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1b0034 尚書纂傳-元-王天與 (master)


[027-1a]
欽定四庫全書
 尚書纂傳卷二十七上  元 王天與 撰
康誥第十一        周書
成王既伐管叔蔡叔以殷餘民封康叔作康誥酒誥梓

 漢孔氏曰滅三監以三監之民國康叔為衞侯周公/懲其數叛故使賢母弟主之康圻内國名叔封字陳
 氏曰霍叔之罪輕於管蔡故序不及吕氏曰殷之大/家世族遷于洛者周公師保之不遷而在商者謂之
 餘民命康叔以化之左氏傳祝鮀曰昔武王克商成/王定之分康叔殷民七族陶氏施氏繁氏錡氏樊氏
[027-1b]
 饑氏終葵氏封畛土略命以殷誥/而封於殷虚啓以商政疆以周索
  按合書序與春秋傳考之所謂餘民亦有大家世/族在其間或遷洛或留衞非特分治教化亦以分
  殺其勢無使相/梃意有攸在云
 ○唐孔氏曰周公以王命戒之/而作康誥酒誥梓材三篇之書
康誥
 漢孔氏曰命康叔之誥真氏曰此篇胡氏以為武王/之書朱子從之而蔡氏所辨尤力今姑從先儒之説
 以為周公作更當博考云/○蔡氏曰今文古文皆有
惟三月哉生魄周公初基作新大邑于東國洛四方民
[027-2a]
大和會侯甸男邦采衛百工播民和見士于周周公咸
勤乃洪大誥治
 唐孔氏曰此史緫序言之○漢孔氏曰周公攝政七/年三月始生魄生魄説見武成○漢孔氏曰初造基
 建作王城大都邑於東國洛汭居天下土中四方之/民大和悦而集會吕氏曰斧斤版築之事亦甚勞矣
 而民大和會悉來赴役猶文王作靈臺庶民子來也/○漢孔氏曰此五服諸侯服五百里侯服去王城千
 里甸服千五百里男服去王城二千里采服二千五/百里衞服三千里與禹貢異制五服之百官播率其
 民和悦並見即事於周唐孔氏曰男下獨有邦字以/五服男居其中舉中則五服皆有邦可知吕氏曰除
 要荒外皆來供役蓋王室有事諸侯皆當從之周衰/城成周尚有仲孫何忌會晉韓不信齊髙張宋仲幾
[027-2b]
 衞世叔之徒供役况成王時乎陳氏曰見朝見之見/士與事同周説見武成○漢孔氏曰周公皆勞勉五
 服之人遂乃因大封命大誥以治道潘氏曰勤如杕/杜以勤歸之勤○夏氏曰先儒或以此章為洛誥脱
 簡蓋周公誅三監封康叔在三年而營洛邑則在七/年是康叔之封在營洛前數年所以可疑也意者王
 者将敷大命於諸侯必於臣民所會而誥之此康叔/之誥所以在營洛之時歟林氏曰康叔之封固在卜
 洛之前而其誥之乃在營洛之際序蓋推本言之耳/使其始封之初則書當為命之體如微子之命蔡仲
 之命惟其誥之不在於始封之/初故不謂之命而謂之誥者也
王若曰孟侯朕其弟小子封惟乃丕顯考文王克明德
慎罰不敢侮鰥寡庸庸祗祗威威顯民用肇造我區夏
[027-3a]
越我一二邦以修我西土惟時怙冒聞于上帝帝休天
乃大命文王殪戎殷誕受厥命越厥邦厥民惟時敘乃
寡兄朂肆汝小子封在兹東土
 蔡氏敘章指見篇末○漢孔氏曰周公稱成王命命/為孟侯五侯之長謂方伯使康叔為之言王使我命
 其弟封封康叔名稱小子明當受教訓王若曰説見/盤庚蘇氏曰康叔成王叔父而周公弟謂之孟侯則
 可謂之小子則不可且謂武王為寡兄此豈成王之/言蓋周公雖以王命命康叔而其實皆周公之言張
 氏曰稱孟侯者尊之也稱其弟者親之也小子封者/撫而教之也○漢孔氏曰惟汝大明父文王唐孔氏
 曰以近而可法不過子之法父故舉文王也左氏傳/申公巫臣曰明德慎罰文王所以造周也明德務崇
[027-3b]
 之之謂慎罰務去之之謂○漢孔氏曰惠恤窮民不/慢鰥夫寡婦用可用敬可敬刑可刑明此道以示民
 蔡氏曰鰥寡人所易忽也於人易忽者而不忽焉以/見聖人無所不敬畏也即堯不虐無告之意論文王
 之德而首發此非聖人不能也文王敬賢討罪一聽/於理而已無與焉故德著於民○漢孔氏曰用此明
 德慎罰之道始為政於我區域諸夏故於我一二邦/皆以修治○漢孔氏曰我西土岐周惟是怙恃文王
 之道故其政教冒被四表上聞于天天美其治陳氏/曰文王為西伯故言西土應氏曰文王視民如子其
 民怙之如父冒聞于上帝即君奭之迪見冒聞皆是/德之包涵蒙覆而感格無間也○漢孔氏曰天美文
 王乃大命之殺兵殷大受其王命謂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授武王唐孔氏曰殪殺也戎商説見泰誓中○
 漢孔氏曰於其國於其民惟是次序皆文王教○漢/孔氏曰汝寡有之兄武王勉行文王之道故汝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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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得在此東土為諸侯新安王氏曰寡有二義寡君/寡人貶損之稱寡兄寡命言其罕有朱子曰衞在禹
 貢冀州在河北朝歌之東湛水之北百泉之南即今/衞縣大抵今懷衞澶相滑濮等州開封大名府界皆
 衞境也吕氏曰一段精神盡在此/兩句提起康叔不可輕易之心
王曰嗚呼封汝念哉今民将在祗遹乃文考紹聞衣德
言往敷求于殷先哲王用保乂民汝丕逺惟商耇成人
宅心知訓別求聞由古先哲王用康保民𢎞于天若德
裕乃身不廢在王命
 蔡氏敘章指見篇末○漢孔氏曰念我所以告汝之/言○漢孔氏曰今治民将在敬循汝文德之父繼其
[027-4b]
 所聞服行其德言以為政教唐陸氏曰遹述也陳氏/曰紹謂繼之於前衣謂服之於已吕氏曰商民見文
 王之子來臨為侯将以祗述文王之事望之康叔聞/文王之德言日夕覆在身然後足以副民望也○漢
 孔氏曰汝往之國當布求殷先哲王之道用安治民/陳氏曰敷求廣求也○漢孔氏曰汝當大逺求商家
 耇老成人之道常以居心則知訓民蔡氏曰宅心處/心也安汝止之意○吕氏曰爾之所往商之故地也
 商民之情素安乎殷先哲王之訓故必敷而求之循/而行之又於商耇成人就而詢之廣大深逺而思惟
 之蓋老成之言初若無味思惟至於廣大方有所得/宅心知訓者人心未宅則一念潰亂雖有老成之言
 無由知之惟有所宅則有所知○漢孔氏曰又當別/求所聞父兄用古先智王之道用其安者以安民吕
 氏曰別求更求也又使之更求羲黄堯舜禹之法○/蔡氏曰近述諸家逺稽諸古不一而足以見義理之
[027-5a]
 無盡陳氏曰文考事近故曰祗遹而已殷先王逺矣/故當敷求古先王又逺則當別求若夫求而聞聞而
 由則彼此互見曰保乂曰康保亦互文也○漢孔氏/曰大于天為順德則不見廢常在王命蔡氏曰𢎞者
 廓而大之也天者理之所從出也康叔博學以聚之/集義以生之真積力久衆理該通此心之天理之所
 從出者始恢廓而有餘用矣若是則心廣體胖動無/違理斯能不廢在王之命也吕氏曰為子必須如舜
 與曾閔方能不廢父命為臣必須如舜與周公方能/不廢君命𢎞于天德裕身可謂盛矣止能不廢王命
 纔可免過而已以此/見人臣職分之難盡
王曰嗚呼小子封恫瘝乃身敬哉天畏棐忱民情大可
見小人難保往盡乃心無康好逸豫乃其乂民我聞曰
[027-5b]
怨不在大亦不在小惠不惠懋不懋已汝惟小子乃服
惟𢎞王應保殷民亦惟助王宅天命作新民
 漢孔氏曰瘝病治民務除惡政當如痛病在汝身欲/去之敬行我言吕氏曰命爾為侯非富貴爾身乃委
 疾痛于爾身耳可不敬哉○漢孔氏曰天德可畏以/其輔誠民情大可見以小人難安真氏曰萬事之得
 或以一事之失而召怨萬人之悦或以一夫之怨而/生亂此小人所以難保○漢孔氏曰往當盡汝心為
 政無自安好逸豫寛身其乃治民真氏曰始以天民/並言而終獨歸之民者民心即天心也能保小民即
 能保天命矣○漢孔氏曰不在大起於小不在小小/至於大言怨不可為故當使不順者順不勉者勉吕
 氏曰如鰥寡孤獨人所易忽汝當撫摩是惠所不惠/也纎㣲小事人所易怠汝必勉行是懋所不懋也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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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氏曰周公以此為弭怨之道後世乃欲以嚴刑峻罰/止之不知適所以長怨也○漢孔氏曰已乎汝惟小
 子陳氏曰汝所事在𢎞廣王之德意以應保殷民而/已林氏曰民之有求者有以應之民之未安者有以
 保之晁錯謂人情莫不欲夀三王生而不傷人情莫/不欲富三王厚而不困人情莫不欲安三王扶而不
 危此所以應保之也○漢孔氏曰亦所以惟助王者/居順天命為民日新之教陳氏曰宅猶定也朱子曰
 鼓之舞之之謂作言振起其自新之民也商之餘民/染紂汙俗而失其本心故告之以此欲其有以鼓舞
 而作興之使之振厲踊躍以去其惡而遷於善舍其/舊而進乎新也然此豈聲色號令之所及哉亦自新
 而已蔡氏曰作新民者明德之終也/大學之言明明德亦以新民終之
王曰嗚呼封敬明乃罰人有小罪非眚乃惟終自作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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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式爾有厥罪小乃不可不殺乃有大罪非終乃惟眚
災適爾既道極厥辜時乃不可殺
 蔡氏敘章指見篇末○漢孔氏曰嘆而勅之凡行刑/罰汝必敬明之張氏曰明德則曰敬哉慎罰則曰敬
 明是明德慎罰專在敬而已○漢孔氏曰小罪非過/失乃惟終身行之自為不常用犯汝王氏曰典式皆
 訓法人若有小罪而非過誤乃終如此而自作不合/典法之事爾是故為也故為者雖小罪亦當殺之○
 漢孔氏曰汝盡聽訟之理以極其罪是人所犯亦不/可殺當以罰宥論之王氏曰適爾謂偶然人若有大
 罪非終於為之乃是過誤以為災而偶然耳過誤者/雖大罪亦當赦之也林氏曰既道極厥辜者蓋既自
 以為有罪云耳若今之律所謂自首者原其罪也諸/葛孔明治蜀服罪輸情者雖重必釋其此意歟○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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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曰此宥過刑故之意蘇氏曰吾聞之知法者謂此/假設法也周公設為甲乙二人皆犯死罪而議其輕
 重也甲之罪小小於乙之謂也非謂其罪不至死也/然其罪出於故為如是者當據法殺之不可讞也乙
 之罪雖大然非出於故為是則真可讞也以今世法/考之謀殺已傷雖未殺皆死雖未傷而置人於必死
 之地亦死鬭殺故殺雖已殺而情可憫者免失殺雖/已殺皆贖夫以未殺未傷而比之既殺非小罪殺而
 大罪赦乎初非以/非死罪為小罪也
王曰嗚呼封有敘時乃大明服惟民其勑懋和若有疾
惟民其畢棄咎若保赤子惟民其康乂非汝封刑人殺
人無或刑人殺人非汝封又曰劓刵人無或劓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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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漢孔氏曰嘆政教有次敘是乃治理大明則民服民/既服化乃其自勑正勉為和○漢孔氏曰化惡為善
 如欲去疾治之以理則惟民其盡棄惡修善○漢孔/氏曰愛養人如安孩兒赤子不失其欲惟民其皆安
 治大學曰康誥云云心誠求之雖不中不逺矣程子/曰赤子未能自言其意而為之母者慈愛之心出於
 至誠則凡所以求其意者雖或不中而不至於大相/逺矣○真氏曰此章言惟民其者三蓋人君用刑有
 敘而人服則民皆相勑相勉以和矣治民如治疾雖/攻以藥石而非害之則民皆逺罪而遷於善矣保民
 如保赤子心誠求之則民皆安且治矣○漢孔氏曰/言得刑殺罪人無以得刑殺人而有妄刑殺非辜者
 劓截鼻刵截耳刑之輕者亦言所得行所以舉輕以/戒為人輕行之唐孔氏曰此又曰者述康叔之又曰
 朱子曰非汝封刑人殺人則無或刑人殺人矣非汝/封又曰劓刵人則無或劓刵人矣言其責之在己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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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須改句只是説汝不刑人殺人則人亦無敢刑人/殺人汝不劓刵人則人亦無敢劓刵人耳○吕氏曰
 非汝封以下丁寧告戒之辭也非汝封刑人殺人刑/殺豈汝封之權乎無或刑人殺人申戒之辭不可或
 有刑人殺人之意也又言非汝封者緫説兩句非汝/之權也又曰劓刵人無或劓刵人史官記周公諄勤
 反覆之意言非特大罪如此劓/刵㣲罪亦不可有自用之心也
  按非汝封與勿庸以次汝封意近刑人殺人對劓/刵人與用其義刑義殺意近蓋欲任理而無或任
  其已私耳又曰書凡四見此又曰以為周公設康/叔之言固明快以為史述周公諄複重言合下文
  又曰要囚例姑兼/存之以備商搉云
王曰外事汝陳時臬司師兹殷罰有倫又曰要囚服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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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日至于旬時丕蔽要囚
 漢孔氏曰言外土諸侯奉王事汝當布陳是法司牧/其衆及此殷家刑罰有倫理者兼用之林氏曰以衞
 侯入為大司寇上所言者司寇之事内事也外事者/衞之事也臬門梱也有限凖之義故以訓法夏氏曰
 以汝陳時臬司師為句非經意成王謂汝但當設是/法官以治之而其治之之道則師兹殷先哲王罰之
 有倫敘者足矣永嘉陳氏曰曰師兹殷罰曰罰蔽殷/彛蓋以殷民習見殷家之法雖輕重不同而不駭於
 耳目周公期於頑民之畏法而不期於周令之必行/○漢孔氏曰要囚謂察其要辭以斷獄既得其辭服
 膺思念五六日至於十日至於三月乃大斷之唐孔/氏曰又曰者周公重言之也陳氏曰要者結罪之謂
 與周禮卿士言異其死刑之罪而要之之要同要囚/謂結其囚之罪也蔽要囚者斷其所結定之囚猶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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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引斷也林氏曰唐太宗謂死者不可復生死囚雖/三覆奏而頃刻之間何暇思慮自今宜二日五覆奏
 正得周公/之意云
王曰汝陳時臬事罰蔽殷彞用其義刑義殺勿庸以次
汝封乃汝盡遜曰時敘惟曰未有遜事已汝惟小子未
其有若汝封之心朕心朕德惟乃知凡民自得罪冦攘
姦宄殺越人于貨暋不畏死罔弗憝
 漢孔氏曰陳是法事其刑罰斷獄用殷家常法夏氏/曰陳設是法事指上文言也○漢孔氏曰義宜也用
 舊法典刑宜於時世者以刑殺勿用以就汝封之心/所安陳氏曰罰獨言之則兼刑殺上文殷罰有倫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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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與刑殺對言則罰輕刑重殺尤重也薛氏曰擇其/義之至精者無適無莫義之與比而已吕氏曰次如
 次舍之次不可移就汝之意○漢孔氏曰乃使汝所/行盡順曰是有次敘惟當自謂未有順事君子将興
 自以為不足王氏曰遜者屈已以就義之意○漢孔/氏曰已乎他人未其有若汝封之心言汝心最善我
 心我德惟汝所知欲其明成王所以命已之款心夏/氏曰成王之心在先教化後刑罰惟康叔知之○漢
 孔氏曰凡民用得罪為冦盗攘竊姦宄殺人顛越人/於是以取貨利暋彊也自彊為惡而不畏死人無不
 惡之者言當消絶之林氏曰自得罪猶言自作孽應/氏曰暋者昬頑彊悍其在受德暋是也林氏曰憝惡
 也好生惡死人之常情人惟畏死而後可以死懼之/既不畏死何所不至此所以天下共惡之下章将告
 康叔以衞之風俗自棄人倫故/先設為此言以輕重相較云
[027-10a]
王曰封元惡大憝矧惟不孝不友子弗祗服厥父事大
傷厥考心于父不能字厥子乃疾厥子于弟弗念天顯
乃弗克恭厥兄兄亦不念鞠子哀大不友于弟惟弔兹
不于我政人得罪天惟與我民彛大泯亂曰乃其速由
文王作罰刑兹無赦不率大戛矧惟外庶子訓人惟厥
正人越小臣諸節乃别播敷造民大譽弗念弗庸瘝厥
君時乃引惡惟朕憝已汝乃其速由兹義率殺亦惟君
惟長不能厥家人越厥小臣外正惟威惟虐大放王命
[027-10b]
乃非德用乂汝亦罔不克敬典乃由裕民惟文王之敬
忌乃裕民曰我惟有及則予一人以懌
 漢孔氏曰大惡之人猶為人所大惡况不善父母不/友兄弟者乎言人之罪惡莫大於不孝不友為人子
 不能敬身服行父道而怠忽其業大傷其父心是不/孝於為人父不能字愛其子乃疾惡其子是不慈於
 為人弟不念天之明道乃不能恭事其兄是不恭為/人兄亦不念穉子之可哀大不篤友于弟是不友惟
 人至此不孝不慈不友不恭不於我執政之人得罪/乎道教不至所致天與我民五常而廢棄不行是大
 滅亂天道言當速用文王所作違教之罰刑此亂五/常者無得赦朱子曰弔只如字讀惟弔兹惟痛憫此
 得罪之人也不于我政人得罪痛憫之深恨不自我/得罪也雖若此然不罪之則民彛冺亂矣○蘇氏曰
[027-11a]
 三監之世商人父子兄弟以相殘虐為俗周公之意/蓋謂孝友民之天性也不孝不友必有以使之子弟
 固有罪矣父兄獨無過乎故父子兄弟相為逆亂治/之之道不可與寇攘同法我将誨其子曰汝不服父
 事豈不大傷厥考心又誨其父曰此非汝子乎何疾/之深也又誨其弟曰長幼天命也其可不順又誨其
 兄曰此汝弟也獨不念父母鞠養劬勞之哀乎人非/木石禽犢假以日月須其善心油然而生未有不為
 君子也張氏曰昔魯有父子訟者孔子置之狴犴三/月俟其悔而後出之其意正與此合蓋斷父子兄弟
 之訟不與凡人同當有教以感動之若遽以法斷之/則用一法吏足矣不必吾儒也林氏曰寇攘姦宄孟
 子以為不待教而誅則不孝不慈不友不恭之人其/必教之不改然後誅也舜之時寇賊姦宄則使臯陶
 明刑以治之至於百姓不親五品不遜乃不屬之臯/陶而屬之契周公之意亦然也朱子曰此節當從孔
[027-11b]
 説蘇氏等一槩以寛為説恐非聖人懲人正法之意/真氏曰朱子之言當矣然蘇林等説亦不可廢○漢
 孔氏曰戛常也凡民不循大常之教猶刑之無赦况/在外掌衆子之官主訓民者而親犯乎惟其正官之
 人於小臣諸有符節之吏及外庶子其有不循大常/者則亦在無赦之科汝今往之國當分别播布德教
 以立民太善之譽若不念我言不用我法者病其君/道是汝長惡惟我亦惡汝汝乃其速用此典刑宜於
 時世者循理以刑殺吕氏曰康叔不以身率之則乂/大難戛者戛戛乎其難之謂也真氏曰不率大戛一
 句或屬上文或屬下文吕氏合而為一似為得之又/其説與下文不能厥家人罔不敬典相應蓋戛者二
 物相擊之謂然其義終難通曉當在缺疑之域葉氏/曰禮云庶子正公族之官教之以孝弟睦友子愛明
 父子之義長幼之節者此云外庶子指衞言也唐孔/氏曰正人若周官三百六十職正官之首小臣諸節
[027-12a]
 謂正人之下非長官之身下至符吏諸有符節者若/為官行文書而有符今之印者也在軍者有旌節亦
 得為有符節真氏曰乃別播敷造民大譽謂我所惡/者不孝不友也諸臣不以此訓民乃別立教條以要
 譽愚俗使其不知不孝不友之為惡豈非不體上心/不用上令而病其君乎引惡謂引而入於不孝不友
 之地此所以速由兹義以率殺也蓋導民以惡乃賊/人心害風教之大者不然安得遽以刑殺加之乎蔡
 氏曰上言民不孝不友則速由文王作罰刑兹無赦/此言外庶子云云則速由兹義率殺曰刑曰殺若用
 法峻急者蓋殷之臣民化紂之惡父子兄弟之無其/親君臣上下之無其義非繩之以法示之以威殷人
 孰知不孝不義之不可干哉周禮所謂刑亂國用重/典者是也然曰速由文王曰速由兹義則其刑其罰
 亦仁厚而已矣吕氏曰率與上率字相應由義以表/率之表率不行然後不得已而殺之○漢孔氏曰則
[027-12b]
 亦惟君長之正道為人君長而不能治其家人之道/則於其小臣外正官之吏並為威虐大放棄王命乃
 由非德用治之故蔡氏曰君長指康叔也林氏曰不/能厥家人越小臣外正猶左傳所謂不能其大夫至
 于君祖母以及國人也小臣外正即上文正人小臣/諸節也其曰外正亦猶外庶子也家人之彖云父父
 子子兄兄弟弟夫夫婦婦而家道正正家而天下定/矣此其本末先後之序當反諸身既不能齊家必不
 能倡率其臣屬使敷教化而其所以治民者惟有殺/而已是汝肆為威虐放棄王命而以非德治民也○
 漢孔氏曰常事人之所輕故戒以無不能敬常汝用/寛民之道當惟念文王之所敬忌而法之汝行寛民
 之政曰我惟有及於古則我一人以此悦懌汝德林/氏曰典者天敘之典即父子兄弟之常道也敬典敬
 敷五教是也裕民在寛是也蔡氏曰敬則有所不忽/忌則有所不敢此言慎罰之終也穆王訓刑亦曰敬
[027-13a]
 忌/云
  按孔氏釋元惡至刑兹無赦順經文為正康誥語/乃王法劑量之公家語事又聖化感移之妙道並
  行而不悖也至於全章則合分三節刑輕於殺殺/重於刑惟俗之薄警以刑矣抑正民者羣臣也故
  懼其引民於惡則由義率殺之長羣臣者君長之/康叔也故懼其不能表率羣臣則勉之以敬典裕
  民匪彛之威罰雖明敬典之風化甚雅化民以是/擬文王而及之庶乎是責康叔尤重也夫惟康叔
  反躬端化既純以粹而後敬明之罰可施於弗率/之頑也不然嚴刑峻罰務以求勝可謂之罰矣能
  如文王之慎罰乎此篇明德慎罰為綱領其望叔/汝念哉至德裕乃身是始之曰徳也敬哉敏德顧
  德至篇終是終之曰德也中間敬明乃罰以下五/節言慎罰而參錯以德之一字者凡三四見蓋德
[027-13b]
  為之主則其刑其罰兹式有慎是明德固明德也/慎罰亦明德也即一章刑兹無赦一語論之具警
  民固至嚴而至公通一篇明德慎罰論之其導/民實至寛而至裕所謂並行而不悖之道也
王曰封爽惟民迪吉康我時其惟殷先哲王德用康乂
民作求矧今民罔迪不適不迪則罔政在厥邦
 蔡氏敘章指見篇末○漢孔氏曰明惟治民之道而/善安之夏氏曰不孝不友之人其不善之心非與生
 俱生也無人以迪之耳故迪之而後可至於吉康○/漢孔氏曰我是其惟殷先智王之德用安治民為求
 等吕氏曰前既責之民又責之臣又責之康叔此以/下成王所以自責也張氏曰殷民安於殷乆矣故我
 於殷先哲王之德求之林氏曰作求謂起而求殷先/哲王所以康乂民者詩云王配于京世德作求言武
[027-14a]
 王所以配于京者以求之三后故也○漢孔氏曰况/今民無道不之言從教也不以道訓之則無善政在
 其國蔡氏曰迪即迪吉康之迪○真氏曰此雖成王/以導民之責自勉亦以訓康叔也然欲導民於吉康
 其何以哉惟於殷先哲王之德用於康乂民者作而/求之而已蓋殷先哲王之所為無非導民吉康之道
 也導之以仁義而民趨於仁義導之以孝弟而民趨/於孝弟即所謂吉康也政者所以正民也不能導民
 使知所適尚何政之有蓋古之所謂政者/合教化而言後之所謂政者離教化而言
王曰封予惟不可不監告汝德之説于罰之行今惟民
不靜未戾厥心迪屢未同爽惟天其罰殛我我其不怨
惟厥罪無在大亦無在多矧曰其尚顯聞于天
[027-14b]
 漢孔氏曰我惟不可不監視古義告汝施德之説於/罰之所行欲其勤德慎刑張氏曰我監觀文王明德
 慎罰之意而告汝上文所告皆是也○漢孔氏曰假/令今天下民不安未定其心於周教道屢數而未和
 同設事之言明惟天其以民不安罰誅我我其不怨/天汝不治我罰汝汝亦不可怨我林氏曰天佑下民
 作之君師今民至迪屢未同是不能盡君師之責以/相上帝也則罰殛之至豈敢怨哉張氏曰古之言天
 者皆責備於已而不求全於人故民不静不同天不/罪民而罪導民者陳氏曰迪屢未從猶無辭於天罰
 况不迪乎○漢孔氏曰民之不安雖小邑少民猶有/罰誅不在多大况曰不慎罰明聞於天者乎言罪大
 蔡氏曰惟民之罪不在大亦不在多苟惟有罪即/在朕躬吕氏曰此成王周公自反以感動康叔也
王曰嗚呼封敬哉無作怨勿用非謀非彞蔽時忱丕則
[027-15a]
敏德用康乃心顧乃德逺乃猷裕乃以民寧不汝瑕殄
 蔡氏敘章指見篇末○漢孔氏曰言當修已以敬無/為可怨之事勿用非善謀非常法陳氏曰非謀敗事
 之謀非彛變常之事成王恐康叔惑於邪説異術謂/殷民難以德化易以刑服如封倫之語唐太宗者故
 戒以勿用○漢孔氏曰斷行是誠道大法敏德薛氏/曰忱者至誠之道也敏者至健之德也惟至誠故能
 有守惟至健故能有為○漢孔氏曰用是誠道安汝/心顧省汝德無令有非逺汝謀思為長乆陳氏曰心
 不安則喜異而厭常德不顧則無内省之實猷不逺/則貪目前之利忘他日之害此皆原於不忱不敏也
 ○漢孔氏曰行寛政乃以民安則我不汝罪過不絶/亡汝真氏曰裕乃以民寧不必言行寛政但自無作
 怨以下數條行之優裕即所以致民之寧而民不瑕/絶之也蓋為善未至於優裕皆勉彊也與若德裕乃
[027-15b]
 身之/裕同
王曰嗚呼肆汝小子封惟命不于常汝念哉無我殄享
明乃服命高乃聽用康乂民
 蔡氏敘章指見篇末○漢孔氏曰故當念天命之不/于常汝行善則得之行惡則失之○漢孔氏曰無絶
 棄我言而不念享有國土當明汝所服行之命令使/可則陳氏曰汝當念哉無使我所與汝之爵土殄絶
 而不能享也服命即今所受之誥命明汝所服之命/不可昏而忘朱子曰殄享世享皆謂享于天子○漢
 孔氏曰髙汝聽以安治民/陳氏曰髙乃聽猶尊所聞
王若曰往哉封勿替敬典聽朕告汝乃以殷民世享
[027-16a]
 漢孔氏曰汝往之國勿廢所宜敬之常法真氏曰敬/典即前所謂罔不克敬典篇終復申言之無垢張氏
 曰此篇終始戒康叔以敬典蓋商人父子兄弟各失/其倫此最風俗名教之大者李氏曰康誥篇終以敬
 哉敬典為言於是知敬乃修身治民之本化商民之/綱要莫切於此○漢孔氏曰順從我所告之言即汝
 乃以殷民世世享國福流後世史氏曰亡秦之世惟/衞享國四十世九百年則世享之言驗矣蔡氏曰世
 享對上文/殄享而言
  按二章享字當從朱子蓋於無我字順而於化殷/民以享上尤通自無作怨以下意專尚德蓋始條
  陳於明德慎罰終歸宿於德化優容而所/謂德特在敬典而已成周忠厚化民如此
 ○總説一篇意○蔡氏曰明德慎罰一篇之綱領不/敢侮鰥寡以下文王明德慎罰也汝念哉以下欲康
[027-16b]
 叔明德也敬明乃罰以下欲康叔慎罰也爽惟民以/下欲其以德行罰也敬哉以下欲其不用罰而用德
 也終則以天/命殷民結之
 
 
 
 
 
 尚書纂傳卷二十七上
[027-17a]
欽定四庫全書
 尚書纂傳卷二十七中  元 王天與 撰
酒誥第十二        周書
酒誥
 漢孔氏曰康叔監殷民殷民化紂嗜酒故以戒酒誥/吕氏曰酒之為病在後世視之則甚輕當時視之則
 甚重商舉世之病在酒所以大/誥之○蔡氏曰今文古文皆有
王若曰明大命于妹邦乃穆考文王肇國在西土厥誥
毖庶邦庶士越少正御事朝夕曰祀兹酒惟天降命肇
[027-17b]
我民惟元祀天降威我民用大亂喪德亦罔非酒惟行
越小大邦用喪亦罔非酒惟辜文王誥教小子有正有
事無彞酒越庶國飲惟祀德将無醉惟曰我民迪小子
惟土物愛厥心臧聰聽祖考之彞訓越小大德小子惟
一妹土嗣爾股肱純其藝黍稷奔走事厥考厥長肇牽
車牛逺服賈用孝養厥父母厥父母慶自洗腆致用酒
庶士有正越庶伯君子其爾典聽朕教爾大克羞耇惟
君爾乃飲食醉飽丕惟曰爾克永觀省作稽中德爾尚
[027-18a]
克羞饋祀爾乃自介用逸兹乃允惟王正事之臣兹亦
惟天若元德永不忘在王家
 陳氏曰此章首以文王戒酒之教勉康叔○漢孔氏/曰周公以成王命誥康叔欲令明施大教命於妹國
 妹地名紂所都朝歌以北是唐孔氏曰妹與沬一也/王氏曰總其君與其臣民誥之故曰邦○漢孔氏曰
 父昭子穆文王故稱穆將言始國在西土西土岐周/之政蔡氏曰穆考敬德之考詩稱穆穆文王是也上
 篇言文王明德則曰顯考此篇言文王誥毖則曰穆/考言各有當也○漢孔氏曰文王其所誥慎衆國衆
 士於少正官御治事吏朝夕勑之惟祭祀而用此酒/不常飲鄭氏曰庶邦諸侯庶士庶邦之羣臣少小正
 長也小官之長如稱小伯小尹然蔡氏曰文王為西/伯故得誥毖庶邦西土庶邦逺去商邑文王誥毖亦
[027-18b]
 諄諄以酒為戒則商邑可知矣○漢孔氏曰惟天下/教命始令我民知作酒者惟為祭祀唐孔氏曰酒人
 自意所為今言天降命者以天非人不因人為者亦/天之所使言元祀者謂酒惟用於大祭祀見戒酒之
 深也○漢孔氏曰天下威罰使民亂德亦無非以酒/為行者言酒本為祭祀亦為亂行於小大之國所用
 喪亡亦無不以酒為罪也唐孔氏曰民自飲酒至亂/以被威罰言天降威者亦如上言天降命也為亂而
 罪天理當然真氏曰觀小大邦用䘮之語則當時以/酒亡國者多矣○廣漢張氏曰酒之為物本以奉祭
 祀供賔客此即天之降命也而人以酒之故至於失/德喪身即天之降威也○漢孔氏曰小子民之子孫
 也正官治事謂下羣吏教之皆無常飲酒陳氏曰前/誥庶邦曰誥毖其辭嚴此誥小子曰誥教其辭寛蔡
 氏曰小子血氣未定尤易縱酒害德故誥教之朱子/曰楊文公言童穉之學養其良知良能當以先入之
[027-19a]
 言為主○漢孔氏曰於所治衆國飲酒惟當行祭祀/以德自将無令至醉祝氏曰周官酒正凡祭祀以法
 共五齊三酒酒人掌為五齊三酒亦曰祭祀則共奉/之若夫共賔客享士庶子享耆老孤子則言於祭祀
 之後蓋酒以祀為主自祀之外皆禮之餘也然祭而/飲所以受福苟不将之以德則欲以受福禍莫大焉
 故先王寓之法度彞皆有舟舟皆有罍以舟能載物/過量則溺罍能澤物不均則害使舉是禮者必明是
 義又何喪/德之有
  按正即少正也事即御事也庶國即庶邦也文王/既誥毖庶邦庶士少正御事於誥教小子之際又
  丁寧覆説之也下庶士/有正亦是覆説上文云
 ○漢孔氏曰文王化我民教道子孫惟土地所生之/物皆愛惜之則其心善子孫皆聰聽父祖之常教於
[027-19b]
 小大之人皆念德則子孫惟專一真氏曰於小大之/德視之惟一不以謹酒為小焉謹酒非小徳則腆酒
 非小過明矣○漢孔氏曰今往當使妹土之人繼汝/股肱之教為純一之行其當勤種黍稷奔走事其父
 兄陳氏曰藝種也吕氏曰此皆安分之事竭力耕田/共為子職而已何暇縱酒乎惟不服田畆心無所用
 則必向於酒矣○漢孔氏曰農功既畢始牽車牛載/其所有求易所無逺行賈賣用其所得珍異孝養其
 父母王氏曰賈人亦受田也舉農賈則工可知矣○/漢孔氏曰其父母善子之行子乃自潔厚致用酒養
 也薛氏曰或修農功或服商賈以養父母父母慶則/汝可用酒也○漢孔氏曰衆伯君子長官大夫統庶
 士有正者其汝常聽我教勿違犯林氏曰庶士有正/謂庶士有正以統之也庶伯君子者伯長也君子謂
 伯長之賢者也陳氏曰君子為有德之稱亦以有位/稱者如有官君子是也吕氏曰凡為官長皆在爾統
[027-20a]
 率之下則爾當/常聽我之教也
  按周禮宫正宫伯鄭氏註正長也伯長也俱為長/然宫正上士宫伯中士據此則此正與伯雖俱為
  長然亦不/無小辨云
 ○漢孔氏曰汝大能進老成人之道則為君矣如此/爾乃飲食醉飽之道陳氏曰行養老之禮則飲食醉
 飽無害○漢孔氏曰我大惟教汝曰汝能長觀省古/道為考中正之德則君道成矣陳氏曰民因農賈而
 飲士大夫因養老而醉特其小者又推其大者論之/故言丕惟曰真氏曰中徳即中道即身而言則曰中
 德即事而言則曰中道○漢孔氏曰能考中德則汝/庶幾能進饋祀於祖考矣能進饋祀則汝乃能自大
 用逸之道馬氏曰進飲食曰饋進飲食以祀其先故/曰饋祀陳氏曰介因也左傳介大國皆訓因祭祀之
[027-20b]
 時始可因用逸○吕氏曰周公開飲酒之門有三祭/祀用酒父母慶用酒養老用酒三者無非於其良心
 開之蘇氏曰酒人情之所不能免禁而絶之雖聖人/不能故戒其沈湎之禍而開其德飲之樂聖人之禁
 人蓋如此○漢孔氏曰此乃信任王者正事之大臣/亦惟天順其大德而佑之長不見忘在王家陳氏曰
 正事猶上文言有正有事李氏曰元德即中德自康/叔言之則曰中自天言之則曰元吕氏曰不湎于酒
 亦是常事周公推之直至天若元德人之進德惟/於最難捨處放得下即是德進不已獲天順處
王曰封我西土棐徂邦君御事小子尚克用文王教不
腆于酒故我至于今克受殷之命
 陳氏曰此承上章以文王事結之○漢孔氏曰我文/王在西土輔訓往日國君及御治事者下民子孫皆
[027-21a]
 庶幾能用上教不厚於酒言不常飲袁氏曰謂之棐/者孟子所謂輔之翼之是也吕氏曰天下之理相為
 消長不厚於酒者必厚於德○漢孔氏曰故我周家/至于今能受殷王之命真氏曰有司之不腆酒於天
 命何與而以克受殷命為職此之由但觀幽厲陳隋/之朝上下沈酣以至於亡則謹酒而受天命夫何疑
 哉/
王曰封我聞惟曰在昔殷先哲王迪畏天顯小民經德
秉哲自成湯咸至于帝乙成王畏相惟御事厥棐有恭
不敢自暇自逸矧曰其敢崇飲越在外服侯甸男衞邦
伯越在内服百僚庶尹惟亞惟服宗工越百姓里居罔
[027-21b]
敢湎于酒不惟不敢亦不暇惟助成王德顯越尹人祗
辟我聞亦惟曰在今後嗣王酣身厥命罔顯于民祗保
越怨不易誕惟厥縱淫泆于非彞用燕喪威儀民罔不
衋傷心惟荒腆于酒不惟自息乃逸厥心疾狠不克畏
死辜在商邑越殷國滅無罹弗惟德馨香祀登聞于天
誕惟民怨庶羣自酒腥聞在上故天降喪于殷罔愛于
殷惟逸天非虐惟民自速辜
 吕氏曰此以商之興亡告康叔○漢孔氏曰聞之於/古殷先智王謂湯蹈道畏天明著小民能常德持智
[027-22a]
 陳氏曰迪畏行其所畏也上畏天道之顯明下畏小/民之難保畏天畏民無隱顯輕重之間德者得此理
 經德常其德而不失也哲者明此理秉哲持其明而/不昏也經德秉哲乃畏天畏民之實○漢孔氏曰從
 湯至帝乙中間之王猶保成其王道畏敬輔相之臣/陳氏曰成湯而下豈無僻王言自成湯咸至于帝乙
 者亦舉其大槩耳應氏曰古之王者克自抑畏固無/俟乎勉彊然必擇其道隆德盛者以為輔相而尊敬
 嚴憚之所以維持其敬心而不懈也○漢孔氏曰惟/殷御治事之臣共輔佐畏相之君有恭敬之德不敢
 自寛暇自逸豫崇聚也自暇自逸猶不敢况敢聚會/飲酒乎新安王氏曰御事猶言治事凡經言如庶士
 御事尹氏御事通庶官言之也然三公謂之三事六/卿謂之六事諸侯三卿亦曰御事司徒司馬司空平
 王言即我御事則御事兼小大之臣皆可稱林氏曰/所以輔君者皆盡其恭王博士云責難於君謂之恭
[027-22b]
 厥棐有恭則責難矣真氏曰崇飲謂相尚以飲○漢/孔氏曰於在外國侯服甸服男服衞服國伯庶侯之
 長唐孔氏曰舉四者以總六服邦謂國君伯言長連/率卒牧皆是○漢孔氏曰於在内服治事百官衆正
 及次大夫服事尊官陳氏曰内服畿内也禹貢畿内/稱甸服惟服奔走服事之人下士府史胥徒是也宗
 工尊官六卿之類也○漢孔氏曰於百官族姓及卿/大夫致仕居田里者林氏曰禮所謂致仕而春秋傳
 所謂老也○漢孔氏曰自外服至里居皆無敢沈湎/於酒非徒不敢亦不暇飲酒所以不暇飲酒惟助其
 君成王道明其德於正人之道必正身敬法真氏曰/是時内外小大之臣無敢湎酒者不惟禀上之教不
 敢違亦以職守所在不暇為不敢猶有勉彊不暇則/安之矣職守謂何上以助成君德之顯明下以助大
 臣之祗辟也此章乃一篇之根本凡人敬則不縱欲/縱欲則不敬殷之君臣既一於敬矣舉天下之欲不
[027-23a]
 足動之况荒惑敗亂如酒乎蔡氏曰成王顧上文成/王而言祗辟顧上文有恭而言○漢孔氏曰嗣王紂
 也酣樂其身不憂政事○漢孔氏曰言紂暴虐施其/政令於民無顯明之德所敬所安皆在於怨不可變
 易林氏曰孟子云安其危利其菑祗保越怨之謂也/○漢孔氏曰紂大惟其縱淫泆于非常用燕安喪其
 威儀民無不衋然痛傷其心張氏曰泆失燕安也有/威可畏謂之威有儀可象謂之儀用燕喪其威儀失
 其君人之道民無畏而象之者矣陳氏曰衋痛也吕/氏曰感傷又重於怨大抵怨之極而無可奈何方到
 傷處○漢孔氏曰言紂大厚於酒晝夜不念自息乃/過差鄭氏曰不惟者不但安息逸樂而已又為酒所
 使如下文所云也○漢孔氏曰紂疾狠其心不能畏/死言無忌憚紂聚罪人在都邑而任之於殷國滅亡
 無憂懼蔡氏曰罹憂也其心疾狠雖殺身而不畏也/辜在商邑雖滅國而不憂也真氏曰觀今小人一醉
[027-23b]
 之餘忿疾彊狠水火可入兵刃可蹈則紂之情状可/知○漢孔氏曰紂不念發聞其德使祀見享升聞于
 天大行淫虐惟為民所怨咎張氏曰先王之祀以德/不以物故奉牲以告奉盛以告奉酒醴以告皆以德
 為主有德則馨香無徳則臭穢○漢孔氏曰紂衆羣/臣用酒沈荒腥穢聞在上天故天下喪亡於殷無愛
 於殷惟以紂奢逸故真氏曰馨香者穢德之對也紂/既無德馨香惟有腥穢上聞於天而已○漢孔氏曰
 言凡為天所亡天非虐民惟民行/惡自召罪馬氏曰古民人字通用
王曰封予不惟若兹多誥古人有言曰人無於水監當
於民監今惟殷墜厥命我其可不大監撫于時予惟曰
汝劼毖殷獻臣侯甸男衞矧太史友内史友越獻臣百
[027-24a]
宗工矧惟爾事服休服采矧惟若疇圻父薄違農父若
保宏父定辟矧汝剛制于酒厥或誥曰羣飲汝勿佚盡
執拘以歸于周予其殺又惟殷之迪諸臣惟工乃湎于
酒勿庸殺之姑惟教之有斯明享乃不用我教辭惟我
一人弗恤弗蠲乃事時同于殺
 夏氏曰此又詳告康叔以制酒之意○漢孔氏曰我/不惟若此多誥汝古聖賢有言人無於水監當於民
 監視水見已形視民行事見吉凶○漢孔氏曰今惟/殷紂無道墜失天命我其可不大視此為戒撫安天
 下於是吕氏曰撫于時撫當時百姓也○漢孔氏曰/劼固也我惟告汝曰汝當固慎殷之善臣信用之王
[027-24b]
 氏曰殷獻臣謂賢人嘗仕殷而今里居者○漢孔氏/曰侯甸男衞之國當慎接之况太史内史掌國典法
 所賔友乎林氏曰康叔為諸侯長故劼毖及於侯甸/男衞薛氏曰周禮太史掌邦之六典法則内史掌王
 八枋之法二史在王朝則貳冢宰在侯國則居賔友/之地○漢孔氏曰於善臣百尊官不可不慎况汝身
 事服行美道服事治民乎陳氏曰宗工大臣也此獻/臣宗工乃周臣之致仕里居者王氏曰服休者以德
 為事在位者也服采者以事為事在職者也林氏曰/爾事言爾所共事者也○漢孔氏曰圻父司馬農父
 司徒身事且宜敬慎况所順疇咨之司馬乎况能迫/迴萬民之司徒乎宏父司空當順安之司馬司徒司
 空列國諸侯三卿慎擇其人而任之則君道定况汝/剛制於酒乎王氏曰三卿之位為汝疇匹司馬薄伐
 愆違司徒若國保民司空居四民富而生之以定辟/朱子曰古註從父絶句荆公從違保辟絶句敻出諸
[027-25a]
 儒之表吕氏曰剛制者當時酒之為病甚深苟泛泛/悠悠不用力斷然制之則安能制之故謂之剛制
 夏氏曰成王謂我今惟言曰汝康叔當堅固毖慎殷/之賢臣及汝為孟侯所統侯甸男衞之國君皆當固
 慎之此正如文王毖庶邦庶士越少正御事蓋毖慎/之使不縱于酒也殷賢臣及所統諸侯既固慎之矣
 况太史内史乃汝康叔之所親友者及其賢臣為百/官尊者不可不固慎之也内史太史及賢臣百宗工
 既固慎之矣况與汝康叔共事之人所謂服休而在/位服采而在職者其可不固慎之乎服休服采既固
 慎之矣况爾之疇匹而位為三卿者謂司徒司馬司/空也又可以不固慎之乎自殷賢臣推而上之至於
 三卿皆康叔所當毖慎者汝其可不剛以制其縱酒/之失乎真氏曰四矧字一節重於一節蓋所職愈重
 則所戒愈嚴劼毖以上所戒勑而言剛制以己所自/檢而言在羣臣則當謹上之戒在康叔則當防己之
[027-25b]
 欲○漢孔氏曰其有告汝曰民羣聚飲酒不用上命/則汝收捕之無令失也盡執拘羣飲酒者以歸於京
 師我其擇罪重者而殺之蘇氏曰予其殺者未必殺/也猶今法曰當斬者皆具獄以待命不必死也然必
 立死法者欲人畏而不敢犯也羣飲蓋亦當時之法/有羣聚飲酒謀為大姦者其詳不可得而聞矣如今
 之法有曰夜聚曉散者皆死罪蓋聚而為妖逆者也/使後世不知其詳而徒聞其名凡民夜相過者輒殺
 之可乎舊説以為羣飲者周人則殺之殷人則勿殺/也夫民同犯一罪而殺其一不殺其一周人其肯服
 乎羣飲則死公卿大夫羣飲可不誅乎不誅吏則無/以禁民吏民皆誅則桀紂之虐不至於此矣皆事之
 必不然者予不可以不論○漢孔氏曰又惟殷家蹈/惡俗諸臣惟衆官化紂日乆乃沈湎於酒勿用法殺
 之以其漸染惡俗故必三申法令且惟教之則汝有/此明訓以享國蘇氏曰此謂凡湎于酒而不為他大
[027-26a]
 姦者也不擇殷周而周公特言殷者蓋為妹邦化紂/之德諸臣百工皆沈湎而况民乎故凡湎于酒者皆
 可教不可殺不分殷周也○漢孔氏曰汝若忽怠不/用我教辭惟我一人不憂汝乃不潔汝政事是汝同
 於見殺之罪吕氏曰其不聽我教辭不蠲潔其事是/終不能改然後殺之蓋教之不從者乃不得已而殺
 之/也
  按吕説教字雖與上文聨屬終不若孔説得本旨/蓋此誥乃告康叔化殷俗千百言不如責康叔一
  語觀矧汝剛/制之言可見
王曰封汝典聽朕毖勿辯乃司民湎于酒
 陳氏曰總結一篇之意○漢孔氏曰汝當常聽念我/所慎而篤行之陳氏曰此書始終告以毖慎故篇終
[027-26b]
 復提其要以語之○漢孔氏曰辯使也勿使汝主民/之吏湎於酒言當正身以率民王氏曰汝司民有湎
 于酒則以正治之勿為之辯釋以為無罪蔡氏曰辯/治也乃司有司也即上文諸臣百工之類康叔不治
 其諸臣百工之湎酒則民之湎酒者不可禁矣真氏/曰勿辯以下説者不同句斷亦異孔氏説為不費辭
 但不知辯之訓使何所出亦/不敢以為必然也姑並載之
 
 
 
 尚書纂傳卷二十七中
[027-27a]
欽定四庫全書
 尚書纂傳卷二十七下  元 王天與 撰
梓材第十三        周書
梓材
 漢孔氏曰告康叔以為政之道亦如梓人治材蔡氏/曰篇中有梓材二字比稽田作室為雅故以為簡編
 之别唐孔氏曰梓材亦誥也/○蔡氏曰今文古文皆有
王曰封以厥庶民暨厥臣達大家以厥臣達王惟邦君
汝若恒越曰我有師師司徒司馬司空尹旅曰予罔厲
[027-27b]
殺人亦厥君先敬勞肆徂厥敬勞肆往姦宄殺人歴人
宥肆亦見厥君事戕敗人宥王啓監厥亂為民曰無胥
戕無胥虐至于敬寡至于屬婦合由以容王其效邦君
越御事厥命曷以引養引恬自古王若兹監罔攸辟
  按此告康叔通上下/之情以施寛大之澤
 ○漢孔氏曰言當用其衆人之賢者與其小臣之良/者以通達卿大夫及都家之政於國汝當信用其臣
 以通王教於民惟乃國君之道陳氏曰大家商七族/之類吕氏曰自康叔言之有民有臣有大家自王言
 之則率土之濵莫非王臣故於達王止言臣此首言/通上下之情也應氏曰或以大家為彊家巨室考之
[027-28a]
 經文初無此意古者諸侯稱邦卿大夫稱家故諸侯/之重者稱大邦卿大夫之重者稱大家下文司徒司
 馬司空即大家也故遂分兩曰字以言之自汝若恒/越曰至戕敗人宥達大家之事也自王啓監至罔攸
 辟達王之事也下而達大家上而達王皆明白以達/其言委曲以達其意也為邦君者既能因大家之言
 以達其意則亦可以吾之慈祥惻怛達之於彼既能/因王之言以達其意則亦可以下之疾痛困苦達之
 於上斯可謂四達之皇皇矣○漢孔氏曰汝惟君道/使順常於是曰我有典常之師可師法言國之三卿
 正官衆大夫皆順典常而曰我無厲虐殺人之事如/此則善矣應氏曰越語助也猶越若蓋發語辭也汝
 若能常常曰我有師師之三卿尹旅其言每自謂不/暴虐於殺人是汝知臣下之心而能稱述褒奬之也
 下文達王者既為王之言則此曰當為三卿尹旅之/言乃相稱○漢孔氏曰亦其為君之道當先敬勞民
[027-28b]
 故汝往治民必敬勞來之陳氏曰康叔又當以身率/先之君指康叔也蔡氏曰敬勞恭敬慰勞也○漢孔
 氏曰以民當敬勞之故汝往之國又當詳察姦宄之/人及殺人賊所過歴之人有所寛宥亦所以敬勞之
 應氏曰殺人者已傷人之性命也歴人者過歴人家/為剽竊而未必殺人也宥者減死之意非全赦之○
 漢孔氏曰聽訟折獄當務從寛恕故往治民亦當見/其為君之事察民以過誤殘敗人者當寛有唐孔氏
 曰以君者立於無過之地使物不失其所故宥罪原/情當見其為君之事與上厥君始終相承陳氏曰戕
 人者傷人支體敗人者毁人物業○漢孔氏曰言王/者開置監官其治為民不可不勉當教民無得相殘
 傷相虐殺至於敬養寡弱至於存恤妾婦和合其教/用大道以容之無令見寃枉陳氏曰周禮建牧立監
 以維邦國監乃諸侯之長康叔為孟侯故此篇每言/監應氏曰此曰者王之言云然也蔡氏曰王命監之
[027-29a]
 辭蓋曰無相與戕殺其民無相與虐害其民人之寡/弱者則哀敬之使不失所婦之窮獨者則聨屬之使
 有所歸保合其民率由是而容蓄之也陳氏曰合由/以容涵之如海育之如春俾一國之中若貴若賤若
 上若下若衆若寡若夫若婦一切容之○漢孔氏曰/王者其效實國君及於御治事者知其教命所施何
 用不可不勤能長養民長安民用古王道如此監無/所復罪當務之蔡氏曰王所以責效邦君御事者具
 命何以哉亦惟欲其引掖斯民於生養安恬之地耳/陳氏曰引有徐徐之意治亂民猶亂繩急目前之效
 而欲速者皆非所以安養之也王氏曰自古王者歴/世相傳皆如此監無用刑辟○應氏曰兩段曰者自
 有次序曰予罔厲殺人者鎮撫危疑安静反側之規/模解之赦過宥罪也有忍乃有濟也曰無胥戕至合
 由以容者海涵春育包荒不遺之氣/象坤之含𢎞光大也有容德乃大也
[027-29b]
惟曰若稽田既勤敷菑惟其陳修為厥疆畎若作室家
既勤垣墉惟其塗塈茨若作梓材既勤樸斲惟其塗丹

 陳氏曰下文将言繼先王用德先取物為喻○漢孔/氏曰惟若農夫之考田已勞力布發之惟其陳列修
 治為其疆畔畎壟然後功成蔡氏曰稽治也敷菑廣/去草棘也○漢孔氏曰如人為室家已勤立垣墻惟
 其當塗塈茨蓋之唐陸氏曰馬云卑曰垣髙曰墉塈/説文云仰塗也蘇氏曰塗塈墐飾之也茨蓋苫也林
 氏曰穀梁傳云焚東門之茨范寗註茨蓋也茅茨亦/謂以茅蓋屋也○漢孔氏曰如梓人治材為器已勞
 力樸治斲削惟其當塗以漆丹以朱而後成林氏曰/梓良木可以為器而木工謂之梓人樸謂器之有質
[027-30a]
 而未成也唐孔氏曰塗丹皆飾物之名謂塗丹以朱/雘雘是彩色之名蘇氏曰田既敷菑室既垣墉器既
 樸斵則當因舊守成而潤色之不當復有所建立除/治也以言康叔既已平國定位不當復有所斬艾斵
 削/也
  按三既勤與下文既勤用明德相應三惟其亦與/下文王惟德用數語相應蓋言先王時天子諸侯
  用明德於先則今日上而為王下而為監亦惟明/德新民之用耳又此篇言惟曰者三言監者三前
  後語脉皆相類此章/譬喻蓋以起下文也
今王惟曰先王既勤用明德懷為夾庶邦享作兄弟方
來亦既用明德后式典集庶邦丕享皇天既付中國民
[027-30b]
越厥疆土于先王肆王惟德用和懌先後迷民用懌先
王受命已若茲監惟曰欲至于萬年惟王子子孫孫永
保民
 陳氏曰此章專言繼先王用德之事○漢孔氏曰夾/近也言文武已勤用明德懷逺為近汝治國當法之
 林氏曰今王惟曰周公指王而言非成王之自稱夾/訓為近不若以為夾輔先王之制分建諸侯春朝以
 圖天下之事秋覲以比邦國之功夏宗以陳天下之/謨冬遇以協諸侯之慮時㑹以發四方之禁殷同以
 施天下之政皆欲其夾輔王室也然苟無以懷之則/莫不解體矣○漢孔氏曰衆國朝享於王又親仁善
 鄰為兄弟之國萬方皆來賔服亦已奉用先王之明/德夏氏曰相親相比如兄弟之密方方而來○漢孔
[027-31a]
 氏曰君天下能用常法則和集衆國大來朝享應氏/曰來享者庶邦也式行典禮而集庶邦之丕享者后
 也后即先王也先儒乃以庶邦享為先王時事集庶/邦丕享為今王時事而式典者體其常法之謂觀下
 文皇天既付以下説先王之事尚未竟安得以後王/事攙入之○漢孔氏曰大天已付周家治中國民矣
 能逺拓其界壤則於先王之道遂大林氏曰皇天盡/以中國民付之先王而一民莫非其臣盡以中國之
 疆土付之先王而尺地莫非其有○漢孔氏曰今王/惟用德和悦先後天下迷愚之民所以悦先王受命
 之義陳氏曰德用謂用明德和之使不乖懌之使不/怨林氏曰迷民謂殷餘民先迷民紂之民也後迷民
 武庚之民也當時殷小大好草竊姦宄及武庚叛又/蓄不軌之心故曰先後迷民不以刑罰治之而惟用
 德以和懌之是能以先王之心為心可以慰先王在/天之靈矣故曰用懌先王受命○漢孔氏曰為監所
[027-31b]
 行已如此所陳法則我周家惟欲使至於萬年承奉/王室又欲令其子孫累世長居國以安民吕氏曰已
 者發語辭監則呼康叔以言也成王之意豈苟且一/時之安而已欲為子孫萬年之基業迷民未安康叔
 當協力撫摩之不能撫摩則變亂尚未可保何以為/萬世計哉古之王者民衆少有不安則撫摩安慰無
 所不盡永保之念至於子孫/則不靜之根一毫不可留也
 ○緫説大誥康誥酒誥梓材篇意○蘇氏曰大誥康/誥酒誥梓材其文皆奥雅非世俗之能通學者見其
 書紛然若有殺罰之言因為之説曰康誥所戒大抵/先言殺罰蓋衞地服紂成俗小人衆多所以治之先
 後緩急當如此予詳考四篇之文雖古語淵慤然皆/粲有條理反覆丁寧以殺為戒專以不殺為德此易
 所謂聦明睿智神武而不殺者故周有天下八百餘/年後之王者以不殺享國以好殺殃其身及其子孫
[027-32a]
 者多矣天人之際有不可盡知者至於殺不殺之報/一一若符契可必也而世主不以為監小人又或附
 㑹六經醖釀鐫鑿以勸之殺悲夫殆哉唐末五代之/亂殺人如飲食周太祖叛漢漢隠帝開封尹劉銖屠
 其家百口太祖既克京師夜召其故人知星者趙延/義問漢祚所以短促者延義答曰漢本未亡以刑殺
 寃濫故不及期而滅時太祖方以兵圍銖及蘇逢吉/弟旦且滅其族聞延義言矍然貸之誅止其身予讀
 至此未嘗不流涕太息故/表其事於書傳以救世云
 
 
 
[027-32b]
 
 
 
 
 
 
 
 尚書纂傳卷二十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