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1a] 
周語上第一 國語 韋氏解
穆王將征犬戎也征正也上討下之稱夫戎西戎之/穆王周康王之孫昭王之子穆王滿
荒服/别名在祭公謀父諫曰不可為王卿士謀父字也傳/祭畿内之國周公之後
祭周公之胤也/曰凡蔣邢茅胙先王耀徳不觀兵徳尚道化也不示/耀明也觀示也明
誅不以小小而示威武/兵者有大罪惡然後致夫兵戢而時動動則威也威/戢聚
講武守則有財征則有威/畏也時動謂三時務農一時觀則玩玩則無震也震/玩黷
也/懼是故周文公之頌曰之詩武王既伐紂周公為作/文公周公旦之諡也頌時邁
祭之樂歌/此詩巡守告載戢干戈載櫜弓矢㦸也櫜韜也言大/載則也干盾也戈
藏其弓矢示不復用/下已定聚歛其干戈韜我求懿徳肆于時夏肆陳也/懿美也
故陳其功於是夏而歌之樂章大者曰夏/于於也時是也夏大也言武王常求美德允王保之
[001-1b]
保此時夏之美也/允信也信哉武王能先王之於民也茂正其徳而厚
其性情性也/茂勉也性阜其財求求不鄣壅也/阜大也大其財而利其器
用耒耜之屬/器兵甲也用明利害之鄉惡鄉方也/示之以好以文修之禮/文
也/法使務利而避害懷徳而畏威故能保世以滋大也滋/保守
也/益昔我先世后稷繼曰世謂棄與不窋/后君也稷官也父子相以服事虞
夏窋繼之於夏啓也/謂棄為舜后稷不及夏之衰也棄稷弗務衰謂啓/棄廢也
曰太康失國昆弟五人須于洛汭是也/子太康也廢稷之官不復務農夏書序我先王不窋
用失其官先不窋故通謂之王商頌亦以契為玄王/失稷官也不窋棄之子周之禘祫文武必
而自竄于戎翟之間官去夏而遷於邠邠西接戎北/竄匿也堯封棄于邰至不窋失
翟/近不敢怠業時序其徳纂修其緒緒事也/纂繼也修其訓典
[001-2a]
典法也/訓教也朝夕恪勤守以惇篤奉以忠信奕世載徳不
忝前人成也忝辱也/奕亦前人也載至于武王昭前之光明而加
之以慈和事神保民莫不欣喜也/保養商王帝辛大惡
於民也大惡大為民所惡/商殷之本號辛紂名庶民弗忍欣戴武王以致
戎于商牧牧商郊牧野/戴奉也戎兵也是先王非務武也勤恤民
隠而除其害也隠痛也/恤憂也夫先王之制邦内甸服謂天/邦内
曰千里之内曰甸京邑在其中央故夏書曰五百里/子畿内千里之地商頌曰邦畿千里惟民所止王制
前并畿内為五服武王克殷周公致太平因禹所弼/甸服則古今同矣甸王田也服服其職業也自商以
之外曰矦服矦服之外曰甸服今謀父諫穆王穪先/除畿内更制天下為九服千里之内謂之王畿王畿
周襄王謂晉文公曰昔我先王之有天下也規方千/王之制猶以王畿爲旬服者甸古名世俗所習也故
[001-2b]
蠻服爲要服足以相況矣/里以為甸服是也周禮亦以邦外矦服外方五百里/邦外邦畿之
言諸矦之近者嵗一來見/之地謂之侯服侯服侯圻也侯衛賓服侯侯圻也衛/此總言之也
五二千五百里中國之界也謂之賔服常以服貢賔/衛圻也言自侯圻至衛圻其間凡五圻圻五百里五
男圻之外曰采圻釆圻之外曰衛圻周書康誥曰矦/見於王五圻者侯圻之外曰甸圻甸圻之外曰男圻
之説皆紛錯不同唯賈君近之/甸男采衛是也凡此服數諸家蠻夷要服夷夷圻也/蠻蠻圻也
界也夷圻去王城四千里周禮行人職衛圻之外謂/周禮衛圻之外曰蠻圻去王城三千五百里九州之
與蠻圻同也要者要結好信而服從之/之要服此言蠻夷要服則夷圻朝貢或戎翟荒服翟/戎
圻五千里為蕃圻在九州之外荒裔之地與戎翟同/去王城四千五百里至五千里也四千五百里為鎮
忽無常之言也/俗故謂之荒荒甸服者祭之君其見無數/供日祭也此采地侯服者
祀周侯服皆嵗見/供月祀也堯舜及賓服者享禮甸圻二嵗而見男/供時享也享獻也周
[001-3a]
皆以所貢助祭於廟孝經所謂四海之内各以其職/圻三嵗而見采圻四嵗而見衛圻五嵗而見其見也
祭/來要服者貢服六嵗一見/供嵗貢也要荒服者王周禮九州之外/王王事天子也
爲䞇詩曰自彼氐羗莫敢不來王/謂之蕃國世一見各以其所貴珤日祭考謂上食也/日祭祭於祖
亦然/近漢月祀曽髙/月祀於時享二祧/時享於嵗貢壇墠/嵗貢於終王謂/終
及即位而來見/垂終也朝嗣王先王之訓也有不祭則修意也謂邦/意志意
修意以自責畿内近知王意也/甸之内有違闕不供日祭者先有不祀則修言令也/言號
有不享則修文法也/文典有不貢則修名之名號晉語曰/名謂尊卑職貢
上下不干/信於名則有不王則修徳文徳以來之/逺人不服則修序成而有
不至則修刑成而有不至則有刑誅/序成謂上五者次序也已於是乎有刑
不祭伐不祀征不享讓不貢責也/讓譴告不王告曉之地/謂以文詞
[001-3b]
輕也/逺者辠於是乎有刑罰之辟祭也/刑不有攻伐之兵祀也/伐不
有征討之備享也/征不有威讓之令貢也/讓不有文告之辭不/告
也/王布令陳辭而又不至則又増修於徳無勤民於逺
也/勤勞是以近無不聴逺無不服今自大畢伯仕之終
也之二君終卒也/大畢伯仕犬戎氏犬戎氏以其職來王其嗣子以/以其職謂
見王也/其貴珤來天子曰予必以不享征之且觀之兵服之/享賓
示之兵非也/禮以責犬戎而其無乃廢先王之訓而王幾頓乎危/幾
敗也/也頓吾聞夫犬戎樹惇戎立性惇樸/樹立也言犬能帥舊徳而守
終純固舊徳奉其常職天性專一終身不移不聴穆/帥循也純專也固一也言犬戎氏循先王之
享也/王責其其有以禦我矣也距也/禦猶應王不聽遂征之得四
[001-4a]
白狼四白鹿以歸犬戎所貢/白狼白鹿自是荒服者不至責犬/穆王
威毁信故荒服者不至/戎以非禮暴兵露師傷
恭王游於涇上宻康公從也涇水名康公宻國之君/恭王穆王之子恭王伊扈
姓/姬有三女奔之也三女同姓/奔不由媒氏其母曰必致之於王公/康
進於王/之母欲使夫獸三為羣上為羣/自三以人三為衆女三為粲
貌/粲美王田不取羣用三驅失前禽也/不盡羣也易曰王公行下衆侯也/公諸
下卿位遇衆則式禮之也/下衆不敢誣衆也禮國君王御不參一族參三也一/御婦官也
以備三不參一族之女/族一父子也故取姪娣夫粲美之物也衆以美物歸
女而何徳以堪之也/堪任王猶不堪况爾小醜王者至/醜類也
女小人之類乎/尊且猶不堪况小醜備物終必亡終取之必以亡/言徳小而物備康
[001-4b]
公弗獻一年王滅密密縣近涇/宻今安定隂
厲王虐國人謗王之子厲王胡也謗誹也/厲王恭王之曽孫夷王召公告王
曰民不堪命矣王卿士言民不堪暴虐之政令/召公召康公之後穆公虎也為王怒
得衛巫使監謗者以巫有神靈有謗必知之/衛巫衛國之巫也監察也以告則
殺之王則殺之/巫言謗王國人莫敢言道路以目自相盻而已/不敢發言以
王喜告召公曰吾能弭謗矣乃不敢言也/弭止召公曰
是鄣之也也/鄣防防民之口甚於防川不可防而口又/流者曰川言川
也/甚川壅而潰傷人必多害於人也/川之潰決民亦如之亂害於/民之敗
也/上是故為川決之使導導通也/為治也為民者宣之使言猶/宣
以知其得失/放也觀民所言故天子聽政使公卿至於列士獻詩
終取之必以亡
[001-5a]
列士上士也/獻詩以風也瞽獻典師典樂典也/無目曰瞽瞽樂史獻書也周官/史外史
五帝之書/外史掌三皇師箴王闕以正得失/師小師也箴箴刺
賦賦賦公/無眸子曰
獻詩也/卿列士所矇誦弦歌風誦誦謂箴諫之語也/有眸子而無見曰矇周禮矇主百工
諫謂若匠師慶諫魯莊公丹楹刻桷者/百工執技以事上者諫者執蓺事以諫庶人傳語
不得達傳以語王也/庶人卑賤見時得失近臣盡規盡規盡其規以告王/近臣謂驂僕之屬也
也親戚補察下各有父兄子弟以補察其過/補補過察察政也傳曰自王以瞽史教
誨以相教誨者單襄公曰吾非瞽史焉知天道/瞽樂大師史大史也掌隂陽天時禮法之書耆艾
修之瞽史之教以聞於王/耆艾師傅也修脩理而後王斟酌焉酌行也/斟取也是
以事行而不悖也/悖逆民之有口也猶土之有山川也
財用於是乎出財用口亦以宣人心而言善敗/猶若也山川所以宣地氣而出猶其
[001-5b]
[001-5b]
而行多怨/子曰放於利天地百物皆將取焉胡可專也百物民/天地成
何可專其利/皆將取用之所怒甚多而不備大難以是教王王能
久乎夫王人者將導利而布之上下者也賦也上謂/導開也布
謂人物/天神下使神人百物無不得其極也/極中猶日怵惕懼
怨之來也懼也/怵惕恐故頌曰思文后稷克配彼天立我
烝民莫匪爾極之樂歌經緯天地曰文克能也烝衆/頌周頌也思文謂郊祀后稷以配天
者后稷其功乃能配於天謂堯時鴻水稷播百穀立/也莫無也匪不也爾女也極中也言周公思有文徳
時得其中者功至大也/我衆民之道無不於女大雅曰陳錫載周之二章陳/大雅文王
賜施利以載成周道/布也錫賜也言文王布是不布利而懼難乎文王既/言后稷
懼難也/布利又故能載周以至于今今王學專利其可乎不/言
[001-6a]
也/可匹夫專利猶謂之盜王而行之其歸鮮矣歸附周/鮮寡也
也/者寡榮公若用周必敗既榮公為卿士卿之有事者/既已也卿士
諸侯不享王流于彘也/享獻
彘之亂宣王在召公之宫在召公宫者避難奔召公/宣王厲王之子宣王靖也
國人圍之召公曰昔吾驟諫王王不從以及此難至/及
也今殺王子王其以我為懟而怒乎人得殺之也/殺王子令國夫
事君者險而不懟謂若晉慶鄭怨惠公愎諫違卜棄/君諸侯也在危險之中不當懟懟
戰/而不怨而不怒况事王乎怒作氣也/怨怨望也乃以其子代宣
王宣王長而立之號曰共和凡十四年而宣王立/彘之亂公卿相與和而修政事
宣王即位不藉千畞藉千畞諸矦百畞自厲王之流/藉借也借民力以為之天子田
[001-6b]
卽位不復遵古/藉田禮廢宣王虢文公諫曰弟虢仲之後為王卿士/賈侍中云文公文王母
也宣王都鎬在畿内/昭謂虢叔之後西虢不可夫民之大事在䢉命故䢉/穀民之
事/為大上帝之粢盛於是乎出曰粢在器曰盛/出於䢉也器實民之蕃
庶於是乎生庶衆也/蕃息也事之共給於是乎在給足也/共具也和
協輯睦於是乎興也睦親也/協合也輯聚財用蕃殖於是乎始
也/殖長敦庬純固於是乎成庬大也/敦厚也是故稷為大官之/民
之職為大官/大事在䢉故稷古者大史順時覛土也/覛視陽癉憤盈
土氣震發也震動也發起也/癉厚也憤積也盈滿䢉祥晨正也晨正謂/䢉祥房星
䢉事之候故曰䢉祥/立春之日晨中於午也日月厎于天廟營室也孟春/厎至也天廟
皆在營室/之月日月土乃脉發撅陳根可拔耕者急發/脉理也䢉書曰春土冐先時九
[001-7a]
日春日也/先先立大史告稷曰自今至于初吉日也詩云二/初吉二月朔
吉/月初陽氣俱烝土膏其動其動潤澤欲行/烝升也膏土潤也弗震弗
渝脉其滿眚穀乃不殖氣俱升土膏欲動當即發動/震動也渝變也眚灾也言陽
結更為灾病穀乃不殖/變冩其氣不然則脉滿氣稷以告言告王/以大史之王曰史
帥陽官以命我司事司事主䢉事官也/史大史陽官春官曰距今九日
土其俱動也/距去王其祗祓監䢉不易祓除也不易不/祗敬也祓齊戒
之宜/易物土王乃使司徒咸戒公卿百吏庶民也庶民甸/百吏百官
耕耨王之藉田者/師氏所掌之民主司空除壇于藉地也/司空掌命䢉大夫
咸戒䢉用䢉用田器也/䢉大夫田畯也先時五日時也/先耕瞽告有恊
風至氣秋時候至也立春日融風/瞽樂大師知風聲者恊和也風王即齊宫之宫/所齊
[001-7b]
百官御事各即其齊三日也/御治王乃淳濯饗醴也濯/淳沃
王沐浴飲醴酒/洗也饗飲也謂及期日也/期耕鬱人薦鬯以和鬯酒也周/鬱鬱金香草宜
鬯以實彛而陳之共王之齊鬯/禮鬱人掌祼器凡祭祀賓客和鬱犧人薦醴尊也掌/犧人司
醴者/共酒王祼鬯饗醴乃行皆所以自香潔/祼灌也灌鬯飲醴百吏庶民
畢從及藉后稷監之也/監察膳夫䢉正陳藉禮士也掌/膳夫上
主敷陳藉禮而祭其神為䢉祈也/王之飲食膳羞之饋食䢉正田大夫大史贊王也/贊導
王敬從之王耕一墢王無耦以一耜耕/一墢一耜之墢也班三之也三/班次
公王卿九大夫二十七/於下各三其上也王一墢庶人終于千畞耕也/終盡其后
稷省功大史監之司徒省民大師監之畢宰夫陳饗
膳宰監之膳宰膳夫也/宰夫下大夫也膳夫贊王王歆大牢也/歆饗
[001-8a]
班嘗之夫也/公卿大庶人終食也/終畢是日也瞽帥音官以
省風土省土風風氣和則土氣養/音官樂官也風土以音律廪于藉東南鍾而
藏之也謂為廪以藏王所藉田以奉齍盛/廪御廪一名神倉東南生長之處鍾聚而時布
之于䢉也/布賦稷則徧戒百姓紀䢉協功也協同也/紀猶綜理曰
隂陽分布震雷出滯堂月令曰日夜分雷乃發聲始/隂陽分日夜同也滯蟄蟲也明
啓户始出/電蟄蟲咸動土不備墾辟在司寇司寇司寇行其辠/墾發也辟辠也在
乃命其旅曰徇徇行也/旅衆也䢉師一之䢉師上士/一之先往也䢉正
再之畯也故次䢉師/䢉正后稷之佐田后稷三之君故次農正/后稷䢉官之司空
四之洫故次后稷/司空主道路溝司徒五之故次司空/司徒省民大保六之
大師七之氾監衆官不得掌事故次司徒/大保大師天子三公佐王論道大史八之
[001-8b]
[001-8b]
戰于千畞王師敗績于姜氏之戎别種四嶽之後也/姜氏之戎西戎之
諫務䢉無以事神使民以致弱敗之咎/傳曰我諸戎四嶽之裔冑言宣王不納
魯武公以括與戲見王武公敖也括武公長子伯御/武公伯禽之玄孫獻公之子
懿公也/也戲括弟王立戲太子/以為樊仲山父諫曰不可立也山/仲
食采於樊/父王卿士不順必犯必犯王命而不從/不順立少也犯魯犯王命必誅
故出令不可不順也令之不行政之不立政不立/令不行即
行而不順民將棄上民必棄上/使長事少故夫下事上少事長
所以為順也今天子立諸侯而建其少是教逆也若
魯從之而諸侯傚之王命將有所壅命將壅塞不行/言先王立長之
若不從而誅之是自誅王命也立長今魯亦立長若/誅王命者先王之命
[001-9a]
誅王命也/誅之是自是事也誅亦失不誅亦失不誅則王命廢/誅之則誅王命
天子其圖之王卒立之魯侯歸而卒及魯人殺懿公
戲也/懿公而立伯御括也/伯御三十二年宣王伐魯立孝公公/孝
弟稱也/懿公之諸侯從是而不睦睦於王/不睦不親
宣王欲得國子之能導訓諸侯者侯之嗣子或云國/賈侍中云國子諸
諸侯能治國子養百姓者昭謂國子同姓諸姬也凡/子諸侯之子欲使訓導諸侯子也唐尚書云國子謂
訓諸侯謂為州伯者/王之子弟謂之國子導樊穆仲曰魯侯孝父之諡也/穆仲仲山
子謂之穆叔/猶魯叔孫穆王曰何以知之對曰肅恭明神而敬事
耇老黎也/耇凍賦事行刑必問於遺訓王之教/遺訓先而咨於故
實故事之是者/咨謀也故實不干所問不犯所咨王曰然則能訓
[001-9b]
治其民矣乃命魯孝公於夷宫宣王祖父夷王之廟/命為侯伯也夷宫者
必於祖廟/古者爵命
宣王既喪南國之師南國江漢之間也詩曰滔滔江/喪亡也敗于姜戎氏時所亡也
之紀/漢南國乃料民于大原原地名/料數也大仲山父諫曰民不
可料也夫古者不料民而知其少多司民協孤終民/司
也無父曰孤終死也合其名籍以登於王/掌登萬民之數自生齒以上皆書於版協合司商協
名姓謂人始生吹律合之定其姓名/司商掌賜族受姓之官商金聲清司徒協旅徒/司
旅之衆/掌合師司寇協姦民以知死刑之數/司寇刑官也掌合姦牧協職牧人/周禮
其物色之數/掌牧養犧牲合工協革更制度者合其數也/工百工之官革更也場協入
之珍物斂而藏之/場人掌埸圃委積廪協出出用之數/廪人掌九榖是則少多死
[001-10a]
生出入往來者皆可知也於是乎又審之以事因藉/事謂
簡知其數也/田與民狩以王治䢉於藉畞田也/藉藉於千蒐于䢉隙曰蒐/春田
之也䢉隙仲春既耕之後隙閒/蒐擇也禽獸懐姙未著秋乃取耨穫亦於藉至於藉/言王亦
之/考課獮於既烝也月令孟秋乃升榖天子嘗新既升/秋田曰獮獮殺也順時始殺也烝升
秋也/謂仲狩於畢時之畢時時務畢也/冬田曰狩圍守而取是皆習民數者
也又何料焉習也/習簡不謂其少而大料之是示少而惡
事也以寡少又厭惡政事不能修之意也/言王不謂其衆少而大料數之是示臨政示少
諸侯避之避逺也言不親附也/示天下以寡弱諸侯將治民惡事無以賦
令無以賦令也/言厭惡政事且無故而料民天之所惡也天道清/故事也
也/浄害於政而妨於後嗣後嗣為將有禍亂也/害政賊為政之道也妨王卒
[001-10b]
料之及幽王乃廢滅涅也滅謂滅西周也/幽王宣王之子幽王宫
幽王☰年西周三川皆震岐之所近也三川涇渭汭/西周鎬京也幽王在焉葢
三川亦動也川竭也/出於岐山也震動也地震伯陽父曰周將亡矣父周/伯陽
夫/大夫天地之氣不失其序也/序次若過其序民之亂也
不敢斤王也/過失也言民者陽伏而不能出隂遁而不能烝也隂/烝升
之使不能升也/氣在下隂氣迫於是有地震於下故地震也/隂陽相迫氣動今三川
實震是陽失其所而鎮隂也也笮莊陌反/鎮為隂所鎮笮陽失而
在隂隂下也/在隂在川源必塞塞國將亡也/國依山川今源夫水土演而
民用也也演則生物民得用也/水土氣通為演演猶潤水土無演民乏財用
不亡何待不養故乏財用/水氣不潤土枯昔伊洛竭而夏亡涸也伊/伊洛竭
[001-11a]
都陽城伊洛所近/出熊耳洛出冢嶺禹河竭而商亡河水所經/商人都衛今周徳
若二代之季矣謂桀紂也/二代之季其川源又塞塞必竭夫國
必依山川利澤也/依其精氣山崩川竭亡之徵也川竭山必
崩枯朽而崩/水泉不潤若國亡不過十年數之紀也終於十十/數起於一
曰紀/則更故夫天之所棄不過其紀是嵗也三川竭岐山
崩十一年幽王乃滅周乃東遷遷於洛邑/東遷謂平王
惠王三年王母涼也三年魯莊十九年/惠王周莊王之孫釐王之子惠邊伯石遫
蒍國出王而立子穨子王姚之子王姚嬖於莊王/三子周大夫也穨莊王之少
之圃及邉伯之宫又收石遫之秩故三子出王而立/生子穨子穨有寵蒍國為之師及惠王即位取蒍國
穨/子王處于鄭三年子穨飲三大夫酒子國為客蒍國/子國
[001-11b]
客也/也客上樂及徧儛堯曰咸池舜曰大招禹曰大夏殷/徧儛六代之樂也謂黄帝曰雲門
曰諸大夫徧儛也/曰大濩周曰大武一鄭厲公見虢叔子厲公突虢叔/厲公鄭莊公之
公林父也/王卿士虢曰吾聞之司寇行戮君為之不舉舉樂也/不舉不
而况敢樂禍乎今吾聞子穨歌舞不思憂夫出王而
代其位禍孰大焉臨禍忘憂是謂樂禍禍必及之盇
納王乎虢叔許諾鄭伯將王自圉門入虢叔自北門
入城門也/二門王殺子穨及三大夫王乃入
十五年有神降于莘下也下者言自上而下有聲象/惠王十五年魯莊三十二年降
莘虢地/以接人王問於内史過廢置及䇿命諸侯孤卿大夫/内史周大夫過其名掌爵禄
曰是何故固有之乎猶甞也/故事也固對曰有之國之將興
[001-12a]
其君齊明衷正衷中也/齊一也精潔惠和其徳足以昭其馨
香香之升聞者/惠愛也馨香芳其惠足以同其民人一也/同猶神饗而
民聽民神無怨故明神降之觀其政徳而均布福焉
國之將亡其君貪冒辟邪冒也/冒抵淫佚荒怠麤穢暴虐
其政腥臊馨香不登聞於神神不饗也傳曰黍稷其/腥臊臭惡也登上也芳香不上
惟馨/馨明徳其刑矯誣加誅無辠曰誣/以詐用法曰矯百姓攜貳貳二心/攜離也
也明神弗蠲也/蠲潔而民有逺志也/欲叛民神怨痛無所
依懷也/懐歸故神亦往焉觀其苛慝而降之禍慝惡也/苛煩也
是以或見神以興亦或以亡昔夏之興也融降于崇
山夏居陽城崇髙所近/融祝融也崇崇髙山也其亡也回禄信於耹隧禄/回
[001-12b]
信耹隧地名/火神再宿為商之興也檮杌次於丕山信曰次丕大/檮杌鯀也過
河東/邳山在其亡也夷羊在牧商郊牧野/夷羊神獸牧周之興也鸑
鷟鳴於岐山皇鳴矣于彼髙岡其在岐山之舊乎/三君云鸑鷟鸞鳯之别名也詩云鳯其
衰也杜伯射王于鄗後周春秋曰宣王殺杜伯而無/鄗鄗京也杜國伯爵陶唐氏之
衣朱衣朱冠操朱弓朱矢射宣王中心折脊而死/辜後二年宣王㑹諸侯田于圃日中杜伯起於道左
是皆明神之志者也錄在史籍者/志記也見記王曰今是何神也
對曰昔昭王娶於房曰房后之子昭王瑕也房國名/昭王周成王之孫康王
實有爽徳協于丹朱也丹朱堯子/爽亡也協合丹朱馮身以儀之
生穆王焉行有似丹朱丹朱馮依其身而匹偶以生/馮依也儀匹也詩云實惟我儀言房后之
王/穆實臨照周之子孫而禍福之夫神壹不逺徙遷焉
[001-13a]
不逺徒遷焉/一心依馮於人若由是觀之其丹朱乎王曰其誰受
之對曰在虢土虢其受之/言神在虢王曰然則何為在虢/何為對曰
臣聞之道而得神是謂逢福也/逢迎淫而得神是謂貪
禍取禍/以貪今虢少荒其亡乎王曰吾其若之何對曰使
大宰以祝史帥狸姓奉犧牲粢盛玉帛往獻焉上卿/大宰
次主位狸姓丹朱之後神不歆非類故帥以往也純/掌祭祀之式玉帛之事祝大祝掌祈福祥史大史掌
犧/色曰無有祈也請禮之而已/祈求也勿有求王曰虢其幾何對曰
昔堯臨民以五巡守/五年一今其胄見丹朱之神/胄後也謂神之見
也不過其物數也/物物若由是觀之不過五年王使大宰
忌父父也/周公忌帥傅氏及祝史在周為傅氏/傅氏狸姓也奉犧牲玉
[001-13b]
鬯往獻焉有瓚所以灌地降神之器/玉鬯鬯酒之圭長尺一寸内史過從至虢
掌祭祀王以其賢使聽之/從從大宰而往也内史不虢公亦使祝史請土焉史/祝
應史嚚也/虢之祝史祝内史過歸告王曰虢必亡矣不禋於神
而求福焉神必禍之曰禋/潔祀不親於民而求用焉民必
違之財力也/用用其精意以享禋也也/享獻慈保庶民親也愛/慈
養也/也保今虢公動匱百姓以逞其違違邪也/逞快也離民怒神
而求利焉不亦難乎請土/求利謂十九年晉取虢九年魯/惠王十
五年/僖之
襄王使召公過及内史過賜晉惠公命之孫惠王之/襄王周僖王
士惠公晉獻公之庶子惠公夷吾也命瑞命諸矦卽/子襄王鄭也召公過召穆公之後召武公也為王卿
[001-14a]
圭以為瑞節/位天子賜之命吕甥郤芮相晉侯不敬甥也郤芮冀/吕甥瑕吕鮐
禮儀不敬慢惰也/芮皆晉大夫相詔相晉侯執玉卑拜不稽首侯所執/玉信圭
器則上衡稽首首至地也/長七寸卑下也禮執天子内史過歸以告王曰晉不
亡其君必無後嗣也/後後且吕郤將不免王曰何故對曰
夏書有之曰衆非元后何戴也后君也戴奉也/夏書逸書也元善后非
衆無與守邦也/邦國在湯誓曰余一人有辠無以萬夫
矣天子自稱曰余一人余一人有辠無辠萬夫/湯誓商書伐桀之誓也今湯誓無此言則已散亡萬
夫有辠在余一人我教導之過/在余一人乃在般庚曰國之臧則
維女衆臧善也國俗之善則維女衆歸功於下/般庚殷王祖乙之子今商書般庚是也國之
不臧則維余一人是有逸罰之不善則維余一人是/逸過也罰猶辠也國俗
[001-14b]
辠當在我/我有過也其如是則長衆使民不可不慎也民之所
急在於大事祀也/大事戎先王知大事之必以衆濟也故
祓除其心以和惠民拂也/祓猶考中度衷以涖之考中考/涖臨也
之忠心恕以臨之/省已之中心以度人昭明物則以訓之則法也/物事也制義
庶孚以行之立事宜為衆所信而行之/義宜也庶衆也孚信也當制祓除其心
精也也/精潔考中度衷忠也也/忠恕昭明物則禮也制義
庶孚信也然則長衆使民之道非精不和非忠不立
非禮不順非信不行今晉侯即位而背外内之賂外/背
不予里丕之田/不予秦地背内虐其處者棄其信也里丕之黨/虐其處者殺不
敬王命棄其禮也施其所惡棄其忠也施於人所惡/已所不欲勿
[001-15a]
施之於人故曰棄其忠也/於下不以事上今晉侯皆以惡實心棄其精也也/實滿
四者皆棄則逺不至而近不和矣禮信也/四者精忠將何以
守國古者先王既有天下又崇立上帝明神而敬事
之帝天也明神日月也/崇尊也立立其祀也上於是乎有朝日夕月以教
民事君東門之外然則夕月在西門之外必矣/禮天子以春分朝日以秋分夕月拜日於諸
侯春秋受職于王以臨其民專也/言不敢大夫士日恪位
箸以儆其官門屏之間曰箸/中廷之左右曰位庶人工商各守其業
以共其上猶恐有墜失也故為車服旗章以旌之表/旌
以章明貴賤為之表識/也車服旗章上下有等所為摰幣瑞節以鎮之也摯/鎮重
執鶩工商執雞幣六幣也圭以馬璋以皮璧以帛琮/六摯也謂孤執皮帛卿執羔大夫執鴈士執雉庶人
[001-15b]
執桓圭九寸侯執信圭七寸伯執躬圭亦七寸子執/以錦琥以繡璜以黼瑞六瑞也王執鎭圭尺二寸公
用人節澤國用龍節皆以金為之道路用旌節門關/穀璧男執蒲璧皆五寸節六節也山國用虎節土國
節皆以竹為之/用符節都鄙用管為班爵貴賤以列之也/班次為令聞
嘉譽以聲之其功美進爵加錫以聲之/謂有功徳者則以䇿命述猶有散遷解
慢而箸在刑辟流在裔土有放散轉移解慢於事不/言為之法制備悉如此尚
刑辟流之荒裔也/奉職業者故加之於是乎有夷蠻之國之國民/遂為夷蠻有
斧鉞刀墨之民刀刻其顙而墨窒之/斧鉞大刑也刀墨謂以而况可以淫
縱其身乎夫晉侯非嗣也而得其位嗣也/嗣適亹亹怵惕
保任戒懼猶曰未也非其位雖守職戒懼猶未足也/亹亹勉勉也保守也任職也居
若將廣其心情欲也/廣其心放而逺其鄰賂也/背秦陵其民者也/虐處
[001-16a]
而卑其上王命/不敬將何以固守位也/守守夫執玉卑㬱其摯
也執摯之禮/㬱廢也廢其拜不稽首誣其王也也/誣罔㬱摯無鎮
以自重/鎮重也無誣王無民誣之/民亦將夫天事恒象善象吉事/恒常也事
凶/惡象任重享大者必速及於禍/速及故晉侯誣王人亦將
誣之欲㬱其鎮人亦將㬱之大臣享其禄弗諫而阿
之亦必及焉食也阿隨也/大臣吕郤也享襄王三年而立晉侯王/襄
錫瑞命在十一年/三年魯僖之十年八年而隕於韓年秦怨惠公背施/八年魯僖之十五
侯以歸隕其師徒三月而復之/忘徳舉兵伐之戰於韓原獲晉十六年而晉人殺懐
公無胄恵公之子子圉也恵公卒子圉嗣立秦穆公/胄後也襄王十六年魯僖之二十四年懐公
刺懐公於髙梁/納公子重耳晉人秦人殺子金子公郤芮之字也二/子金吕甥子公
[001-16b]
㑹秦伯于王城二子焚公宫求公不獲遂如河上秦/子悔納重耳欲焚公宫而殺公寺人披以告公公潛
殺之/伯誘而
襄王使大宰文公及内史興賜晉文公命王卿士王/大宰文公
公異母兄重耳也命命服也諸侯七命冕服七章/子虎也内史興周内史叔興父晉文公獻公之子惠
上卿逆于境也/逆迎晉侯郊勞辭勞也/郊迎用館諸宗廟也舍/館舍
王命也/於宗廟尊饋九牢上公饔餼九牢/牛羊豕為一牢設庭燎庭謂之庭/設大燭於
燎及期命于武宫祖武公之廟也命受王之命/期將事之日也武宫文公之設桑
主布几筵塟而虞虞而作主天子於是爵命世子世/主獻公之主也練主用栗虞主用桑禮既
欲繼於惠懐故立獻公之主自以子繼父之位行未/子即位受命服也獻公死已久於此設之者文公不
筵席也/踰年之禮大宰涖之晉侯端委以入委貌諸侯祭服/説云衣玄端冠
[001-17a]
子未受爵命服士服也/也昭謂此士服也諸侯之大宰以王命命冕服冠也/冕大
衣也/服鷩内史贊之三命而後即冕服王命命文公文公/贊道也三命三以
後就/三讓既畢賓饗贈餞如公命侯伯之禮而加之以宴
好致贈賄之禮餞謂郊送飲酒之禮如公命侯伯之/賓者主人所以接賓致餐饔之屬饗饗食之禮贈
之以宴好也大宰上卿也而言公者兼之/禮者如公受王命以侯伯待之之禮而又加内史興
歸以告王曰晉不可不善也其君必覇逆王命敬上/謂
晉侯郊勞/卿逆於境奉禮義成之屬皆如禮/謂三讓賓饗敬王命順之道也
成禮義徳之則也則徳以道諸侯諸侯必歸之也/道訓
且禮所以觀忠信仁義也有此四者/言能行禮則忠所以分也
不偏/心中則仁所以行也有恩/仁行則信所以守也不貳/信守則義
[001-17b]
所以節也之節/制事忠分則均仁行則報信守則固義節
則度度也/得其分均無怨行報無匱守固不偷且也/偷茍節度
不攜也/攜離若民不怨而財不匱令不偷而動不攜其
何事不濟中能應外忠也施三服義仁也三謂忠信/賈侍中云
義宜也服得其宜謂端委也/仁也昭謂施三謂三讓也服義守禮不淫信也行禮
不疚義也也/疚病臣入晉境四者不失信仁義/四者忠臣故曰
晉侯其能禮矣王其善之樹於有禮艾人必豐也艾/樹種
厚也/報也豐王從之使於晉者道相逮也也/逮及及惠后之
難王出在鄭媯有寵生子帶將立未及而卒子帶奔/惠后周惠王之后襄王繼母陳媯也陳
頽叔桃子奉帶以翟師伐周王岀適鄭處于汜在魯/齊王復之又通於襄王之后隗氏王廢隗氏周大夫
[001-18a]
四年/僖二十晉侯納之在魯僖二十五年/納王於周而殺子帶襄王十六年
立晉文公僖二十四年/襄王十六年魯二十一年以諸侯朝于衡
雝且獻楚捷遂為踐土之盟十八年也衡雝踐土皆/襄王二十一年魯僖二
僖二十八年夏四月敗楚師於城濮城濮衛地也旋/鄭地在今河内温地捷勝也勝楚所獲兵衆文公以
駟介百乗徒兵千也王命尹氏及王子虎内史叔興/至衡雝天子臨之晉矦以諸矦朝王且獻所得楚兵
一彤矢百玈弓十玈矢千秬鬯一卣虎賁三百人/史䇿命晉侯為侯伯賜之大輅之服戎輅之服彤弓
於是乎始霸
周語上第一 國語
[001-18b]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