工修葺圖畫
潛以同色故帛令各推所長共成一事仍舊縹軸不得
而别也因而竊換張氏誅後為少保薛稷所收稷敗後
悉入岐王初不奏聞竊有所慮因又焚之於是圖畫竒
跡蕩然無遺矣出譚/賔録
[214-10b]
太平廣記卷二百十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