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3l0118 太平廣記-宋-李昉 (mas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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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四庫全書
 太平廣記卷一百九十三
  豪俠一
   李亨    虬髯客   彭闥髙瓚
   嘉興繩伎  車中女子
    李亨
漢茂陵少年李亨好馳駿狗逐狡獸或以鷹鷂逐雉兎
皆為嘉名狗則有修豪釐睫白望青曹之名鷹則有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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翅黄眸青㝠金距之屬鷂則有從風孤飛之號出西京/雜記
    虬髯客
隋煬帝之幸江都也命司空楊素守西京素驕貴又以
時亂天下之權重望崇者莫我若也奢貴自奉禮異人
臣每公卿入言賔客上謁未嘗不踞牀而見令美人捧
出侍婢羅列頗僣於上未年益甚一日衛公李靖以布
衣來謁獻竒䇿素亦踞見之靖前揖曰天下方亂英雄
競起公為帝室重臣須以收羅豪傑為心不宜踞見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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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素歛容而起與語大悦收其䇿而退當靖之騁辯也
一妓有殊色執紅拂立於前獨目靖靖既去而拂妓臨
軒指吏問曰去者處士第幾住何處吏具以對妓頷而
去靖歸逆旅其夜五更初忽聞扣門而聲低者靖起問
焉乃紫衣戴㡌人杖揭一囊靖問誰曰妾楊家之紅拂
妓也靖遽延入脱衣去㡌乃十八九佳麗人也素面華
衣而拜靖驚答曰妾侍楊司空久閱天下之人多矣未
有如公者絲蘿非獨生願託喬木故來奔耳靖曰楊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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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權重京師如何曰彼屍居餘氣不足畏也諸妓知其
無成去者衆矣彼亦不甚逐也計之詳矣幸無疑焉問
其姓曰張問伯仲之次曰最長觀其肌膚儀狀言詞氣
性眞天人也靖不自意獲之益喜懼瞬息萬慮不安而
窺戸者足無停屨既數日聞追訪之聲意亦非峻乃雄
服乘馬排闥而去將歸太原行次靈石旅舍既設牀爐
中烹肉且熟張氏以髪長委地立梳牀前靖方刷馬忽
有一人中形赤髯而虬乘蹇驢而來投革囊於爐前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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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欹臥看張氏梳頭靖怒甚未決猶刷馬張氏熟觀其
靣一手握髪一手映身揺示令勿怒急急梳頭畢歛袂
前問其姓卧客曰姓張對曰妾亦姓張合是妹遽拜之
問第幾曰苐三問妹第幾曰最長遂喜曰今日多幸遇
一妹張氏遙呼曰李郎且來拜三兄靖驟拜遂環坐曰
煮者何肉曰羊肉計已熟矣客曰饑甚靖出市買胡餅
客抽匕首切肉共食食竟餘肉亂切爐前食之甚速客
曰觀李郎之行貧士也何以致斯異人曰靖雖貧亦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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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者焉他人見問固不言兄之問則無隱矣具言其由
曰然則何之曰將避地太原耳客曰然吾故疑非君所能
致也曰有酒乎靖曰主人西則酒肆也靖取酒一㪷酒
既廵客曰吾有少下酒物李郎能同之乎靖曰不敢於
是開革囊取出一人頭并心肝却收頭囊中以匕首切
心肝共食之曰此人乃天下負心者心也銜之十年今
始獲吾憾釋矣又曰觀李郎儀形器宇眞丈夫亦知太
原之異人乎曰嘗見一人愚謂之眞人其餘將相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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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人何姓曰同姓曰年幾曰近二十今何為曰州將之
愛子也曰似矣亦須見之李郎能致吾一見否曰靖之
友劉文靜者與之狎因文靜見之可也兄欲何為曰望
氣者言太原有竒氣使吾訪之李郎明發何時到太原
靖計之某日當到曰達之明日方曙我於汾陽橋待耳
語訖乘驢而其行若飛廻顧已逺靖與張氏且驚懼久之
曰烈士不欺人固無畏但速鞭而行及期入太原候之
相見大喜偕詣劉氏詐謂文靜曰以善相思見郎君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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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文靜素竒其人方議論匡輔一旦聞客有知人者其
心可知遽致酒延焉既而太宗至不衫不履裼裘而來
神氣揚揚貌與常異虬髯黙居坐末見之心死飲數廵
起招靖曰眞天子也靖以告劉劉益喜自負既出而虬
髯曰吾見之十八九定矣亦須道兄見之李郎宜與一
妹復入京某日午時訪我於馬行東酒樓下下有此驢
及一瘦騾即我與道兄俱在其所也公到即見二乘攬
衣登樓即虬髯與一道士方對飲見靖驚喜召坐環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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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數廵曰樓下櫃中有錢十萬擇一深隱處駐一妹畢某
日復㑹我於汾陽橋如期登樓道士虬髯已先坐矣共
謁文静時方奕棋揖起而語心焉文静飛書迎文皇看棋
道士對奕虬髯與靖旁立為侍者俄而文皇來長揖而坐
神清氣朗滿坐風生顧盼暐如也道士一見惨然下棋子
曰此局輸矣輸矣於此失却局竒哉救無路矣知復奚
言罷奕請去既出謂虬髯曰此世界非公世界也他方
可圖勉之勿以為念因共入京虬髯曰計李郎之程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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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方到到之明日可與一妹同詣某坊曲小宅媿李即
往復相從一妹懸然如磬欲令新婦祇謁略議從容無
令前却言畢吁嗟而去靖亦䇿馬遄征俄即到京與張
氏同往乃一小板門扣之有聲者拜曰三即令候一娘
子李即乆矣延入重門門益壯麗奴婢三十餘人羅列
於前奴二十人引靖入東㕔非人間之物巾粧梳櫛畢
請更衣衣又珍竒既畢𫝊云三即來乃虬髯者紗㡌褐
裘有龍虎之姿相見歡然催其妻出拜葢天人也遂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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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堂陳設盤筵之盛雖王公家不侔也四人對坐牢饌
畢陳女樂二十人列奏於前似從天降非人間之曲度
食畢行酒而家人自西堂舁出二十牀各以錦繡帕覆
之既呈盡去其帕乃文簿鑰匙耳虬髯謂曰盡是珍寳
貨泉之數吾之所有悉以充贈何者某本欲於此世界
求事或當龍戰三二年建少功業今既有主住亦何為
太原李氏眞英主也三五年内即當太平李郎以英特
之才輔清平之主竭心盡善必極人臣一妹以天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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姿藴不世之略從夫之貴榮極軒裳非一妹不能識李
郎非李郎不能遇一妹聖賢起陸之漸際㑹如期虎嘯
風生龍騰雲萃固當然也將余之贈以奉眞主賛功業
勉之哉此後十餘年東南數千里外有異事是吾得志
之秋也妹與李郎可瀝酒相賀顧謂左右曰李郎一妹
是汝主也言畢與其妻戎裝乘馬一奴乘馬從後數歩
不見靖據其宅遂為豪家得以助文皇締構之資遂匡
大業貞觀中靖位至僕射東南蠻奏曰有海賊以千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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積甲十萬人入扶餘國殺其主自立國内已定靖知虬
髯成功也歸告張氏具禮相賀瀝酒東南祝拜之乃知
眞人之興非英雄所冀況非英雄乎人臣之謬思亂乃
螳蜋之拒走輪耳或曰衞公之兵法半是虬髯所傳也
出虬/髯傳
    彭闥髙瓉
唐貞觀中恒州有彭闥髙瓉二人闘豪於時大酺塲上
兩朋競勝闥活捉一豚從頭齩至頂放之地上仍走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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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猫兒從尾食之腸肚俱盡仍鳴喚不止闥於是乎帖
然心伏出朝野/僉載
    嘉興繩技
唐開元年中數敕賜州縣大酺嘉興縣以百戱與監司
競勝精技監官屬意尤切所由直獄者語於獄中云倘
若有諸戱劣於縣司我輩必當厚責然我等但能一事
稍可觀者即獲財利歎無能耳乃各相問至於㺯瓦緣
木之技皆推求招引獄中有一囚笑謂所由曰某有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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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限在拘繫不得略呈其事吏驚曰汝何所能囚曰吾
解繩技吏曰必然吾當為爾言之乃具以囚所能白於
監主主召問罪輕重吏云此囚人所累逋緡未納餘無
别事官曰繩技人常也又何足異乎囚曰某所為者與
人稍殊官又問曰如何囚曰衆人繩技各繋兩頭然後
於其上行立周旋某只須一條繩粗細如指五十尺不
用繋著抛向空中騰躑飜覆則無所不為官大驚悅且
令收錄明日吏領至戲塲諸戲既作次喚此人令効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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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遂捧一團繩計百餘尺置諸地將一頭手擲於空中
勁如筆初抛三二丈次四五丈仰直如人牽之衆大驚
異後乃抛髙二十餘丈仰空不見端緒此人隨繩手尋
身足離地抛繩虚空其勢如鳥旁飛遠颺望空而去脱
身行狴在此日焉出原/化記
    車中女子
唐開元中吳郡人入京應明經舉至京因閒歩坊曲忽
逢二少年着大麻布衫揖此人而過色甚卑敬然非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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識舉人謂誤識也後數日又逢之二人曰公到此境未
為主今日方欲奉迓邂逅相遇實慰我心揖舉人便行
雖甚疑怪然彊隨之抵數坊於東市一小曲内有臨路
店數間相與直入舍宇甚整肅二人㩦引升堂列筵甚
盛二人與客據繩牀坐定於席前更有數少年各二十
餘禮頗謹數出門若佇貴客至午後方云來矣聞一車
直門來數少年隨後直至堂前乃一鈿車卷簾見一女
子從車中出年可十七八容色甚佳花梳滿髻衣則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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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二人羅拜此女亦不答此人亦拜之女乃答遂揖客
入女乃升牀當局而坐揖二人及客乃拜而坐又有十
餘後生皆衣服輕新各設拜列坐於客之下陳以品味
饌至精潔飲酒數廵至女子執盃顧謂客曰二君奉談
今喜展見承有妙技可得觀乎此人卑遜辭譲云自幼
至長唯習儒經絃管歌聲輒未曾學女曰所習非此事
也君熟思之先所能者何事客又沈思良久曰某為學
堂中著靴於壁上行得數歩自餘戲劇則未曾為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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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所請只然請客為之遂於壁上行得數歩女曰亦大
難事乃廻顧坐中諸後生各令呈技俱起設拜有於壁
上行者亦有手撮椽子行者輕㨗之戲各呈數般狀如
飛鳥此人拱手驚懼不知所措少頃女子起辭出舉人
驚嘆恍恍然不樂經數日途中復見二人曰欲假盛駟
可乎舉人曰唯至明日聞宮苑中失物掩捕失賊唯收
得馬是將䭾物者驗問馬主遂收此人入内侍省勘問
驅入小門吏自後推之倒落深坑數丈仰望屋頂七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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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唯見一孔纔開尺餘自旦入至食時見一繩縋一器
食下此人饑急取食之食畢繩又引去深夜此人忿甚
悲惋何訴仰望忽見一物如鳥飛下覺至身邊乃人也
以手撫生謂曰計甚驚怕然某在無慮也聽其聲則向
所遇女子也云共君出矣以絹重繋此人胸膞訖絹一
頭繋女人身女人聳身騰上飛出宫城去門數十里乃
下云君且便歸江淮求仕之計望俟他日此人大喜徒
歩潛竄乞食寄宿得達吳地後竟不敢求名西上矣出/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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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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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平廣記卷一百九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