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大略篇第二十七
大略。君人者、
隆禮尊賢而王，
重法愛民而霸，
好利多詐而危。
[027-2a] 
欲近四旁，
莫如中央，
故王者必居天下之中，
禮也。
[027-3a]
天子外屏，
諸侯內屏，
禮也。
外屏、
不欲見外也，
內屏、
不欲見內也。
[027-4a]
諸侯召其臣，
臣不俟駕，
顛倒衣裳而走，
禮也。
《詩》曰：
「顛之倒之，
自公召之。」
天子召諸侯，
輦輿就馬，
禮也。
《詩》曰：
「我出我輿，
于彼牧矣。
自天子所，
謂我來矣。」
[027-5a] 天子山冕，
諸侯玄冠，
大夫裨冕，
士韋弁，
禮也。
[027-6a]
天子御珽，
諸侯御荼，
大夫服笏，
禮也。
[027-7a]
天子彫弓，
諸侯彤弓，
大夫黑弓，
禮也。
[027-8a]
諸侯相見，
卿為介，
以其教士畢行，
使仁居守。
[027-9a]
聘人以珪，
問士以璧，
召人以瑗，
絕人以玦，
反絕以環。
[027-10a]
人主仁心設焉，
知、其役也，
禮、其盡也。
故王者先仁而後禮，
天施然也。
[027-11a]
《聘禮》志曰：
「幣厚則傷德，
財侈則殄禮。」
「禮云禮云，
玉帛云乎哉！」
《詩》曰：
「物其指矣，
唯其偕矣。」
不時宜，
不敬交，
不驩欣，
雖指、
非禮也。
[027-12a]
水行者表深，
使人無陷；
治民者表亂，
使人無失。
禮者、
其表也，
先王以禮表天下之亂。
今廢禮者，
是去表也。
故民迷惑
而陷禍患，
此刑罰之所以繁也。
[027-13a]
舜曰：
「維予從欲而治。」
故禮之生，
為賢人以下至庶民也，
非為成聖也，
然而亦所以成聖也。
不學不成：
堯學於君疇，
舜學於務成昭，
禹學於西王國。
[027-14a]
五十不成喪，
七十唯衰存。
[027-15a]
親迎之禮，
父南鄉而立，
子北面而跪，
醮而命之：
「往迎爾相，
成我宗事，
隆率以敬先妣之嗣，
若則有常。」
子曰：
「諾。
唯恐不能，
敢忘命矣！」[027-16a]
夫行也者、
行禮之謂也，
禮也者、
貴者敬焉，
老者孝焉，
長者弟焉，
幼者慈焉，
賤者惠焉。
[027-17a]
賜予其宮室，
猶用慶賞於國家也；
忿怒其臣妾，
猶用刑罰於萬民也。
[027-18a]
君子之於子，
愛之而勿面，
使之而勿貌，
導之以道而勿彊。
[027-19a]
禮以順人心為本，
故亡於《禮經》
而順人心者，
皆禮也。
[027-20a]
禮之大凡：
事生、
飾驩也，
送死、
飾哀也，
軍旅、
飾威也。
[027-21a]
親親、故故、庸庸、勞勞，仁之殺也。
貴貴、尊尊、賢賢、老老、長長，義之倫也。
行之得其節，
禮之序也。
仁、愛也，
故親。
義、
理也，
故行。
禮、
節也，
故成。
仁有里，
義有門。
仁、非其里而處之，
非仁也。
義、非其門而由之，
非義也。
推恩而不理，
不成仁；
遂理而不敢，
不成義；
審節而不和，
不成禮；
和而不發，
不成樂。
故曰：
仁、義、禮、樂，
其致一也。
君子處仁以義，
然後仁也。
行義以禮，
然後義也。
制禮反本成末，
然後禮也。
三者皆通，
然後道也。
[027-22a]
貨財曰賻，
輿馬曰賵，
衣服日禭，
玩好曰贈，
玉貝曰唅。
賻、賵所以佐生也，
贈、禭所以送死也。
送死不及柩尸，
弔生不及悲哀，
非禮也。
故吉行五十，
犇喪百里，
賵、贈及事，
禮之大也。
[027-23a]
禮者、
政之輓也。
為政不以禮，
政不行矣。
[027-24a]
天子即位，
上卿進曰：
「如之何憂之長也！
能除患則為福，
不能除患則為賊。」
授天子一策。
中卿進曰：
「配天而有下土者，
先事慮事，
先患慮患。
先事慮事謂之接，
接則事優成：
先患慮患謂之豫，
豫則禍不生。
事至而後慮者謂之後，
後則事不舉；
患至而後慮者謂之困，
困則禍不可禦。」
授天子二策。
下卿進曰：
「敬戒無怠。
慶者在堂，
弔者在閭。
禍與福鄰，
莫知其門。
豫哉！
豫哉！
萬民望之！」
授天子三策。
[027-25a]
禹見耕者耦立而式，
過十室之邑必下。
[027-26a]
殺大蚤，
朝大晚，
非禮也。
治民不以禮，
動斯陷矣。
[027-27a]
平衡曰拜，
下衡曰稽首，
至地曰稽顙。
[027-28a]
大夫之臣拜不稽首，
非尊家臣也，
所以辟君也。
[027-29a]
一命齒於鄉，
再命齒於族，
三命，
族人雖七十，不敢先。
[027-30a]
上大夫，
中大夫，
下大夫。
[027-31a]
吉事尚尊，
喪事尚親。
[027-32a]
君臣不得不尊，
父子不得不親，
兄弟不得不順，
夫婦不得不驩。
少者以長，
老者以養。
故天地生之，
聖人成之。
[027-33a]
聘、
問也，
享、
獻也。
私覿、
私見也。
[027-34a]
言語之美，
穆穆皇皇。
朝廷之美，
濟濟鎗鎗。
[027-35a]
為人臣下者，
有諫而無訕，
有亡而無疾，
有怨而無怒。
[027-36a]
君於大夫，
三問其疾，
三臨其喪；
於士，
一問
一臨。
諸侯非問疾弔喪，
不之臣之家。
[027-37a]
既葬，
君若父之友，
食之則食矣，
不辟粱肉，
有酒醴則辭。
[027-38a]
寢不踰廟，
讌衣不踰祭服，
禮也。
[027-39a]
《易》之《咸》，
見夫婦。
夫婦之道，
不可不正也，
君臣父子之本也。
咸、
感也，
以高下下，
以男下女，
柔上而剛下。
[027-40a]
聘士之義，
親迎之道，
重始也。
[027-41a]
禮者、
人之所履也，
失所履，
必顛蹶陷溺。
所失微而其為亂大者，
禮也。
[027-42a]
禮之於正國家也，
如權衡之於輕重也，
如繩墨之於曲直也。
故人無禮不生，
事無禮不成，
國家無禮不寧。
[027-43a]
和鸞之聲，
步中《武》、《象》，
趨中《韶》、《護》。
君子聽律習容而后出。
[027-44a]
霜降逆女，
冰泮殺止。內
十日一御。
[027-45a]
坐視膝，
立視足，
應對言語視面。
立視前六尺而六之，六六三十六，
三丈六尺。
[027-46a]
文貌情用，
相為內外表裏，
禮之中焉
能思索謂之能慮。
[027-47a]
禮者、
本末相順，
終始相應。
[027-48a]
禮者、
以財物為用，
以貴賤為文，
以多少為異。
[027-49a]
下臣事君以貨，
中臣事君以身，
上臣事君以人。
[027-50a]
《易》曰：
「復自道，
何其咎？」
《春秋》賢穆公，
以為能變也。
[027-51a]
士有妒友，
則賢交不親；
君有妒臣，
則賢人不至。
蔽公者謂之昧，
隱良者謂之妒，
奉妒昧者謂之交譎。
交譎之人、
妒昧之臣，
國之薉孽也。
[027-52a] 口能言之，
身能行之，
國寶也。
口不能言，
身能行之，
國器也。
口能言之，
身不能行，
國用也。
口言善，
身行惡，
國祅也。
治國者敬其寶，
愛其器，
任其用，
除其祅。
[027-53a]
不富無以養民情，
不教無以理民性。
故家五畝宅、
百畝田，
務其業而勿奪其時，
所以富之也。
立太學，
設庠序，
脩六禮，
明七教，
所以道之也。
《詩》曰：
「飲之食之，
教之誨之。」
王事具矣。
[027-54a]
武王始入殷，
表商容之閭，
式箕子之囚，
哭比干之墓，
天下鄉善矣。
[027-55a]
天下、國有俊士，
世有賢人。
迷者不問路，
溺者不問遂，
亡人好獨。
《詩》曰：
「我言維服，
勿用為笑。
先民有言，
詢于芻蕘。」
言博問也。
[027-56a]
有法者以法行，
無法者以類舉。
以其本，
知其末；
以其左，
知其右，
凡百事異
理而相守也。
[027-57a]
慶賞刑罰，
通類而後應。
致教習俗，
相順而後行。
[027-58a]
八十者一子不事，
九十者舉家不事，
廢疾非人不養者，一人不事。
父母之喪，
三年不事。
𪗋衰大功，
三月不事。
從諸侯不
與新有昏
朞不事。
[027-59a]
子謂子家駒續然大夫，
不如晏子，
晏子、
功用之臣也，
不如子產；
子產、
惠人也，
不如管仲。
管仲之為人
力功不力義，
力智不力仁，
野人也，
不可以為天子大夫。
[027-60a]
孟子三見宣王
不言事。
門人曰：
「曷為三遇齊王而不言事？」
孟子曰：
「我先攻其邪心。」[027-61a]
公行子之之燕，
遇曾元於塗，
曰：
「燕君何如？」
曾元曰：
「志卑。
志卑者輕物，
輕物者不求助。
苟不求助，
何能舉？
氐、羗之虜也。
不憂其係壘也，
而憂其不焚也。
利夫秋豪，
害靡國家，
然且為之，
幾為知計哉！」[027-62a]
今夫亡箴者，
終日求之而不得，
其得之，
非目益明也，
眸而見之也。
心之於慮亦然。
[027-63a]
義與利者、
人之所兩有也。
雖堯、舜不能去民之欲利，
然而能使其欲利不克其好義也。
雖桀、紂亦不能去民之好義，
然而能使其好義不勝其欲利也。
故義勝利者為治世，
利克義者為亂世。
上重義則義克利，
上重利則利克義。
故天子不言多少，
諸侯不言利害，
大夫不言得喪，
士不言通貨財，
有國之君不息牛羊，
錯質之臣不息鷄豚，
冢卿不脩幣施，
大夫不為場圃，
從士以上皆羞利而不與民爭業，
樂分施而恥積臧。
然故民不困財，
貧窶者有所竄其手矣。
[027-64a] 文王誅四，
武王誅二，
周公卒業，
至成、康則案無誅已。
[027-65a]
多積財而羞無有，
重民任而誅不能，
此邪行之所以起，
刑罰之所以多也。
[027-66a]
上好義，
則民闇
飾矣；上好富，
則民死利矣。
二者、
治亂之衢也。
民語曰：
「欲富乎？
忍恥矣，
傾絕矣，
絕故舊矣，
與義分背矣。」
上好富，
則人民之行如此，
安得不亂？[027-67a]
湯旱而禱曰：
「政不節與？
使民疾與？
何以不雨至斯極也！
宮室榮與？
婦謁盛與？
何以不雨至斯極也！
苞苴行與？
讒夫興與？
何以不雨至斯極也！」[027-68a]
天之生民，
非為君也。
天之立君，
以為民也。
故古者列地建國，
非以貴諸侯而已；
列官職，
差爵祿，
非以尊大夫而已。
[027-69a]
主道知人，
臣道知事。
故舜之治天下，
不以事詔而萬物成。
農精於田而不可以為田師，
工賈亦然。
[027-70a]
以賢易不肖，
不待卜而後知吉。
以治伐亂，
不待戰而後知克。
[027-71a]
齊人欲伐魯，
忌卞莊子，
不敢過卞。
晉人欲伐衛，
畏子路。
不敢過蒲。
[027-72a]
不知而問堯、舜，
無有而求天府。
曰：
先王之道，
則堯、舜已；
六貳之博，
則天府已。
[027-73a]
君子之學如蛻，
幡然遷之。
故其行效，
其立效，
其坐效，
其置顏色、出辭氣效。
無留善，
無宿問。
[027-74a]
善學者盡其理，
善行者究其難。
[027-75a]
君子立志如窮，
雖天子三公問正，
以是非對。
[027-76a]
君子隘窮而不失，
勞倦而不苟，
臨患難而不忘茵席之言。
歲不寒，無以知松柏；
事不難，無以知君子無日不在是。
[027-77a]
雨小，
漢故潛。
夫盡小者大，
積微者著，
德至者色澤洽，
行盡而聲問遠。
小人不誠於內而求之於外。
[027-78a]
言而不稱師謂之畔，
教而不稱師謂之倍。
倍畔之人，
明君不內，
朝士大夫遇諸塗不與言。
[027-79a]
不足於行者
說過，
不足於信者
誠言。
故《春秋》善胥命，
而《詩》非屢盟，
其心一也。
善為《詩》者不說，
善為《易》者不占，
善為《禮》者不相，
其心同也。
[027-80a]
曾子曰：
「孝子言為可聞，
行為可見。
言為可聞，
所以說遠也；
行為可見，
所以說近也。
近者說則親，
遠者說則附。
親近而附遠，
孝子之道也。」[027-81a]
曾子行，
晏子從於郊，
曰：
「嬰聞之，
君子贈人以言，
庶人贈人以財。
嬰貧無財，
請假於君子，
贈吾子以言：乘輿之輪、
太山之木也，
示諸檃栝，
三月五月，
為幬菜
敝而不反其常。
君子之檃栝
不可不謹也，
慎之。
蘭茝、槀本，
漸於蜜醴，
一佩易之。
正君漸於香酒，
可讒而得也；
君子之所漸，
不可不慎也。」[027-82a]
人之於文學也，
猶玉之於琢磨也。
《詩》曰：
「如切如瑳，
如琢如磨。」
謂學問也。
和氏之璧、
井里之厥也，
玉人琢之，
為天下寶。
子贛、季路，
故鄙人也，
被文學，
服禮義，
為天下列士。
[027-83a]
學問不厭，
好士不倦，
是天府也。
[027-84a]
君子疑則不言，
未問則不言，
道遠日益矣。
[027-85a]
多知而無親，
博學而無方，
好多而無定者，
君子不與。
[027-86a]
少不諷誦，
壯不論議，
雖可，
未成也。
[027-87a]
君子壹教，
弟子壹學，
亟成。
[027-88a]
君子進則能益上之譽而損下之憂。
不能而居之，
誣也；
無益而厚受之，
竊也。
學者非必為仕，
而仕者必如學。
[027-89a]
子貢問於孔子曰：
「賜倦於學矣，
願息事君。」
孔子曰：
「《詩》云：
『溫恭朝夕，
執事有恪。』
事君難，
事君焉可息哉！」
「然則賜願息事親。」
孔子曰：
「《詩》云：
『孝子不匱，
永錫爾類。』
事親難，
事親焉可息哉！」
「然則賜願息於妻子。」
孔子曰：
「《詩》云：
『刑于寡妻，
至于兄弟，
以御于家邦。』
妻子難，
妻子焉可息哉」！
「然則賜願息於朋友。」
孔子曰：
「《詩》云：
『朋友攸攝，
攝以威儀。』
朋友難，
朋友焉可息哉！」
「然則賜願息耕。」
孔子曰：
「《詩》云：
『晝爾于茅，
宵爾索綯。
亟其乘屋，
其始播百穀。』
耕難，
耕焉可息哉」！
「然則賜無息者乎？」
孔子曰：
「望其壙，
皋如也，
嵮如也，
鬲如也，
此則知所息矣。」
子貢曰：
「大哉死乎！
君子息焉，
小人休焉。」[027-90a]
《國風》之好色也，
《傳》曰：
「盈其欲而不愆其止。
其誠可比於金石，
其聲可內於宗廟。」
《小雅》不以於汙上，
自引而居下，
疾今之政
以思往者，
其言有文焉，
其聲有哀焉。
[027-91a]
國將興，
必貴師而重傅，
貴師而重傅，則法度存。
國將衰，
必賤師而輕傅，
賤師而輕傅，則人有快；
人有快，則法度壞。
[027-92a]
古者匹夫五十而士。
[027-93a]
天子、諸侯子十九而冠，
冠而聽治，
其教至也。
[027-94a]
君子也者而好之，
其人也，
其人（也）而不教，
不祥。
非君子而好之，
非其人也，
非其人而教之，
齎盜糧、
借賊兵也。
[027-95a]
不自嗛其行者
言濫過。
古之賢人，
賤為布衣，
貧為匹夫，
食則饘粥不足，
衣則豎褐不完，
然而非禮不進，
非義不受，
安取此？[027-96a]
子夏家貧，
衣若縣鶉。
人曰：
「子何不仕？」
曰：
「諸侯之驕我者，
吾不為臣；
大夫之驕我者，
吾不復見。」[027-97a]
柳下惠與後門者同衣而不見疑，
非一日之聞也。
[027-98a]
爭利如蚤甲
而喪其掌。
[027-99a]
君人者不可以不慎取臣，
匹夫不可以不慎取友。
友者、
所以相有也。
道不同，
何以相有也？
均薪施火，
火就燥；
平地注水，
水流溼。
夫類之相從也，
如此之箸也，
以友觀人
焉所疑？
取友善人，
不可不慎，
是德之基也。
《詩》曰：
「無將大車，
維塵冥冥。」
言無與小人處也。
[027-100a]
藍苴路作，
似知而非。
偄弱易奪，
似仁而非。
悍戇好鬭，
似勇而非。
[027-101a]
仁義禮善之於人也，
辟之若貨財、粟米之於家也，
多有之者富，
少有之者貧，
至無有者窮。
故大者不能，
小者不為，
是棄國捐身之道也。
[027-102a]
凡物有乘而來，（
乘）其出者，
是其反者也。
[027-103a]
流言滅之，
貨色遠之。
禍之所由生也，
生自纖纖也，
是故君子蚤絕之。
[027-104a]
言之信者，
在乎區蓋之閒。
疑則不言，
未問則不言。
[027-105a]
知者明於事、
達於數，
不可以不誠事也。
故曰：
「君子難說，
說之不以道，
不說也。」[027-106a]
語曰：
「流丸止於甌臾，
流言止於知者。」
此家言邪學之所以惡儒者也。
是非疑
則度之以遠事，
驗之以近物，
參之以平心，
流言止焉，
惡言死焉。
[027-107a]
曾子食魚，
有餘，
曰：
「洎之。」
門人曰：
「洎之傷人，
不若奧之。」
曾子泣涕曰：
「有異心乎哉！」
傷其聞之晚也。
[027-108a]
無用吾之所短遇人之所長。
故塞而避所短，
移而從所仕。
䟽知而不法，
察辨而操辟，
勇果而亡禮，
君子之所憎惡也。
[027-109a]
多言而類、
聖人也，
少言而法、
君子也。
多言無法而流喆然，
雖辨，
小人也。
[027-110a]
國法禁拾遺，
惡民之串以無分得也。
有（夫）分義，
則容天下而治；
無分義，
則一妻一妾而亂。
[027-111a]
天下之人，
唯各特意哉，
然而有所共予也。
言味者予易牙，
言音者予師曠，
言治者予三王。
三王既已定法度、
制禮樂而傳之，
有不用而改自作，
何異於變易牙之和、
更師曠之律？
無三王之法，
天下不待亡，
國不待死。
[027-112a]
飲而不食者、
蟬也，
不飲不食者、
浮蝣也。
[027-113a]
虞舜、孝己孝而親不愛，
比干、子胥忠而君不用，
仲尼、顏淵知而窮於世。
劫迫於暴國而無所辟之，
則崇其善，
揚其美，
言其所長，而不稱其所短也。
惟惟而亡者，
誹也；
博而窮者，
訾也；
清之而俞濁者，
口也。
[027-114a]
君子能為可貴，
不能使人必貴己；
能為可用，
不能使人必用己。
[027-115a]
誥誓不及五帝，
盟詛不及三王，
交質子不及五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