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4d0286 北溪大全集-宋-陳淳 (master)


[022-1a]
  欽定四庫全書


  北溪大全集巻二十二


  宋 陳淳 撰


  書


  答廖師子晦一


  某前者與㸃説拜呈伏承批誨詳委甚荷警䇿之勤然
愚意更有欲講者敢一披露以求正誨竊謂此章之旨
未可容易讀過夫子所以喟然發歎而深與者是豈淺
[022-1b]
淺見解學者須看得表裏净盡方有實益程子以㸃為
己見大意有堯舜氣象而與夫子老安少懐使萬物莫
不各遂其性之志同此其為義巳精且備但其言引而
不發如集注乃是即程子之意而發明之其𦂳要却只
在見日用之間莫非天理流行之妙句上此正是就根
源說来而志之所以然者可謂至精實至明白矣㑹得
此意則曾㸃氣象洒落從容優為堯舜事業方識得端
的落著不是鑿空杜撰而夫子所以深與程子所以發
[022-2a]
明并三子所不及之旨並洞見底裏㑹同一源但此意
乍看亦甚微而難著某自三四年前已略窺一線而口
筆屢形容不出至丙辰秋因感嚴說大故遺闕忽躍如
於中遂發此一段以記之只是推廣程子及集注之意
而不敢有加焉似覺如水到船浮不至甚有慳澁處而
夫子曾㸃當日之意味亦覺洋洋如在目前以是自信
常存於中而日用應接亦覺有洒然得力處多所以奉
而質諸長者今承来教縷縷大槩排抑根原底意而深
[022-2b]
主嚴說似於集注未合夫所謂根原来底意是以天理
言之看理至於知天始定此亦不過下學中致知格物
一節事而所致所格者要有歸著至到云耳蓋致知力
行正學者並進之功真能知則真能行知行俱到正所
以為上達實見之地自不相妨恐未可偏抑而但如来
教只務理㑹此不必理㑹彼而彼自在裏許忽然自達
恐差之多也如嚴説者全篇大旨只謂直到清明在躬
志氣如神則天下無不可為之事又曰素其位而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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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乎其外無入而不自得又曰須自所樂中出方做得
聖賢事業此只說得集注所謂洒落從容以下底意乃
涵養成後之效也其所以如此者端由向前有造理之
功洞見得天理流行日用間無處不是故涵泳乎其中
即身見在便是樂地更無他念耳以此意推廣之何處
不是此理之妙何處不是此理之樂故雖堯舜事業巍
巍蕩蕩其作處亦不過只順他天理對時育物如此而
已此意思一同所以謂可優為之言此底即是做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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様爾竊謂此意味甚博洽此義甚縝宻最是聖賢喫𦂳
處若無此則㝠然養个甚而亦安能恁地清明自得從
容洒落所樂樂个甚而於聖賢事業亦將從何處有縫
罅可入手哉嚴說正闕此愚所以不敢依阿徇情而有
向前根原説不著之斷亦何嫌于分别恐不得一衮以
道徹上下貫本末為此彼此各是一義也理在事中理
形而上事形而下三子只見物不見理嚴説未説到理
鄙説正所以發明㸃於日用事物上見得件件都是理
[022-4a]
於形而下處見得一一都是形而上之妙又非語上遺
下語理遺物之謂也况嚴説又全無下學次第如来教
所謂與堯舜有天下不與者無間惟此一條云者正與
嚴説同聖人所與之意決不徒然止此若但止此則意
滯而不圓非惟不徹古人心而於自身又無受用實益
其不駸駸成謝事去流入佛老者鮮矣所謂塗人為禹
者義又不同亦不得引以為喻也若必論端的成个堯
舜巍巍蕩蕩之功此須窮神知化盛徳之至有綏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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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斯和底手段方能其中多少事在雖顔子亦未可快
許而况於㸃乎至所謂虚見實不同而下叙顔曾所以
為實見及以㸃無顔曾之功而君子欲訥言敏行行逺
必自邇登髙必自卑者極善極善此則日用不可少歇
工夫而鄙說亦略具於篇末矣講之不厭其詳也三復
警竦當切銘佩然亦當知下學中知與行齊頭並進如
前之云不但偏靠於行而忽造實見地也區區欲長者
詳其是非底裏而正之辭不覺繁千萬乞賜斤砭瞻仰
[022-5a]
函丈豈勝馳情


  答廖師子晦二


  伏承録示先師别紙議論捧讀載四追感嚴訓何戚如
之嗚呼自今無復得此矣且此篇所謂日用間别有一
物光輝流轉最説得病痛𦂳切乃初學之通患如自原
此理之所自来而下至便是理㑹此事處又最是説道
理工夫切要處所謂徹上徹下𦂳宻之功便只在此向
来攷亭之誨無不諄諄此意深嫌人説顔樂與㸃深惡
[022-5b]
人虚説天理人慾每每令就實事上理㑹今提出来發
得又益親切明白即此便見得聖賢之學甚實師門所
傳甚正而異端虚無之說真如捕風繫影不足以為教
矣某平日亦未嘗不如此體悉未嘗輒於日用外别立
意見與實事不相干畢竟淺學未能徧觀盡識所以未
能全契夫道理豈容易自以為是且如萬事須從一理
㑹至百百理㑹至千一千理㑹至十千乃於萬事得為
透徹縱待理㑹得九千九百猶有一百未諳底裏便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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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通論他萬物亦恐或虚説妄斷况淺學於萬分中果
能窺得幾何宜其往往有病痛在不逃師鑒既荷指摘
只當銘諸心腑懇懇常切加工凜凛常防差過乃為庶
幾耳大抵許多合做底道理散在事物而總㑹於吾心
離心而論事則事無本離事而論理則理為虚須于人
心之中日用事物之際見得所合做底便只是此理一
一有去處乃為實見所合做底做得恰好乃為實踐即
此實見無復差迷便是擇善即此實踐更能耐久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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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執即此所合做底分来便成中正仁義即此所合做
底見定淺深輕重便是日用枝葉即此所合做底淺深
輕重元有自然條理縫罅非由人力安排便是天命根
原講此要明為學問存此勿害為涵養大槩只如此而
已更不須枉去别求𤣥妙竒特也如来教别紙問目中
分根原學問為二事此㝡大病先師指破已明白無可
説然詳来意終是未平于根原之論如謂識得根原合
下底大意未是竒特須如先生所云擇善固執中正仁
[022-7a]
義凡合做底道理一一實踐方有向進工夫此只指根
原别作一種𤣥妙竒特在日用事物之外與擇善固執
中正仁義凡合做底道理不相干切恐依舊墮在先師
所説病痛中依舊是日用間别有一物依舊是别有一
段根原工夫在應事之外與學問為二事轉見刻畫支
離未有和平之益而尤非愚者向来區區之本旨也来
教博文約禮之説愚見竊謂博文只是窮此合做底道
理于事物而無所遺約禮只是㑹此合做底道理于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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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而無所放二者實相關為一統如所謂擇乎中庸所
謂有不善未嘗不知者乃博文之功所謂得一善則拳
拳服膺而弗失之所謂知之未嘗復行者乃約禮之事
又如克己復禮則請問其目乃博文之屬請事斯語乃
約禮之屬初非判然不相交涉而其所謂中庸所謂善
所謂復禮其實又只是所合做底道理也别紙又謂韓
公只於治國平天下處用功而未嘗就其身心上講説
持守此説固然然亦須知韓公只是優于彼而欠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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爾不可謂只就身心上講説持守更不必於治國平天
下處用功而便自能了得治國平天下也所答死生精
潔明快甚省發人最宜玩味祭文極荷㸃竄然金聲玉
振之説乃假借以形容先師之學集諸儒之大成所以
接上文論學而云竊謂正使得著非孟子所以形容孔
子全徳之謂也言雖同而旨有異青藍寒氷異色而同
根異氣而同源此亦猶賢於堯舜之意乃以立教之功
言所以以倍功之語承之非謂其道之有優劣也遊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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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者莫繼其志指當時見知者言誦其書者莫追其蹤
指後来聞知者言皆非敢貶剥前輩欲直辭以見程子
之後莫有正得其傳而獨吾先師得其宗亦不容於婉
遜也然此等皆非容諸生私斷自有萬世公論在若根
本之立此乃先師大有警䇿之辭首尾一套相關非褒
揚之語然既䝉摘出有涉嫌疑不必道亦可也愚竊所
病者淺陋口筆不相應一時姑少叙其哀慕之情大槩
亦然而亦煞有形容不出處吾長者乃過稱之豈勝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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愧相望懸隔有所懐疑不敢不請質然區區尺楮終不
盡意何時還過敝里得面承警誨數日之欵何啻萬幸
未間向仰函文豈勝馳情


  答廖師子晦三


  某特䝉惠易本義及卦圖大學議論甚荷誨督不棄銘
佩何巳某向者庚申春首自考亭傳本義来前列諸圖
如伏羲八卦方位乾一在左方之上兑二次之離三又
次之而震四居其下巽五居右方之上坎六次之艮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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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次之而坤八卦其下與今所刋本義正同但其中無
太極字伏羲六十四卦方位左自乾一至震四右自巽
五至坤八亦依前八卦方位而正南之中注夏至午中
正北之中注冬至子中正東之中注春分夘中正西之
中注秋分酉中外無六十四卦名而内為方圖與啟䝉
全同竊謂此為定本更不可易今不必證諸他只以太
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畫為圓圖則太極
渾然居中陽儀象居左隂儀象居右而八經卦粲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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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人力安排而乾一兑二離三震四自然列於左巽五
坎六艮七坤八自然列於右又因而重之八位之上各
序以八為六十四如榦生枝而榦體豈移玩其象則重
乾居南盡午中為陽極而姤之一隂又接生於中為夏
至重坤居北盡子中為隂極而復之一陽又接生于中
為冬至皆自然與造化契合非是伏羲私巧撰造若校
之啟䝉八卦圖以乾一居正南坤八居正北則為蹉進
了只做得八重卦方位而亦少偏不甚全正恐昔日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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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未精而今不從之若今所刋本義六十四卦方位以
乾一八卦居東南兊二八卦居正東又蹉退了不合自
然之位且以復居北之初隅姤居南之初隅則是十一
月節氣便為冬至而五月節氣便為夏至矣又無方布
與圖後説不相應為悞無疑書坊所貨六經圖有先天
象圖位次恰如此注出康節未必果康節胡本其出此
歟後别換一版者位次却是而亦少有未當如其中方
布無卦名亦可以證圓布之不必注卦名其八卦界處
[022-11a]
須有小䜿畫以别之又須注乾一兊二等字於本位之
中及冬至子中等語於本方之中一如啟䝉乃善大學
之疑只須平心熟玩本文之意所謂知止至能得二段
只是因上文止於至善一語而推明其所以然也知止
是知其至善所當止之地能得是得其至善所當止之
地而實止之也自知止至能得只是一事地步相去非
甚相懸只如知命至耳順知至至意誠之類定静安慮
四節只是就此一事中間細破非如心正身修家齊國
[022-11b]
治等界限功夫之為濶也止以物言是事物所當止之
地便即所謂至善處定以理言物既知所止則方寸之
間皆有定理而無他矣有字亦有力是我有之也静以
心言理既有定則心之所主更無外慕凡外物皆無以
動之而能静矣安以身言心既能静則身之所處無入
而不自得樂約夷險皆無所擇而能安矣慮以應于事
而言身既能安則向者知所當止之事物或接乎吾前
而吾從容以應之自能精于慮而不錯亂矣得以實乎
[022-12a]
已而言事既能慮則動必中節而所當止之地所謂至
善處吾乃實得而止之不移矣其間名義若相類而界
限所辨則甚明主意各有屬而次序所續則甚宻雖其
言專為止於至善而發而實所以推原上文明明徳者
之止於至善必知明明徳之所當止如是而后能得所
止新民者之止於至善必知新民之所當止如是而后
能得所止故下文又所以詳之格物致知誠意正心脩
身即所以明明德之條目也齊家治國平天下即所以
[022-12b]
新民之條目也格物致知所以求知至善所當止之地
自誠意至平天下所以求得夫至善所當止之地而止
之也至於物果格而無一理之不到知果至而無一知
之不盡則於天下之事凡為至善所當止者皆灼然有
以知之矣由是而往意極其誠而無一念之或欺心極
其正而無一息之不存身極其修而無一物之或偏則
明明徳者之得止於至善有以為斯民之準矣家極其
齊而無一儀之或忒國極其治而無一事之或僨天下
[022-13a]
極其平而無一民之失所則新民者之得止於至善有
以著明明徳之效矣前後脈絡相貫分明如此則此一
段者實一篇之總攝今若不紬繹此脈絡而必欲與後
段牽聨配合為一例求之則有不通者矣如来書謂知
止是知至之事固也謂有定是意誠之事則定以見理
之不易而言誠以發意之無妄而言自不侔矣又注意
既實則事有定理亦恐可疑葢事有定理而後意必實
意實則理益定非意實而后有定理也謂能静是心正
[022-13b]
之事則静止於不為物動而巳而正則體用明達也謂
能安是身脩之事則安止于處不擇地而巳而脩則克
治粹宻也曰誠曰正曰脩蓋皆以全體言之而曰定曰
静曰安乃是發明一義云爾謂能慮則齊家治國平天
下無所不管矣能得則家齊國治天下平各得其所止
矣夫齊家治國平天下固當研諸慮然日用萬事皆然
而近或不審也家齊國治天下平固各得所止然特新
民之止而内有所遺也要之非本文之旨牽強未合費
[022-14a]
力縱宛轉凑合得只是抝理義以就經文而不因經文
以發理義殊乏怡然氣象昔日先生最嫌人如此而讀
書要在理㑹裏面大義精藴亦初不在於此来書又謂
傳釋知止只指君臣父子國人交之所止而不及其他
此姑舉其凡例而非謂至善只在此也章句因謂推類
以盡其餘乃所以足其義矣大抵凡天下萬事萬物莫
不各有所當止之處所當止者非他只是事物中一箇
恰好不易處大如君止仁臣止敬父止慈子止孝之類
[022-14b]
小如坐如尸如尸即坐之所當止立如齊如齊即立之
所當止又如足容之重手容之恭視之思明聴之思聰
等類皆是一事中所當止而即所謂至善處但總而言
之必如文王之緝熈敬止無非至善然後為得其全必
如淇澳之瑟僴赫喧終不可諼與烈文之没世不忘然
後為造其極爾若疑傳於知止能得段無釋義則或問
固已言之古人釋經取其略未必如是之屑屑而有闕
文則又安知非本有而并失之耶然究而言之則意亦
[022-15a]
具於三章矣臆見如此更願髙明訂之


  辨林一之動静書


  動中如何有静静中如何有動此理天地萬物莫不皆
然今就人心日用言則事物未感者静也而知覺不昧
則静中之動也此復之所以雷在地中而見天地之心
也事物既應者動也而各止其所則動中之静也此艮
之所以行其庭而不見其人也静中之動即直内之敬
也動中之静即方外之義也不敬則其静也淪于死物
[022-15b]
而無以存夫動之體不義則其動也與物俱靡而無以
達夫静之用敬義夾持間不容髪然後吾心之靈周流
該貫而無所偏其静也昭然而未嘗不動其動也肅然
而未嘗不静常有以為一身之主而日用間莫非寂然
感通之妙矣如尊見所論動静大槩亦不相逺但辭意
有未完瑩而其言不及心又覺無主統而於我似不相
關所舉總論之語恐亦不必然却覺於動静之正意有
不切而依然枝蔓牽合之病也至于以無極而太極為
[022-16a]
人生而静以上事自原頭論固不容有異理然其名義
亦各有攸主恐不若隨處體察為有力也葢太極者天
地萬物所同然之理至極無以加之名而為萬化之所
總㑹而取凖者也語其精則極天下之至精而無有以
過其精語其神則極天下之至神而無有以過其神所
謂無極云者則又以是理之至極而實無形象方所之
可究極指定爾具於天地萬物未形之先而立於天地
萬物已形之後行乎天地萬物流形之内而超乎天地
[022-16b]
萬物有形之表故自其沖漠無眹而巳渾淪完具則謂
之無極而太極自其渾淪完具而固沖漠無眹則謂之
太極本無極此徹上徹下之道處處皆圓而在在皆足
非有動静之間而可以一所囿之也周子首無極太極
一語於圖之端者葢方統原天地萬物根原之所自来
辭意平正非偏指人而言而亦非謂止此一截是也如
樂記所謂人生而静天之性也者則是専就人言其自
形既賦生以往至情未感物之初人欲未萌未有物以
[022-17a]
間之渾是天命之全爾明道先生於此更從而精之謂
人生而静以上不容説是又欲即人生分上别出氣質
而說天理也葢情即理也因生稟得名而不離乎氣也
然其初全未感物則氣未有之此理本體尚渾淪完具
凝然不動未為氣質所牽尚未有隙罅走失純是天命
之真漠無形眹故亦未容易以性字説才立性字便涉
生稟而牽滯於氣不能洒然於氣質之外端的說得天
命本然之真也以上云者亦只謂自未感物以前至於
[022-17b]
己有生之始云云爾一從上説来一從下説去皆重在
静字其中實無異旨但樂記主於未有人欲之汨而明
道主於不雜氣為言爾皆非離人而言天别説未生以
前事也今若以此中所具渾然為人心太極之全體則
可若直指此統為無極太極所在則失之截定非惟天
地萬物所公共者偏囿於人之軀而其一於静而不該
動便與向後覺無交涉而墮在有形象方所域矣恐又
牽合糊塗之未免也抑樂記下文所謂感者則對静而
[022-18a]
言也所謂欲者則對性而言也言其既感物而動則人
欲於是乎萌雖性亦未嘗冺而不得全謂天命之本然
矣故只曰性之欲也明道下文所舉易語乃借其隂陽
變化者而就人言之所謂繼者則對静而言也所謂善
者則對性而言也所謂凡人説性者則對不容説而言
也言其繼此方感而動則氣巳行而天理流出所謂善
之端倪因有可尋所可容説者止此而已然已非天命
本然真一之體矣故曰便巳不是性也若太極則其動
[022-18b]
也亦渾然於動之中其静也亦渾然於静之中自天地
言則天地一太極自萬物言則萬物又各一太極合天
地萬物言之則體統惟一太極専就人言則人心全體
一太極也散於日用則千條萬緒又莫不確然各有一
定不易之則天然森布不容人安排是又各具一太極
也無適而非太極亦無適而非無極未應不為先己應
不為後合不見其餘散不見其欠活潑潑地略無一毫
凝滯倚著之意可影可像是果得而截定也哉
[022-19a]









[022-19b]









  北溪大全集巻二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