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1b0034 尚書纂傳-元-王天與 (master)


[030-1a]
欽定四庫全書
 尚書纂傳卷三十    元 王天與 撰
多士第十六        周書
成周既成遷殷頑民周公以王命誥作多士
 成周説見召誥洛誥○漢孔氏曰殷大夫士心不則/德義之經故徙近王都教誨之吕氏曰遷洛之事召
 誥則經始之也洛誥則考成之也多士則慰安之也/亦既慰安之矣而踐奄之後復待多方之誥然後人
 情始定與其再喻之煩曷若一喻之至乎曰聖人之/言不過乎煩始遷之時如是勞來之足矣苟預憂他
 日之疑而曲喻之于己則為躁于民則為凟非聖人/之言也又曰所謂頑民者葢于商民之中尤負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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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悛者非諸侯之權所能震服也非文誥之辭所能勸/率也惟置之于醇醲太和之地而後日漸月漬浸以
 融釋此其所以有成周之遷也張氏曰此多士者周/所謂頑民乃商之忠臣也周公營建洛邑于是使其
 耳目一新心志變易日見周之士大夫日聞周之號/令日被周之徳化變念商之心為念周之心其論遷
 居于洛則曰時惟天命無我怨論夏迪簡在王庭則/曰予一人惟聽用德既安慰以勞苦之詞又開勉以
 選任之意使人人自喜有仕宦之望而無擯絶之憂/有一家之心而無防閑之苦嗚呼周公忠厚之風其
 亦見于此乎李氏曰周公之營洛邑專以遷商民之/大家世族故播告之辭皆稱商士商之多士舊居衛
 地去西周最逺周公葢憂之因遷之東洛使之近附/鎬豐而易以化服也陳氏曰堯遷有苗于三危而苗
 民始格周公遷商于洛而商民始化此即孟子引而/致之莊嶽之説也○漢孔氏曰稱成王命告令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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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孔氏曰史叙/其事作多士
多士
 漢孔氏曰所誥者即衆士故以名篇唐孔氏/曰多士亦誥也○蔡氏曰今文古文皆有
惟三月周公初于新邑洛用告商王士
 蔡氏曰此多士之本序○漢孔氏曰周公致政明年/三月始于新邑洛用王命告商王之衆士陳氏曰此
 三月正七年三月而孔氏謂明年三月安得今年營/洛直待明年方告多士耶唐孔氏曰經云商王士殷
 遺多士士者/在官之縂號
王若曰爾殷遺多士弗弔旻天大降䘮于殷我有周佑
[030-2b]
命將天明威致王罰勑殷命終于帝肆爾多士非我小
國敢弋殷命惟天不畀允罔固亂弼我我其敢求位惟
帝不畀惟我下民秉為惟天明畏
 陳氏曰此首以天命諭之○漢孔氏曰告殷遺餘衆/士王若曰説見盤庚吕氏曰頑民人所忿嫉也周公
 以王命誥首呼之曰爾殷遺多士撫摩勞來之意見/于言表略無忿嫉之氣頑民之來謂周公必以凶徒
 醜類見處不自意得殷遺多士之稱訓誥未孚而囂/悍暴厲已十消其八九矣○漢孔氏曰殷道不至故
 旻天下䘮亡于殷弗弔説見大誥旻天説見大禹謨/吕氏曰䘮殷非他也周實為之也而辭若無與焉者
 何哉葢殷得罪于天周奉天討未嘗有心于其間也/○漢孔氏曰言我有周受天佑助之命故得奉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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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威天命周致王者之誅罸正黜殷命終周于帝王吕/氏曰以天言之則曰明威以人言之則曰王罰至公
 之理一也張氏曰勑正殷命之終于帝而革之終者/言天禄之永終也○漢孔氏曰天佑我故汝衆士臣
 服我弋取也非我敢取殷王命乃天命吕氏曰弋如/弋鳥之弋謂有心于取之也周之革殷至公至明如
 此惟頑民以小人之慮度君子之心則疑周之弋殷/命也故呼而告之曰非我小邦周敢弋殷命以彊弱
 小大之勢論之小國豈能弋殷命然卒革殷命焉是/天也非人也頑民亦可以少悟矣○漢孔氏曰惟天
 不與信無堅固治者故輔佐我我其敢求天位乎蘇/氏曰固如推亡固存之固吕氏曰天之于物栽者培
 之傾者覆之固其治而不固其亂觀天之不畀殷信/矣其不固亂也天既不畀殷故相助輔弼我有周俾
 作民主我曷嘗有求位之意哉是乃因其疑以解之/而非自解也○漢孔氏曰惟天不與紂惟我周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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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秉心為我皆是天明德可畏之效吕氏曰前既言/惟天不畀此又言帝不畀告之然所謂不畀者豈在
 外哉是我下民所秉之為葢善善惡惡確然不可易/者也下民之為即天威之明畏者也詩言秉彞此言
 秉為彞言其體此言其用也始言天不畀後言帝不/畀葢剖析精微以示之故指其主宰謂之帝至本其
 明畏之理則謂之天/也天帝説見益稷
我聞曰上帝引逸有夏不適逸則惟帝降格嚮于時夏
弗克庸帝大淫泆有辭惟時天罔念聞厥惟廢元命降
致罰乃命爾先祖成湯革夏俊民甸四方自成湯至于
帝乙罔不明德恤祀亦惟天丕建保乂有殷殷王亦罔
[030-4a]
敢失帝㒺不配天其澤在今後嗣王誕㒺顯于天矧曰
其有聽念于先王勤家誕淫厥泆罔顧于天顯民祇惟
時上帝不保降若兹大喪惟天不畀不明厥德凡四方
小大邦䘮罔非有辭于罰
 夏氏曰此舉夏殷興亡之事證之○漢孔氏曰言上/天欲民長逸樂有夏桀為政之不逸樂故天下至戒
 以譴告之蘇氏曰引去也放逸者則天命去之也夏/之先王不往從放逸之樂故上帝降格應氏曰下文
 大淫泆有辭誕淫厥泆逸泆字通蔡氏曰降格與吕/刑降格同真氏曰引逸諸説不同蘇氏説近之然以
 引為去乃時俗之言未知古有此訓否也○漢孔氏/曰是嚮于時夏桀不能用天戒大為過逸之行有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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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辭聞于世葉氏曰嚮于時夏謂曩在是夏桀也○漢/孔氏曰天無所念聞言不佑其惟廢其大命下致天
 罰應氏曰昔也降而感格天與人甚近今也邈無心/聞則曽無顧惜之意矣吕氏曰國之元命猶人之元
 氣有則生無則死元命廢則降致天罸夏祚亦從而/絶矣○漢孔氏曰天命湯更代夏用其賢人治四方
 蔡氏曰甸治也張氏曰甸者井牧其地什伍其民之/謂吕氏曰俊民甸四方湯所以盡人君之職分也大
 君之于四方豈特一手一足之力明揚賢俊分布逺/近使甸治區畫而大君之職盡矣伊尹稱湯旁求俊
 彦孟子稱湯立賢無方深知湯治天下之規模也○/漢孔氏曰自帝乙以上無不顯用有德憂念齊敬奉
 其祭祀言能保宗廟社稷明德説見堯典范氏曰明/徳恤祀一代創守之本而明德又恤祀之本也○漢
 孔氏曰湯既革夏亦惟天大立安治于殷殷家諸王/皆能憂念祭祀無敢失天道者故無不配天布其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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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澤蔡氏曰毖祀言其謹之至恤祀言其憂之深先王/之重祭祀如此薛氏曰無所不浹天之澤也王者子
 惠天下無此疆彼界之殊所謂配天其澤○漢孔氏/曰後嗣王紂大無明于天道行昏虐天且忽之況曰
 其有聽念先祖勤勞國家之事乎吕氏曰先言不明/天理次言不念祖宗者葢天理猶有毫髪之存則追
 惟前人櫛風沐雨之艱難必不忍蕩覆之也○漢孔/氏曰言紂大過其過無顧于天無能明人為敬孫氏
 曰天顯天道之明而可畏者民祗民事之當敬者○/漢孔氏曰惟是紂惡天不安之故下若此䘮亡之誅
 蔡氏曰大喪謂國亡身滅也○漢孔氏曰惟天不與/不明其德者故凡四方小大國䘮滅無非有辭于天
 所罰言皆有圖亂之辭○吕氏曰天也祖宗也民也/自古帝王之所共畏也紂不聽念于先王勤家則不
 畏祖宗矣罔顧于天顯則不畏天矣罔顧于民祗則/不畏民矣三畏既除舉無忌憚窮凶極惡故惟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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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弗保降若兹大䘮也推原紂所以為天所絶者不/明其德而已明徳者天所賦也明其德者人之所以
 盡乎天也紂雖下愚亦豈無是徳哉惟昏蔽蠱惑不/能明其德人欲日肆故其惡如上所陳也國未嘗無
 故而亡泛觀前後亡國者其致罰之由必有可言/者況周之奉辭伐罪乎爾頑民亦可以知自反矣
王若曰爾殷多士今惟我周王丕靈承帝事有命曰割
殷告勑于帝惟我事不貳適惟爾王家我適予其曰惟
爾洪無度我不爾動自乃邑予亦念天即于殷大戾肆
不正
 葉氏曰此章言黜殷本天意○漢孔氏曰周王文武/也蔡氏曰大善承天之所為武成言祗承上帝以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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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亂略是也吕氏曰頑民所以憾周者徒見征伐為周/之事故明告以是皆帝之事我周王特大善承之而
 已○漢孔氏曰天有命周割絶殷命告正于天蔡氏/曰告其勑正之事于帝武成言告于皇天后土將有
 大正于商是也○漢孔氏曰言天下事己之我周矣/不貳之他惟汝殷王家已之我不復有變吕氏曰我
 周割殷未嘗容少私意一于從帝而無貳適惟爾有/殷王家自不得不惟我之適矣周不貳于帝殷其可
 貳于周乎上帝臨汝無貳爾心惟我事不貳適之謂/也上帝既命侯于周服惟爾王家我適之謂也是時
 頑民猶妄意我周或可動摇故示以不可移奪之意/○漢孔氏曰我其曰惟汝大無法度謂紂無道我不
 先動誅汝亂從汝邑起言自召禍蔡氏曰猶伊訓所/謂造攻自鳴條也○漢孔氏曰我亦念天就于殷大
 罪而加誅者故以紂不能正身念法蔡氏曰予亦念/天就殷邦屢降大戾紂既死武庚又死故邪慝不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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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當遷/徙也
王曰猷告爾多士予惟時其遷居西爾非我一人奉德
不康寧時惟天命無違朕不敢有後無我怨惟爾知惟
殷先人有冊有典殷革夏命今爾又曰夏迪簡在王庭
有服在百僚予一人惟聽用德肆予敢求爾于天邑商
予惟率肆矜爾非予罪時惟天命
 吕氏曰此章明告以遷洛之意○猷説見大誥○漢/孔氏曰我惟汝未達德義是以徙居西汝于洛邑教
 誨汝陳氏曰洛在商之西故曰居西○漢孔氏曰我/徙汝非我天子奉德不能使民安之是惟天命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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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氏曰奉德猶秉徳○漢孔氏曰汝無違命我亦不/敢有後誅汝無怨我吕氏曰無違者戒頑民不可違
 天命也我畏天命故于遷洛之事不敢有後爾其無/或我怨也夫周行天討者也殷受天討者也受討者
 之懼冝若甚于行討者今以文意觀之周公常懼頑/民常肆周公常切頑民常緩是何耶葢小人不知天
 命而不畏也○漢孔氏曰言汝所親知殷先世有冊/書典籍説殷改夏王命之意吕氏曰爾先人典冊所
 載殷革夏命之事歴歴可考我周之革商正如是耳/以所明于前而騐所見于後廢興亦可識矣○漢孔
 氏曰今汝又曰夏之衆士蹈道者大在殷王庭有服/職在百官吕氏曰周公以殷革夏之事諭頑民頑民
 復以殷革夏之事責周謂商革命之初凡夏之士皆/啟迪簡㧞在商王之庭有服列于百僚之間今周之
 于商士未聞有所簡㧞也此雖頑民責周之語然成/湯革夏之政不多見于書因此語而推之則其舉民
[030-7b]
 望慰衆心合新舊安危疑規模略可見也○漢孔氏/曰言我周亦法殷家惟聽用有德故我敢求汝于天
 邑商將任用之吕氏曰予一人所聽用者惟德而已/故予敢以德而求爾于天邑商爾其修令德以應我
 之求不可援前比以必我之爵也商猶云天邑者葢/其地舊為天子之都理當富于賢德敢求亦敬賢之
 意重其地而敬其辭裁之者固甚正待之者亦甚厚/矣○漢孔氏曰惟我循殷故事憐愍汝故徙教汝非
 我罪咎是惟天命吕氏曰予惟以下復諭以遷洛者/惟欲相率肆赦矜憫爾豈可反以我為罪乎前云非
 我一人奉德不康寧時惟天命此又云非予罪時惟/天命夫豈借天以自解哉誠以頑民䝉蔽之極故毎
 舉天命之公以大警省之使于此而有/發焉則知洛邑之遷周葢未嘗與也
王曰多士昔朕來自奄予大降爾四國民命我乃明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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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罰移爾遐逖比事臣我宗多遜
 吕氏曰此申言遷徙寛大之恩○漢孔氏曰昔我來/從奄謂先誅三監後伐奄淮夷大下汝民命唐孔氏
 曰昔我來從奄謂攝政三年時也于時王不親行而/王言我來自奄者周公以王命誅四國周公師還亦
 王來還也一舉而誅四國獨言來自奄者奄誅在後/誅奄即來故言來自奄也民命民之性命蘇氏曰四
 國三監及奄也奄東方之國蔡氏曰天下死生之命/人君制之民嘗從四國叛矣有可殺之道也我乃誅
 其君而釋其民是降民命也降猶今法降等云者多/方曰惟爾殷侯尹民我惟大降爾命又曰今我曷敢
 多誥我惟大降爾四國民命與此意同真氏曰降命/蔡氏于文勢為順○漢孔氏曰乃所以明致天罰今
 移徙汝于洛邑使汝逺于惡俗比近臣我宗周多為/順道林氏曰王者有心于化民無意于棄物故人雖
[030-8b]
 有罪未嘗必欲置之逺方而塞其為善之路也使成/王自克奄歸國之後以四國之民凶頑為甚乃遷于
 絶逺之域是亦明致天罰何自不可然王之心有不/忍以棄物而常急于化民于是營洛以居之使其親
 比王化臣服宗周去其前日之頑而為/今日之遜其待商之多士豈不深耶
王曰告爾殷多士今予惟不爾殺予惟時命有申今朕
作大邑于兹洛予惟四方罔攸賔亦惟爾多士攸服奔
走臣我多遜爾乃尚有爾土爾乃尚寧幹止爾克敬天
惟畀矜爾爾不克敬爾不啻不有爾土予亦致天之罰
于爾躬今爾惟時宅爾邑繼爾居爾厥有幹有年于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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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爾小子乃興從爾遷
 吕氏曰此勉以安居樂業之計○漢孔氏曰所以徙/汝是我不欲殺汝故惟是教命申戒之吕氏曰明許
 其不死所以洗其危疑也是章復申告之○漢孔氏/曰今我作此洛邑以待四方無有逺近無所賔外非
 但待四方亦惟汝衆士所當服行奔走臣我多為順/事吕氏曰今朕作大邑于洛者葢為四方諸侯罔有
 所賔禮之地故即土中建都以朝㑹此營洛之本意/也亦惟爾多士所服事奔走臣我周家進于濟濟多
 士之盛非居洛不可此又營洛之本意也葢營洛有/二説一則以賔諸侯一則以居商士然則待汝商士
 亦甚厚矣○漢孔氏曰乃庶㡬還有汝本土乃庶㡬/安汝故事止居陳氏曰幹事止居也吕氏曰爾乃尚
 庶㡬保有爾土而無懐動搖之思此葢分之以田也/爾乃尚庶㡬安寧各幹其所止無起覬覦之望此葢
[030-9b]
 受之以業也○漢孔氏曰汝能敬行順事則為天所/與為天所憐也汝不能敬順其罰深重不但不得還
 本土而已我亦致天罰于汝身言刑殺蔡氏曰敬則/言動無不循理天之所福吉祥所集也不敬則言動
 莫不違理天之所禍刑戮所加也○漢孔氏曰今汝/惟是敬順居汝邑繼汝所當居為則汝其有安事有
 豐年于此洛邑蔡氏曰邑四井為邑之邑繼者承續/安居之謂有營為有夀考皆于兹洛焉○漢孔氏曰
 汝能敬則子孫乃起從汝化而遷善吕氏曰爾之遷/洛乃建立門户之祖後世子孫之興實從此遷始自
 亡國之末裔而為興國之始/祖頑民雖愚其知所擇矣
王曰又曰時予乃或言爾攸居
 漢孔氏曰言汝衆士當是我勿非我也我乃有教誨/之言則汝所當居行唐孔氏曰凡言王曰皆是史官
[030-10a]
 録辭非王語也今史録稱王之言曰以前事未終故/言又曰也吕氏曰多士多方篇末皆有又曰葢殷勤
 以續前話然多士王曰之下闕文失其前語故又曰/之辭不可盡通然所謂時予乃或言爾攸居者勉以
 安居之大指/則可知也
 
 
 
 
 
[030-10b]
 
 
 
 
 
 
 
 尚書纂傳卷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