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1a] 
晉語第九 國語 韋氏解
惠公入而背内外之賂公夷吾也外秦内里丕也/惠公獻公庶子重耳之弟惠
輿人誦之歌曰誦/輿衆也不曰佞之見佞果喪其田佞佞謂/偽善為
予也果猶竟也喪亡也喪田里丕不得其賂田/里丕受惠公賂田而納之見佞謂惠公入而不詐之
見詐果喪其賂也見詐謂惠公入而背之喪賂秦不/詐謂秦以詐立惠公不置德而置服
賂地/得其得國而狃終逢其咎也咎謂敗於韓/謂惠公也狃
喪田不懲
禍亂其興欲與秦共納重耳惠公殺之/謂丕鄭也不得田不懲艾復旣里丕死巳/旣
里充秋殺丕鄭/也惠公二年春殺禍公隕於韓伐晉戰於韓獲惠公/禍謂貪惏之禍也秦
在魯僖十五年/以歸隕其師徒郭偃曰善哉夫衆口禍福之門也晉/偃
之故曰衆口禍福之門/大夫善輿人之誦豫知是以君子省衆而動也/動行監
[009-1b]
戒而謀謀度而行以爲戒謀事揆義乃行/監察也度揆也察衆口故無不濟
内謀外度考省不倦也/考校日考而習戒備畢矣考省/日自
之道畢於是矣/習而行之戒僃
惠公卽位出共世子而攺葬之臭達於外生也獻公/共世子申
君故申生臭達於外不欲爲無禮者所葬也唐以賈/時申生葬不如禮故攺葬之惠公烝於獻公夫人賈
曰獻公娶於賈無子/君爲申生妃非也傳國人誦之曰貞之無報也孰是
人斯而有是臭也攺葬世子而不獲吉報也孰誰也/賈唐云貞正也謂惠公欲以正禮
使之也或云貞謂申生與下相違似非也/斯斯世子也誰使是人有是臭者言惠公貞爲不聽
不見聽也/以正葬之而信爲不誠不見誠也/信心行之國斯無刑媮居幸
生竊居位儌幸而生/刑法也言惠公媮不更厥貞大命其傾正大命將/不變更其
[009-2a]
危也/傾傾威兮懐兮人畏惠公思重耳也/威畏也懐思也言國各聚爾有以待
所歸兮有也/爾有所猗兮違兮心之哀兮言民心欲去其/猗歎也違去也
故心哀之/上安土重遷歲之二七其靡有微兮也靡無也無有/二七十四歲後
謂子固也/微者亦亡若翟公子吾是之依兮耳也/謂重鎮撫國家爲
王妃兮侯爲王妃偶/言重耳當覇諸郭偃曰甚哉善之難也爲也/難難
君攺葬共君以爲榮也而惡滋章夫人美於中必播
於外而越於民民實戴之欣戴也言有善於中心必/美善也播布也越揚也戴
于民也/播于外揚惡亦如之故行不可不愼也必或知之知/或
其善否也/下民必知十四年君之冡嗣其㬱乎也㬱滅也/冡嗣太子其數
告於民矣七也/數謂二公子重耳其入乎其魄兆於民矣
[009-2b]
兆見也/魄形也若入必伯諸矦以見天子其光耿於民矣猶/耿
也/炤數言之紀也其數也/謂言者紀魄意之術也道也魄兆見/意民之志術
隨之/而民志光明之燿也紀言以敘之也/敘述述意以導之
導也/導開明燿以炤之不至何待欲先導者行乎重耳導/先導謂
行也/引者可將至矣
惠公旣殺里充而悔之曰芮也使寡人過殺我社稷
之鎮鎮重也/芮冀芮也郭偃聞之曰不謀而諫者冀芮也先/不
殺里充者冀芮也/爲君謀而諫使君不圖而殺者君也殺里充者君之/言不與人謀而
也/過不謀而諫不忠不圖而殺不祥不忠受君之罰君/言
罰也/當加不祥罹天之禍受君之罰死戮死且有辱/戮辱也言罹天
[009-3a]
之禍無後嗣也/無後志道者勿忘將及矣勿忘此古言禍/志識也及至也
也/將至及文公入耳也/文公重秦人殺冀芮而施之納文公/冀芮旣
宫求公不得遂如河上秦伯誘而殺之陳尸曰施/而悔將殺之文公知之濳㑹秦伯于王城冀芮焚公
惠公卽位乃背秦賂使丕鄭聘於秦且謝之時也/謝不而
殺里充曰子殺二君與一大夫一大夫荀息也/二君奚齊卓子爲子
君者不亦難乎丕鄭如秦謝緩賂也/緩遲乃謂穆公曰
君厚問以召吕甥郤稱冀芮而止之問遺此三人皆/問遺也以厚禮
因留止也/晉大夫來以師奉公子重耳臣之屬内作晉君必出
出惠公必出奔也/屬七輿大夫也必穆公使泠至報問報問報丕鄭之/泠至秦大夫也
吕甥之屬/聘且問遺且召三大夫鄭也與客將事事行聘事也/客泠至也將
[009-3b]
冀芮曰鄭之使薄而報厚少也/薄禮幣其言我於秦也必
使誘我弗殺必作難作難於我/不殺鄭必是故殺丕鄭及七輿
大夫之衆大夫也/七輿申生下軍共華賈華叔堅騅歂纍虎特宫
山祁皆里丕之黨也丕豹出奔秦之子/豹丕鄭丕鄭之自
秦反也而聞里充死見共華曰可以入乎共華曰二
三子皆在而不及不及謂罪不及也/二三子七輿大夫也子使於秦可
哉入也/可可以丕鄭入君殺之共賜謂共華族晉大夫/共賜華之曰
子行乎其及也將見及也/行去也其及共華曰夫子之入吾謀
也將待及將待禍及也/言已誤丕鄭賜曰孰知之共華曰不可知
而背之不信謀而困人不知爲困/謀不中困而不死無勇
[009-4a]
任大惡三行將安入也/任荷子其行矣我姑待死賜也/子共
丕鄭之子曰豹出奔秦謂穆公曰晉君大失其衆背
君賂殺里充而忌處者衆固不說國中大夫也/忌惡也處者今又
殺臣之父及七輿大夫此其黨半國矣君若伐之其
君必出穆公曰失衆安能殺人衆殺爾父及七輿大/言晉君失衆焉能使
夫且夫禍唯無斃死則不爲亂/斃死也罪不至足者不處死則不/罪足以
國/處處者不足足以死也/處國者不勝敗若化猶丕鄭欲殺君君/化言轉化無常也
之/反殺以禍爲違孰能出君去其國誰能出君乎/違去也謂丕豹以禍故爾
俟我我圖之/俟待也待
晉饑魯僖十三年/穀不熟曰饑在乞糴於秦丕豹曰晉君無禮於
[009-4b]
君衆莫不知賂也/無禮背往年有難今又荐饑丕之黨仍/難謂殺里
荐/饑曰已失人又失天其殃也多矣失天荐饑也/失人里充也君其
伐之勿予糴公曰寡人其君是惡其民何罪天殃流
行國家代有也/代更補之
饑道也不可以廢道於天
下也/進謂公孫枝曰予之乎桑也/枝子公孫枝曰君有施
於晉君晉君無施於其衆今旱而聽於君其天道也
於君也/聽聽命君若弗予而天予之年也/予之苟衆不說其君之
不報也則有辭矣不予糴則晉得以爲辭故不可不/苟使晉衆不說惠公不報秦施今
予不如予之以說其衆衆說必咎其君其君不聽然
後誅焉雖欲禦我誰與是故汎舟於河歸糴於晉浮/汎
[009-5a]
之辭也/也歸不反秦饑公令河上輸之粟秦五城也/河上所許虢射曰
弗予賂地而予之糴大夫/虢射晉無損於怨而厚於宼猶/厚
也/彊不若勿予公曰然慶鄭曰不可大夫/慶鄭晉巳賴其地
而又愛其實實榖也/賴贏也忘善而背德雖我必擊之秦處/我當
擊晉/亦當弗予必擊我公曰非鄭之所知也遂不予六年
秦歲定定安也穀熟則民安/惠公六年魯僖十五年帥師㑴晉至於韓晉/韓
原也/地韓公謂慶鄭曰秦寇深矣奈何曰深猶重也/深入境深也慶
鄭曰君深其怨能淺其寇乎非鄭之所知也君其訊
射也虢射也/訊問也射公曰舅所病也異姓大夫曰舅/病短也諸侯謂卜右
慶鄭吉車之右/右公戎公曰鄭也不孫以爲車右/言不順不可以家僕
[009-5b]
徒爲右晉大夫/家僕徒步揚御戎御公戎車也/步揚晉大夫御梁由靡御
韓簡晉卿韓萬之孫/由靡晉大夫韓簡虢射爲右車右/爲簡以承公也次/承次
車/公公禦秦師令韓簡視師曰師少於我鬪士衆者衆/欲鬪
公曰何故簡曰以君之出也處巳在梁依秦/已秦也處已入也
煩巳所立/爲秦饑食其糴三施而無報故來今又擊之秦
莫不愠也/愠怒晉莫不怠而怠惰/受其施鬪士是故衆公曰然
今我不擊歸必狃必狃而輕我也/狃也不擊而歸秦一夫不可狃
況國乎公令韓簡挑戰求戰/先挑敵曰昔君之惠寡人未
之敢忘寡人有衆能合之弗能離也衆欲戰也/弗能離言君若
還寡人之願也君若不還寡人將無所避穆公衡雕
[009-6a]
戈出見使者也戈㦸也/衡横也雕鏤曰昔君之未入寡人之憂
也君入而列未成寡人未敢忘也/列位今君旣定而列
成君其整列寡人將身見實欲戰也/若云朝見客還公孫枝進
諫曰昔君之不納公子重耳而納晉君是君之不置
德而置服也置而不遂擊而不勝也/遂成其若爲諸矦
笑何君盇待之乎自弊也/待其亂將穆公曰然昔吾之不納
公子重耳而納晉君是不置德而置服也然公子重
耳實不肻吾又奚言哉殺其内主丕也/謂里背其外賂秦/外
也彼塞我施若無天乎云若言無有天也/云言也晉所行若有天吾
必勝之故必勝也/天道助順君輯大夫就車君鼓而進之晉師
[009-6b]
潰戎馬濘而止戎馬陷焉/濘深泥也止公號慶鄭曰載我也/號呼
慶鄭曰忘善而背德又廢吉卜公廢不用/卜右慶鄭吉何我之
載鄭之車不足以辱君避也難也/避避梁由靡御韓簡輅
秦公將止之也/輅迎慶鄭曰釋來救君也/釋舍亦不充救
遂止於秦秦所獲/止獲也爲穆公歸至于王城秦地/王城合大夫
而謀曰殺晉君與逐出之與以歸與復之孰利公子
縶曰殺之利子絶望/以爲臣逐之恐構諸矦構也/構交以歸則國
家多慝家間隙之惡也/慝惡也恐知國復之則君臣合作恐爲君憂
不若殺之公孫枝曰不可恥大國之士於中原又殺
其君以重之子思報父之仇臣思報君之讎雖微秦
[009-7a]
國天下孰不患有害人君父者誰不患疾也/微無也雖無秦國天下諸矦公子縶
曰吾豈將徒殺之也/徒空吾將以公子重耳代之晉君
之無道莫不聞公子重耳之仁莫不知戰勝大國武
也殺無道而立有道仁也勝無後害知也公孫枝曰
恥一國之士又曰余納有道以臨汝無乃不可乎立/雖
之恥未刷/有道君父若不可必爲諸矦笑戰而笑諸矦不可謂
武殺其弟而立其兄兄德我而忘其親不可謂仁若
勿忘是再施而不遂也不可謂知君曰然則若何公
孫枝曰不若以歸以要晉國之成成平也/要結也復其君而
質其適子使子父代處秦也/代更國可以無害是故歸
[009-7b]
惠公而質子圉子懐公也/子圉惠公適秦始知河東之政河東/秦取
東之政在魯僖十五年/之地而置官司故知河
公在秦三月月獲十一月歸/内傳惠公以九聞秦將成乃使郤乞告
吕甥甥瑕吕飴甥/郤乞晉大夫吕吕甥教之言令國人於朝曰君
使乞告二三子曰秦將歸寡人寡人不足以辱社稷
二三子其攺置以代圉也子圉言父子避位以感動/欲令更命立它公子以代
下/羣且賞以說衆衆皆哭焉作轅田爲易田之法賞衆/賈侍中云轅易也
賞以說衆而言以田出車賦非也唐云讓肥取墝也/以田易疆界也或云轅車也以田出車賦昭謂此欲
吕甥致衆而告之曰吾君慙焉其亡之不恤外恤憂/亡謂在
也而羣臣是憂不亦惠乎羣臣作轅田也/憂謂攺立君賞君猶在外
[009-8a]
若何衆曰何爲而可可以/何所施爲吕甥曰以韓之病兵
甲盡矣也/病敗若征繕以輔孺子以爲君援富賦稅以/征賦也言
圉以爲君援/繕甲兵輔子雖四鄰之聞之也喪君有君羣臣輯睦
兵甲益多好我者勸惡我者懼庶有益乎衆皆說焉
作州兵長各帥其屬繕甲兵也/二千五百家爲州使州吕甥逆君於秦穆公
訊之也/訊問曰晉國和乎對曰不和公曰何故對曰其
小人不念其君之罪而悼其父兄子弟之死喪者韓/謂
敗也/之戰不憚征繕以立孺子曰必報吾讎寧事齊楚齊
楚又交輔之也/交夾其君子思其君且知其罪曰必事
秦有死無它故不和比其和之而來故乆公曰而無
[009-8b]
來吾固將歸君國謂君何對曰小人曰不免君子則
不公曰何故對曰小人忌而不思不思大義/忌怨也不思願從
其君而與報秦圉也/君謂子是故云不免/故言其君子則不曰
吾君之入也君之惠也能納之則能執之能執之則
能釋之德莫厚焉惠莫大焉納而不遂廢而不起以
德爲怨君其不然秦君曰然乃攺館晉君秦伯拘晉/攺更也初
故更舍之於客館/矦於靈臺將復之饋七牢焉七牢侯伯之禮也/牛羊豕爲一牢
餼
公未至蛾晳謂慶鄭大夫/蛾晢晉曰君之止子之罪也獲/止
也今君將來子何俟慶鄭曰鄭也聞之曰軍敗死之
將止死之二者不行又重之以誤人而喪其君誤梁/誤人
[009-9a]
[009-10a]
君之明也人君之明也/言刑殺得正此臣行君明國之利也君雖
弗刑必自殺也蛾晳諫曰臣聞之奔刑之臣也/奔趨不
若敎之以報讎也/讎秦君盇赦之以報于秦梁由靡曰
不可我能行之秦豈不能讎也秦豈獨不能乎/能行之謂能赦罪以報且
戰不勝而報之以賊不武出戰不克入處不安不知
謂今也欲復伐秦故不得安也/出戰不充謂韓時也入處不安成而反之不信也與/成平
反之不信/秦始平而又失刑亂政不威則政亂政亂則威不行/有罪不殺爲失刑失刑
也出不能用入不能治敗國且殺孺子秦復惠公而/孺子子圉也
秦秦必殺之/質子圉君伐不若刑之君曰斬鄭無使自殺家僕徒
曰有君不忌有臣死刑也/忌怨其聞賢於刑之梁由靡
[009-10b]
[009-10b]
趣行事乎其刑也/趣司馬行丁丑斬慶鄭乃入絳十五年惠
公卒懐公立十二年自秦逃歸/懐公子圉也魯僖二秦乃召重耳於楚
而納之晉人殺懐公於髙梁晉地/髙梁而授重耳實爲文
公
晉語第九 國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