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2d0017 罪惟錄-明- (master)


[010-1a]
罪惟録列傳卷之十
　　理學諸臣列傳總論
夫離經濟而言理學無為理學也自經濟不必皆純而理
學分焉若但以言理學為理學不及乎行理學者彼無禆
治平則何藉此正心誠意苦口為㢤拘古者以為是淺索
者以為是誤認者以為是偽附者以為是其以為是必令
人不可非人自不非則可而不可非在已有其壘不可不
非在人不欲其有壘所傷在元氣而立壘者与共守此壘
者不可謂非賢者之林宣聖和同群党之觧鑿鑿也觧之
者鮮矣明初造太祖奉尼山之教専理學攸帰諸臣莫及
[010-1b]
尝論祭祀非先人所習不設此時冝之大者㢤又曰文武
豈有二道一語見的自是孝孺周官井田之説其源本之
潜溪未免拘牽而青田讀潜溪之書擊莭歎服然則貴乎
善用師説者矣林駟㓕性不足法薛瑄嫉邪曺端守礼張
元禎楊廉説經与張邦竒吕柟金鉉䓁咸䏻飾脩言行斤
斤不惑而因應之䏻未講不足以用大還似升堂自李仕
魯于國初死闢外教功寔不小而頗尚氣後遂有鄒元標
顧憲成趙南星髙攀龍李三才劉宗周黄道周蔡𢡟徳䓁
矯持門户見理未圎于夫子不成人之悪一語尚少深探
益逺于因應之能矣陳憲章蔡清&KR1200學主静持無累扵物
[010-2a]
至于王守仁湛若水軰其教大昌幾扵靣壁却誤禅定甚
至陳真晟吴與　胡居仁陳海雍䓁徒餙詞貌髙炫俗聼
中抱鄙仄古云鄉愿彼尚不能辨之矣其庶幾彭韶之体
用兼偹乎終身欿然未尝偏主獨勝羅欽順曰古戒愪脩
省率諸終身而不足令以圎通朗徹取之一言而有餘是
是必有能辨之者舒芬曰空言無𥙷不若脩其本以勝之
吕柟曰正脩忠孝以為本而表樹即以此許孚逺曰吾毋
以學市人且學無鑿空縣悟之理鄧元錫曰何以事心在
窮經何以致用在窮理迹諸子之言頗令道而格致之功
未既孟子云仲尼不為己甚無己甚則是両化而淂中聖
[010-2b]
之時以此以約則不失不為而有為皆從圓满䖏徴之圎
满無盡量猶病如傷是也安淂擇善固執弗措以誠其身
者而以為帰
[010-3a]
　理學諸臣傳
　　孔氏世家克堅鏞
孔克坚宣聖五十五代裔孫也丙申太祖甫下鎮江特謁
孔子廟吳元年克堅子希學以元官率曲阜令孔希章及
鄒縣主簿孟思諒伏謁大将軍達輸誠時克堅為故元祭
酒洪武元年元亾来朝入謁謹身殿上呼老秀才前年㡬
何矣克堅對曰臣年五十有三封衍聖公令作書貽其子
希學曲阜惓惓讀書勿怠厚賚給月俸許歲一朝入用馹
站己而以希學襲封衍聖公秩二品銀印置官属希學謝
端門多所勉勵尋以希學行希大為曲阜知縣並世襲所
[010-3b]
㝎歲二丁釋奠禮及遣祭曲阜例載志中四月以克堅行
克仁為慱士授諸皇子經三年三月克堅䘚六月命各神
祗去前代封謚直稱夲號獨孔子仍舊明年𣸪孔氏子孫
二十六户徭役六月詔温州籍五十五代孫克表為脩撰
兼編脩七年知縣希大𬒳訊當逮以聖裔釋之孔氏田産
荒蕪者蠲租八年簡孔克伸代希大知曲阜十四年衍聖
公希學卒明年以孔克㽦𣸪代克伸為曲阜四月上躬行
太廟釋奠礼十七年以孔子五十七代孫孔訥襲封衍聖
公孔希文後代克㽦世聀十八年詔凡聖賢子孫例免輸
作二十九年希文坐貢舉非人詔宥其罪免官建文四年
[010-4a]
十一月代孔訥衍聖公孔鑑䘚永樂七年先聖五十七代
孫孔鶚会試副榜苐一仁宗監國擢為中允十五年上問
侍臣孔子之後有官此者乎對曰有翰林孔目約立令約
入教諸皇孫書賜以小荆杖不受教撻之他日皇孫拒杖
至以頭抵約約怒以掌創皇孫頭上召約責之約厲声引
漢明帝尊師重傅以對坐謫外馹丞㝷𣸪以薦擢監察御
史㩲監王振惮約不敢犯正統元年優免宣聖子孫徭役
二年景泰五年五十八代孫孔鏞以進土厯官右副都御
史多武功鏞字韶文髙大父徙家姑蘓遂為長洲人父友
諒舉進士以庻吉士出為双流令蚤卒國朝宣聖後獨鏞
[010-4b]
父子以甲苐𧺫家鏞授都昌令有異政縣瀕彭蠡湖相傳
湖有神物棕三舎者太祖時戦艦征友諒時棕䌫也蜿蜒
如虬龍能𧺫風濤覆人舟舟人望見輒祀之鏞鈎致焚之
妖息天順中以&KR0666連寕藩改連山連山治萬山中流賊破
為巢穴民盡流徙令每依州而居如無連山也鏞親至境
岀諭招連山民常借炊民舎舍主人岀鏞㽞錢舍儥薪水
去民歸感之始漸相傳語率拜伏道左鏞喜勞之給間田
予牛種踰年大征諸蠻洞鏞率民丁随軍破賊巢所至招
徕不事斬州遷治雞籠關内茅茨蓬藋集其民以居焉撫
輯猺衆㱕為齊民鑿山䟽泉便民之政畢舉是時髙州一
[010-5a]
郡猝為廣西流賊所殘郡守缺當路者共議借鏞徃鏞謝
令不可攝郡事權以試知府事任之鏞至開門來人或曰
城外皆賊壘萬一為賊嚮鏞曰髙州本無賊賊來皆自廣
西吾不忍吾髙民十百里来徒投賊為𦵔醢也于是流民
来㱕日百数非髙民亦来㱕竟無賊城不能容復築一土
城居焉詔鏞即真時賊屯髙化境者舊名茅洞有鄧公長
化州西北界馮䁱畬禾嶺梁定㳺魚寨鄧辛酉信冝界侯
大六皆劇盗茅洞距城僅十里而公長尤黠驁鏞遣人撫
諭之不聼鏞不告僚屬不語妻子黎明潜呼四疲䘚肩輿
抵賊壘公長見太守至倉皇呼其党擐甲迎怪無騎從偵
[010-5b]
報無所見乃释甲羅拜鏞入坐㝎從容諭以順逆禍福指
天以誓于是衆酋皆感悟泣下恨太守来晚公長伏地奉
巵酒為夀鏞飲不疑衆酋咸舞願以明晨即赴太守請死
護送鏞囬夜四鼓遠近見火光則賊自焚其巢也公長降
而諸賊次苐納欵鏞皆䖏之内地令耕種且為我偹非常
獨馮曉猶負固化州界屡招之不服鏞遣部下黎浩夜率
敢死士二百人出曉後鏞以前軍應之擣其巢曉遁去執
其妻子以歸曉意妻孥必死頋聞存撫甚厚也遂以其党
五百人來歸事聞下壐書褒美特陞按察司副使仍知髙
州府事鏞專以恩屈服人部有謀勇士林雄死于賊鏞撫
[010-6a]
屍慟哭親為殯葬一軍莫不感泣以故所至成功高人為生
祠祀之㝷察廣西督府檄徃同勦荔浦賊賊聞鏞来駭曰豈
高州孔副使耶有走耳一皷平之連陞右副都御史廵撫貴
州清平有苗阿刺者挟其子溪能敵百夫父子豪長溪間二
十年来数殺官軍鏞朝得清平有指揮與厚善授之䇿誘縳
之召入為工部右侍郎未至䘚舟中時有白氣自舟尾上貫
天表曰正中而荧荧星也天順中以孔公恂為少詹事時衍
聖公弘緒為大學士李賢偦公恂遂以不次㤙擢後改大理
少卿㝷言事忤㫖出知漢陽憲宗𥘉立廷臣請以天縱二字
加號孔子給事中張寕議之給孔顔孟三氏學教授印令三
[010-6b]
年貢有學行者一人入國子監减孔氏子孫田租二年衍聖
公孔弘緒貪溺湜暴宥革職為民弟弘泰襲封留監讀書三
年始之任十二年詔加籩豆佾舞如天子賜衍聖公弘泰玉
軸誥命十七年國子監丞祝瀾請天下孔廟概用木主如南
国子監忤㫖謫廣西府經歴二十三年掌囯子監事楊守陳請
尊孔子以帝礼呉沉作孔子封王辯以為尊先師為安濬亦
言之弘治六年以孔彦䋲世襲五經慱士主衢州孔子庙
祀彦绳世祖友端宋南渡時随駕世襲公爵於衢州入元廢至
是薦𧺫彦䋲䘚承羙嗣有遺田五頃供祀事十六年弘泰
䘚以兄子聞韶嗣封正徳中特授故衍聖公弘泰子聞詩
[010-7a]
為翰林慱土并授孔子五十九世孫彦繩為五經慱士又
授孔氏孫學録主尼山洙泗両書院一慱士主子思庙嘉
靖元年聖裔彦龍䓁乞觀上幸學礼許之旋改正孔子庙
號為至聖先師别祠啓聖公㝎諸配享從祀十四年詔儀
封縣孔子六十代孫承寅為國子監學正世襲寅係唐褒
聖矦徳倫之後徳倫両支一衢州一儀封正徳中両支皆
失傳于是儀封請視衢州淂可二十五年孔聞韶䘚子貞
幹襲封三十五年貞幹卆子尚賢嗣尚賢以賄淂頗貪墨
又以私怨發從兄弘貸奸利状反為所訐御史按問㘴弘
貸戍而前誤保尚賢者見黜亦切責尚賢于是㝎例曲阜
[010-7b]
知縣先遴選可襲封二人撫按覆試用其一天啓元年御
史董翼請以孔氏逺祖防叔伯夏炤叔梁紇一体追封為
公並祠啓聖又以契在唐虞時為司徒明倫係孔氏道統
所自来冝帝王庙之傍另一祠祠禝契不則祠之闕里下
部議不果行二年賊徐鴻儒攻曲阜知縣孔聞礼以義皷
衆拒却之詔以妖賊蹂躙之後議脩孟子墓庙五年十一
月上臨雍礼畢優叙孔聞範等三生俱准送國子監
　論曰道自君師分重而主治有官天下家天下両格盖
　與賢与子是也主教有趋庭入室二傳則𫐠聖与𣸪聖
　宗聖亞聖是也尼山素王淂泗水矦祖𫐠憲章之論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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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世為昭昔人云大司馬以並列世家同于五等為尊
　儒㣲指頋諸世家與代終妱而孔氏閱正閠之運不衰
　則所為世者真世矣是後論治則家天下者為正論教
　則授受缺而䏻守家法者為正克堅遷喬最蚤太祖開
　國謁廟授經之礼特勤二百八十年取士奉其言䇿射
　之而分壇講學者必以為歸都御史鏞荧星白氣仰依
　日月萬古無夜為孔氏中興矣相傳孔廟遺檜為宣聖
　手植其枯榮遂与運俱理之通于数如此不但以喬木
　徴世世也嗟著告吉㓙猶其細㢤而吾特難克堅而後能
　培此&KR1912至今按孔子五十三丗孫渊其六世祖端越仕
[010-8b]
　宋渊父之敬任元通州塩税徙家崑山孫士学貧常州
　一冨家欲求通譜士学力拒之及殁無子家以所傳　易
　米一船知孔氏有僞傳不能書確也
[010-9a]
　　顔曽孟三氏世家周朱/二氏
洪武二年罷孟軻文廟配享刑部主事錢唐力争之明年
上曰孟氏辯異端闢耶説發明孔子之道從祀如故七年
特設孔顔孟三氏學教授一員訓其子孫十八年赦孟氏
子孫之輸作京師者上曰賢者之後寝以微㓕是豈崇禮
道徳之意是後凡聖賢子孫例免輸作二十年以顔氏五
十八代孫檜為漂陽縣丞景泰二年詔孔子弟子顔回裔
孫希恵孟軻裔孫希文嗣宋儒周敦頥裔孫冕朱熹裔孫
梴並授五經慱士丗襲成化𥘉助教李伸請以顔曽思三
氏父配享啓聖公祠報聞給三氏教授學印令五年貢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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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行者一人入國子監十二年給顔氏孫博士鋐酒掃役
如数授朱熹十世孫燉為五經慱士奉祀事弘治元年言
官張九功論配享因請以杞國公顔無繇菜蕪矦魯點泗水
侯孔鯉邾國公孟孫氏祔啓聖公祀囙言二程父珦首識
濓溪于属掾之中朱子父崧早淂與聞程氏之学珦不附
王安石新法退居扵洛崧不附秦檜和議奉祠于閩似冝
以永平伯珦獻靖公崧並列顔無繇四氏之下下廷臣議
不果行三年録朱熹九世孫貢生貞為婺源訓導瀀録曽
氏贑揄遺沠某某授五經慱士主其祭十三年授朱熹十
一世孫茔五經慱士十亾燔婺源學讀書嘉靖元年既改
[010-10a]
心孔子廟號及門諸封爵俱罷稱𣸪聖顔子宗聖曽子𫐠
聖子思亞聖孟子以四子父配享啓聖公為㝎制十八年
授曾氏六十代孫質粹以五經慱土世襲𬒳訐偽冐下御
史勘問不果昜三十四年朱熹孫源襲五經慱士三十八
年朱熹婺源支墅與建安支某並五經慱士世襲隆慶六
年顔氏裔孫嗣慎襲五經慱士萬暦四十四年顔氏六十
代孫伯亷䓁賀聖夀至京天啓元年五經慱士曾業孟承
光咸慶賀見朝
　論曰三氏以孔子之家世也未也周朱亦以孔氏之家
　世也獨異二程之後無博士五經者豈失傳乎仰与張
[010-10b]
　氏一例乎按吾學編載景太二年顔孟程朱之後皆与
　丗五經愽士而不寔以名而程氏後遂不著余郷有朱
　夫子祠然為之後者率以僞以僞而爼豆益隆盖淂僞
　而真存徃徃也于後岳後汪後錢後有能嫡審之乎
[010-11a]
　　李仕魯
李仕魯字宗孔山東濮州人㓜殊穎嘗閉室讀書不啓户
者三年從婺源朱公遷逰得晦翁朱子之傳元末隠居不
仕太祖龍潜時己識其名洪武𥘉詔求天下能傳朱子學
者者所在以聞仕魯乃乗傳至京上喜曰吾求子乆何相
見之晩也對曰陛下方以武㝎天下臣縫掖下士溺于章
句待之功成礼樂作臣将以文事起家上曰文武豈有異
道哉除黄州府同知仕魯曰臣惟朝夕傋頋問耳上曰姑
試子以民事期年以卓異聞于朝拜太理寺卿律比嚴守
正不撓時有僧金碧峰者應對称㫖求為僧建聀司授官
[010-11b]
許之仕魯曰陛下建極之初意所祈嚮便為後世子孫天
下臣民標的即柰何不崇聖學而騖外道䟽三十上上堅
意不從入弟泣叩頭曰臣言不八何以臣為碩還陛下笏
放歸田里上怒不許仕魯以身觸武伏捽摶立死事亦不
果行
　論曰為宰治賦宣聖両許及門問陳不對以塞人主嗜
殺之機耳太祖語宗孔文武無異道誠審于用行之大
　矣而何猶不端儒墨之辨也相傳國初奏對大諱秃髮
　乃過許金碧峰之請乎宗孔以死爭聖學至後世永樂
　成化嘉靖三朝尚㦯湼心異教漸導非㡬不然咸以皇
[010-12a]
　覺寺為口實諸捨身迎骨之陋䏻無再見
[010-12b]
[010-12b]
　　林駟
林駟字宗道改字良御先福建莆人父寶逰漳因家焉讀
書好古家貧為吏不私入一錢駟初亦試為吏太守胡宗
華竒之勸令業儒因䆒心程朱之學偕父隐程溪洪武初
徵至京乞終飬歸以教授為業居家修冠婚䘮祭之祀非
其義也一介不取十五年再徴同召者八千餘人駟對䇿
第一復亷徳行科居首遂以布衣拜監察都御史時有狂
人入御座詔求直言陳格居心澤民物二十事言甚痛切
上嘉纳之嘗侍食偶言同列邵質慘刻乖政體上置不問
質黨給事中董希遂摘駟前䟽中字激怒上坐徙滇南至
[010-13a]
蜀之瀘州㑹大赦當帰郡縣以未淂特㫖留滯之乆之上
遣使者抵家求駟不得以其父詣朝令徧覓其子父至蜀
蘭陵病卒上𣸪遣其門人陳拯諭曰得駟賞千緡遇駟播
州拯告以父病䘚故駟披髮號慟行奔䘮禮至武昌嘱拯
誌父墓悲不自制赴水死郷人追號為爱礼先生宗道之
學宗陳北溪一本于躬行最悪釋氏欲盡驅之文集十卷
行世子嘉趙府長史
　論曰宗道主躬行諄諄格君澤物之義誠非偏工獨善
　二字者頋不知部貭方暱上侍食之對所云格心者如
是乎守身之義曽夫子言之矣學不貴滅性乃悲不自
[010-13b]
　　制以身従孝乎日炲民刲脇殺三歳児療母太祖曰此
　　賊性杖之示戒爱禮先生之于礼尚有未詳者矣
[010-14a]
[010-15a]
　　曹端
曹端字正夫河南渑池人也五歲随父歸一老人出見河
圖洛書還畫地質父父異之乃命端學十歳通孝經論孟
學庸諸書十一讀尚書十二讀詩十三讀礼記十四讀周
昜十五讀春秋十六盡讀通鑑綱目周礼儀礼諸子百家
書十八𥙷諸生嘗作夜行燭書呈父言佛氏以空為性非
天命之性人受之中也老子以虗為道非率性之道人由
之路也辨析甚精大率主于破愚俗正人心俗信滛祠端
𥘉受攝渑池儒學事遂上書悉毁之永楽六年舉于郷明
年㑹試乙科第一人授霍州學正霍人李徳称白雲先生
[010-15b]
𥘉講席霍州聞端至避席去端命諸生敦請與論荅甚洽
張方岳行部端出迎不拜張臨之暴甚己亷其學行執端
手曰吾今知曹正夫也大書亷静二字旌之人遂称亷静
先生内外艱一守文公家祀廬墓四年諸生復來墓次就
學服闕調𥙷蒲州西州知府郭晟造問政端曰其公亷乎
古人有言吏不畏吾嚴畏吾亷民不畏吾能畏吾公二十
二年考績蒲霍諸生争上章乞晋霍先至復任霍州端嘗
作川月交映圖擬太極因號月川子刻苦讀書座下両足
所着磚皆穿嘗曰理無㝎在惟勤則常存心本活物惟勒
則不死身任斯道力行亍躬推教于人在教二十七年卒
[010-16a]
于官年五十有九霍人罷市巷哭兒童下䘚無不流涕者
貧不能歸葬于霍蒲霍渑池皆立祠比闕里河東薛瑄為
賛其像端著述有四書詳説性理文集周昜乾坤二卦觧
義太極圖說西銘通書述觧孝經述觧儒家宗統家規輯
畧存疑録拙巢鳴䓁書大司馬彭澤曰我朝道學之傳断
自渑池曹月川先生始二子曰瑜曰珠亦廬端墓卒亦&KR0830
端傍後人為歸其父子&KR0830于渑池端從祀孔子庙庭
　論曰月川為學初苦流俗異端所困自言若駕孤舟而
　泛烟海知命而後乃信天下無性外之物自謂所淂差
　異于諸子頋猶蒙滯小學所為隐居求志之䖏尚與耕
[010-16b]
[010-16b]
　　薛瑄
薛瑄字徳温山西河津人父貞洪武𥘉領卿荐為真㝎元
氏教諭母齊夣一紫衣人入室巳生瑄肌如水晶洞見五
内母欲棄之祖仲義聞其啼聲止之卜之吉永樂己亥貞
改河南鄢陵瑄𥙷鄢陵諸生舉河南庚子郷試第一明年
登進士宣徳中擢監察御史出監湖廣銀塲正統元年提
督山東學校瑄首以朱子白鹿洞學規開示學者言依先
王力止偽學諸生皆呼為薛夫子太監王振專權侵選政
嗣欲引用其鄉私人問可為京堂者閣臣士竒言瑄輒召
為大理寺少卿瑄至京士竒枉問瑄不值語從者曰可言
[010-17a]
若翁明日詣王公謝非王公不至此瑄聞之不徃已又使
人趣之竟不徃時李賢素善瑄或語賢王司礼頋&KR0794𢾗問
及瑄也賢即朝房道意瑄怫然曰原徳亦為是言乎㝷以
事會議東閣諸公卿見振皆下拜而一人傲獨立左右皆
駭始知其為瑄也振慚故連揖瑄然自是衘瑄毒矣居頃
之振姪山通百户安妾安死欲納之妻責妾持服不與山
教妾告妻魘魅安死者下都察院誣服瑄為冤之駁還再
三都御史王丈承振風㫖誣瑄出入人罪振又嗾言官劾
瑄淂賄故庇死獄逮瑄繫及午門㑹審瑄大呼王文字若
安得訊我若為御史長當有引嫌文怒奏瑄不服問理詔
[010-17b]
弃市子淳䓁三人碩一人代死二人充軍贖父罪不許門
人皆奔走哭而瑄神色自若手持周昜誦讀不輟振有老
僕是曰大哭㸑下振問何哭僕䘖淚曰聞今日薛夫子将
刑不自知酸心也振聞而意觧已兵部侍郎王偉申救瑄
詔免瑄家居振死以科臣程信論荐起為大理寺丞景泰
初請告學士江渊䟽留之明年陛南京大理寺卿中官金
英奉使出南京公卿具餞江上瑄獨不徃英至京言于衆
曰南京惟薛大理一人召至京復為大理寺卿蘓嵩民飢
貸粟冨家不淂火其室竄海中王文徃勘籍五百餘人坐
謀友瑄力奏貧民非反誅其魁餘悉縱之文怒曰猶昔瑄
[010-18a]
也乞致仕不允英庙復位素知瑄學行遷礼部右侍郎兼
翰林院學士入内閣知制誥偶奏對不謹誤自呼學生上
不問上嘗便服召瑄望見却歩上為昜服乃入㝷主㑹試
事竣轉左瑄見石亨曺吉祥䓁竊㺯威福歎曰君子見㡬
而作復引疾去居家八年四方學者從之甚衆所學一遵
伊洛㣲言專務平昜簡切著有讀書録行世河汾集蔵于
家卒年七十有三是日風雷繞室白氣貫空贈礼部尚書
謚文清祠于卿額曰正學乆之從祀庙庭
　論曰文清為大理力能去監振與三楊䓁並持之否則
　安振使不得大擅主權両不可㓗身而退乃以風格太
[010-18b]
　露幾于不免使非振僕㸑下之哭文清徒氣莭聞千載
　矣振甚怒而猶柔于僕之一言則知昔瑄當是過激夫
　為人臣使人望而却歩則幸逄大度之朝矣罷内閣歸
　中途絶糧其子曰為道學大臣却應飢以死時相傳為
　一代佳話晩年務為平易簡切則學有進矣白氣貫而
　鳯雷繞紫衣人帰去㢤
[010-19a]
[010-20a]
　　張元禎陳真/晟
張元禎初名元徴江西南昌人生五歲頴異寕靖王召使
為詩有心定萬事㝎之句御史韓雍見之嘆曰此人瑞也
昜今名字廷祥天順四年進士選翰林為編修元禎身軀
弗長而臞両目如懸星音若洪鐘言論丰采掲揭然獨髙
一世茂陵即位上䟽勸行三年䘮不報請告歸䆒心理學
與陳士賢羅彛正陳公甫共以道學相賓友諸各樹門户
而元禎子然中立吴聘君與弼倡起江右元禎責其虗名
盗世學者稱東白先生名益高弘治初荐修憲宗寔録進
左賛善上䟽勸行王道及覆萬言厯翰林學士經筵日講
[010-20b]
孝宗特為低几就聼先後奉詔修大明㑹典及通鑑纂要
皆為副搃裁改太常卿兼翰林學士仍侍經筵并侍東宫
講讀未幾命掌詹事府𬋩内閣誥勅䟽請經筵必講太極
圖及西銘諸性理書東宫次講孝經小學仍令尤右伴讀
執經旁聼殿下上閲䟽欣納亟索太極圖以觀曰天生斯人
以開朕也正徳改元陞吏部左侍郎兼學士尋卒元禎入
仕籍四十餘年在官者十年為人孤峭峻㧞以是不容于
時初年嫉悪不可近晚務寛厚自貶抑飬更純粹嘗建言
選科臣不必拘体貌偉大當以噐識學問為主時不能用陳
真晟字剰夫福建泉州人以戍籍入漳弱冠閉息長泰山
[010-21a]
中肄舉子業成應試福州闈例察簡過甚嘆曰士辱如此
乎棄歸一意聖賢之學𥘉讀中庸覺無統緒継讀大學渙
然次第曰大學誠意為鉄門関而程子主一二字其玉鑰
匙也天順三年用程頥故事抱書詣闕書曰程木正学纂
要䟽乞先召見而後上書不報及書上下禮部㸔議礼部
以為迂逺寝不行歸作正教正考㑹通欲㝎考徳為六等
考文為三䓁諸條例告當路諸君子當路不甚省聞臨川
吴與弼欲徃質之方半道張元禎止真晟宿叩其學曰雖
不見聘君可也遂還以布衣自號云既殁郡守彭桓立石
道傍表其墓曰大明闕下両上書請𥙷正學泉南布衣陳
[010-21b]
先生之墓提學副　鏌祀之郷
　論曰東白上書請行三年䘮當于諒隂䖏條有善法或
　謝免朝賀持服便殿各大臣總已扆前批荅以行必如
　古禮後世冡宰或未必盡可聼矣幸遇孝廟受善不則
　萬餘言王道過䌓猥不便次苐且條論時政已矣必指
　称王道或猶以其名㢤元徴心㝎事定早識体用合一
　之旨直叱吳徴君謂虗名盗世至𣣔鳴鼓攻之且中立
　不傍門户亦不為所傍其守差正剰夫悪闈例防偽太
　辱遂廢應試是不奉王制自外于用鐵門玉鑰諢作疑
　觧夫致知格物修己治人有何難揣只至善䖏難到耳
[010-22a]
[010-23a]
[010-24a]
　　吴與弼陳海雍/胡居仁周桂劉覌/李中
吴與弼初名夢被薦後以字行改字子傳别號康斋江西
崇仁人唐吴兢後也父漙囯子司業與弼侍父年十九讀
孟子章句朱子以程子継統于經篇歎曰聖道寥寥一至
于是已讀程氏少有獵心遂一意斯道作励志詩自誓漙
使歸娶娶後携婦入京謁翁姑乃合卺或迂之不奪也中
嵗家貧衣食不給風雨不蔽躬親耕稼手足胼胝非其道
義一介不取祭酒胡&KR0770父執也徃謁拜門外者　即返次
　　謁始長揖問其故日恐不受拜也就教者不納贄或
　　　　数還之正統中山西僉事何自言景泰中御史
[010-24b]
徐謙陳述知府王宗先後列荐不起閩盗抗撫貧者&KR1205起
應之與弼劝富者出粟分賑盗不至天順元年石亨自念
所為不恊衆欲為名髙謀于内閣李賢賢為草䟽亨以入
詔吏帛遣行人曺隆徃徵之與弼至命李賢引見文華殿
噤不能一語授諭徳左與弼辭時年六十有八矣求觀秘
書上諭必受我然後觀書且曰宫僚優闲何再辭為與弼
辭益力上頋李賢曰覌此老似非迂濶者冝示朕意與弼以
初敕重以伊傅寺語慮不稱遂託疾而上必強之就聀益
稱疾篶上曰果不可就聀乎賢日此朝廷盛事幸始終思
礼與弼陳十事謝去詔復遣行人送之與璽書令有司継
[010-25a]
粟終其身與弼風格高邁議論詼濶好書字竒古自成一
家尝曰宦官釋氏不除而欲天下治不可淂必盡是二者
吾始出人皆迂之亦講時務凡天文兵法隂陽昜卜無不
深䆒嘗曰箋註繁無益以故不務著述每託聖賢宻契告
人曰孔子朱子来夢訪者再三又云文王入夢者一與弼
既退数念當時遭遇形之詩歌有弟不飾奪遺田数𤱔盡
復謀有其所賜金所墾佃荒山若干𤱔與弼悌訟之守守
張璝其子詡為陳白沙門人学康齊之學者也璝致與弼
于庭與弼兔冠束腰以庻人礼見張元禎聞而作書将告
之素王鳴鼓其罪雖止不果與弼㝷悔之矣年七十九䘚
[010-25b]
胡九韶娄諒其高弟而清江有陳海雍號龍潭老人潜心
古學遯世無悶初與弼雅敬重之陳白沙嘗以周易疑義
質與弼與弼曰過清江可叩龍潭老人白沙如其言徃謁
適龍潭雨中簑笠犂田邀舎為對搨信宿辯析疑義白沙
歎服而去龍潭語其子曰吴康齋非爱我者而學其學者
為胡居仁及白沙居仁字叔心江西餘干人學于康斋一
以主敬為要學者稱敬齋先生處家庭如庙堂對妻孥如
賓客端荘凝重循绳蹈矩造次顛沛未嘗少違排異端振
流俗高風偉節儀表江南尝以献章倡勿忘勿助之學為
亂苗之莠又謂荘㫤豪放㡬使學士流于曠蕩云所著有
[010-26a]
居業録敬斋集萬暦中追謚文敬從祀孔子庙庭陸端蒙
曰本朝理學之臣胡叔心完璧也
周桂字廷芳陕西秦州人為臨洮衞軍士戍蘭州年二十
聼人讀大學首章奮然感動時叚可乆集諸儒論學竊就
心焉諸儒卒尊為畏友景泰中㳟順侯吴瑾延桂訓其子
累請不赴曰本軍見役死不敢避欲子師我礼無徃教瑾
遂令其子就學後移居其州之小泉可乆更時時過訪之
迨老以父嘗雲遊不返出遍訪不得卒逆旅桂先後有孫
鼎劉觀李中為吉中三儒䁀事在諌議傳覌称卧廬先生
鼎稱貞孝先生中稱谷平先生觀字崇觀吉水人正統中
[010-26b]
進士嘗言小學一書老不可離
論曰吾不知康齋所學何如但為石亨䟦其家譜称門
下士此門想与闕里尚隔相傳召對文華時噤不能一
語碩退具草塵聴慘然出至尤順門脱㡌而両蝎存盖
螫頂楚益不䏻彂聲云或曰託詞也不能安其弟致庭
鞠豈真所云一介不與者㢤叔心主敬亦太有意不明
在宫在廟之觧龍潭必欲自晦与石隐何異桂以戍䘚
絻讀大學首經便以師道自尊数子搃不離矯餙二字
[010-27a]
　　陳献章賀欽李子箕/張詡林光
陳献章字公甫號石齋晚號古岡老人廣東新會人正統
十二年郷荐身長八尺目光如星右臉有七黒子如北斗
狀隷悟絶人再上礼部不第就學吳康斋康斋教嚴献章
斸地編籬研墨捧茶如是以数月比歸白沙閉户讀書湛
思忘寝食者累歲未淂也復築陽春䑓置水一孟終日兀
對履不踰門以十年所學士錢溥以為圣儒勸之卒業于
是成化三年𣸪㳺太學嘗和楊亀山一日不再得詩名動
京師㝷歸復隱十八年布政使彭韶都御史朱英交荐行
取辭卒勉至京令就試吏部辭疾再三不赴献章以召試
[010-27b]
如選人非行取意也乞終飬有曰臣遺腹子也臣父二十
七而棄飬臣母二十四而寡居臣非臣母乆填溝壑臣生
五十六年臣母七十有九臣母見臣衰病尚如孩襁天下
母子之爱雖一未有如臣母憂臣之至念臣之深臣于臣
母無以為報而臣母以守莭蒙㤙表厥宅里是臣又用臣
母荷陛下高厚獨深頋臣母以貧賤蚤寡殷憂交病老而
深劇使臣逺覊闕下臣母憂臣日甚憂病相仍理難長乆
臣以病軀憂臣老母年未暮而氣先衰心有為而力不逮
惟陛下以大孝化天下以至誠體萬物放臣暫歸田里日
就醫薬奉侍老毋以終餘年時特授翰林檢討而歸自後
[010-28a]
屡薦不起或勸之著𫐠不荅弘治中年七十三卒學者稱
為白沙先生萬暦中從祀孔子廟廷謚文㳟献章紹學不
立文字以自然為宗忘已為大無欲為至四方来學者但
教之端坐澄心使其渣滓潜消境界内朗世或語其為禅
而献章獨曰為學之初當從静中飬出端俔然後有淂及
門如賀欽而外李承箕張詡湛若水林光皆能紹明之湛
若水自有傳獻章且䘚謂其徒曰道止于此無他求也寔
録載献章之學無以踰人嶺海宿學仕于朝者皆不許可
報官之後途中擁騶從列人槊意揚舉以為後車数十乗
從者数百人古人舉動如是頋餘慶尝問献章先生入内
[010-28b]
必請命太夫人有諸曰然即何以為辞曰献章求嗣餘慶
正色曰是何言太夫人孀婦也献章報無以應賀欽字克
㳟其先㝎海以戎籍為廣寕人欽㓜習舉子業心輙不自
满曰學爾爾乎後讀近思録有所省悟成化二年舉進士
為戸科給事中因旱災抗䟽言事求退不許時陳献章應
聘至京一見折節執弟子礼畫像事之歸搆小齋夙夜讀
書其中其教人一以躬行為本文章政事次之弘治改元
荐授陕西參議以母憂不起䟽陳四事大都言經筵湏求
真儒檢討陳献章冝待以非常之礼内官不冝預朝政岀
鎮地方僧道倡優不冝令充塞朝野䟽凢萬言報聞觧去
[010-29a]
自是膺荐屡不𧺫隱居醫閭山下號醫閭山人非弔䘮問
疾不岀且與友生逰釣凌溪徜徉卒歲約曰不碩讀小學
者無留舘下身範時俗不言而躬行正徳四年逆瑾括田
東人驚恐城中亂卒焚刼然率相戒毋入東街驚賀黄門
城中人扶欽徃諭衆率羅拜泣曰吾父也遂觧散待罪城
中不傷一人有邉将誘殺彛鹵報功見欽即自吐服曰他
人可欺先生不忍欺也欽卒鄉人祠之凌溪釣䑓子士諮
舉于郷至京陳王政十二事不報辭歸終身不仕白沙嘗
勸欽讀佛書欽不荅士諮奉書疑辨白沙亦不報李承箕
字世卿湖廣嘉魚人與兄承芳同薦郷書不𣸪公車受學
[010-29b]
于陳白沙白沙與之登臨吊古賦詩染翰投壺飲酒終不
一及為學之方乆之辭歸白沙送之文曰天地間耳目所
聞見古今上下載籍所存吾無不與世卿談所未語此心
通塞徃來之機生生化化之妙待世卿深思而淂之也承
箕歸日坐一室洗滌身心不以著述自見曰近世箋註繁
蕪思一剗去不淂更推波助瀾乎客至與劇飲賦詩醉起
援筆斜斜整整無不如意其為文辭出入經史縦横跌宕
滚滚而不休乆之承芳謝大理歸兄弟師友學者称承芳
東嶠先生承箕大厓先生年五十餘無疾終張詡字廷寔
廣東番禺人父璝舉進士為撫州知府吴與弼與弟訟田
[010-30a]
致而辱之者也改潯州詡以成化甲辰進士授户部主事
謝歸從白沙學論學以敬畏為宗林光字緝熈廣東東筦
人成化中賢書任衰府長史尝求朱考亭之學与白沙語
終日乹乹恍然有得
　論曰白沙以忘已無欲為辝似與訟田師說頗異而勸
　讀佛書則悞之最大者矣静坐深思乃近面壁夫子曰
　以思無益不如學也克㳟之躬行而以經濟為次世卿
　之洗滌而必謝絶公車廷實緝熈又其粗矣
[010-30b]
[010-30b]
　　蔡清陳琛丁/璣周積
蔡清字介夫福建晋江人成化十三年鄉試觧首晋江之
山鳴如玊磬者三日既成進士講學水陸禅寺淡仕進他
日為其母冩照母愀然曰吾子猶令我故巾慖乎清大哭
即入就選以禮部主事改吏部弘治十三年彗星見清言
于尚書王恕曰前歲清寕宫災言官曾按籍李廣賄賂指
名今皆偃然在朝至所貶遂以應天变者僅言事御史胡
献一人耳紀綱廢弛一至于此請急正紀綱以消天変薦
引名士劉大夏䓁三十餘人于是諸人共側目清内艱𧺫
衆忌𣸪還禮部以便飬陞南京吏部郎中一日心動乞終
[010-31a]
飬至家両月而其父殁人謂孝感所致云正徳改元𧺫按
察副使督學江西与寕籓不合引疾致仕遺書其友孫九
峯有曰清之所見怒于寕王者四事一賀王夀旦去　以
别至尊二司官旧用朔望朝王次日謁孔子清請先孔子
後王三林都憲待用清与厚王憾待用及清四侍宴王所
王譏清不能作詩王音詩与私䓁清對臣平生于人無私
以是拂其意已而&KR0647瑾専政砍駕引名碩以厭人心遂𧺫
清為南京國子祭酒米及岀而䘚清素羸弱而氣清色和
外簡内辨其學以六經為正宗四書為嫡傳宋四儒為真
沠所著有四書易蒙引而于易尤䆳四方學士宗之曰虗
[010-31b]
齊説也清嘗曰吾始奉一静字既又奉一虗字自覺安便
不費力為八字要訣曰虚心涵泳切已體察常師事何喬
新其言昜則師三山林玭家極貧宦不八一錢恒借貸贍
飬平生飾躬勵行動準古人丘瓊山濬曰介夫學醇而行
㓗諸文懿巏曰見介夫令人鄙吝頓忘成弘間理學中輟
寗永貞楊亷丁璣江朝東與清皆崛起而清與亷尤為獨
淂云亷自有傳萬暦中謚清文荘贈礼部侍郎而傳其昜
者為同邑陳琛琛字思献資禀朗邁其學淂意在文辞之
外以心徳十二年進士厯南吏部郎請告家居嘉靖中数
薦不起所著四書淺説昜經通典亦皆推明朱子之説而
[010-32a]
同門賢書王宣學不滯于章句丁璣字玊夫鎮江人少而
凝永早悟年十八抗顔師席成化中進士授中書舎人㑹
天変應詔極言大要以正心為本而䟽未言方士釋老冝
加痛絶㑹中書公罪特㫖謫璣普安判官𥘉至彛酋上酒
輙飲之示信以是一境畏服輸納以時改判廣信治有豪
以私隙誣其隣為盗至断其舌獄死輒汚鬻其妻子璣宿
馹中夣若聲冤者詰旦一訊而服歴廣東提學副使其為
政以風化為先教人以身心為本入覲溺清遠漲中家中
十一人死而一子存又周積嘗受易于虚齋以鄉薦司理南
安為料理王守仁喪如礼頗矯講學之煩曰為學如治病
[010-32b]
有病湏服藥徒講薬方何益
論曰介夫以私字得罪宸濠近于謔即曰謫諌非正也
　嗣為逆瑾所汲引獨非私之甚者乎未及岀非不欲出
也若夫正紀綱一語扶植較大豈犹存逆瑾以徴紀綱
之克正乎抑否也琛躭隠居璣循吏之選也惜不竟其
用積矯講學之煩以不講為講亦是一觧
[010-33a]
[010-34a]
　　楊亷
楊亷字方震江西豊城人也成化中進士由庶吉士授刑
科給事中弘治三年改南京户科䟽薦張元禎吳寛李東
陽王鰲為日講官月令更直以俟召問講書冝用大學衍
義且云凡有大政冝召大臣面議科道官随入駁正之六
年冡宰王恕以讒求去抗䟽留之不聼内艱𧺫改刑科請
以薛瑄從祀廟庭僞取讀書録貯囯學以教諸生刋布天
下上乆行之巳又䟽論宋儒周程張朱之位冝居漢唐諸
儒之上闕里灾請因廟地重新更立木主以革彛教併改
大成二字譬喻之語於謚法不合陛南京光禄寺少卿入
[010-34b]
賀千秋莭上言皇太子講讀湏先大學次論孟而後及中
庸乞於翰林宫僚選其年齒最少性行端謹者二三人日
與皇太子逰䖏為傅徳保身之助厯順天府尹畵太極圖
府庠北壁著太極圖記以廸諸生陞南京禮部右侍郎世
宗入継大統以尚書進大斈衍義節畧上褒荅之是歲遂
乞致仕亷自居官及懸車終日手不釋卷莆田林希元曰
方震之學門户自程朱渊源自六經權衡百氏低昻漢唐
平生不作無益詩文不見異端書所著𫐠類多纂輯宋儒
書凡十餘種有皇明名臣言行録理學名臣録卒贈太子
少保謚文恪
[010-35a]
　論曰所謂理學非于經濟之外另有别觧以其所主在
　是為聖賢存嫡系耳搃期明新有禆何遂尊宋儒踞漢
　唐諸子以上乎立朝諸疏論俱合請革孔廟塑像以大
　成属譬喻非謚法正体尤関大義或曰楊方震與蔡介
　夫俱称崛起夫孔孟之道不晦搃在聞知所云崛起将
　何說以称獨得
[010-35b]
[010-35b]
　　王守仁聶豹王畿羅汝芳邹守益歐陽徳/劉文敏徐爱薛侃
王守仁字伯安别號陽明浙江餘姚人晋王覧之裔六世
祖綱洪武中參議廣東死苗難父華及第第一人厯官講
讀侍孝宗經筵以不附劉瑾致仕&KR0901至南京吏部尚書守
仁母岑夫人娠守仁十四月夢神人乗五色雲手授之抯
天叙因呼之曰雲五歲不能言有異僧過天叙曰是児勿
以名泄之天叙為改名守仁輙讀書敏記八歲妄意神仙
嬉戲皆絶人十五從宦京師出逰居庸慨然負壮圖十七
遇蜀道士于江西鉄樹宫與語大悦及見娄諒談朱氏格
物之㫖𣸪大恱故善跳狎則稍就䂓準赴鄉試見巨人夜
[010-36a]
立文塲東西大呼三人好作事已忽不見三人者一榜中
胡端敏世寕孫忠烮燧及守仁後人意之也守仁因自負
好談兵亦不廢飬生言弘治十二年成進士授刑部主事
病歸闢陽明洞爲書舍更講神仙之事已又悔之改武選
遂與湛若水專求孔孟之學正徳𥘉逆瑾亂政論救言官
戴銑薄彦徽因大發瑾罪怒矯㫖杖守仁于門謫龍塲驛
丞𣸪使人前道扼之守仁佯置衣履江岸題詩其䖏若投
江死者淂以免附滴舟舟山爲颶風漂閩有道士收之故
鉄樹宫與語大悦者也遂赴龍塲在南彛萬山中無所得
書日㘴石穴中黙記舊牘輒爲訓釋期有七月五經之㫖
[010-36b]
畧偹龍塲人相與伐木為軒居之瑾誅擢廬陵知縣厯文
選累陞僉都御史廵撫南贑汀漳䓁䖏甫至首平閩廣劇
盗詹師冨温火燒䓁因言盗賊日滋由于濫撫所調狼兵
無制徒殘害不足使臣淂㨂練部勒之請便冝以行詔許
之改廵撫為總督軍務時宸濠蓄逆頗與賊通守仁上書
宻言状且請罷絀姦䛕以囬天下豪傑之心絶踪廵逰以
杜天下姦雄之望是年茶寮賊大起江廣湖郴騷然上命
三省㑹討守仁首誅賊間吳讓督兵自南康入破横水左
溪巢賊奔桶岡大戦西山界凡破巢入十四俘斬六千餘
人歸流亡度地居之鑿山開道夷其險阻請立崇義縣于
[010-37a]
横水以属贑已而浰頭賊池仲容尤悍黠擅擬官號以輋
徭既珍益增机險阱毒虞王師守仁厚撫其黨黄金巢䓁
先從破横水又納仲容弟仲安之欵而收仲容之仇盧珂
䓁為心腹故休士㱕農若不𣸪用兵者已而陽鞭撻盧珂
以来仲容而縦珂徃合官兵盡㓕三浰大小三十餘戦㓕
巢二十有八俘斬三千餘人復立和平縣以屬惠治之䖍
吉人感功徳生祠之陞副都御史廕一子錦衣百户進千
戸十四年宸濠果反守仁與吉安知府伍文㝎𧺫兵掩南
昌不偹迎戦鄱陽湖賊平亊在宸濠傳上自稱威武大将
軍南廵使人邀所俘于廣信守仁弗與㑹太監張永方賛
[010-37b]
誅劉瑾為海内所許抵錢塘守仁取内道入淛夜見永便
以宸濠付之而身至京口謁駕諸奄不淂志悪守仁上前
称守仁宸濠黨永為䕶持力淂不問賞亦不行事在張永
傳㑹江西大水上䟽自劾語極剴切報聞世宗𥘉立召守
仁入受封而中有沮者謂國甫大䘮不當宴賞中道止之
拜南京兵部尚書參賛机務㱕省㝷論封奉天翊衞推誠
宣力守正文臣特進光椂大夫柱國新建伯父華亦淂封
如之父病中膺封䘚初宸濠之叛也結譽士大夫無所不
傾下守仁亦與無崖異嘗使其門人冀元亨徃觀之宸濠
自謂善守仁宻謀于陸完意守仁淂為其廵撫用是其形
[010-38a]
跡不䏻無疑于士大夫守仁憂居講學受弟子而忌者蜂
起頗目為偽學至云𥘉通宸濠謀䇿其不勝而背之言絶
醜不可聞以是雖封爵賜號竟不與鉄券及歲禄一時勤
王有功諸臣中傷廢斥殆盡唯伍文㝎淂陞副都御史䕃
一子千戸守仁不勝憤乃上䟽再辭爵且極論白諸有功
者温㫖慰諭終格不行守仁所善席書與門人方献夫黄
綰皆以議禮得幸上交章守仁賢宜大用亦尼不果嘉靖
五年岑猛叛詔両廣聚兵討猛猛死田州其党盧蘇王受
相結再叛嶺南大困桂文㐮蕚素不善守仁為張璁所強
交口荐代姚䥖總督两廣守仁至開示㤙信盧蘇王受等
[010-38b]
自縳来㱕則悉遣其衆㱕農七萬一千餘人勒石志功徳
時八寨猺賊反側嶺表與断藤峡牛膓六寺仙䑓花相諸
猺相煽結守仁以便冝宻令故降蘇受䓁輕兵出而永楽
保靖土兵之自嶺南還者亦過八寨與蘇受䓁相犄角徑
搗其巢誅斬萬計八寨盡平㨗聞朝廷以其誇擅勅奨而
已献夫韜言其功不可冺上許條畫善後以聞是时守仁
巳病矣輿疾劳所事而桂蕚方長吏部暴喜功名　守仁
取南安希崇封守仁辭不應以是益怨守仁讒守仁賞不
進守仁病劇乞骸骨卧舟待命甫度大庾嶺卒為七年之
十一月時白氣亘天数日乃已蕚䓁因盛言守仁𥘉擒宸
[010-39a]
濠攻戦紀律不臧奏㨗多僞又言擅離本聀䖏置田州事
冝失當學術不端破壞士習乞削奪官爵詔免奪爵停恤
典子不得嗣封守仁學以致良知為本所論著有古本大
學則言及傳習録諸書其才氣故横絶淂兵部尚書王瓊
為傾任故能早膺閫閥屡立大功頋未一面守仁也瓊淂
其所貌像焚香懸對契若面語嘗左手持弱孫右手接守
仁奏报至関棨䖏頋児歎曰生子當如是哉守仁年五十
有八疾革南安推官入問疾㣲哂曰此心光明亦復何言
櫬行士民擁哭者載道至越越中市児苓婦無不嗟嘆隆
慶初贈新建侯謚文成賜葬予祭誥詞推為明元勲聖學
[010-39b]
子正億淂嗣世伯爵萬暦𥘉從祀孔子廟廷
聶豹字文蔚江西永豊人學者稱為䨇江先生正徳丁丑
進士知華亭三年積糓二十萬石歸逃亡三千餘户召入
為御史䟽劾大璫張佐并劾礼部尚書席書不當㽞其弟
于翰林直聲起按南畿改閩䟽四事一敦本行令學督設
行寔經義二齋以差其高下一清寺田貯官備賑一覈官
籍官户廣受寄免民戸丁米料差必重請如囯𥘉事例厯
官籍貫将本户丁米有無增减寔註報部以為優免之則
一考䆠餘謂選舉之法嚴則士多修扵家而壞扵天子之
庭考課之法嚴則士多壞於家而修于天子之庭請於罷
[010-40a]
職者録其卿居淂失以為勸懲厯知平陽脩郭家溝泠泉
灵壁諸關隘練兵六千守之鹵不入偹兵潼関𬒳誣淂白
放歸𧺫厯廵撫薊州晋兵部尚書建議以京之安危為宣
大之強弱豹與王畿皆出文成門而内頗相攻嘗&KR1018畿譬
丼露悅口不足以飽人其學近于告子畿說未發之功即
在發時用豹痛斥之謂不知飬良知俱知用良知無異反
鑑索照而獨專主未發為飬豫之亰龍溪卒不能難卒贈
少保謚貞㐮或曰豹天性矯譎頗以道學自餙云
王畿字汝中浙江山隂人學者称龍溪先生以鄉薦赴礼
部不第㷊路劵卒業師門正徳丙戍文成強令會試主司
[010-40b]
破挌置高䓁䘚不就廷試還時師門來學者衆屬畿與錢
緒山分教之而畿所興起為多文成論學每提四句為教
法無善無悪心之體有善有悪意之動知善知悪是良知
為善去悪是格物緒山謂此是師言定本不可更昜畿謂
夫子随時立教謂之權法未可執㝎壬辰廷對授南京武
選主事三殿夾詔来直言六科䟽薦畿可偹頋問内閣憂
言以畿為偽學罷薦首戚賢官畿再䟽乞休㑹當考察貴
溪語考功薛應旂王畿偽學有明㫖應旂猶預未决而時
知畿者交以書責考功唐太史順之至謂不復知人間亷
恥亊考功怒遂落畿聀䘚年八十有六而同學羅汝芳字
[010-41a]
惟徳别號近溪南城人甫数歲自言曰心一耳何苦楽倐
変乃爾為展轉追㝷不置稍長一意以聖學自任焚香叩
首矢心力行数月無所淂閉関臨田寺几上置鏡與盂水
對之令心與水鏡無二乆之成疾淂讀傳習録反覆疾漸
愈徃見顔山農𫐠遘危病故山農不許曰是制欲非體仁
也汝芳曰非制欲安能体仁山農曰子不觀孟子之論四
端乎知皆擴而充之如火之始然泉之始逹如此體仁何
䓁直截汝芳悟遂師事山農甲辰舉㑹試不就遊學十年
建從姑山房以待四方講學之士癸丑北上遇臨清忽遘
重疴夢一翁語之曰君身病且就間心病奈何汝芳于夢
[010-41b]
中愕然曰随物感通原無㝎執自是執念漸消病亦随愈
筮仕歴寕國府入覲語華亭文貞曰先生加意某不過為
世道計如推此意以及同志天下斯文幸甚艱歸起復入
京江陵問山中功課對曰讀論語大學視昔差有味耳江
陵黙然歴雲南藩參賫賀入京江陵嗾言官䟽劾致仕歸
益張皇此學戊子八月負㣲病與門第子講學不倦一日
夙興冠服禮天地祖考端坐中堂弟子環侍請教曰徒言
不是道此道炳然宇宙不隔分毫善求者一切放下放下
時更有何物自是絶筆明日為九月朔盥&KR0808出端坐命諸
孫次苐進酒為㣲飲拱手别諸生曰行矣諸生懇更留一
[010-42a]
日許之次日命諸孫掖至正寝整衣冠端坐而逝年七十
有四門人私謚曰明徳鄒守益字謙之安福人父賢以進
士厯按察僉事守益為文成所賞正徳辛未㑹試第一廷
試及第三人授編脩踰年告歸一意問學以為中庸首慎
獨何以不及格物積疑于懐㑹守仁開府䖍䑓論辨反復
夙疑氷釋曰道在是矣自是從㝎宸濠周旋兵間者乆之
嘉靖初大禮議起上書忤㫖下詔獄謫判廣徳州在任務
以誠心相感發奸摘㐲人稱神明撤滛祠建復𥘉書院講
學興禮風動隣郡丁亥陛南主客郎中厯司經局洗馬充
經筵講官上聖功圖㡬得罪廷臣力救得免應詔上薛文清
[010-42b]
從祀議厯南京祭酒遵成憲申章程立號册歌詩習禮六
舘士相慶淂師九廟災大臣當自陳䟽中寓交儆意䜛者
因中傷之觧官歸年七十有二疾革召家人訓飾之正衣
冠䘚隆慶𥘉贈南京禮部侍郎謚文荘子善羙俱舉于卿
善太僕卿孫徳&KR0636按察使僉事徳漙太子洗馬皆知學能
世其家歐陽徳字崇一泰和人受文成之學嘉靖二年㑹
試䇿冋心學主司意闢守仁攵成門人徐珊不荅而岀徳
與王臣魏良弼䓁直發師㫖而亦登第岀守六安以政務
妨學為歉陽明曰吾學即在此中因大悟以能陞刑曺選
翰林改編脩累官禮部尚書奉詔議郊礼悉指陳礼家同
[010-43a]
異終之曰礼攵乖錯未可盡㩀但土木一興財費不貲惟
益㫦勤民之政上當于天心即無所不可召直無逸殿首
請建儲不報議二王母出府婚又引醮詞有承宗承家之
别上寝之崇陽王以罪賜死例不淂襲徳持之力徳之學
一禀于文成而必概諸躬卒贈太子太保謚攵荘隆慶中
祠於其郷劉攵敏字冝充安福人為諸生及貢矣輕千里
謁攵成為弟子其學以躬行為主虗談為戒弟邦采亦棄
諸生與同學徐爱字曰仁夊成妹夫也受業夊成最先性
温㳟舉進士為南京郎中嘗裒集所聞攵成講語曰傳習
録年三十一䘚攵成哭之慟薛侃字尚謙掲陽人正徳丁丑
[010-43b]
進士与兄國子助教尚哲並執贄攵成時攵成已殁侃講
學京師秀水沈謚為行人以不及事攵成見侃歎曰師雖
殁天下傳其道者尚有人也相与益勵于斈嘗請從祀陸
九渊陳獻章时張孚敬當國允陸而罷陳時上未有子諱
建儲亊侃䄂䟽言祖宗分封宗室㽞親王一人司香名曰
守城乞倣舊典擇賢而親者迎取入京以副本示同年彭
澤澤為輔臣孚敬所薦誑孚敬相言教侃為之上見䟽大
怒令孚敬親訊之䆒主使侃曰与言何与刑部尚書汪鋐
承孚敬指必坐言时彗星見上悟言冤令再勘孚敬勿淂
与侃對簿以皇上之明猶為少傳所欺如侃之愚寕不為
[010-44a]
澤所賣卒罷為民著有研㡬録圗書貭疑
　論曰陽明事業可觀而所以為教者吾猶惑之欲使天
下白日閉户徃来疑團之中是禪趺之所為空也聖門
　一貫之呼原即忠恕未常無有着落即以致知一語安
淂裂聖經完句去下三字添一良字良自孟書不學不
慮来是則孔氏有所遺孟氏獨䏻𥙷其不足㢤至于夙
善宸濠不足責也正徳中萬一宫車野晏海内鼎沸序
立未安社稷為重新建誠有深心及反蹕豹房則寕藩
躁動逃不得一叛字所争㡬㣲時冝之婉正于此討得
是故訿文成者未為淂而曲諱文成者益未為淂文成
[010-44b]
　執両用中䖏晦不淂大白于天下耳奉其說者滋多大
　率歸于無用且夫聶與王亦已内攻諸何足深求㢤頋
　其邊功亦自有由守仁列䟽有云天下事成扵責任之專
　一敗扵職守之分撓幸其時不設提督中使未嘗出監
　故能一手終始之倘䖏新建于東事經撫並存之日有
　随乏岡而盡身嗟乎其後有　姪争継一案李清司李
　寕玻破其誣構文成應襲孫業弘𬒳獄國変未结晚
　按錢塘僞死題詩有百年臣子悲何極夜夜夀声泣伍胥
　之句杭守楊孟瑛掲　三司報瑾命漁人遍覔尸不淂家
　人招竟祭江上瑾乃不問
[010-45a]
[010-46a]
　　湛若水
湛若水字元明廣東増城人也𥘉名兩字名泽性頴敏自
少知學弘治壬子以書經舉于卿輙焚其路引從講斈白
沙之門登弘治十八年進士第二人授編㫦与王陽明倡
道學于京師學者稱丼泉先生使安南册封國王黎&KR1486却
其餽不受母䘮歸廬墓三年開礼舍僧寺士之来學者令
習礼三日而後聼講掲示學者以随䖏體認天理為要嘉
靖𥘉陞侍讀上以暑月輟經筵并免午奏若水䟽陳豫戒
逸豫以謹君徳敬天事親勤政親賢為汲汲薦楊廷和孫
交林俊冝賜召問以取承弼之益上嘉納𣸪䟽論時事謂
[010-46b]
讀昜屯否有似此日上為歛容厯南國子祭酒開講院與
諸生論學刻心性圖説未滿考陛礼部侍郎䟽陳天徳王
道上嘉納上製敬一箴成若水倣大學衍義𥙷作格物通
以進十二年進古文小學十五年上二礼經傳測累遷南
京礼吏兵三部尚書献祖陵頌十章條㽞守十事所至必
有書院自新泉三山江都休寕貴池䓁䖏未巳也御史游
居敬上䟽論之曰王湛皆祖宋儒陸九渊然守仁謀國之忠
濟変之才自不可冺若水迂腐之儒其言近是其行大非
乞戒諭以正人心端士習詔乃毁其書院乞休許之若水
在南都乆春時勸農躬詣田𤱔閔俗侈汰㝎丧祭之制頒
[010-47a]
行之費省而礼舉都人楽從有劉公庙聚衆燒香為沉其
像于江絶衆惑貧者或以火&KR0830買地城四郊為漏泽園以
䖍之且置田供時祀盡毁私創庵院僧尼勒令歸俗後生
子多以湛為名者歸田所居尚書府立祝聖所置倉廩
以舘榖多土無䖏不授徒無日不講學年九十餘猶逰衡
嶽訪邹謙之吉州歸迨九十五而卒謚文簡若水自蒙祖
祖父故業田連阡陌益增置歲入数千金及門士皆受其廩
餼而自好宿肉沙飯居漂摇危楼人皆異之又嗜蹲䲭飯
必先啖如卵大者二以故哀年而神氣常王頋晩年郷人
之口滋多
[010-47b]
　論曰焚書烈禍也而丼泉每楽道之豈中有所感乎其
　所主近忍故其断然者或至于徑情本白沙之學而不
　亊禅説要于格物較與道近頋所施行𥚹小所謂行義
　以逹道者止于是已乎若㳺居敬之䟽論謂言是而行
　非是在人口嗜蹲䲭飯嗇也非儉也若水家故不貧南
　都時令民毋淂餐大魚舉　當罏致衆&KR1244飲有大禁焉
　歲除禁民毋得焚楮祀天居民大優然所渭樂或更有
　在
[010-48a]
　　羅欽順
羅欽順字允升江西泰和人以鄉試第一成弘治癸丑進
士及第第三人授編脩嘗叩一老僧問佛僧荅以一偈佇
思達旦以為天下之理莫有加焉厯南京國子司業讀濂
洛関閩諸儒語録喟然嘆日昔両程張朱早歲皆常學禅
後乃力排之始悟釋氏之明心見性與吾儒之盡心知性
相似而寔不同是時講學之士皆尊王湛陽明曰吾心之
良知即天理丼泉曰天理只吾心本体豈于亊物上討淂欽
順謂二子皆是認心以為性猶近于禅天下凢事物皆有
理在不于此䖏理㑹終是悮武宗嗣位欽順無所通問逆
[010-48b]
瑾䟽請終飬畄家乆瑾時嚴𥙷聀之禁奪聀為民瑾誅起
南太常少卿世宗入國厯吏部尚書致仕以張璁桂蕚用
事恥與同朝不𣸪起家居二十餘年其學一本程朱終身
守整之一字自號整菴著有困知記析心性以辨儒释合
理氣以一天人謂古之聖賢罔不戒慎省察率諸終身而
不足今之論者以為圓明朗澈取諸一言而有餘陳献章
王陽明之學百世君子必有能辨之者年八十上以御史
張岳言及門存問又三年卒贈太子太保謚文荘欽順有
弟二人先後成進士時號羅氏三鳯欽徳按察使欽忠都
御史父夀三子前致爵父賜三子酒忠二徳次之而順講
[010-49a]
學有功聖門獨賜三同時崔銑字子鍾安陽人官侍讀以
議禮不称宦不逹叙整菴渭崖丼泉諸辯与楊陸争
　論曰整庵易簀之前数日自為誌有曰生平于心性之
　理常切䆒而未遑䘚業獨与王湛諸覇儒　如晋楚取
　威求勝者絶逺語誠有内信者矣整庵与陽明皆從禪
　入而彼此迕如此陽明謂中庸戒慎恐懼即是本体整
　庵謂是求本体之工夫請問二者孰是
[010-49b]
[010-49b]
　　魏校
魏校字子材南直崑山人亊父母至孝以弘治乙丑進士
歴南刑部郎中每訊重囚斋居黙念不飲酒食囱慘然竟
日守偹劉瑯挟逆瑾威福臺省官望塵伏謁校獨不徃每
與余子積夏敦夫軰講明聖學正徳中召入兵部職方諸
侫幸益用事請告歸嘉靖初起為廣東提學副使教士顓
在徳行首禁火&KR0830令民興孝一切滛柌毁絶無遺僧尼盡
令還俗巫覡編為渡夫儒童教以三時分隷歌詩習礼演
樂諸生静坐謂之坐齊出則儒服拖紳矩歩委蛇無敢失
容著体仁説令學者内省氣象自中逹外如春風之和乃
[010-50a]
見仁体㝷以憂去起厯大理少卿大學士張璁荐陞國子
祭酒進講經筵不狥呈稿内閣故事偶上前或操吴音上
不説改太常少卿時有天地分祀之議撰郊祀論時議不
合罷歸卒贈太常卿謚㳟簡其學始求之天文地紀人倫
物理後乃返説子約所著有大學指歸六書精藴學者称
為荘渠先生
　論曰荘渠小學長也呉音入對所云氣象自中達外者
　如是乎不于道學長一門閾良近古然其才非䏻于道
　學長一門閾者也
[010-50b]
　　邵寶
邵寶字國噐號二泉南直無錫人成化甲辰進士𥘉知許
州以禮教為治作新廟學正隷考叔祠封晁錯之墓祀裴
晋公度於郾范忠宣純仁於㐮城有巫挟龍骨倡妖寶杖
巫取龍骨燬之而民志㝎躬農種行社倉民用充足文風
蔚然改魏曺操廟以祀漢献称漢献為愍以從昭烈之所
尊操廟舊在受禅臺之中每夜輙聞金戈聲土人奉之唯
謹寶既改為漢廟列孔融禰衡揚修陳琳于旁為四配操
灵頓㓕又操庙右有関羽庙灵亦如操寶作詩誚之以其
縱操故庙亦遂不灵随于庙左作司馬懿受禅碑以嘲操
[010-51a]
云弘治中厯督學江西修濓溪書院白鹿洞書院正徳初
以左副都御史撫督漕軍劉瑾用事坐平江伯事連及李
東陽力捄淂致仕去瑾誅起廵撫貴州未任陞戸部侍郎
䟽乞飬母嘉靖初再起南禮部尚書再辭寶少孤力學弱
冠著名嘗曰願為真士夫不願為假道學所著有容春堂
集䛟括摹冩極所欲言而無穴長辛苦之色李東陽作信
難篇贈之以為文章好尚相信最難同邑卿薦浦瑾亦䔍
攵誼寶取所為攵印可之瑾色喜則再誦極許存之否皆
廢去瑾為之序曰謹重精純盖淂諸宋雄渾森彂盖淂諸
唐尔雅深厚盖淂諸漢其近古盖淂諸先秦寶視學江西
[010-51b]
山輿水舫紬釋經史欣然有㑹日記月盛𣸪名日格子十
二卷人或数百語不了以数語㝎之以附格物之義其經
書所淂載諸簡端名簡端録廵撫吴廷策以上之朝所居
畫小井田扁曰横渠遺意卒贈太子少保謚文荘
　論曰二泉之言曰不惟窮理而惟格物此與朱子格物
　以窮其理觧特殊豈舍格物更有所謂窮其理者乎如
　二泉慱而不約之謂也不為假道學豈易易言之
[010-52a]
[010-53a]
　　張邦竒
張邦竒字常甫浙江鄞縣人生而躭經尫瘠十七舉郷試
以弘治乙丑進士授翰林檢討整亷隅非人不交時稱大
雅君子正徳中逆瑾肆雪著張鶱乗槎賦以寓　因乞歸
食貧而已㝷𧺫提斈湖廣副使教示諸生斈不孔顔行不
魯閔文如雄褒無益也大率根極理要必人人悟暢乃巳
復乞歸世宗即位移督學四川闢大益書院復以去親逺
乞休上為改福建外艱起厯札部尚書議郊社主合上意
𣸪以母老累䟽終飬不許厯南京吏部尚書巳改南兵部
以便之卒贈太子太保謚文定邦竒之學以人性無不善
[010-53b]
以聖賢必可師論政持大体不苛議論依忠孝每言事末
嘗不稱引天下長者功名之際恬抑不与時競田居終月
危坐目無流視耳無傾聼晨起焚香誓天晝有所爲夕書
之册進退辭受矜慎獨至在吏部時故事陞除降黜先白内
閣邦竒獨否推轂善類靡有遺能邦竒卒其母尚存後至
百餘歲
　論曰世廟時以禮部議禮不䏻不合而常甫所言郊社
　主称上意頋其必考興獻時獨無所彂明㢤矜慎二字
　不爲衆所持亦不以持衆古獨修之學也歟相傳文㝎
　督學時堂止二間其同堂弟願以己一帰文㝎父令文
[010-54a]
　㝎倍價淂之既又淚下即然彼夫婦貧無棲奈何文㝎
　遽折其劵父曰𬒳所受不能出矣文㝎曰児不責償也
　父曰如是吾中貼甚盖文㝎淂之庭訓為多
[010-54b]
[010-54b]
　　舒芬王慎中羅洪先丁/賔查鐸張元怍
舒芬字國裳江西進賢人六歲授孝經論語了大義七歲
能詩十三獻馴鴈賦郡守祝瀚大竒之以正徳丁夘鄉試
卒業南雍于先賢最喜濓溪嘗称之為中興之聖所著有
太極通書釋義又作昜箋問七十餘條書論二十篇詩稗
説三十餘條春秋疑義三十餘篇丁丑廷試第一人授翰
林修撰時孝貞皇后崩甫踰月上欲他幸以㳟視山陵為
名且革一應擺路軍馬芬連䟽謂天子釋服之後㷀㷀在
疚猶成王免丧朝廟之時也且自古萬乗之尊非奔竄避
難安有輕身不嚴侍衞者天子䓁威莫大于車服而下同
[010-55a]
庶人甚非所以辨上下㝎札儀也乞終飬䟽五上不允巳
邜車駕議以三月壬子警道東廵祝岱宗歴徐揚抵南京
下蘇州溯江浮漢登太嶽意遍中土繁䴡芬曰此社稷安
危之所繫矣䟽先入留駕有曰親王倡吳濞之計大臣懐
馮道之心而陸完者以禄位為故物以朝署為市㕓以陛
下為奕棋以草除年間事為故事𣸪痛刺閣中謂一切危
亡之迹将順不救㑹内廷相傳上接直諫輙怒舉刀為刎
頸状芬𣸪邀考功夏良勝儀制萬潮太常陳九川洒酒以
誓曰匹夫不可奪志在此一舉遂連䟽入時號江西四君
子云于是諸臣並力諌詔收黃鞏䓁訊治而芬䓁百八人
[010-55b]
于午門外伏跪跪五日未辰而入終酉而退跪畢各杖三
十芬以䟽首創特甚神色不爽諸皆𬒳謫芬淂福建市舶
副提舉至任講學不倦生徒日衆奔外艱一循朱子家礼
世宗即位復原官道濟謁先師作東視録昭聖慈夀皇太
后聖誕芬請命命婦行朝賀礼有云陛下于皇太后雖欲
䟽之而有不能者三䟽致仕不允乞改選以便禄養又不
允大礼議起芬執謂為人後者為之子不淂頋私親同諸
臣慟哭于廟皇帝震怒杖如前㡬死内艱歸生平酷好周
礼詳加訂正作五官序辨五卷六官圖釋一卷剔偽一卷
既乃校㝎正經仍六卷題曰周礼㝎本又嘗修三礼書末
[010-56a]
就而卒芬于天文尤精觀望星氣有占必應雖同舘號知
天文如黄佐者亦自以不及也又言鍾律度量所以治暦
明時康節粗得大意而不能建律運暦又謂太極圖亦則
河圖與伏羲同功而不滿先儒本于昜之説謂濓溪淂斯
道之正脉而直責程正叔之外師至于周礼一書常責漢
儒多附㑹之罪宋儒乏表章之功賈氏以儀礼為本周礼
為末謬妄己甚朱子乃不正之是其所惑也視聼言動必
凖諸礼不敢少失尺寸忠諌両朝先後一節嘗悼異學之
非曰空言無𥙷不若脩其本以勝之因取周子學聖有要
数語書之座右緇流羽客悉毅然絶之至于權倖奄䆠益
[010-56b]
不与通𥘉辭市舶琉球人自長史金爵而下莫不哀號追
送嘗語人曰士當爵椂不入于心溝&KR0676不忘于念芬始生
時有士人泊舟空江夜半聞状元姓舒四字殁之前日門
人湛柟夣垂白簾中有六字曰忠孝状元止此昜簀大風
雷電伐木鳥巢覆屋瓦飛其警應如此病中矩度毫髮不
踰沭浴興与衆揖别家人跪請所欲猶瞪目謂六經大明
于世惟周礼未獲表章余生平精力盡此書惜未及進御
為怏時同門人有王慎中羅洪先丁賔查鐸張元　慎中
以進士能古攵辭與唐順之陳束&KR1200號八才子㑹張孚敬
淂上歡㣲語慎中第一見吾令選部充詞林慎中不徃改
[010-57a]
吏部郎以傲謫判常州厯南京礼部參議江西徃來白鹿
鵞湖間遷河南參政以中㫖罷去常云大臣不在謙約卑
戢惟其能保釐人民盗賊止息水旱無憂其論用世頗正
洪先字逹夫號念菴吉水人年十五偶讀傳習録而悦之
嘉靖八年上親評所對䇿言讜意忠以及第苐一人授䀺
撰一日讀楞嚴經叩反聞之㫖友人見其顔貌俱改大驚
既以為椫謝去酷嗜周子無欲故静一語改賛善請預㝎
東宫朝儀忤㫖罷為民作正學堂或聚友于雪浪閣語同
學世間豈有現成良知于是専務力行唐順之以兵事邀
㑹齊雲巗欲與偕出不應嘗逰衡嶽僧楚石欲授以外丹
[010-57b]
曰吾道自足寕復湏此及錢緒山爲陽明年譜洪先爲之
序歸田後凡天文地志儀禮典章漕餉邉防戦陣車介之
事以逮隂陽卜筮靡不精覈至人才吏事國是民隠尤所
加意絶意仕進扁其居曰止止所䘚贈光禄少卿謚文㳟
賔字礼原晩號改亭嘉善人隆慶辛未進士爲句容令清
田减役歲省民供本折七千七百有竒以卓異入爲御史
厯右僉都南京操江凡九任晋南工部尚書前後署晋都
三十年噢咻保障無不備至光禄寺故有三飯堂例歲米
一千八百石以食貧民侵牟具文矣賔署光禄𣸪其故已
爲操江革債弁科减月粮之弊除上江二邑廂坊僉役之
[010-58a]
條濬浦口諸河以利渉廣京口外塢以通漕𣸪鎮江石橋
勒舡禁以救溺䟽丹陽朱港濫泥河洪以溉田治南北四
百里孔道甃石䕃榆柳以便行旅家居好行隂徳老而彌
䔍偕周海門焦弱侯會講王文成祠中晝夜不倦八十八
老矣猶題刺稱老學生䟦涉三千里徃謁一林一見輙返
人以為竒䘚年九十有一贈太子太保謚清恵鐸字子警
涇縣人進士司理徳安清介絶欲厯刑科給事中䟽勸經
筵覈邉功㝎营議舉人才與相新鄭不合出副使廣西疾
歸𣸪水西書院以致良知三字為三字符元忭字子藎山
隂人少負氣性嘗為文遥誄楊忠愍潜心文成之教父天
[010-58b]
𣸪中蜚語走白如京獲免嘉靖辛未及苐苐一人厯官諭
徳兼侍讀嘗摘考亭與文成語稍合者題曰朱子摘篇操
履端介所著有皇明大政紀䓁書䘚謚文恭
　論曰皆務致良知三字符者也國裳以忠孝状元砥于
實行舉動光偉堅持正義似于師說尤詳而修本以勝
　之一語絶不作覇氣其易簀時与薛文清警應相似孔
　韶白氣貫天表日中星熒熒与二人風雷遶作天之感
其于仁與義何属慎中洪先所持在不輕出賔鐸元忭
出亦不負世称洪先仙去豈理學通丹鼎貴輕舉乎
[010-59a]
[010-60a]
　　彭韶
彭韶字鳯儀福建莆田人也天順元年進士為刑部郎中
成化𥘉䟽論夀寕候兄張岐不當以外䑓躐陞僉都恊理
坐詔獄給事中毛弘論救淂釋長寕伯周彧冐賜額併民
田上遣韶徃歩之韶至真㝎繞田周視竟歸上䟽自𥘉引
故馮讙折券田叔燒梁獄辭二莭且日真㝎田祖宗來予
民開種即為恒產臣誠不忍奪小民附益貴戚請㐲不能
歩田之罪坐下詔獄言官交論釋之然自是貴戚陳請上
不復過聼星变韶陳𥘉政漸不克終四事不報厯陞廣東
布政使首薦陳憲章　上召献章為翰林檢討時鎮守
[010-60b]
太監顧恒市舶太監　珠池監丞黄福太监梁芳弟錦
衣衛鎮撫梁海皆藉貢献騷動粤東韶每露章劾請停罷
因言天地生財有数而今害之者寔多國𥘉設官有数今
内外文武数倍溢矣國初宗戚有限今逺近親踈指益以
繁矣初僧道有額今寺觀所在意設矣初賔貢有莭今四
夷絡繹費送迎矣𥘉土貢有常今進献多門矣𥘉上用儉
朴今百度侈以䴡矣初賦役尚簡今差使繁重不經矣𥘉
士風淳質今人情率攻竒纎矣凡此皆所以害財者况又
更啓他端益以不急何以善後䟽入上不喜于是諸中貴
争中傷韶轉調貴州未㡬冡宰尹旻薦陞右副都御史廵
[010-61a]
撫江南淪年召為大理卿㝷奉内㫖改從原秩廵撫順天
孝宗即位召還刑部右侍郎㝷兼右僉都御史奉勅清理
浙江塩法韶倣鄭侠流民圖繪諸灶户辛　分為八圖圖
系之詩還朝献之進吏部左侍郎時王恕為冡宰韶佐之
倖路悉杜塞弘治三年星变詔直言韶言内臣之言稍輕
重能為人禍福望　其氣以清其心職務歸于有司威福
必由上出午朝係祖宗勤政之要其有大陞除大災異大
邉報大工程囚犯悉于御前評議可否仍乞温顔俯詢曲
折上嘉納之四年陞刑部尚書安逺矦柳景摠兵两廣两
廣廵撫秦紘發其奸贜鉅萬景以有挟破法擠紘紘罷王
[010-61b]
恕爲吏部奏𣸪紘官韶竟抵景于法裭其爵景賍僅入八
百兩降㫖蠲免韶𣸪争之不聼在部二年致仕嘗蕳所知
曰抵家半載邨居寡學所存所行一故吾而己何繇淂善
其後以减宿咎韶斈識醇正雖在官署常参證經史以試
諸行用是敡歴中外不肯阿狥行峻言危群小遇之動相
牴牾即眉山冝興二柄亦頗不楽韶而與王三原何椒丘
孝宗時称三大老韶與白沙論學曰聖人之道体用具而
己大學言明徳必及新民中庸語率性必于位育西銘父
乾母坤乃至民胞物與盖合内外之道䚿本未之事未嘗
偏主獨勝以爲是卒贈太子少保謚惠安林俊䟽言韶謚
[010-62a]
不副乞如葉盛吴訥魏驥䓁不報
　論曰惠安体用咸具得之矣体字易觧用字難觧体不
　過示彂孟子所云性善是也而諸家于体字増多囈語
　益使夢長若用字謂本此種子而行却行之則有時与
　勢與幾與情百變不可詰矣無可不可從心所𣣔時措
　之冝從容之中搃于用䖏見淂合来只一權字孔子説
　權孟子亦説權後世論學偏以權字謂與經二不以權
　字宻印尼山而以立字引作硬証扵是執淺見偏拘文
　飾貌堕迷落誤種種不免假如聖門結纓為義継冨為
　仁辝禄為讓厚　為禮諸子豈不到立䖏却也未合孟
[010-62b]
　　氏不為巳甚四字　説淂時中妙用其讀論語與後世
　　講學者取觧不同大率部有㩲字于其中矣犬學從平
　　治倒說起以後徴前所謂以用騐体孟書至誠動物一
　　体　满正即此觧吾敬修存誠之指當以惠安為歸
[010-63a]
　　吕柟邵鋭
吕柟字仲木陜西髙陵人居涇水之陽學者稱涇野先生
祖郴卿&KR0830日壙中有聲如雷卜者以為當顯六世役六傳
至漙生柟年未總丱有志聖賢之學督學揚䆳菴王虎谷
㧞入正學書院嘗夣明道東莱二先生親為指授義理愈
精居雲槐精舎從逰者日衆正徳戍辰廷試擢第一授翰
林脩撰習古冠婚士相見禮父母書至對使拜受退而跪
讀其他親亥書受讀亦各有儀聞期功丧必為位哭奠饋
儀非禮不受逆瑾擅權竊政以同郷致幣作好却不納㑹
西夏搆変䟽請八宫親政事庶禍本潜消宗社可保与瑾
[010-63b]
悌切引疾去力田飬　父或因小失責弟梓柟膝前同受
責父怒旋觧瑾誅以薦復官上勤學䟽至以故元為喻或
讓之曰昔賈山借秦作譬千古是之矣乾清宫災應詔言
六事有遣去義子畨僧取囬鎮守太監諤諤人不敢言者
預經筵勸上舉直錯枉不報病帰侍父疾鬚髪变白及艱
自成服奠葬遷柩題主以及卒哭三虞大小祥禪斟酌損
益各有儀注鎮守太監廖鏜賵以金幣立却之世廟入継
大統起原官進講適值仁祖淳皇后忌辰因口奏冝𬒳慘
淡之服罷酒飯之賜大禮議興與時不合下詔獄謫觧州
判官攝州事恤㷀獨减丁役勸農桑築堤以䕶塩池開渠
[010-64a]
以興水利己又集耆民郷長講讀行吕氏郷約及文公家
禮察李弟莭義者標題其門求子憂後訓諸學宫建司馬
温公祠正首陽夷齊墓訂関壮繆集就學者日衆御史爲
闢觧渠書院以居之陞南京宗人府經厯士民哭送河干
数千百像而祀之厯南尚寶司卿設教鷲峯精藍改祭酒
嚴自表樹大率以正心修身忠君孝親爲本識者謂宋吴
李章四祭酒外鮮見其比陞南禮部右侍郎寮長霍韜走
簡歛祭張故相璁柟峻拒之貽書責其党奸且云一变而
至道有何不可其亢直執堅如此上将躬視承天陵累䟽
勸止留中初韜不善　臣言榜其短柟正色曰聞於朝則
[010-64b]
可掲路人不可及後　言頗指韜柟曰其才可用公合天
下之才以事聖主可也両人互疑其党竟死不及察以災
自陳致仕及卒是日有雷火日食之変及夕大星隕于華
隂高陵人為罷市者三日吊者萬人觧梁及四方學者皆
設位持心䘮訃聞上為輟朝一日柟頭顱圓濶體貌豊隆
海口童顔輸耳方面両目炯炯有神座止圖書室無媵妾
平生不以私干人亦不受人私門人相守数十年未嘗見
有偷語惰容有疑陽明之學者則曰講其學而行非勿信
可也不講其學而行是信之可也有劾丼泉之學者則曰
聖君在上賢臣在下豈可使明時有僞學之禁有問朱陸
[010-65a]
之學者則曰初時同法堯舜同師孔孟雖入門路徑㣲有
不同而䆒竟本原其致一也所著有四書因問昜説翼書
説要詩説序春秋説志礼問内外篇史約小學釋寒暑經
圖觧史舘献納宋四子抄釋南省奏稿涇野詩文集而時
戊辰礼部第一為邵銳字思抑仁和人或請共謁逆瑾正
色絶之与崑山魏子才江右夏敦夫並礪聖賢之學議礼
紛起獨曰以誠感豈有不悟䘚贈副都御史謚康僖
　論曰仲木嘗与鄒謙之同官論學仲木主未而謙之務
　姚江之指抵掌辨難有若聚訟卒之交深終始不替頋
　仲木岀䖏本末端　然不欺其論諸家亦頗近其卒
[010-65b]
　　也有雷火星殞之变　則与薛与孔与舒而四矣余敬
　　修當尊彭鳯韶舒國裳吕仲木三人為先覺以附皆仰
　　之列頋仲木或有太迂䖏于淳皇后之忌請工淡素夬
　　祧例盡昭穆止乃欲十一丗孫于一百八十餘年之後不
　　忌其忌且言大礼之不公小人之迎合百僚之未粛三邊之
　　未靖海内之未治皆臣不能格心所致柟係六品脩撰輒
　　自引咎不問何以格心徒然出此是拘而僣坐是黜
[010-66a]
　　耿㝎向
耿定向字在倫湖廣麻城人以嘉靖丙辰進士厯御史按
丼粛扵閣臣分冝嚴嵩無所獻且薦江陵曰異日託孤寄
&KR1179之才也并稱南城羅惟徳曰此公鄉人不食烟火者後
分冝敗獨惟徳時過存之分冝嘆息定向知人督學南畿
薦海忠介瑞於華亭階入為主事復言輔臣拱𥚹心蠭氣
無大臣度拱去以大理丞告歸新鄭復岀謫判黄州新鄭
去起厯僉都御史神宗立江陵勵精輔治後寝苛急㝎向
書䂓之不甚入晋左副都御史請祀王文成淂允轉南右
都時閹人張鯨荧惑儲議未定痛劾之报聞召為户部尚
[010-66b]
書辭去入天臺山四方從學者日衆與弟奉常㝎力互發
明良知之㫖卒贈太子少保謚㳟簡
　論曰天䑓之教本諸姚江論江陵奪情淂罪者比比而
　獨与書称孔氏之行權嗟乎伊周皆逼主倘使引嫌謝
　政啇甲周成䏻無為再造夏以知天䑓所學不腐請附
　書後一語公孫碩膚詩言可繹也則所以善江陵者在
　矣
[010-67a]
　　許孚逺楊時喬
許孚逺字敬庵浙江徳清人從唐一庵受討真心三字説
嘉靖中以進士岀榷龍江関及瓜儀河道草䌫價不淂為
築堰建倉貯賑楚人何心隠聚徒来証孚逺与語既曰以
學為市矣絶不再通調北司勲展親止疋布胡荘粛汝桂
曰手帕蘑菰今再見耶与太宰楊甲争察事不淂病歸隆
慶中起考功出廣東僉事時倭内警而海盗李茂許俊羙
𣸪起應之孚逺彂十䇿身率二軍薄之降其衆又建善後
十二議量移武平𣸪以前郄謫両淮運判厯南太僕丞請
以数馬註殿最歲省馬户四十萬与相江陵左出守建昌
[010-67b]
廢墜悉舉益藩治别業侵民民格其使王怒收格者為觧
於王釋之新城民嫡孽争田献之王民大閧孚逺大戢閧
而勸王還其争謁孝亷鄧元錫之廬受其教与劉元卿並
薦之朝璽書徴聘己督學関中取士重行誼正郷飲酒禮
為圖説戒厚&KR0830停丧民安之秦籓請禄孚逺曰吾亦有所
請曰柰何曰願王行貲歸諸死者於土於是葬者月数百
家高淳必隄當塗廼可耕當塗不与閧相殺訟𢾗十年不
决孚逺以至誠感之隄成而訟息掲救都御史李材𬒳劾
鎸三秩歴僉都御史撫閩時平秀吉猖狂島中朝議封貢
孚逺以其廢主僣位不冝假之名噐議乃格請開海禁給
[010-68a]
官帖以行民便之飢民嘯会城諸司避匿孚逮開門㝎之
吕宋人𬒳貨指以為賊孚逺䟽直之創共學書院廩士其
中還佐㽞樞防海宻改北病歸孚逺初慕陽明念菴晩乃
專契程朱謂聖學必無鑿空懸悟之理作九諦及諦觧䘚
贈南兵部尚書許專祠謚㳟簡
楊時喬字冝遷江西上饒人嘉靖乙丑進士授工部主事
中璫或有私用衞䘚者力為格止搉武林清莭過人厯尚
寶丞請𣸪建文年號不果萬暦初上大政十要報聞居丧
著昜傳彂明甚多起厯南通政使㑹有詔釐正文体是時
嶺南楊𣸪所講學南中主陽明之説漸侵於禅因極論正
[010-68b]
文体貴乎端士習其意主於辨儒禅切一時疑信者半獨
許少司馬敬庵深是之曰伊洛九䁀其在斯乎又謂士尊
經術則湶本清砥名莭則籓籬固尚圎通則邪説起詖行
作會稅監請開封山曰大亂作矣畫䇿許塘山輸價入禁
如𥘉淂允㝷陞吏部左侍郎署部事首䟽三事曰㝎會推
辨職守草宿弊當京察䑓省𬒳黜者别㫖淂留中外洶&KR0901
時喬歎息謂國是且摇後将何&KR1284自指其心曰此中甚苦
未可告人舉遺逸凡百十人值外計内降以某尚書代既
又收成命仍勅委時喬時廷䟽多留中考選特甚待命諸
臣有遲四五年不發者乃羽權格入𬋩諸曺職即未徴而
[010-69a]
具有年劳者𥙷徴入缺一時仕路稍䟽又以滇黔逺不昜
逹請増銓司一員比於廣東西既盡革諸曺吏更踐常例
錢又謂案牘繁冗昜淆増册庫主事一員事廼益清乞骸
之䟽幾二百餘上終不允最後用時喬言即家起孫丕楊
以代未至而時喬䘚贈吏部尚書謚端㓗所著經書觧字
學䓁書十餘種嘗著司馬温公及邵康莭賛盖出則司馬
䖏則堯夫其志也
　論曰事事討真心無不辦敬庵所至無心外之事晩謂
　聖學必無鑿空懸悟之理真所為至誠動物者欤敬庵
　称冝遷為伊洛九鼎以其䏻尊經術而源本清也觀冝
[010-69b]
[010-69b]
　　鄧元錫劉元卿/王敬臣
鄧元錫字汝極江西南城人慱覧經史有志為巳之學内
行㫦㓗乆之領郷薦母卒謝公車不赴問學于吉州鄒文
荘聚講天峰山時神庙之季心學盛行徒事證覺元錫曰
九容不脩是無身也九思不慎是無心也何以事心其本
在窮經何以致用其支在窮史然必抑氣沉致有遯世不
可㧞之志而後可庻幾遂自號潜谷絶意功名杜門三十
餘年著有經繹涵史諸書皆闡衍聖賢薈萃古今于詩書
札皆称繹于春秋為統言元錫以昜應試為專門嘗云程
子昜傳尚出昜簀之後其昜繹凡四昜稿未肯出示人史
[010-70a]
學依洪荒而來迄于勝囯考觀天人貞一之統察古今迕
合之变王路隆汚道術善敗之故為上編有表有記有謨
有訓有述有傳有志體裁各異其材取諸史其義禀諸經
下編搃三才之撰觀㑹通之極由上右迄當代各紀一事
本未終始臚列為二十一書首天官次方域次人官次時
令次暦数次灾祥次土田次貢賦次漕河次封建次任官
次學校次經籍次礼義次楽律次貨賄次刑法次兵制次
邉防次邉外而以異教終焉謂漢而下儒莫大于王文中
而以僣訾之者過也次中説為六篇周元公通書張子厚
西銘程淳公正公遺書彚為編以明儒統旴守許孚逺命
[010-70b]
五邑士就學以程伊川先生目之南城令范涞舉元錫与
南昌布衣章潢安福舉人劉元卿並薦直指使者韓國禎
䟽于朝郡邑守令詣門勸駕元錫辭疾不赴南京祭酒趙
用賢貴州御史王以通直指使秦大䕫相継䟽薦請徴聘
如崇仁新會例授官翰林院待詔即家徴之元錫捧檄起
椘人吴國倫貽書止之不淂抵旴江疾作上䟽拜辞䘚學
者私謚為文統先生元卿字調父鄉薦後師事三五劉公
講學再上公車不第抺其引杜門不出郡邑後進之士多
来從遊着有諸儒學案國史舉凢明賢宗觧婺江證學大
學新編等書吉水鄒元標以為儒者真品有實用薦之朝
[010-71a]
以國子監慱士轉礼部主事又王敬臣吴人父庭為江西
參政敬臣十餘齡誦四箴註曰敬學在是矣踐礼如成人
性至孝事継母有加學主于慎獨晩而従遊者四百餘人
曰慎獨之義有二要研幾也審則也㡬者善悪之萌研之
始知則者帝衷之原審之始淂
　論曰汝極慱字義已辦而約猶俟之矣所云事心窮經
　致用窮史二語未䏻窺合一之㫖徒從經史作觧安見
　經不適務而史無從㑹其㫖趣也㢤頋其于證覺之門
　絶不濡足且欲正之特恐所為儒統者猶粗耳元卿稱
　　寔用敬臣主慎獨統是别姚江為一家
[010-71b]
　　顧憲成弟允成/張納陞
顧憲成字叔時直隷無錫人學者称涇陽先生自㓜沉毅
不務為浮華師為講孟子飬心章請曰愚以寡欲莫善于
飬心師問云何曰心為主欲為役主強則百役退聼師不
能難萬暦丙子首應天試以庚辰進士授户部主事日与
南楽魏允中漳浦劉廷蘭切砥見時政紕繆忠佞倒置輙
憤不能平相江陵居正病傾國為望禱業署憲成名走馬
削去會江陵卒始改吏部文選司孜孜人才幽隐不遣以
䟽救吏部尚書陳有年并請留大學士王家屏之去削籍
閉門讀昜春秋二經最熱起騐封司時尚書何起鳴𬒳紏
[010-72a]
言官坐降聀憲成是言官當路不悅輔臣王錫爵語憲成
當今所最怪者庙堂之是非天下必欲反之憲成曰吾見
天下之是非庙堂必欲反之耳尝申救李三才為考功所
訐李邦華争之不淂岀判桂陽州先是蘓柳二公及荘㝎
山俱以謫至州州人望憲成如三先生之式臨之執經就
業者屨盈戸歴泉州司理擢考功司時議三王並封憲成
倡同官争之亊竟得䆮左右尚書趙南星計事無所狥未
㡬南星忽奉㫖罷去憲成䟽請同罷不報領銓与當路意
左福清𣸪起移書請毋為模棱故事尋推王山隂起内閣
坐削籍歸乃与高大行景逸葺東林書院集同志孫丕楊
[010-72b]
鄒元標趙南星等歲有㑹月有紀其所最研辯者山隂無
善無悪一語常曰本体只性善二字工夫只小心二字三
起光禄堅卧不出而東林遂為君子都㑹卒以蒙奇禍而
國脉傷不可薬逆璫用事以門户追論憲成奪官并奪誥
命及魏敗𣸪官贈吏部侍郎謚端父趙髙邑南星為神道
碑鄒吉水元標誌其墓髙忠憲攀龍状其行有曰自朱攵
公以来盖四百餘年一大折衷也所著文集三十餘卷弟
允成字季時别號經凢萬暦癸未進士丙戌廷對輒言宫
闈國本不諱讀卷官口咋救都御史海瑞坐削籍歸起稍
遷礼部主事争三王之並封䟽留考功趙南星𣸪坐謫光
[010-73a]
州判里居同兄講學東林以狂狷自許所著小辨斋集是
時為東林之學者冝興張納陛史孟麟吳之矩䓁納陛字
文石以進士厯礼部郎争册立號敢言䧏謫乞帰屡薦不
岀与修府縣二志孟麟字際明萬暦癸未進士歴官太僕
卿亦争國本有劳継東林建明道書院于冝興城東隅晋
周孝矦之墓左也子憂隆字趾祥崇禎癸未進士未受職
國变不起
　論曰惜乎東林以名受懟而所謂研辨無善無悪之説
　未精也意在于覆新建之席而慧不敵如新建功成夜
　見張永東林能之乎既無所自見而徒以口舌為堅于
[010-73b]
　　是改埋義為門户失其所守夫必以吾為君子必以吾等為君
　　子必以奉扶吾等為君子而外此皆小人豈有倖哉故曰
　　其禍在于必無外東林者
[010-74a]
[010-75a]
　　鄒元標
鄒元標字爾曕江西吉水人萬暦丁丑進士方觀政㑹閣
臣江陵居正奪情元標継翰林吴中行趙用賢抗言𬒳杖
謫戌都匀衞以是直声震天下神庙親政江陵歾擢為給
諫帝頗多專寵而近倖用事十人號十俊元標曰是無異正
徳中八党為也代中堂草奏不聼薦耿㝎向羅汝芳許孚
逺䓁約同志講學演象所内廷火炎奏修省六事忤㫖降
一級改南兵曺移吏部置九等選人凡所覆行皆目擊而
心傷者又以朝儀乆曠儲位尚虚上書切諫調南刑部憂
帰不起家居垂三十年建仁文書院于南臯聚徒講貫其
[010-75b]
中一時推理學首元標稱南臯先生云天啓𥘉年起家大
理卿晋刑部侍郎以老辭不允薦岳元聲汪應蛟吴逹可
諸人紅丸事起礼臣責首輔從哲以春秋之義史舘閣筆
元標曰即國史不書天下奏筆野乗應不釋去迁右都御
史与趙南星髙攀龍講貫相契海内以漢三君再世云時
揚鎬及李如楨失事遼東㫖従寛議元標獨以不當稍借
開僥倖并斥内臣干預兼欲建省城于薊遼以固京師不果
請盡蠲遼餉寕開他利竇而小民之心不可失㑹黔苗為
亂係元標初謫䖏&KR0836情事上議不必用兵調度切中利害
不果用㝷論邉塞首功不如建墩臺邉工可㩀條為例且
[010-76a]
論起廢有曰今置一古噐於此坐客改容何獨用人不然
薦南星攀龍及劉宗周等御史潘汝禎過譽督學使過庭
訓並劾去之時推觧經邦為遼東經畧元標曰圖恢𣸪冝
設經畧固守閧門則廵撫可任矣罷經邦客魏用事惮其
方嚴尚未一决而所汲引賢逹皆与客魏水火未幾尚書
王紀中書郭萬程俱以忤意𬒳斥元標力争之不聼与副
都御史馮従吾論道頗合而相城方大鎮亦勇羽翼遂建
書院于京師給事朱童蒙郭允厚等借以傾之以為招摇
門戸元標乃陳開學之原以㝎衆志有曰天下治亂係千
人心人心不正関乎學術法度風佫刑清政簡進賢退不
[010-76b]
肖舎明道何由且夫琳宫㑹舘𣑽唄新聲紛簇耳目豈獨
礙此則古昔談先王数縫掖子乎昔隆慶中徐階當國手
書識仁定性未嘗以是少其相業若以講學惟宜于放廢
之日則如切如瑳一語端為濟窮救苦良方恐視斯道太
輕視諸林下臣太淺矣願急罷臣以為倡學者之戒加太
子太傳許馳馹囬籍辭朝薦朱爕元林宰熊徳陽等可大
用無何卆卆後璫禍始烈削官追奪誥命崇禎初魏敗𣸪
官賜謚忠介廕一子元標厯仕籍五十年位登九列而在
官前後不数載壮年以氣蓈見居閒後稍渾厚委蛇而凊
望純心朝野望見
[010-77a]
　論曰南鼻刑部時首䟽急務在乎和衷以為廷臣恊共
　天地應之語非不善頋和衷有要非貴人勸户責也國
　是一則無從不和専求事濟則不䏻不和不䂓此而盛
　言偏見之非是又以不和導之矣所為直声震天下南
　臯与馮少壚䓁首事車林之所務乎而最不恊千古者
　為經畧熊爰書𢾗語所云喪師失地功罪同科比楊鎬
　多一逃比袁應泰欠一死減不審于行間之故矣經撫
　之委任不明好悪之偏陂不一渚明眼具言之罪在廟
　算之誤所冝先正其律而後及扵彊塲即以廣寕一案
　所填之境土　害与偏優異所部之兵䘚衆多与寡弱異
[010-77b]
　所膺之執掌當鋒与策應異况乎所䖏之時勢先与後不
　同危與安不同倡与随不同全置不問而概以一律䖏之
　此語出邪黨不足較而惜乎唾自鄒右都之口所為溝學
　者吾猶疑之矣魯論紀畏匡而曰子在以言乎不輕死也
　孟書言之齊而曰乗勢以言乎凡夫勢之所在不可衡也
　夫廣寕擁十三萬之衆望風而靡此時声愓影震萬不可
　皷廼必欲以五千砥右屯蕞爾乎若然渚葛岐山一出不
　利便當死而後己何至六出病帰曰俟後舉也乃猶援振
　武趋閭陽駐大凌不即遽退亦云敢矣善乎徐工部尔一
　之言也称唐郭李之不守河陽橋可以毋責右屯之死
[010-78a]
　称慕容之三萬獨全可㕥毋責右屯之逃况乎前之
　固遼陽一載可原後之帰難民二百八十餘萬人不
　使東去足録唴中葉以後将材百不一人可惜也此
　時只有明正化貞失地之罪㕥著尤袒化貞之非而
　許廷弼戴罪立功尃閫関以東圖後效夫南臯志在
　奠㝎社禝而自残奠㝎之手雖後之殺之由于魏&KR0647
　而𥘉案如是吾不能不責&KR0640賢者臯陶于道統稱見
　而知之其執法虞廷寕不在宥之之一乎𥘉謫貴州
　都匀衛即戍所不費講學偷操閱必戎服持兵列
　行伍己　方震孺奉謁夫人手割一伏雌飯宿不
[010-78b]
　　二簋頗近清介
[010-79a]
　　馮從吾
馮從吾字仲好字少墟陕西西安人以萬暦已丑進士選
庻常改御史紏參胡汝寕切陳朝政觸時忌廷杖視鹺河
東清其壅蠧以直聲淂罪歸田一意聖學極析儒佛之異
同与象山陽明指趣稍别再起副都御史与元標䓁明忠
孝大義于首善書院桐城方大鎮嘗論學鷲峯喟曰魯嶽
天下一人也及朱郭等狂噬從吾䟽争之不淂乞歸詔廢
書院立璫祠再起工部尚書逆奄禍𧺫致仕去㝷加削奪
秦撫受指数窘辱之飲恨以䘚從吾之學言行相頋知行
合一爲淂其正魏敗𣸪原官謚恭㝎而大鎮自有傳
[010-79b]
　論曰前此學流子寂至是矯而為堅而馮㳟㝎諸公尚
　氣益甚遂与運終古舜執両用中正妙隐悪隐有三義
　化之使不著澹之使不激諱之使知赧悪隐善自揚扵
　是両不見両不見而中出焉固何為作意作色更作壘
　也東林渚公確以為是滛揺之日正不可無此整容荘
　佩大設座頭使人依向
[010-80a]
　髙攀龍
髙攀龍字存之號景逸直隷無錫人幼頴徹性亢直潜心
理道共顧端文溝學一以敬為主成萬暦已丑進士出趙
南星之門由行人擢御史淪救吏部侍郎趙用賢語侵閣
臣錫爵適僉事楊丗則䟽氓程朱改易傳註求頒行天下
廷諍之侃侃上嘉納紏户部郎中楊應宿為謟䛕反為所
訐因　上言大臣孫瀧䓁小臣趙南星陳泰来次苐去位
為聖徳累不小謫掲陽典史過汀州舎小樓手二程書瀆
至萬變俱在人其寔無一事二浯曰淂之矣歸居湖　名
節自爱足不入郡邑有施婣黨無&KR0786嘗閉関㫙坐坐必至
[010-80b]
七曰𣸪作七規程取大易来　之義与端文𣸪道南祠為
東林書院從逰者日衆光宗即位𧺫光禄寺丞天啓中進
少卿㑹邊警靖逐鄭飬性李如楨䓁以銷萌慝遷太常卿
作寅直説併陳務學之要讀孫慎行紅丸䟽廢書歎曰一
部春秋在是矣大言從哲飬性義不容不討坐罰俸遷太
僕時鄒忠介馮㳟㝎共建首善書院而首輔福清序之為
黨人朱䝉童所詆鄒馮去位攀龍亦以去争之差帰移書
科臣王志道语及挺擊紅丸二事謂皇祖時妙于調停皇
考時貴乎隐忍今上則断冝処分獨奈何湋之而反遭誣
衊義凛烈𣸪尋东林之社曰宦情朝露理境春凨孰淂就
[010-81a]
失𧺫少司㓂擢尤都御史會謝應祥以人望推廵撫陳九
疇受奄指唾之連及给涑魏大中攀龍䟽駁九畴固清罷
去不許尋特科御史崔至秀貪墨已奉㫖聼勘呈秀乃
逆監志賢為義子谋反噬攀龍掛冠帰尋被削奪杜门著
書引義樂志丙寅邪黨僞為織監李宴䟽羅入廵撫周𧺫元
一案緹騎至門攀龍焚香沐浴謁别道南祠帰坐後園掲
原無生死以示渚子因手草遺表封固授子世寕嘱曰事
急啟之㴗語家人且勿遽我欲静思良策朋早䖏當無乆
禍走半猝𧺫慗衣冠望闕叩頭舉身沉園池渚子伺間入
一燈荧然而已案上遺别友書一有云僕得從李元礼范
[010-81b]
孟博逰矣一生學問到此亦小有淂力其遺表云臣雖削
奪舊　大臣大臣受辱則辱國君恩未報願結来生魏敗
子世寕鳴寃兼進表從子世泰進士厯提學僉事詔言于
朝贈太子少保兵部尚書謚忠䕃世寕入監讀書或曰子/世儒
攀龍學以性善為宗以格物為要時頗以姚江誤看紫陽
窮理立淪偏重不知格知原非不良之知又曰無善無悪
之説以之明心性者十之一以之㓕行簡者十之九遺書
崇正編日省編周易孔義及文集行世
論曰景逸廷刺呈　其未姓魏之日也逼之走險儅禍
　始烮夫&KR0647璫𥘉苦無助苐以恩寵肆横稍或頋忌與之
[010-82a]
　以多助乃自崔児始嗟賢者之為防百不若不肖者之為
　拒子曰疾之已甚又曰不成人之悪是有机用其早為崔
　魏言之乎吾扵李文達李文忠雖未溝學却此二簡己曽
　會淂大意且也璫不挾天子私毒元老始可稱為辱國夫
　矯命非無命也以為矯而不唯命便是不臣若然便當身
　就法司乃輒自引决使天子不淂行其法景逸自豦亦未
　為能正其終矣若其楬姚江之誤誠属羽翼聖經之大居
　平嘗曰有一毫畏死之心固害道有一毫求死之心亦害
　道盖學已到立豦可以權非格外事知之乎
[010-82b]
[010-82b]
　　趙南星鄒維/璉
趙南星字夢白别號儕鶴北直高邑人萬暦甲戍進士以
汝寕司理擢戸曺江陵居正卧病南星獨与頋憲成姜士
昌䓁不一視為詩志感有二𥪡䏻夏國千官為祝年之句
江陵殁以輿望入銓司與太宰忤引疾歸㝷起主選司太
宰陳㳟介俯就教南星曰人惟清静安淂有過太宰曰教
我矣以我不任事故因用所推海瑞何以尚以謝時朝臣
多以奔兢為風俗以賄賂為交際以狥情為盛徳以巽懦
為老成以模稜為作用南星改文選抗列四害一曰干進
之害一曰守令不擇之害一曰傾危之害一曰郷宦怙勢
[010-83a]
之害以為冨貴重則莭義輕自然之理也時有撓其議者
復引疾歸乆之薦起原官進考功郎當大計尚書孫鑨推
心倚之澄汰流品即時相私人不少假于是給亊劉道隆
劾鑨南星朋党鑨罷去南星鎸三秩調外亦罷㱕家食二
十八年廷臣交薦不起著書自娱天啓𥘉𧺫太常卿歴工
部右侍即晋左都御史有申明憲職諸䟽畧曰澄平日乆
名分凌夷至于内重外輕勢不可返籓臬太守非真豪傑
未免有自輕之意畏後進之為臺省也為司理者又与縣
令比而欲共為䑓省也于是上官以卑詘結綢繆下僚以
賂賄酬知遇直道不著長此安窮拜大冡宰意所不可屹
[010-83b]
然山立見以為是風行斧断破格不倦時衆正登朝如髙
攀龍左光斗魏大中楊濓袁化中劉廷諌夏嘉遇張光前
程國祥等皆極一時之選設為諸䋲即君子中毋務為名
髙論大臣冝長厚以存國體大臣之𬒳訐者勿曲辯以滋
多口頋部事乆壞矯枉太甚水火斯立舊制銓格無定後
㝎議每省止一人南星從人望以兵部鄒維璉調考功而
銓部吳羽文尚在事人詫以為創格科臣傅櫆廷訐維璉
南星䟽争之先是逆奄亦雅服南星髙望碩自附縂憲時
亟稱上前嘱其甥傅應星介同事中翰贄于南星却勿納
又託所知求題便面則毅然曰豈有為内侍走筆君子哉
[010-84a]
璫慚怒常同坐弘政门正色語忠賢曰主上冲年内外臣
子㑹各努力為善璫知為諷己不答𥘉南星家居時恨丌
趙䓁濁亂朝汝常作四㐫論以斥之方還朝有朝士郊迎
恐後覬淂一盻南星嘆曰吾入山許時豈知士風一至于
此輔臣南樂父乆貞南星同年友也廣㣲雖大拜南星猶
以父執自居一日語次南樂極詆李三才南星正色曰三
才尊公畏友少年勿輕論前軰南楽面發赭他日来謁南
星誡閽人毋與通南楽忿忿去㑹郭尚友私营晋撫南星
不與㑹推别用謝應祥扵是陳九疇受南樂指特訐應祥
随有内㫖以南星與高攀龍䓁朋黨削職去首輔韓爌極
[010-84b]
諫亦㘴放歸于是衆正一時盡斥以南星為元兇云南星
既㱕逆奄復令梁夣環追論其罪下撫按提問追賍謫戍
振武而子清衡戍荘浪外孫鍾龍戍永昌妻馮及妾李同
日就道痛噎死南星携殘書一篋随行分手子与甥誡曰
即戍所索閉户讀書彼蒼不終潰潰也至振武嘯咏小楼
自若時晋籓遣使存問謝勿見日罪臣不敢當隆礼崇禎
嗣立肆赦撫臣牟志䕫猶䕶璫局故稽回文十二月䘚戍
所屬纊之日猶與從學者論史孜孜正統一統之説不倦
二年贈太子太保廕一子為郎謚忠毅而維璉字徳輝新
昌人萬暦癸丑進士司理延安孤介有大莭陞南職方主
[010-85a]
亊進員外憂去天啓三年起郎中有宋明儒者自言能役
神兵討賊維璉抗章左道不可任賊且請去債帥之弊及
改考功𬒳訐求去南星恚䟽司官不肯為用請㫖詰責以
尊朝廷不淂已入視事継遂奄淂櫆等為助遂矯㫖責璉
沽直璉遂抗論忠賢且云臣肯沽直猶是國家羙事不然
而嘉言結于忠舌國命出于讒口天下事不可為矣忠賢
益怒及南星以㑹推晋撫受譴維璉求罷削職為民竟坐
贓謫戍毅宗立乃免歴僉都御史廵撫督勦劉香海賊劾
鄭芝龍縦賊之罪屡撃賊海澄同安䓁處先後上㨗廷議
以賊未平奪官自效継復上諸㨗閩平始知見罷上䟽自
[010-85b]
功不聼竟不𧺫
　論曰江陵之尊朝廷有植用即欲規之扵道尚其賛導
　之何至指為異物不一視病以為高至形之茟誅然
　則見小君徃畔召儕鶴扵其時氣貭較季路應十倍矣
　且&KR0647奄雅服高望果念投䑕之忌援其攻難亦一説也晏
　子不死君難春秋未嘗非之寗子智以全身愚以安國
　貴時措之矣嗟急見其直豈盛世之所尚㢤
[010-86a]
[010-87a]
　　陳龍正
陳龍正𥘉名龍致字惕龍浙江嘉善人師事髙攀龍為梁
谿之學天啟壬戍不第帰元旦聞鷄鳴忽悟生生之㫖尝
曰念&KR0901好生廼立徳立功立言之本崇禎甲成成進士授
中書舎人十五年五月荧惑守心龍正請减辟且責成宰
輔謂居恒湏位置六卿有事則謀㝎大将今日之計冝勿
憂餉而夏兵兵精則餉自省且勿憂兵而夏将将良則兵
自精又勿憂将而憂輔臣輔臣賢則六卿皆賢而良督撫
良将帥自岀矣明年彗星見龍正𣸪應詔陳言有曰陛下
事天以恒不以暫㘦中時弊度不可為乞休不許又明年
[010-87b]
上下詺罪已龍正𣸪三䟽　害且云屯田不足以生穀惟
墾荒足以生穀𧺫科不可以墾荒唯永不起科可以墾荒
而五穀始足加派可罷民生可安凡数千言海内傳誦坐
丙子分闈絓誤謫南郡丞弘光中起祠部不岀閉門纂輯
已而南都亦㱟匿先祠中徽&KR0858絶飲食却薬餌不進曰我
啜此何求㢤数日䘚所輯朱子詳本朱子經説語類王子
要書髙子遺書皇明儒統墾荒作行救荒䇿㑹陶書衍行
世
　論曰惕龍之論兵餉果䏻祖是意而䆒行之誠非無用
　即墾荒足邊亦属偉議而苦以東林二字䘚無所見嗟
[010-88a]
　　杏壇之聚㡬三千人而不聞為口寔徃公山見南子知不
　　以杏壇為名也且对葉公瀀自称吾黨而䆒杏壇不以為
　　党名何㢤
[010-88b]
[010-88b]
[010-89a]
罪惟録列傳卷之十一中
　　秦紘
秦紘字世纓山東單縣人景㤗二年進士為南道御史以
忤䑓長軒輗降北黄驛丞𧺫雄縣令中官㳺獵優民紘撓
之不如意反為所誣禍不測百姓走擊登聞鼓訟紘冤淂
宥調府谷再轉㤗州以艱去秦民哭㽞之還任成化中為
鞏昌知府厯僉都御史廵撫宣府破鹵柴溝堡以副都移
陕西秦府旗校徃　恣睢部民紘至捕治之王不能堪訐
紘凌蔑親王　禮逮下詔獄籍其家止得一黄絹故衣上
大嘉歎賜鈔旌勵改撫河南汪直廵邊所過都御史伏請
[010-89b]
若下吏紘獨与抗禮䟽直驛騷郡縣直不知也直還上問
諸所厯廵撫直獨稱紘上出示直紘䟽直叩頭曰能䟽直
直是以賢之上以直服善不問入為户部右侍郎上晚年
頗惑方士以紘不稱有内㫖降廣西參政弘治改元王三
原恕薦𧺫左副都御史總督漕運坐論御史姜洪為䑓省
論駁罰俸一月陞右都御史岀總督兩廣破岑欽鷓鴣嶺
遂克田州又破海南黎及瀧水後山賊奏効總兵桞景貪
汙景請壽寕侯為上觧免景乃摭他事反誣紘上亦逮紘
還去官䑓諌交章論救不報吏部尚書王恕上言景贓已
著陛下特免之頋賞不及紘是奨善而除害者猶𣸪淂罪
[010-90a]
何以服人心而勵将來肇慶府同知張吉亦抗章極論紘
誣上悟乃召𧺫為南京户部尚書掌部五年致仕去十三
年鹵犯固原以户部兼左副都御史𧺫撫陕西明年詔設
總制府於固原俾紘總制三邊整花馬池塩課買馬開豫
望城屯田紘自以意造布甲輕車以鋴制勝先後斬首鹵
九千修城堡關窖一萬四千所剷山崖三千里加太子太
保尋革總制召還部致仕明年卒年八十贈少保謚㐮毅
紘厯官四十餘年提兵南北列位孤卿所居僅蔽風雨妻
孥菜羔麥飯不改其舊
論曰秦㐮毅良邊才非止強項頋劾景為景所反射而
[010-90b]
[010-90b]
　　林鶚
林鶚字一鶚淛江太平人景㤗二年進士授御史以鶚獨
持正推摠三法司奏案監試順天内閣以其子不淂舉奏
鶚私其己子林挺覆試挺無弊事乃白英廟復辟簡鶚知
鎮江特異之召見文華殿賜宴給路鈔鶚至郡奉宣德意
諸善政以次舉行不言前人非苐曰必如是乃是鎮江漕
河孔道徃絰孟瀆險撫臣欲别鑿河避之鶚按京口閘丼
露&KR0309淂古運河故跡請浚之道里近而功省居立載再調
蘇州鶚更以簡静坐鎮之緩急各有次苐時頗笑守迂緩
已而見其深思曲筭皆圖乆逺利始大信服蘓學廟像歲
[010-91a]
乆剥鶚曰塑像佛教也我太祖于太學易以木主冝遵行
孔子主佛教未入中國之前烏覩所為塑像㢤成化初超
遷江西按察使淂憲體冤獄多所平反廣信有妖賊妄稱
天神誣惑郷俗鶚寘其魁于法怪乃息厯布改使左右歲
饑奏减恒賦十五萬石陞南京刑部侍郎内艱去召入刑
部侍郎未㡬卒官貧無以為歛鶚厯中外一十六年家無
百金積田不増一𤱔事母極孝官巳三品母稍有不恱跪
請移時必母恱乃起人称篤行嘉靖中贈刑部尚書謚㳟
粛
　論曰一鶚但言是不必人非而我是故其是者人不非
[010-91b]
　求已之學也頋得之母教為多吾願明末東林講堂奉
　林母之教可以無弊
[010-92a]
[010-93a]
　　王越
王越字世昌山西濬人慱覧為文章走筆就善騎射好談
説經濟大畧睥睨當世成景㤗中進士方對大廷忽有旋
風𧺫攝其䇿雲表不可淂及秋朝鮮貢使附越䇿來奏其
王方視朝一物空下收視之中朝進士卷也不敢沉没敬
以聞景皇帝撫視名姓咨嗟乆曰識之當無任風憲以顯
者乎厯監察御史英宗𣸪辟覩越進止奏對𢾗目属之時
冦深長都察院束濕僚吏而越于臺事精所建畫多岀深
意表以故深嘗難越乆之擢山東按察使大同鹵警上曰
安淂如韓雍者撫之吏部乃請徴越召見便殿越故偉服
[010-93b]
而短其𬒮上熟視良乆曰此非故快御史可使弁而将也
擢右副都御史以行㑹鹵稍徙去乆之以總督視師延綏
輕騎襲破鹵于崖窯川遷左副又破鹵于黄草梁進右都
前是文臣視師者多從大軍後出號令行賞罰而已越始
多選驍勇跳盪前搏戦專以設伏徼鹵𢾗成功名尋諜知
鹵可汗滿都魯孛羅忽癿加思蘭三酋自河套分冦西路
而其妻子营于紅塩池乃率總兵許寕䓁以精騎五千両
晝夜走三百三十里及紅塩分兵千餘為十㐲而身与寕
等分両哨襲其营破之擒斬三百五十五級獲其女穉駝
馬牛羊器械不可勝計焚其廬帳而還時滿都魯等行剽
[010-94a]
[010-95a]
之鹵狼狽出戦遂破鹵斬首鹵四百三十七級鹵還男婦
百七十馬駝牛羊以𢾗千計旗纛甲仗萬餘㨗聞越遂進
封奉天翊衞推誠宣力守正文臣特進光禄大夫柱國威
寕伯歲祿千二百石予誥劵世襲越既封不當𣸪領都察
院而越頋不肯就西班是時益精心事汪直以自固上嘗
内晏有優人傅粉装太監極豪手持二斧縦横傍問之曰
直恃此二鉞耳不淂無能為盖指王越及陳鉞也上笑勿
罪乆之𣸪出師大同得小㨗詔進越太子太傳増歲禄四
百石𣸪錄一子官改掌前軍都督府總督十二营尋𣸪命
越為平胡将軍直仍監其軍駐宣府時鹵已退乃廵延綏
[010-95b]
㑹鹵入冦河西清水营䓁䖏越䓁使逰擊将軍劉寕敗之
塔児山參将支玉敗之大窊梁延綏總兵許寕敗之三里
塔斬首鹵三百七十人功最多鹵亦創惧不敢近邊㨗聞
僅加禄五十石汪直賞亦薄尋改越征西将軍填大同猶
与直共一鎮云大學士萬安䓁請移越師延綏以離之而
命延綏帥許寕填大同言者以寕直不相能遂改直于南
京御馬監既行則姦事大露上乃命給事御史論糺直八
罪因并糺越詔削越官爵追誥劵徙置安陸州而盡奪其
諸子錦衣都指揮使等官越之敗由汪直也弘治初赦還
郷尋上書自列冤狀淂復左都御史致仕越居常奢華自
[010-96a]
奉若諸矦王而其御軍恤下使財徃来若流水號知人籠
罩豪傑人願為之死机事百端出没若神鬼軍行過陕西
秦王賜宴奏伎越語王臣為王吠犬乆矣寕有以相酬者
因盡乞其伎女歸一日大雪方坐地罏使諸伎抱琵琶捧
觴侍而一千户詗鹵還即召入与談鹵事甚析大喜曰寒
矣手金巵飲之復談則益喜命絃琵琶而侑酒即併金巵
予之已又談則又喜指其中最美䴡者曰欲之乎以与汝
自是千户所至為效死力積功至指揮嘗襲鹵将及風暴
𧺫且退一老卒前請勿退越下馬拜之功成推卒為千户
尋中㫖召越掌都察院事為䑓諌所論阻㑹西鹵犯邊急
[010-96b]
吏部屠滽故以越見知請𧺫越為總制而内臣李廣隂賛
之加越太子太保仍兼左都御史總制甘粛寕夏延綏軍
務許便冝越至擣賀蘭山之别部行剽者覆之斬首捕生
過當㨗聞加少保兼太子太傅請復哈宻封以兵援其王
還國䟽上不報而中貴人廣敗自殺言者皆首攻越上不
問越坐憂悴卒年七十有四贈太傅謚㐮敏
論曰持之者非其人耳二斧故能批賊曰非二鉞無䏻
為㦯曰匪直二鉞無䏻為此時直權無不可故借一麾
　而萬里靡伏抗直而䏻坐制塞外者無之矣威寕嘗与
　保國猝遇虜主客不相當永不進威寕戒勿動列陣自
[010-97a]
　固乆乃令棄鞍赱啣枚無反頋而身殿之及營語永吾
　稍示不足鹵促及矣盖智略過人吾悲其不淂已而委
　身權侍也
[010-97b]
　　童軒
童軒字士昻故江西鄱陽人父碧瑄以天官學占籍南京
欽天監軒以景㤗辛未進士拜南吏科給事中䟽請省冗
員公考察倡武勇擇師儒杜倖進多見採納有詔南京守
備採辦翠毛魚鮓諸物以萬計軒極言止之天順中復上
䟽弭盗安民𢾗事改户科憲廟踐祚首言帝王之治當知
本末隆聖德用賢才納忠諌爱小民謹邊偹本也薄書刑
名其末也四川盗作命軒徃撫賊首王應髙等聞軒名羅
拜乞生悉慰遣之進都給事中已賊趙鐸撫訖旋叛軒復
分兵勦捕凱還蜀人繪班師圖紀軒功明年夏賊復猖獗
[010-98a]
且議出師軒曰賊已平奚用岀師不𢾗日㨗奏果至而卒
以賊反覆不終撫謫浙江壽昌令己丑入覲上䟽自理改
僉事督雲貴學政召拜太常寺卿掌欽天監事敎諭余正
已倡言暦法冝修軒上言歲差置閠其来已乆我朝考暦
制象尤為精宻雖日月薄蝕不無先後晷刻之殊分秒多
寡之異則以土有南北髙下故耳正已乃謂天地有自然
之冬至以至望朔置閠皆非人力可為是不知古人以𢾗
求天之術顧以小智乱成式冝下之吏以正其妄從之予
告歸弘治改元仍以原官掌監事夏六月日有食之軒言
日食紀元之𥘉當盛夏火旺之侯冝修身穷理進君子退
[010-98b]
小人以謹天戒進右副都御史提督松潘軍務兼廵撫時
蜀歲祲軒首舉荒政粥飢給糧帰流移决乆禁先是乆旱
軒至雨亦随足請設衞疊溪一路令一都指揮守之四處
要路各設一倉以便轉輸令一藩司首領督之復言沿边
衞所州縣皆在万山中関堡与蛮彛共有害無利請捐松
荗中羊腸一線之路則関堡倉廩可减兵無逺戍之劳民
省轉輸之告蛮有坐困之机畫利害以聞厯南礼部尚書
疾卒贈太子少保軒身若不勝衣強學好問至老不&KR0786為
文渊慱雄䴡詩有唐人體裁書學遒劲所著有清風亭稿
枕肱集海岳涓埃諭蜀稿籌边録夣徴録藏于家
[010-99a]
　論曰兵与暦通天官家子頋不䏻靖蜀与松潘㢤測天
　度与䂓人事萬里外無爽不任小智者䏻之其論薄蝕
　先後多寡以土有南北高下異與神廟末西人湯若望
　頗合然則論暦早有解者而率因襲置之故湯暦亦不
　䆒其說而止
[010-99b]
　　鄧廷瓉
鄧廷瓉字宗器湖廣巴陵人景㤗五年進士初授淳安令
滿九載不遷廣西廵撫張鵬開府梧州乆知廷瓉能薦陞
梧州守㑹憂去不果適貴州新設程畨府府在萬山中夷
獠雜居難治遂𥙷廷瓉守程畨廷瓉至不求速化曲心撫
綏墾田不踰界入市不二價四境晏如撫臣陳&KR0770奏廷瓉
乆任以慰程畨民廷瓉上言程畨學校初建請歲貢一人
俾觀光上國相勸于學上嘉納之乆之厯右副都御史廵
撫貴州時黒苗乆叛有偽稱王者滇蜀道為不通詔鎮逺
矦頋溥討之而苗故有順逆雜䖏廷瓉檄慰不從亂四百
[010-100a]
餘寨而特禽偽王悉殱其餘黨斬首立千俘二千招還流
徙五千餘户舊有都匀清平二衞九長官司其人世禄驕
縦残虐諸苗醸患至是奏改為都匀府一獨山麻哈州二
清縣一更設流官与土官兼治之苗平晋左都御史掌院
事岀鎮両廣時在韓雍後不輕用兵歲飢四㑹稍有亂民
廷瓉苐誅其首悪李景光譚傑及其党二百餘人餘悉觧
散歸農又以廣東瀧水為賊薮澤設一千户所守之給以
隙地俾屯種為長乆計欎林川雲罏大桂諸種作亂以次
討平亡何䘚贈太子少保謚㐮毅
　論曰累朝六㐮毅皆以邊略著聞韓永熈楊維約翁仁
[010-100b]
　夫聲業大爍彭濟物頗英摯項藎臣持諒直而鄧宗器
　持重綏輯為多謚法曰甲胄有劳因事有功皆淂称襄
　致果殺敵强而能断皆淂稱毅然則鄧之襄毅似有溢
　長其殆柔徳安衆之謂靖慈和徧服之谓順者欤
[010-101a]
[010-102a]
　　何喬新
何喬新字廷秀江西廣昌人也父文淵以永樂中進士治
温州有聲温民祠之召入厯刑部右侍郎至尚書吏部内
阁陳循易儲之奏前二語出文淵己以交訐致仕喬新登
景㤗五年進士嘗持三言自誓不营私不阿權貴人不以
爱憎為賞罰觀政時奉使淮過巣巢令閻徽文淵門下士
也上白金文綺為師壽喬新不受曰以清徳匡吾父更善
及主事南京礼部艱歸為父卜葬地他子孫發已葬售其
地喬新曰暴人文而藏吾父非父意不為厯福建按察副
福安寕徳二邑銀礦乆絶歲猶上課喬新為奏减三之二
[010-102b]
興化有洪武故籍官牛貸民丗其租喬新日牛乆故租安
淂存并請蠲之葺先儒楊龜山祠墓以廢寺腴田給其子
孫奉祀典市舶中官死鎮監分其遺槖餽三司喬新辭或
嗛其自異受而輸之庫陞河南按察使境大水民艱食舊
令賑迄秋罷喬新曰無秋寕己乎麥登乃止撫戢南陽山
谷流民六萬户河南守薛昌鹿邑令胡宏杞令李文中皆
以墨按治如法陞布政使湖廣厯左右副都御史廵撫山
西入為刑部左侍郎鹵冦大同奉勅廵邊鹵闻喙去出賑
山西以便冝設法活三十餘萬人流徙𣸪業十四萬人播
州宣慰使楊輝嬖其庻子友欲廢適爱而立之安撫長官
[010-103a]
諸司皆不可輝乃因撫臣張儹請于朝矯誣𢾗彛寨為亂
即其地立二長官司割五十二寨為一宣撫司以友為司
使輝死友又求死士殺爱不淂夤奏爱通唐王且謀反上
方遣喬新即訊而友母子又輦金賂京權貴人令囚爱待
命喬新言上曰播州古夜郎牂牁地厯代撫以恩信寛以
文法以不治治之今一旦囚係其酋臣恐諸夷聞之驚疑
或生他変其免囚制曰可喬新至淂友母子奸慝状上封
事白爱實無有与唐王反者友詞皆虚冝𣸪爱官今所授
友宣撫使冝裭職銷其印遷友保寕撫㝎諸夷寨是時萬
安當國悪喬新持正岀喬新南京刑部尚書奏奪守傋所
[010-103b]
占蘆洲還民萬有千𤱔由是与中官意牾既萬安逐去召
還刑部尚書上䟽乞禁京師胡服胡語已乞罷不允尋為
御史鄒魯所論劾魯欲躐大理丞而喬新薦郎中魏紳魯
恨入骨㑹喬新外家与鄉人訟誣喬新庇所親行賂喬新
杜門引咎乞免予致仕魯外謫去喬新還里片刺不入公
門賔客罕見其面楊宣慰逺獻攵梓謝却之平生每爱彭
鳯儀氣莭丘仲深文學引為知已居官視事手不忘卷弘
治十五年卒正徳初廵撫林俊論喬新文行政莭應謚法
贈太子少保謚文粛
　論曰甫服官誓三言文肅可為終身以之者矣同郷侍
[010-104a]
　郎掲稽故與喬新郗奏文渊誤聞自盡寔諸子逼以脫
　禍喬新亦奏稽廵撫廣東時嘗薦黄竑且代竑草易儲
　之疏逮訊両釋夫代草自足死即喬新以子正諌其父
　禮也亦頗似幹蠱之義子何罪請禁胡語當指内附諸
　彛防後変非國𥘉尚遺薄俗
[010-104b]
[010-104b]
　　劉纓
劉纓本清江人附籍吳宋学士敞之後以進士成化間為
武陵令其按事如老吏有以賦籍於里而無粟者誤公論
死為書其牘守視不謹非侵也傅䡖調滕縣益明習法令
民婦以&KR0902至瓜所有挑之不淂誣盗瓜纓意負&KR0902而盗瓜
不能兼持令誣者䨇負之瓜堕地伏罪召為御史出按閩
訊獄多平反或有刲股療母後嫁者父有司上其孝纓曰
出母恩已絶而况為所嫁者傷其遺体淂勿問已矣関市
挾輕重私洩其利于外國精持之尉有隂飬士恣且畜異
志掩之淂無変徃奄人孺多耴閩&KR0674時有强市良家子纍
[010-105a]
数百纓不為慴力遣之時権貴擅命多横射纓持之以正
從容諷諭務折其萌不至忤而成激擢太僕進都御史撫
蜀破例周險逺宣徳逹情予告帰甫離蜀而盗作𣸪遣廵
撫親蒞威福授方畧捕首鹵千人且安戢其逋逃横梁道
蒲江廢關皆要害為設隘守之㑹逆瑾召諸撫監例罷至
秋𣸪命撫椘又以在蜀開䕫抵荆道避險峡不先白也瑾
以坐纓罪逮訊廷臣多白之淂釋荆王以私誣詆守臣即
訊纓持之淂輕論厯侍郎兵部民有應募為兵者朝議廩
食之纓曰此権冝而附額廩彼義奮一時乃遂謫戍之乎
不足以勸為襍辦行粮不以例晋尚書請帰孫瑊進士苐
[010-105b]
二人為編脩
論曰纓以度勝常隂行善䖏憲孝時淂君何難當正徳
間諸貴用事而貞不絶俗和而䏻立無為名高所全實
多余不以人望所不及而忽之
[010-106a]
[010-107a]
　　劉健謝遷
劉健字希賢河南洛陽人父任華州教諭先時大母張夣
偉人持紫玉帶擲其家驚而窹恍然猶有見也適健生教
諭心異之天順庚辰登進士授編修成化中厯少詹事凢
三任皆職輔導皇太子孝宗立録輔導功以礼部侍郎入
内阁參預机務尋進尚書文渊阁厯少師兼太子太師吏
部尚書華盖殿大學士自戊申以来上厲精求治健亦侃
侃竭忠悃身任天下之事引李東陽謝遷入同輔政上𢾗
御文華殿及平䑓召健等至議事則屏左右俾英淂闻但
闻上𢾗𢾗称善而已乙丑上不豫召健等御榻受頋命武
[010-107b]
宗即位逆瑾窃柄奸黨盤㩀國事日非健率同官自劾上
奏其畧曰陛下即位之初詔書一下天下延頸想望太平
乃朝令夕改迄無寕日百官庻府倣傚成風非唯廢格不
行抑且変易殆盡建言者以為多言勤事者以為生事累
章執奏則謂之再優稽革舊弊則謂之紛更憂在於民生
國計則若罔聞知事涉於近幸貴戚則牢不可破以一二
人之私恩壊百年之定制而不顧以一二人之邪説破滿
朝之公論而不恤臣䓁叨居重地徒擁虗　或㫖從中出
畧不預聞或有所擬議徑行改易以此之類不能一一備
舉臣䓁心知不可義所當言累有論列多不見允比為兵
[010-108a]
户䓁部議䖏鹽法功次等事具本上陳極言利害拱候数
日未蒙批答若以臣䓁言是則冝俯賜施行臣等言非則
亦明加斥責而乃留中不報視之若無使臣等趨向不明
進退無㩀政出多門咎帰臣䓁捫心反顧無以自明用是
共&KR0377愚誠上塵天聼伏乞聖明矜察特允退休不報徤又
率同官上奏政令十失極其剴切未㡬户部尚書韓文首
倡九卿共劾劉瑾太監王岳范亨徐智共為内應徤等助
之獨焦芳媚瑾以健不附已力攻健希入内阁致上震怒
傳㫖捕岳等繋獄令劉瑾入司礼監瑾䓁先嘗奏内阁納
賄行私欺壓内官軍職形於劇戲上已信之至是遂合健
[010-108b]
與謝遷自陳致仕時李西涯出飯健䓁把手欷&KR1187至泣下
健曰泣何為即當日有一言健今日追馬足恐後矣己而
榜示指徤䓁為朋黨矯詔奪其官謫罸米助邊粛皇嗣位
徤年已九十矣降詔存问又三年卒贈太師謚文靖
謝遷字于喬浙江餘姚人成化甲午鄉試苐一明年㑹試苐
三廷試一甲第一厯右春坊右諭徳孝廟為太子時慎簡
侍從首及遷充經筵講官弘治中以翰林侍讀學士入阁
辦亊厯兵礼二部尚書武英殿大学士武庙登極加少傅
兼太子太傅餘秩如舊与同官刘健共䟽逆瑾十月引疾
乞休去先是焦芳入阁憾遷嘗舉王鏊吴寛而不及己㑹
[010-109a]
鄉人以賢良應荐芳和逆瑾謂遷違詔格與同官劉健俱
裭職又矯㫖令遷弟武選員外郎廸致仕子編修丕除名
庚午瑾誅詔復職致仕世宗朝廸起參議丕復任翰林遷
遣子正八謝廕為中書舎人復起遷于家進少傅户部尚書
謹身殿大學士疾卒壽八十三贈太傅謚文正
　論曰劉洛陽謝餘姚両恭重以頋命臣賛太平頗不欲
　為竒莭即&KR0647瑾𥘉亦頗下之自韓户部一激而焦芳皷
　㷔奄勢崩天矣盖王岳䓁之淂君未及張永也文靖九
　十有三文正八十有三夫藩服履尊必無短算盛時碩
　輔㝎獲長齡氣運使然乎抑有所自也相傳木齊少舘
[010-109b]
　于毘陵某氏有女年踰二十未嫁一日乗父母出潜叩
　舘門木斋善谢之不去因正色嚴拒女情極嚙其背去明
　曰束装力辞主人還里必不明言相傳楊一清入阁後七
　十餘𣸪𧺫三邊總制便道謁文靖文靖色倨曰汝曽入阁来
　尚出總制乎阁体壊自汝矣對以简命曰進退由汝輒
　入内令二孫陪荣一清慙亦服義去以輓近論似太倨然
　此䓁嚴重孟子所云丗臣又云社禝臣長治之朝不可無
　此相傳劉文靖生弥月有僧過门摩頂此児七死不死
　齒爵　倫果生平遇七險獲免
[010-110a]
　　李東陽
李東陽字賔之湖廣茶陵人曽祖以戎籍&KR0674金吾遂居京
師東陽四歲能作大書景泰時以神童薦内侍扶過殿閾
曰神童脚短應声曰天子門髙既入謁命書龍鳯龜麟十
餘字上喜抱置膝賜上林珍果及内府寳鏹時其父拜起
侍丹墀下帝曰子坐父立礼乎應聲曰嫂溺叔援権也六
歲八歲復两召試講尚書益稷篇唯荒度土功一叚大義
命肄京庠天順壬午年十六舉順天郷試甲申登二甲進
士苐一選庻吉士成化中厯侍講學士充東宫講讀官艱
歸弘治二年起左庻子兼侍講學士厯礼部右侍郎兼侍
[010-110b]
讀斈士典誥敕明年兼文渊閣大學士預㡬務時安南侵
占城王奏請命官徃問東陽議勿許有曰今使遣官至其
國海島茫茫徒掉寸舌小必掩過餙非大或执迷抗命若
置而不問損威己多即問罪興師貽患尤大中官李廣以
燒煉齋醮𬒳寵東陽㑹同官䟽諌未報㑹武岡知州劉遜
以誣逮繋科道具奏觸上怒俱下獄東陽𣸪䟽救遜上為
霽威皇太子出閣加太子太保禮部尚書清寕宫灾䟽畏
天弭患語詳&KR0548時有為故監李廣乞祠額者力持不可及
清寕宫成僧入大内慶讃東陽又持不可上俱從之已加
太子太保户部尚書謹身殿大學士奉命祀孔子於闕里
[010-111a]
還上時政䟽命有司議行亦及&KR1069法以為塩法壊盡各边
開中徒有其名啇人無利不肯上納上問何以同官劉健
䓁因極論奏討之弊上曰奏討亦只㡬家東陽曰奏討之
中必有夾帶奏一分夹帶十分啇人無利正坐此等又言
王奏討亦壊塩法請下部行嚴飾之十八年上不豫受顧
命武宗登極加光祿大夫柱國少傅户部尚書大學士如
故上不親政東陽同徤等䟽諌不报於是復率同官公䟽
語極痛切載劉徤傳亦不报㑹戸部尚書韓文倡府部科
道合詞䟽請誅瑾瑾遂矯詔逐閣臣劉徤謝遷獨留東陽
東陽上䟽臣三人責任同而臣獨不去将何辞以謝天下
[010-111b]
不听尋加少師兼太子太師吏部尚書華殿大學士時尚
宝卿崔　御史姚祥主事張偉及給事安奎御史張彧都
御史楊一清次苐淂罪東陽屡䟽力救是夏早朝罷有文
書一卷委丹墀專録瑾䓁過悪上退坐東角門跪百官酷日
中瑾䓁面訐乆随有仆地曵出死者𢾗人至申刻一時三
百餘人俱下詔獄東陽論救乃得釋瑾威權日盛狎視公
卿唯見東陽則改容起敬時焦芳与東陽同官助瑾煽虐
東陽随事彌縫去其已甚有自陳捕盗七十人乞陞土官
廵檢都察院覆奏冝核七十家窝主隣佑俱照新例籍沒
發遣東陽極言之淂免株䆒瑾又巧取横歛窘迫文臣凡
[010-112a]
有公錯詿誤假以姑免提䆒為名各罰米寔邊初自一二
百石漸增至千五百石東陽委曲開導瑾執不從議従邊
倉移為𨳩倉地雖稍近猶不能堪最後請各官罰入原籍
預偹倉上納瑾從之四川鎮守太監羅籥請便冝行事瑾
主之東陽力言不可以爲百五十年所未有奉内批止便
冝餘如所議漕運總兵官&KR0685江伯陳熊以陳俊罪波及瑾
謂濕潤米為贓必欲寘熊死東陽力争謂冝念熊父陳暄
通漕大功金書鉄劵子孫或應免死因止革熊爵㑹寘燔
作乱詔誥天下内一欵取囬各䖏差出官校瑾不然之以
為行事衙門累朝舊例東陽曰舊例行事官校止在京城
[010-112b]
今差四外驚疑天下姦詐之徒因而矯托真偽莫辨近已
累犯煩朝廷䖏分若真者耴囬則偽者無所容矣因以天
順元年旧稿示之瑾乃語塞已而寕夏獻俘上親賜宴劳
太監張永乗間出懐中䟽奏刘瑾十七事上震怒執瑾東
陽曰此聖政也天下望此乆矣援筆擬㫖行伏瑾凌遲律
諸𬒳害者争食其肉湏臾盡天下撫手大快是時籍瑾啓
札淂秦府永夀王為瑾慶壽詩序上怒欽降勅秦府切責
東陽䟽曰昔漢光武平王郎淂吏民交通文書数千餘章
㑹諸将燒之曰令反側子自安况王府懿親尤冝優待若
指此論罪降敕切責則凢有書信餽送者不知其㡬傳聞
[010-113a]
驚駭各不自安為患不小上以為然悉焚其徃返文字無
延及者加特進左柱國䕃其子兆蕃為尚宝司丞東陽復
上䟽請于朝奏講談之暇安䖏宫闈漙施恩澤起居以節
㳺以時保飬天和培植國本則六氣莫能侵百邪不敢近
不报七年巨㓂劉六平加廕一子為錦衣衞指揮上䟽力
辞時有獻宻計于上京軍不&KR0570戦陣冝調宣府邊軍三千
入衞京師京軍如数戍邊歲春秋畨換如班操例上坐乹
清宫門湏票擬急東陽力以為不可列䟽争之畧曰京邊
各有分地有急互相應援今無事而動不便一也以不習
戦陣者嘗邊墮國威不便二也内師遽出耳目驚疑不便
[010-113b]
三也京軍倚恃内勢或至淫掠不律将官䕶短穷边隠忍
不敢言不便四邊軍入内狎恩市爱傲晲軍民蔑視官府
不便五也違逺鄉井抛棄骨肉或風氣寒煖不宜或道里
供給不續不便六也糧草之外必有行粮布花之外更湏
賞賚非緊急不淂已之時為縻費無極之計不便七也徃
来交錯日無寕息或變起於道途或患生於肘腋不便八
也露京营之空虗示中國之单弱不便九也西北諸边見
报聲息唇歯之地正湏䇿應脱有䟽失咎将誰帰不便十
也今五府為不便六部䓁衙門以為不便六科十三道皆
以為不便是滿朝之臣皆有為囯之心而臣䓁獨當誤國
[010-114a]
之罪萬死不足贖乞休賜勅俞允廕其從子兆延為中書
舍人年七十贈太師謚文正所著者有懐麓堂藁前後續
百餘卷東陽孝友天植内行完粹名滿天下而自視欿然
雖位極人臣而楽善如不及履常應変不易所守盖其文
章与功業並懋
　論曰按文正草劉瑾父封都督誥有曰積善以貽子孫
　嘗聞其語揚名以顯父母今見其人又曰號令風行于
　天下威名雷動乎八方或以頗比瑾不知此諧諷也正
　以彰瑾之擅挽囘儘大有機用焉相傳有士人瞰亾投
　以一絶才名直与斗山齊伴食中書日又西回首湘江
[010-114b]
　春草緑鷓鴣啼罷子規啼似諷以知止嗟乎使茶陵去
　而諸竟行其所爭又益以諸所不及爭恐宫車不待晚
　豹房也相傳入朝小履恰二寸餘絆結而成衫則粗紵
　為之耿天䑓得之後属督學大謨家子兆先早故無後
　兆蕃其嗣子也既致仕猶四時賜賚頒上尊珍饌与現
　任同郊祀慶成光禄猶致宴盖殊數云其溢文正係
　同官楊一清生與之一清忤瑾不測東陽力持之及易
　簣以二字相報若曰前言官張芹所訐比瑾東陽自不邪
　云知茶陵深也
[010-115a]
　　周經
周經字伯常其先陽曲人也父瑄以主事刑部扈英廟北
征負重創脱還署郎中厯南京刑部尚書在官三十年未
嘗更曺䘚贈太子少保謚荘懿遂家金陵經登天順四年
進士以庻吉士起成化中厯春坊左中允侍講文華大訓
東宫起立拱聼閣臣諷經伏請太子坐經不從一時称經
能師臣自重至孝庙時歴礼吏右左侍郎前後皆与倪文
毅岳耿文清𥙿王端毅恕諸公恊持正論定國是称寅恭
云八年部大臣以灾異上書属經草語切直上跡此䟽出
誰手耿尚書曰䟽名首吏部𥙿不敢他諉經曰䟽草本出
[010-115b]
經即有罪罪經十年陞戸部尚書經先恤民然後惜財貴
戚近幸諸陳請堅不与四方灾傷奏報輙為覆請議蠲給
事中曽昻請各省貯庫羡銀盡輸太倉助邊經曰國用之
不足盖以織造賞賚齋醮土木之故此能節省自冝少𥙿
必欲盡括天下之財以歸京師豈王者蔵冨於民之意乎
属吏有朘削為功入課多者輙下其考於是監稅官各務
惇大掊尅之風稍革時修清寕宫議調山東民夫七千人
經請以部羡僱役於京師便内㫖取太倉銀三萬両為燈
費經曰以小民膏脂徒玩耳目執不發大同缺戦馬馬文
升時為兵部尚書請給折粮銀就市之已淂㫖經曰兵部
[010-116a]
輙侵户部非祖訓上改命取太僕經盡心体國每有裁抑
上輙俯從弘治中國𥙿民安多經莭省之力十三年星変
致仕正徳中起南戸部内艱再起禮部尋卒贈太保謚文
端經弟紘成成化戊戌進士
　論曰先恤民而後惜財可為知本之學後世急見羙好
　傷在國脉矣荘懿祥于刑文端給于户父子擅六曺之
　二生啓禎之世讀文端藏冨扵民課多下考之議嘆先
　民之為國家計長乆不㧞者何其眀而且習也㢤
[010-116b]
[010-116b]
　　張敷華
張敷華字公實湖廣安福人也父洪正統乙丑進士為御
史死土木敷華受䕃國子生以天順甲申進士選翰林院
庻吉士觧舘當留敷華自請与劉大夏同為兵部主事大
夏醇亮端恪敷華方毅坦直両人並負時名成化中敷華
參議浙江景寕有礦盗且用兵敷華曰無為身臨盗窟執
首悪十二人觧散之進右布政使弘治改元轉湖廣左歲
饑募民繕修學宫使貧民資傭活無計乆之以副都御史
廵撫山西奏増觧池塩課𥙷宗藩歲禄移撫陕西㑹有妖
僧㩀窮山為逆庙算憂之樞部馬文升曰張都御史在必
[010-117a]
能了此不数日敷華果己授計俾父老生致之矣陞右都
總督漕運廵撫江北盡斥一時諸貪刻武臣例漕司負筭
輙假銀太倉稍寛其息来年且償償復假前後相積負益
多敷華曰下剥上攘漕是以困國貸取息大非政体峻為
之禁漕政畢舉十四年改掌南䑓㑹京察林瀚為南吏部
務清汰敷華但敦大體諸御史不敢縁法為市時林俊起
僉南院章𢡟起南祭酒与瀚及敷華並称南都四君子以
南刑部尚書召入為左副都御史掌院事正徳中上狎諸
閹好逸逰内閣及諸言官皆切諌不聼敷華𣸪䟽切直於
是閹瑾諸人多不悦敷華者先是督漕入京諸閹曽介李
[010-117b]
西涯以名香為敷華壽兾敷華徃謝敷華曰公常以公㑹
故淂朝夕敷華則不敢西涯强之行乃各报以幣使者出
户亟追還曰㡬誤矣吾平生無内交忍一旦自敗乎諸閹
乆嗛敷華為異已至是乃詗敷華曩昔漕事坐敷華贓康
武公海聞之故以㺯語調瑾公陜人也陜入爱敷華如父
母乃自異瑾意觧尋假内降令致仕歸其明年瑾矯榜奸
黨朝堂猶不脱敷華名又明年卒贈太子少保謚簡粛劉
文靖徤常薦敷華于㤗陵上曰朕非不知敷華頋忒難為
人人以敷華之乆於南都諸閹有力焉
　論曰淂㡬難為人而天下事易為矣康武公生両滑稽
[010-118a]
　為莫大𥙷救李夢陽与張敷華是也世為康惜吾以康
　不為可惜而後世之許康者不真
[010-118b]
　　樊瑩
樊瑩字廷壁浙江常山人天順八年進士為御史清理淮
陽軍上所條畫事冝著為令廵撫雲南外艱起知松江府
府故賦役繁增自周文㐮後法廢莹至為整復折徴米糓
减布縷征通幹漕法𢾗事厯尹應天府府故例羡緡𢾗千
以給宴劳莹悉罷還民改都御史廵撫湖廣錦田賊三萬
起計擒其倡乱一十八人置之法黨散不窮治時水旱連
二十州適營造諸藩府公私困弊奏通廣塩收其餘利以
助工作給賑濟停綾紗𥿄銀𢾗萬両减㐮府琉璃瓦料以
常瓦参之省費𢾗十萬撫治鄖陽改南戸部左侍郎雲南
[010-119a]
晝晦五日勅徃考察雲貴諸吏罷遣千餘人威風所至蛮
彛畏服土官有聚兵仇殺有司不能制以白瑩瑩曰吾在
賊敢爾且覆其族語聞各歛兵退民牛有土官奪之不與
民走数瑩瑩不納其詞曰汝第歸彼牽牛汝室矣民帰果
已淂牛尋召還部為尚書正徳三年瑾用事落聀為民瑾
誅詔𣸪官卒贈太子少保謚清簡
　論曰不落職瑾時不成樊常山矣偶語威敵獨不惕一
　璫
[010-119b]
　　戴珊
戴珊字廷珍江西浮梁人天順八年進士以御史督學南
畿太監汪直　使至三司皆跽迎珊獨挺立水次直駭
之延入　珊　堅直曰公何以獨異諸司曰有憲綱
直不能難乃曰公教我珊曰　今司禮監權太重
上言之直曰司禮之重乃士　歸　上曰
珊過人逺矣厯福建左布政司　績弘治中以副
都御史撫治鄖陽平蜀盗野王剛自製　陣法以練兵伍轉
刑部左侍郎出訊荆王見橚不法状　奏上以為允歴左
[010-120a]
都御史時大理寺卿吴一貫嘗　一武臣未竟武臣死於
獄上親鞫之反抵一貫珊曰一貫罪當徒上怒未霽曰法
如是止耳竟從珊議珊以是受知於上接膝面咨與兵部
尚書劉大夏並蒙眷注最䔍上嘗與二人議閣臣劉　所
　　不稱不　珊語大夏當是劉宇稱上知人善任
己而珊再四求去不許珊病甚乞大夏上前一言上曰有
客告歸主人留客堅客亦强為主人留也客亦當為主人
留客爾珊何忍咈朕意如是耶大夏乃遽受珊過朕珊泫
然涕下上亦為之感動相對不能言珊退語大夏
[010-120b]
不敢復言歸矣上崩之歲珊亦卒年六十贈太子太
保謚恭簡
　論曰上有客告歸数語想見盛時君臣已如家人父子
　眷眷爾崇禎之丗堂陛䓁両造安得有成績噫
[010-121a]
[010-122a]
　　楊瑄
楊瑄字廷献江西豊城人景泰五年進士天順𥘉為御史
印馬圻内民群訴曺石　寵逆横攔民田若干瑄䟽劾二
人不法上以瑄敢言命吏部記瑄名且大用既還京彗孛
連見曺石㷔益張瑄與十三道御史議班劾二㐫張鵬為
䟽首時給事中鉉宻告亨譛先入既而章上上怒召諸御
史詣文華殿俾誦弹章按事面詰瑄與周斌且誦且對歴
陳二㐫罪状甚悉上以其不早奏下諸御史詔獄瑄𬒳刑
獨慘責指使瑄瀕死無他及遂文致瑄坐死并連都御史
耿九疇副都御史羅綺下獄掌道者謫戍餘貶斥讞上復
[010-122b]
連輔臣有貞賢而鵬㘴論死㑹京城大風雹㧞木壞屋走
正陽門下馬牌於郊外得從末减瑄竟戍遼東鐵嶺道遇
赦還或劝詣二㐫必不可後戍廣西南丹二逆伏誅釋歸
茂陵即位復官尋陞浙江按察司副使淛瀕海海决則全
吴淵浸成化中風潮連四歲塘圯瑄䔍意籌畵修沼㝎海
城北捍海塘縣西走馬堤霩衢所裏外海塘徤跳所而海
塩海塘踰二千三百丈工尤巨禦患尤大陞按察使欲濬
西湖灌田功未就病亟寮寀問候尚論築海塘法及濬西
湖之利䘚祠海上子源任五官監候正徳元年源上䟽言
候得大角及心中星動揺天璇天機天杖星不明乞安居
[010-123a]
㴱宫絶逺逰獵罷弓馬嚴號令母輕出入闢除内侍寵倖
逰逸小人莭賞賜止工役親元老大臣日講習詩書䟽下
禮部部言源占候之言㴱切時弊源復上䟽十月二十六
日占候得連朝霾霧交作為衆邪之氣隂胃於陽臣欺於
君小人擅權為下叛上引譬甚力劉瑾怒矯㫖杖三十源
又䟽言自正徳二年以来一向占候得火星入太㣲垣帝
坐前或東或西徃来不一乞思患預防瑾又大怒罵源爾
何官亦學為忠臣乎矯㫖又杖三十謫戍肃州行至懷慶
卒扵河陽驛妻斬蘆覆尸塟之
　論曰暄功在後世海塩塘有縱横様嘉靖中副使黄
[010-123b]
　　黄公昇亦有荆公坡塘様今脩塘者丈尺次苐並用為式
　　萬暦初潮溢塘壞副使陳詔訪瑄故迹脩治瑄見形白晝
　　授詔方畧塘成詔上其事於朝立祠曰報功至今海上神之
　　而源亦以萬暦中賜祠孟縣曰顯忠父以言官諌子以
　　天官諫世匡弼不朽治水而又納言㢤張鵬涞水人戍
　　還仕至兵部尚書為政清易
[010-124a]
　　彭澤
彭澤字濟物陜西蘭州人弘治三年進士身頎長腰帶十
二圍頋盻燁如也平居鮮歡容偶語聲叱咤若詈自部郎
出守真定歴按察使乃以威猛聞正徳中召拜僉都御史
尋以副都與右都御史陸完分討河南劉惠趙燧䓁賊澤
至則大陳軍容擐甲引見諸大校責以退縮頋軍正諸大
校無不惕息頓首請自贖良乆釋之遂鼓行前薄賊凢數
十戦皆大勝破殺鹵以萬計劉惠死於陣時蜀盗藍廷瑞
鄢夲恕為尚書洪鍾所撃撫且平矣餘黨廖麻子復𧺫势
益熾衆至二十萬鍾髦不能将将詔澤充總督討之澤悉
[010-124b]
兵破賊賊衆竄伏箐棘澤分兵搤出入奪水道度窘縱一
面夾殱之且盡廖有異術能白日隐形獨跳去不可得還
加太子太保鹵萬騎入宣府大殺掠澤以提督三関鹵退
仍理都察院事兵部尚書王瓊素忌澤勇畧而澤好使酒
或多侮慢瓊方切齒嬖人錢寕軰㑹寕以所暱至瓊瓊故
邀澤共飲乗醉微挑之澤即席多露不平瓊故謬令黙縮
以激澤澤益甚不可止寕於是大恚澤㑹哈宻爲吐魯蕃
所并且将入冦甘粛詔澤經畧之澤調寕夏兵徃而宻使
使詣吐魯蕃予繒幣二千銀榼一盂一求和還哈宻城及
忠順王金叩吐魯蕃許之責加幣未報澤輙奏事乎乞骸
[010-125a]
骨歸澤歸而吐魯蕃以加幣不如数且以初所貭二彛㽞
不發怒復占守哈宻直犯粛州遊擊苪寕全軍没瓊乃條
澤死罪朱寕欲從中下閣臣力救之削籍去及瓊論戍徴
拜兵部尚書加少保致仕䘚隆慶初謚㐮毅
　論曰項㐮毅手䟽汪澤彭㐮毅口激錢寕較諸倚權倖
　以立功閫外者有間獨求和吐魯蕃一莭適為寕口實
　則非寕曲啣瓊席上不忘也夫幣出而城印歸亦頗示弱
　而况事未平乎澤罪在擅不啻矣瓊戍而復𧺫亦猶存
劉趙藍鄢之㨗與
[010-125b]
[010-125b]
　經濟諸臣傳
　　徐九經
徐九經江西貴溪人以鄉薦為句容令永陵中歴九載治
行天下第一其始至羸服一筍輿延見諸候人恂恂無所
詰難諸候人出相語輿中人誠長者第吾邑淂無共黠豪
而治乎居三日一吏出空牒竊印内袖中九經簡淂之群
吏咸叩首稱為某親故某事𥙷牌耳非有賄也九經曰吾
不治賄治竊印者卒坐之法于是人惴恐受訟必令輸服
間一抶之数不過十毋煩置獄然至于武断并兼者不盡
[010-126a]
法不止勾事預為期率不遣一隷䘚下鄉隸䘚列廊下如
木偶亡所資衣食其黠者多引去諸賦長收賦于各區故
未有定額司筭者得上下其手為悉覈之著畫一于冊邑
故有賠賦米四百石覈其欺隠者應之賦得所歸不為累
悉革一切浮靡里正掛籍邑耳足跡不至邑門亦不使至
編户門以為恒邑故稱孔道輪蹄輻輳為减夫三之二馬
三之一有廢圃躬率吏卒治蕪穢萟𬞞果鑿池種魚客過
飲酒大率不取資于民歲大祲民至屑榆而食而上方祠
釐行宫多遣中貴人方士醮神三茅山三茅九經所治也
搜故牘啇引之金宿于府者應供諸使者懾其清嚴不復
[010-126b]
有所優時有所不若于應天尹尹恨之入蜚語于中丞父
老数千人擁而廷見稱九經賢至泣下㑹中丞入内臺操
舉刺九經仍在刺中尚書熊浹怫曰吾聞句容賢不减古
人考功郎邦彦具前後薦剡語以報乃論謫中丞于外而
特留九經時謂中丞力不勝一縣令也積三考始遷工部
主事将治行民強留之彌月不淂發争延請過舎治觴炙
兒稚挽衣泣曰公毋去我其長者曰度不可留公幸惠教
我九經揮涙吾毋以教尔䓁唯儉與勤及忍耳生平不嗜
肉食圖一菜于堂曰古不云乎民不可有此色士不可無
此味至是父老并勒勤儉忍于上曰徐公三字經也肖象
[010-127a]
尸之朝夕必祝焉在繕部議當築外城而城地　都督
炳圃者或請避之䘚不頋圃分為三出榷荆州啇税舉舊
額裁三之一諸聴榷者蝟集倍溢于故乃屬其餘于蔵曰
吾裁而淂溢毋使後人増而取溢也歴遷都水司郎中議
築减水橋于沙湾使相接漕水溢則有所通而不侵田少
則有所限而不至涸工成于今頼焉出為髙州府不赴致
仕去家居二十二年時誤傳九經物故提學御史耿定向
檄祠名宦再檄貴溪祠郷賢然九經彊無恙也句容之民
伺其誕日設醮迎釐于三茅祠下歲時訊問以為恒時年
八十有五病拱手曰茅山来迎我遂卒既而守祠道士言
[010-127b]
夜夣九經朱衣從数騎啓扉而入九經天性孝友不侵然
諾彊直自遂家與少師夏言同里自舉郷薦至謁選未尝
造其門及言之再相罷而道𬒳逮也九經獨使一老蒼頭
侍行唯謹言從檻車中問而淂之為感泣故御史楊爵工
部即劉魁給事周怊沈束先後以直諌下緹騎獄損月俸
槖饘而致之故善包御史莭莭坐與中人競逺戍範白金
為叵羅而銘之曰不愧明時無負此心以遺莭居山中非
札会不入官府守令以時問政言之無所諱於吏胥弊尤
大言聼者為縮舌族貧立義田周之立義學教之給邑婺
之貧而勵莭者自奉儉不以老益簋衣絶　施予
[010-128a]
[010-129a]
　　馬森
馬森字孔飬福建懐安人逰太學與鄒文荘諸公相印㩀
以嘉靖乙未進士歴知太平有兄弟訟於庭老矣森特設
一鏡案上呼兄弟各鍳其貌歎曰更幾日作兄弟而思相
訽感泣罷去或有中森于御史者御史突入獄亷僅十餘
囚愧去考最飾兵九江累進按察使有郷紳以外歸殺妻
臺臣欲岀之森持不二卒抵歴副都御史廵撫江西弋陽
盗恃險挾府判益横森畫䇿并盗魁取之即其地設縣又
他盗謀翻城作亂者捕誅之歴大理卿與鄭刑部曉周中
丞廷稱貫城三平云除户部侍郎病歸𧺫
[010-129b]
[010-129b]
　　王錫爵子/衡
王錫爵字元馭號荆石南直太倉人嘉靖壬戍㑹試第一
廷對第二授編修歴春坊中允神廟初陞國子祭酒以謹
嚴称遷禮部侍郎錫爵為入羙瞻望多權変器宇深厚文
采燁然時論首輔居正奪情者咸得罪錫爵為慰唁至流
涕居正假歸廷臣䟽請還朝速錫爵署名嚴不預尋以省
覲告客附耳曰無乃形相君無父錫爵曰吾自有吾父此
何知江陵𬒳累争搏撃為名髙錫爵独貽書當事願稍假
以全國体艱𧺫以礼部尚書入文渊閣力請裁恩澤重亷
恥以矯前弊加太子少傅十六年江南大祲
[010-130a]
坍荒之議進太子太保時帝頗&KR0786勤朝講缺儲位夫㝎群
臣憂之錫爵䟽請罷曲宴捐細娱專精神滌煩懣并及升
儲出閣事冝發自中上不報于是羣臣言冊立者咸得罪
歸罪輔臣錫爵偹極開陳情不自白𢾗乞骸骨不許西鹵優
邊時欵貢二十年所矣錫爵議邊事有三反古謀國危無
事而力持有事今則乆忘戦守之偹一旦封豕生心舉朝
震怖止辦呶呶追尤首事一反也古䇿鹵縉紳言守而介
胄言戦今弁臣㸑下求安專藉欵関之利文吏隙中觀閗
争談出塞之功賈勇不在邊境而在朝廷堵禦不在甲兵
而在口舌二反也古當机制変不嫌異同但求其濟今皆
[010-130b]
逃責於已駕禍於人三反也冝重懸賞罰嚴督推諉如鹵
入我之指揮當愈暇鹵去我之隄偹當愈嚴鹵驕而挟賞
我之拒之當愈堅鹵惧而乞哀我之安之當愈宻至於機
関在臨期功效在事後自當一切寛假不冝預為掣肘遥
制事權適予邊臣以籍口逃責之資朝議頗以為弱㑹礦
議𧺫錫爵力陳非便一防患二淂不償失三官吏繹騷四露
囯匱形㑹毋病歸省留奏有云今額進之外又有加進皇
上未嘗不儉但儉而積之無用與奢而用之不經䓁弊上優
荅之尋趣𧺫半道值寕夏孛氏之変懇奉毋休致兼及兵
事有云多設方畧不如少分事任逺行招募不　近
[010-131a]
本獨恐征徭不休旋生淂失此當宵旰圖之不在瑣瑣釜
魚旦夕之命也入朝為首揆請省織造磁器及雲南取金
諸害𣸪以冊立事反覆入告適有彗掃紫㣲之変急請䕶
前星以安帝星不报錫爵𣣔曲牗帝意故上語不令聞外
而廷臣不諒再四引咎及入對至云皇貴妃親子不為之
謀萬世安全之計忍使動群疑子天下非便凡巽言宻語
繼以荘論復用危辞盖多方以動上而上亦屡行其説以
相枝拄既畏人言又念主知既不𣣔居名而情又不淂外
白最乆而始有明年出閣之諭儲位始嘿定矣事在福王
傳㑹考功郎趙南星𬒳裭錫爵惜其才為掲救之而心憂
[010-131b]
國論日淆漸至朋黨上書有曰今中朝議論己分両岐使
天下士智力殚於相伺即使一勝一負朝廷亦止淂一半
人才之用况始於両持終於両敗國体必傷上有所䖏而
下未必服則其勢必争下有所争而上未必亮則其勢必
䖏下以忤上為高上以反汗為恥上下相激何能有成莫
若導之使言而搃之使一題覆慎而聼納公而己天下有
真是有真非不辯自明愈辯愈不明不争自定愈争愈不
定譬之列星依天而高依日月而明當其上列則有光芒
及其下隕與石無異若使宫禁隔于邃嚴威顔違於咫尺
雖鈴阁之下同於外臣有何機畧而能康濟有
[010-132a]
主持㐲望勤批荅親接見以消天下之疑以收衆言之效
屡請召對不淂報且請灑宸翰而免口傳省灾保躬勤彂
章奏至云聖齡方茂乆疾非所冝言時事多艱萬㡬不容卧
理报聞河南飢飢民收鴈矢以食上以示閣臣錫爵遂請
同官盡辞薪俸勸彂内藏賑也全活頗衆又請親行廟享
語婉而惻报聞行人高攀龍部郎譚一召等相継論刺錫
爵好惡陂異上怒錫爵陽為䟽救而意寔非之衆論愈譁
遂有録廢一䟽略曰今士風澆甚矣其始二三君子偶見
廢棄人皆貪求廢棄以自附于君子而旁人故為離跂攘
臂以冩異同之形搆水火之釁請罰如其人人如其事而止
[010-132b]
上優答不果行乞歸䟽八上始允子衡字辰玉號緱山江
陵奪情時衡年十四和陶潜歸去来詞以諷父咲曰&KR0849乳
三日氣吞牛可乎及父相而衡舉順天郷觧首礼部郎髙
桂紏之詔覆試桂主廵徼衡伸卷立就廷臣一口嗟服錫
爵乃抗䟽桂㘴罸衡曰大人第為囯体争不當以児䝉詬
急求白也詔許会試謝不入及父謝相成辛丑進士第二
廷對亦苐二未㡬請終飬三十五年上復念錫爵召不𧺫
揭請䟽通選法開言路賤貨勤政帝嘉可忌者改其掲語
聞人科臣叚然䓁遂抗論錫爵隂導上拒諌上知其誣不
問年七十有七卒謚文粛衡辭其同舘有曰種種人間世
[010-133a]
嚼蠟空花了無足道芸亭蓬室一宿而去之耳㑹卒或以
其語近䜟云
　論曰荆石牗主無不至誠淂古大臣体而無如鄭暱堅
　何防黨祸最先言黨禍最痛悉此後且五十年坐黨敗而
　早如燭計所云天下智力殚扵相伺始扵兩持終必両
　敗又曰貪廢棄以自附君子而旁観故冩異同之形古
　論朋黨有及此者乎哲人知幾吾頓首其學矣与髙譚
　等忤非主報𣸪其所傷在國是且問髙李諸公以講學
　開東林有曲牗自中情不外白之一觧乎至于論邊事
　三反明季坐是而窮迄窮時尚未有知其故者妃文粛者
[010-133b]
　昔三楊猶未能望其項背也已彼淂為而此在能為欲為
　之間嗟乎時為之歟
[010-134a]
[010-135a]
　　沈鯉
沈鯉字仲化河南歸徳人嘉靖乙丑進士改庻常神宗在
東宫時以賛善侍講讀東宫偶出箑命鯉與編修張帙並
題句帙書唐人蚤朝詩鯉書魏卞蘭太子頌随説大義親
賢逺奸窮經致用之要東宫為聳聼明年登極每經筵上
欽其舉止曰沈先生端人首輔居正疾舉朝走禱鯉獨不
預歴禮部尚書謂建文以革除称洪武景㤗以分附系英
宗此本朝典礼最失攷郕戻附録纂修在成化元年已復
其位號而寔録之改姑且俟之以後竟無言及之者是因
循而非有所不可也建文年號在成祖登極詔書不過以
[010-135b]
建文四年為洪武三十五年然猶称為少主未聞降削位
號輙曰革除諸未逹成祖之心矣若夫已已以後七載事
冝署恭仁康定景皇帝寔録并摘洪武三十二年以後復
称建文年號傳信萬世下廷議時河南産麟死上責撫按
不以時聞鯉曰從此四方之奉竒異者紛至矣其端甚㣲
而天下耳而目之遂関風尚且物已斃遽逹上前誠為不
样上乃止不進尋以秦王乞㤙請裁以義不從㑹有净身
男子曽萬壽䓁淂罪驅逐鯉曰驅逐猶非懲本之治冝痛
革其弊使僥倖不萌不禁而自息鯉頗與首輔時行議不
合屡䟽乞歸上淂䟽輙曰沈尚書不觧意朕将大用之時
[010-136a]
有老宫人銀杏者竊聞此語令其姪小内監微報鯉為徳
鯉正色曰此宫禁語何淂輕聞鯉已司禮張誠亦使入傳
鯉鯉整容謝之遂語中書髙述之善道張司礼鯉願以正
進也十六年謝病歸至三十年召入内閣時首輔一貫以
才稍妨鯉同官朱𢋫語鯉請並䟽止礦税鯉曰告君有体
有㡬数日両䟽無乃自躓㑹長至日閣臣詣官門叩首故
事賜飯小閣太監陳矩陪席鯉見小内使持楮赭徃来竊
聼知上意偵事鯉耳語𢋫此時作閑論及矩勝𥙷牘百倍
遂曰礦税之害中百姓猶小矩曰寕有大者乎鯉曰吾恐
皇上之受損多也矩戄曰何以鯉曰名山大川呵䕶聖躬
[010-136b]
今破洩盡所憂寕在百姓于是上聞是語急問培𥙷之法
鯉曰止有急㫖停礦安静既乆灵氣自復上為首許嗣又
以群噪㫖不下鯉又以用人行政二議請上勵精圖治上
頗嘉可已妖書事𧺫為首輔一貫所疑求去不許復惓惓
惜才㭪官二事上令王昇清察牧地鯉力争之䟽留中已
又以祖陵災変祈上修省因言礦税㒷而中使徧天下無
籍之徒借其聲勢無不樹黄旗掲聖㫖都輿從張氣㷔其
孤人之子寡人之妻不可尽述而内監不盡知也未已也
酷征而継以誣訐不曰断截皇扛則曰容隠罪人指某宅
有礦壊其宅称某墓有礦掘其墓人莫必其命土崩之患
[010-137a]
從此基之矣不報已而萬壽莭左右有放雀祝延者因推
廣其意言之留中請曲貸議礦得罪華　䓁不報陕西税
監梁永奏請鎮守職䘖鯉言四鎮時勢有不可不過慮者而
况重之以鎮守且曰四鎮邊䖏西陲番鹵環伺甘固以西青
卜阿瓦諸酋驁驁殊甚延寕以東今雖暫就貢市而荘明
著宰諸酋時伺間隙兼以礦税並㒷織造交作轉輸不時
屯運逋貧閭閻失業生理鮮少而永倚勢作威黨悪播虐
已積歲時諸不可測頋猶假之兵柄乎已廵撫顧其志奏
永抗㫖激変諸状㽞中鯉請下奏不報又雲南税監楊荣
為諸弁所殺上怒遣緹騎逮殺荣者急鯉請收首悪足矣
[010-137b]
勿大舉以速其反上從之鯉在閣五載初𬒳疑書屏天啓
聖聦撥乱反治而係之以十望一謹天威二恤民窮三開/言路四彂章奏五𥙷部院
大僚六𥙷中外庻官七起用廢棄八/照例考選九釋放冤獄十撤税監每辰列屏焚香祝天
一貫或嗾内監譛鯉呪詛上忽遣人取屏視之曰即豈呪
詛者㢤致仕歸卒謚文端
　論曰文端與文恭皆矢心為國惕惕靡懈政績可観雖
　言之未必行頋未有知而不言言而不盡者而䘚以水火
　啓黨禍厯數朝如傳燈王文粛曰題覆慎而聼納公可
　以無黨此頼首輔為人主持之自神廟静挕後人主接
　見大臣之日少頋比之圗鳯徒恃片詞之入姑望幸夫
[010-138a]
　天下事有百鉛槧無如一語爽然者而况司礼自為肺膓
　紛移耳目至扵國無是而非之者日以生且益力嗟乎國
　有是而小人亦以為是也而况君子
[010-138b]
[010-138b]
　　周嘉謨
周嘉謨字明卿别號景松湖廣景陵人以隆慶卒未進士
授主事户部出守韶州清介憲副四川建武兵変單車片
語定之旋撫白草畨彛視師卭州灌縣皆饒方畧進按察
使請告家居二十年𧺫原官四川時中使丘乗雲横歛蜀
人逮繋相屬嘉謨為抗觧之亷得奸黠之附中貴者五置
之法歴廵撫雲南土酋安民㩀蛮湾以叛率兵討之獲安
民立其弟安靖盡諭散其党而還縂督両廣請减滇南額
貢黄金五千兩不報立官買法西夷交趾有越境憂兵餉
煩費酌盗贖四千金給之境苦水築堤南畨四縣水利歴
[010-139a]
吏部尚書秉公淂人光宗即位鄭貴妃邀封太后居坤寕
嘉謨偕九卿科道勲戚諸臣諭鄭戚飬性語嚴切鄭妃即
日移宫封事淂已問上疾進以清心寡欲之語受頋命賛
楊漣諸臣請見皇長子嵩呼以㝎危疑駕即慈慶嘉謨奏
曰殿下即朝夕哭臨母輕徃乹清俟臣䓁入從行便上首肯
之逆璫用事悪其執持嗾科臣孫杰誣論𬒳斥尋復借移
宫為罪案矯㫖削奪戊辰事淂白而嘉謨已先卒
　論曰非有剔蠻之功不足以㝎鄭難女戎堅扵詣反側
　也嘉謨方畧試輙騐而䘚困于&KR0647魏魏類女而戎魏比
　女戎而為類即嘉謨何所自見
[010-139b]
[010-140a]
罪惟錄列傳卷之十三中
　諌議諸臣列傳
　　崔銑
崔銑字子鍾一字仲鳬河南海陽人也弘治十八年進士
改翰林庻吉士授編修正德𥘉宦瑾專權卿佐皆伏謁銑
遇瑾史舘門獨長揖瑾怒目視銑他日諸史官旅見又獨
長揖瑾益怒謂監張綵翰林識㡬字乃輕薄如崔銑益
意意不能釋銑綵曰　頼此人　作挫抑之厄衆倄
孝宗寔録成瑾遂借以少練政事授銑南京稽勲主事
時留都多士日招集講川沿陋政一
[010-140b]
　　　　　　翰林時上一　多任諸權姦百事堕廢銑
憂之上李東陽書曰今天下之病深矣財殚而用加侈
疲而　未已賞　而功不勸罰輕而罪不威令下而不循
恩施而不霑官肆貪而　事取具而寔亡所以拯救之者
端係一二帷幄之臣窃意執事之計之不可緩也夫舉政
以才行介而内信學深　政爇精而通用才之全也而
偏得者酌用之嚴　其偽不惟淂真材　可以正士
習矣周上需繫　今內廷之奉軍旅之供者可計
乎南以水荒　歲之㡬何也財不足則民貧貧
則苦生苦生　離則凡可以救死者何不為六盗
[010-141a]
者優始也擾之　英雄因之而起是故亂自財始夫夲
强者能制弱枝備禦者能當卒变禁兵本也重鎮俻也两
京禁兵伍以内賂而缺操應故事而舉治戎者以紈綺子
将之一旦緩急此屬可仗乎秦晋两鎮地險人　擇人以
守寕可忽諸今議者曰土著劣于邉兵未知計者也勇不
自奮作之斯興技非自長習之斯熟是故安危在所任倡
者利鈍之繫也九載滿陞侍讀明年請告歸嘉靖元年召
修武宗寔録充　講明年陞南京國子祭酒大礼議起抗
䟽忤上禠官杜門著書非用世之學不談非翼經之女不
閲　讀經則　騐諸經㫖是故猝至
[010-141b]
不駭　矣邇言不可以出今矣小物克勤可以
舉大矣僕婢服義可以使民矣日誦誦經不力行得其字
　家居十六年皇太子立𧺫𥙷少詹事兼侍讀學士夏
貴溪嘗稱歎之贈以詩曰曰字不曽通政府十年始得見
先生擢南京礼部侍郎以疾請致仕卒贈礼部尚書謚文
敏銑端嚴伉爽言動有矩時稱一代鉅儒為文沉精研思
竒崛簡勁讀者或不能句然取義特逺所著述有松&KR1141窹
言中庸凢大學全民政議士翼讀易餘言中説考文苑春
秋諸書
　論曰觀亂自財始一語所為讀經見諸行事者能言之
[010-142a]
　長揖著莭　靡　上東陽文正書語語碩畫惜徒以苦
　口見而大礼後俻所云一字不通政府者無所騐諸經
　嗟六經猶得而字㢤崔文敏心傷之矣
[010-142b]
[010-142b]
　　王杲厲汝進/查秉彛
王杲山東汶上人正徳甲戌進士以臨汾治行最嘉靖中
𥙷監察御史廵按陕西㑹歲祲詔遣二内臣分守蘭靖杲
言強邉歲飢額外設官勢必増沠困民請如祖制撤囘供
洒掃列搃兵官趙文墨怯并内監魏彬附下罔上諸罪文
竟罷鎮累官户部尚書悉心審畫㑹内㫖户部買龍涎香
杲不以意忌者因以中之上不悦杲御属嚴不少假其才
行卓㧞者汲薦　不及郎官化之莫不自勵頋不肖者不
能無觖望两淮鹽課觧至金色减杲以員外余善継主收
奏　之善継遂誣杲入觧者賄礼科給事中馬錫復露章
[010-143a]
劾杲杲被逮扵是户科都給事中厲汝進給事中查秉彛
䓁言觧金者大　蘭寔両淮署印副使張禄郷親為禄通
請託如太常少卿世蕃順天府丞奎搃督尚書暐皆有狀
冝䆒治大學士嵩掲汝進秉彛借臣子汚臣上益怒詰責
汝進等不早劾禄者今為杲發朕加拷乃言也執杖之咸
降襍職邉方且欲論死杲㑹上擊磬磬裂瞿然疑其枉乃
薄謫戍廣之雷州杲竟䘚扵貶所隆慶𥘉給事辛自修䓁
交白冤賜祭葬贈太子太保秉彛𣸪𧺫仕至順天府尹
　論曰余從祖秉彛言七事時務淂可行廼欲與同官汝
　進觸世蕃以善杲乎帝鱗可攖相溺難㧞也並杖九十祖
[010-143b]
　　竟失半体創黒羔活𥙷之後事白而羔脱不𧺫杲淂罪羣小
　　羣楽覆杲而磬能告帝以憂嘉靖中以神道而釋諌臣
　　徃徃不一而足
[010-144a]
[010-145a]
　　楊繼盛
楊継盛字仲芳别號椒山其先小興州人也弘治𥘉𢾗中
鹵有詔內徙居北直容城盖六傳而為継盛七歲母曹見
背父冨有媵陳妬且專使継盛飯牛從牧所過里塾聞群
兒讀書聲心好之父亦姑令就塾然不廢牧也十餘歲父
卒兄繼昌坐邑賦踐更継盛遂徃代踐更尝讀書僧寺寒
無下襦遶屋行脛暖得稍假寐五皷起汲水手凍属于綆
呵之乃觧諸僧　疫同舎生惧及亡去継盛獨留為扶持
曰疫安得鬼嘉靖丁未舉進士髙第授南京吏部主事時
同部考功郎鄭暁語人夫夫非吾所及也從兵部尚書韓
[010-145b]
邦奇受楽三月而得其数乃謂邦竒曰楽体于理而用于
聲者也必器精而後聲和為手製器器精盖廢食寝者三
日夣大舜投以金鐘使擊之曰此黄鍾也継盛醒而汗怳
若悟亦習天文地理太乙六壬竒門兵陣諸書㑹諸寮有
講心性之學者継盛又從而講學遷車駕貟外郎二十九
年鹵大躝京師咸寕候仇鵉以雲中騎勤王得寵驕然内
畏鹵鹵請開馬市許歲市二鵉主之継盛條十不可五謬
大畧謂互市者和親别名也鹵踐躝我陵寝䖍刘我赤子
而計出于和忘天下之大仇其不可者一徃北伐之詔下
天下輸兵食以助京師而忽更之曰和失天下之大信其
[010-146a]
不可者二以天朝而屈体互市損國家之威重其不可者
三天下豪傑日夜磨厲長技以待試乃國家厭兵無所用
隳豪傑効用之勤其不可者四于是邉鎮廢兵不講羙衣
媮食相于嬉懈天下飾武之志其不可者五徃者邉臣私
通鹵吏猶淂以法裁之今反導之啓邉方通鹵之門其不
可者六伏羗之莾在在有之今謂縣官慴而奉鹵乃爾即
何不可為開百姓不靖之漸其不可者七鹵猝深入以我
無偹偹之已半歲而互市终之長胡鹵輕中國之心其不
可者八鹵出没叵測我竭財力而輦之負約不至未可知
也因互市而伏兵若吐蕃清水之盟未可知也或互市畢
[010-146b]
即入冦入㓂矣而駕諉他部我既無所攝問之未可知也
或以下馬索上價或責我以他賞或望我以苛禮未可知也
堕胡鹵狡詐之謀其不可者九大約歲帛数十萬得馬数
萬匹乆之帛不繼将何以善其後短國家深長之計其不
可者十矣而凡為謬説者有五不過曰吾覊縻之而湏吾
修偹夫果欲脩偹何所籍覊縻此一謬也曰吾淂馬以資
吾軍和則無事戦矣淂馬焉用之此二謬也曰互市不已
彼且朝貢即果朝貢而中國之損資以奉鹵益大此三謬
也曰鹵既利我必不失信夫市乆必不給不給不能無人
掠此四謬也曰兵危道也佳兵不祥夫負重疴而惮薬石
[010-147a]
乎此五謬也然而為陛下主其事者其人内迫于國家之
深恩則啚倖目前之安以見効外慴于鹵之重勢則務中彼
之欲以求寛而公卿大夫莫為一言止之者止則身任其
責而危開則人任其責而安耳請按言開市者罪上閲䟽
三過壮之下相嵩䓁八臣議咸唯唯鵉恌憤宻䟽入上意
中变下継盛錦衣獄継盛言不撓貶狄道典史至任進邑
諸生講說文義剪棘立書院以居之狄道故多囬彛其子
弟率習梵典継盛為立二經師身誨其貭良者三十人使
勸衆為具餐鬻所乗馬婦張奩盡不惜也㝷闢餘地入粟
以給華札𬞞廢圃单騎入喻生番出煤山供㸑巡按御史有
[010-147b]
使下邑責褐継盛持其人曰御史無責褐也責褐即御史
吾淂請之其人大窘去盖是時鹵𢾗敗約入冦鵉奸大露
伏法族上念継盛前䟽遷山東諸城令甫月餘擢南京户
部主事入部三日陞刑部員外即旋調兵部武選継盛念
起謫籍一歲官四迁思所以報國者于是以元旦日食䟽
劾大學士嚴嵩十罪畧曰去年春雷乆不聲占云大臣專
政則孰有過于嵩者又日下有赤色占云下有叛臣心不
在君而背之者皆是也人臣而背君又孰有過于嵩者臣
請𢾗其罪十祖制罷中書防專也嵩遽以丞相自居凡府
部題覆先面請乃敢属草嵩之直房百官奔走如市間或
[010-148a]
少違顯禍立見天下知有嵩不知有陛下此壊祖宗之成
法一大罪也嵩恃票本有所黜陟輙先露之以自威福于
是群臣感嵩甚陛下畏嵩亦甚陛下此窃朝廷之大权二
大罪也陛下所行善政嵩令子世蕃語人上故無此意我
賛成之&KR0866板以行書名嘉靖䟽議大悖善則称君之義此
掩君上之治功三大罪也票本行事而子世蕃代筆義子
趙文華等群擬屡更𢾗手机宻漏泄䟽草方上滿朝紛然
是嵩既以臣窃君之权世蕃復以子弄父之柄京師有大
丞相小丞相之謡此縦姦子之僭窃四大罪也邉功豈壟
断之計嵩欲令其孫效忠冒功両廣先置所暱歐陽必進
[010-148b]
為總督平江伯陳圭為搃兵御史黄如桂為巡按詭㨗效
忠得躋鎮撫又冐瓊州功分廕次孫鵠襲替錦衣衛千户
效忠鵠足不至軍即至軍豈果伸手斬馘于是歐陽必進
䓁三人得驟顯擢是嵩既窃爵賞之权官其子孫又以子
孫之故越㧞私黨此冐朝廷之軍切五大罪也逆臣仇鵉總
兵丼肅以貪虐論革世蕃入其賄勒兵部薦為大将及
鵉冒哈舟兒軍功世蕃遂藉陞廕盖勾鹵背逆者鵉也而
受賄用鵉者嵩與世蕃也此引背逆之姦臣六大罪也俺
荅深入兵部尚書丁汝䕫問計嵩嵩曰鹵飽自退耳可勿
戦戦必敗敗不可掩也及汝䕫逮治求授嵩嵩許諾而汝
[010-149a]
䕫竟坐法死乃大呼曰嚴嵩殺我此誤國家之軍机七大
罪也考察大典也刑部郎中徐學詩以論劾嵩坐黜矣嵩
復風吏部計黜其兄應豊中書非䝉聖明留用應豊亦去
户科都給事中厲汝進等以論劾嵩謫外矣復逼吏部從
察典罷黜之此專黜陟之大柄八大罪也嵩于文武遷陞
不惟賢否惟賄于是将弁不淂不牟削軍士有司不淂不
濫及百姓利歸一人毒徧天下此失天下之人心九大罪
也宰輔為天下表率源之不㓗流何以清守法度者以為
固滯工弥縫者以為有才勵莭介者以為矯激善奔走者
以為練事阿汙成習牢不可破此壞天下之風俗十大罪
[010-149b]
也臣請𢾗其大奸五陛下一言動嵩早宻賄得之而陛下
方以嵩揣摹盡合是陛下之左右皆賊嵩之閒諜姦一也
義子趙文華為通政使䟽逹通政必馳副嵩少有干涉便
為彌縫聞御史王宗𢡟劾嵩之䟽文華延五日始上是陛
下之納言乃賊嵩之警犬姦二也厰衛衙門聀在緝訪嵩
令世蕃籠結姻親以遂其掩餙之計且便中傷是陛下之
瓜牙乃賊嵩之瓜葛姦三也嵩于進士之𥘉非私屬不淂
與中書行人之選知推非通賄不淂躋給事御史之列或當
考選簡拔圎融熟輭者居之又極致欵曲凡心所憎悪敎
使論刺夫受嵩之恩既如此附嵩之效又如彼以故寕忍
[010-150a]
負陛下而不敢忤權臣是陛下之耳目皆賊嵩之隷僕姦
四也即各部之有才望者或援郷里或托親故網羅門下
連絡蟠結深根固蒂合為一黨互相倚附是陛下之臣工
多賊嵩之心腹其姦五也䟽終有召問二王令其面陳嵩悪
或詢諸閣臣諭以勿畏嵩威䓁語䟽入嵩大怒下錦衣獄
杖一百詰継盛何自引二王継盛曰非二王疇不懾嵩者
送法司附詐傳親王令㫖律論死𥘉継盛詣獄受杖時挍
衛苗生者飮之酒曰此蚺蛇膽也継盛謝却之曰椒山自
有瞻在獄死復甦太息曰嗟夫忽然而死忽然而生如睡
巳又醒人生死固甚易也以相嵩故獄益嚴不令醫視継
[010-150b]
盛手自刮腐且盡部臣王世貞為奔走求救王司業材請
嵩為力觧嵩陽為䟽救而子世蕃及門客持不上材流涕
不敢争鄢𢡟卿曰不覩夫飬虎者耶是時海内士大夫隂
傳録前䟽帋為貴而継盛當岀朝審詣中貴人夹道或指
目劳以酒肉至䄂白金遺之悉謝不受或謂中貴人是不
齮齕若曹者曰楊公天下義士今得見之幸也妻張氏上
書請代死報聞継盛臨刑出所著年譜授其子應尾曰後
十年可開也復為詩二章其一曰浩氣還太虚丹心照千
古生前未了事留與後人𥙷盖慷慨曼声長嘯以殁殁之
七年而相嵩姦状大露上採御史鄒應龍言逐之歸戍其
[010-151a]
子世蕃又二年而御史林潤白發世蕃大逆狀論棄市籍
其家貲巨萬萬嵩削籍寄食于人以死又三年而天子崩
遺詔褒録諸死諌者贈継盛太常少卿録一子太學生謚
忠愍祠于保㝎額曰旌忠次子為都御史王遴婿遴兵部
時継盛方在獄遴感其義以女字之
　論曰椒山赴朝審之吟曰風吹枷鎻滿城香簇簇争看
　員外郎豈碩同声稱義士可憐長板見君王聖明徳厚
　如天地廷尉稱平過漢唐性癖生来帰視死此身原自
　不随楊玩未句椒山誠聞道澈生死者欤後相傳其致
　命之刻天下生十四孩児方堕地張口䏻言吾乃楊椒
[010-151b]
　　山胡為至此九字相同語畢即殞益知末句有因殆将
　　陟為明神不欲堕入凡胎至十四不誤而此身真不随
　　楊矣余友尚有見其獄中親筆遺訓為余言之
[010-152a]
　　鄭曉子履/淳
鄭暁字窒甫浙江海塩人也少好嬉戲乗屋縁木蹻㨗自
喜八九歲時夏月猶披絮逐群児墫墫循溇塹捕蚌也里
中王生一見奇之謂曉父試令暁就學父曰吾讀書良苦
乃又以苦之甫就外塾輙觧不半載通尚書論孟大㫖父
喜謂捕蚌児不苦讀書益愽以諸經子史嘉靖元年舉鄊
試苐一捷明年授兵部職方主事曉按職掌盡搜九朝故
牘閲之凢天下阨塞士馬虗實強弱之數精加稽覈撰次
九邉圖誌三十卷内艱𧺫𥙷武選又外艱𧺫轉文選郎中
相嵩子世蕃以治中求為尚寳丞暁不可嵩以宻䟽貶暁
[010-152b]
和州判官而世蕃遂晋尚寳少卿乆之陞太僕丞逥翔南
卿寺且十年召入為刑部右侍郎改兵部兼都御史出撫
鳯陽時有奸人汪直導倭入冦江北震動暁因上言倭冦
海上大率海上貧民其驍徤譎智者資身無䇿甘心嚮導
以快一日不蚤圖之為腹心憂乞命各巡撫以義勇名色
毎歲察舉若干人月給食米一石令其無事捕盗有事從
征立功授職如是不惟中國之人不為賊用異日且有将
林岀扵其間即果從賊許令洗心歸降倘能從中禽斬如
例給賞乆與叙遷巳轉吏左厯刑部尚書是時國有数大
獄暁多與嵩忤彼此互折成隙錦衣獄多羅織不䴡法比
[010-153a]
曉嘗論奏因并言五城御史受訟非制冝自通政司告送
刑部理問大理寺評允諸司母得妄以意見岀入顛倒法
令上可之御史鄭存仁輙䟽曉欺罔下廷臣㑹議曉素&KR0570
于職掌䟽述故事辯之甚悉㑹議未覆而分冝竟搆扵上
以其凟也罷免之曉既家居著述有古言今言及吾學編
子進士履淳叙之有曰吾學編稿𥘉未竟太宰右冲李公
為趙文華所訐奏論死翁震歎曰自古以言殺身頋𣣔以
筆札乆世乎悉卑火淳固請秘之弗得遂窃小櫝藏之古
言盖千百之一今言存失相䓁逮歲壬戌諄請告帰始以
殘帙白翁成志喟然嘆曰嗟此稿尚有存乎予行藏勲業
[010-153b]
盡于此遂畧以今書倫次𥙷輯弟凖天資絶人翁口授凖
多代筆又三年翁乃卒隆慶改元履淳籲恩褒恤贈太子
少保䕃一子謚端簡時履淳為尚寳同丞論時政畧曰燕
雲遼代中原之春也&KR0911皷一聞則三関震動徐梁齊衞天
下之腹也洪波蕩析而四頋無烟荆㐮秦洛形勝之區也
強狠馮依而嘨聚相煽浙直閩廣財貨之薮也師劳費劇
而姦宄未殱宗籓之㘴窘無籌中澤之哀鳴尤慘䔥條閭
里烽火関河武衛凌夷卒伍驕怨内憂外棘百孔千瘡物
恠人妖天鳴地震彗星両見扵尾女日月継食于元春天
心人事種種可駭臣䓁當慟哭流涕扵陛前皇上應卧薪
[010-154a]
嘗膽扵宵旰者也而今之最急又孰有如用賢者乎陛下
御極以來諒隂恭黙已三期矣果曾召问一大臣而質一
講官賞納一諌士以共畫思患預防之䇿乎善䫫既失于
振揚厲階隂啓乎奄寺言渉宫府輙肆阻撓權在私门牢
不可破萬衆&KR0837洶皆謂群小侮常明良踈間未有若是可
獲永安者也伏碩蚤奮英断之剛以决大計㧞用陸樹聲
石星之流以建法家拂士省納殷士儋翁大立䓁䟽以求
鯁議訏謀経史講筵臣民章奏必與所司面相可否親授
絲綸都俞一堂乃成朝署萬㡬之裁理漸&KR0836人才之邪正
自知察变謹㣲囬天開泰計無踰此不然而或仍彼故習
[010-154b]
則雖臯䕫伊傅接踵都門晁董公孫昌言盈耳亦何𥙷于
囯是之萬一䟽入廷杖一百罷為民神宗嗣位復官晋光
禄少卿履凖詹事府主簿暁同時有雷禮者字必進豊城
人也以進士在銓司與曉同官每政暇輙以彼此所撰述
相貭正時人為之語曰雷礼愽古鄭曉通今禮所著有皇
明大政紀内閣行實列卿實紀䓁書行世官至少傳太子
太傅工部尚書卒贈太保
　論曰端简明扵亊特以忤分冝父子不淂従経済展料倭
　海上果從義勇之䇿不但破冐摧傷可不至大困即毅廟
　時奉此為法十八無孩児矣子淳時政一䟽可称敢言
[010-155a]
　　沈束妻張氏/妾潘氏
沈束字宗安浙江㑹稽人也少時好讀蘇氏傳每掩卷欷
&KR1187當食為廢箸舉郷第一嘉靖二十三年進士以徽州司
理入為禮科給事中時分冝專政啣故總兵太保周尚
文慳䘏典弗予束為䟽請有曰當事之臣不能上體聖心
任己意為予奪專以諷嵩嵩得䟽大怒條㫖杖闕下㡬死
下詔獄明年鹵犯京師詔集廷臣䇿所以退鹵者囯子司
業趙貞吉抗言於朝曰释沈束之囚以求直言録周尚文
之功必勵邉将鹵可不戦而退而束在獄中上書請淂精
騎五千徃来督戦以外疑鹵而内翼蔽都城嵩斥去曰囚
[010-155b]
安淂上書其後錦衣幕沈鍊御史趙錦郎中徐學詩皆越
人相継䟽論嵩嵩恨越人特甚有搆束與鍊同宗嵩無不
丼心束頼上明聖不為惑束既長繫其父老疾且革思一
見束不可淂束妻張氏廼為上䟽曰臣夫沈束猥以愚昧
之性冐妄建言誠當萬死荷䝉皇上寛宥下獄待罪経今
一十四年束上有老親下無子女孤苦怜仃俯仰無頼止
遺臣一身寄居旅舎早暮力作女工以供口食艱難萬
状度日如年臣夫之父今年八十有七衰病侵㝷風燭不
㝎飬生送死之具更無可託臣㷀㷀寡妻顧此失彼𣣔歸
以飬舅則夫之饘粥無資𣣔㽞以給夫則舅又旦夕待盡
[010-156a]
臣夫束纍囚之臣誠不敢復顧私家切覩聖朝仁恩曠蕩
庻類樂生豈臣一門窮苦顚連自遺覆載之外今臣舅已
當垂死之年臣夫未有再生之日臣願以身代夭繫獄暫
容臣夫送父年終仍又赴獄待罪庻使臣夫得復見其父
少伸父子之情臣以舅付託於夫亦得全夫婦之義䟽三
上下部部請不允又四年司務何以尚䟽救海瑞上大怒
下以尚獄而释束放為民上是時居齋宫好察獄中事命
守獄者日具監帖進覧守者無所淂常塞以謾語其曰帖
進云有鵲當沈束前噪不休盖謾語上信之遂释束歸不
及見父死躃踊哀號曰天乎生不飬死不含吾党得為人
[010-156b]
乎明年新天子嗣位起原官遷都給事中再遷南通政參
議不復出束𥘉擢省垣時妻張以束未有子為聚妾潘同
入京至則下獄三日矣張語潘曰吾忍死以視夫朝夕分
也若艾且未識夫面盍擇所便潘跪曰主公抗莭夫人又
苦志婢子獨非人乎流涕霑膺自誓以死與張共茹荼苦
拮据女紅易升斗供獄中槖饘凢一十八年束岀見潘泣
曰我當拜謝乃再拜潘驚跪扶之大掩泣遂同歸里束歸
家益落婦妾并日而食郡邑有司祈與束一見不可淂
　論曰磬脱王杲鵲放沈束皆以無知活有知頋鵲噪俗
　稱佳兆或不由謾語果然也按妻張泣䟽代囚與馮御
[010-157a]
　史子行可血書代死詞皆痛切而一行一不行則汪臺
　長与嚴中堂之挾持稍别也張難而妾潘與束未一靣
　以䖏子忍死十八年陪張辛苦不肯去古来媵姒中不
　能有苐二
[010-157b]
[010-157b]
　　林&KR1420
林燫字貞恒福建閩縣人也父庭机以進士官至工部尚
書與相嵩居隔一垣未嘗私謁裁諸濫溢性恬淡改南禮
部乞歸䘚謚文僖&KR1420以嘉靖丁未進士歴禮部侍郎中官
請修九陵勘工修長陵省費鉅萬北鹵犯邉條七事一曰
議強本二曰議儲才三曰議重将四曰議調兵五曰議賞
功六曰議習射七曰議省費而儲才之議則云廷鮮知兵
貴習其事特重其選別作一途試之邉郎郡守而才也無
不才也而兵俻而廵撫而搃督而本兵習兵漸知兵矣而
重将之議則云今士大夫好凌武臣以為氣莭即專閫而
[010-158a]
郡縣吏敢爾汝之至横遭口語無縁自明我既詘之彼不
自爱冝委之以权結之以恩優之以禮則無不奮也而賞
功之議則云國家重首功則&KR1802功必詳今應賞者或五六
年十餘年至有身死而子孫僅存慳未下者何以勸之死
敵故重與之而遲不若輕與之而速而習射之議則云鹵
中之射常以數十歩中國以百餘步難之謂可以惜賞夫
淂賞者少而習射者少矣武事别仗其法不傳止此弓矢
而又畏難而不精将欲與弓矢衡原上不淂也歲時較閱
必使之無不射而射之精者岀焉至于逺調入衛而必
敝乆留客兵濫而無稽則又調兵省費之要著也改吏部
[010-158b]
調佐南銓萬暦改元拜南礼部尚書終飬不岀&KR1420留意當
世朝貢政体人才吏治無不熟計舊廬燬假康懿祠以居
卒謚文恪
　論曰條邊事七與七書䓁價矣頋勢之所積萬不能革
　習兵知兵與夫以權以恩以礼諸議鑿鑿要件必使殿
　閣俱岀身武科而後可古丞相多兼文武明葉能行之乎
　䆒竟以不習兵為不知兵而至扵敗
[010-159a]
[010-160a]
　　許囯
許囯字維禎號頴陽南直歙縣人以嘉靖辛酉郷薦讀書
宛陵山中見碧鷄為賦碧鷄萹乙丑舉㑹試選庻常授編
脩使朝鮮亷紀述名勝空槖還萬暦中歴禮部尚書兼東
閣大學士政府九年多所献替時有摘科塲事語侵大臣
者囯謂大臣猶楩柟也惟其勝任不冝䂓寸朽言官猶河
也惟其常流不冝長狂波時双為名言其議用人主于乆
任任事者冝乆親民者冝乆理煩治劇者冝乆控振要衝
者冝乆而不必以官狥人其議邉防薊鎮無故而歲調各
邉精鋭六千是以一薊而敝各邉不如不調其議京营謂
[010-160b]
我朝設兵稍視唐制然唐調扵民而卒歸於農我用世卒
卒有㝎𢾗而且以罪謫為軍至以相詬雖𣣔軍之強其可
得乎當简驍勇升為上軍優其廩給異其名號使楽於自
奮其議弭盗令郡有司得先檄旁郡兵而後白兵憲兵憲
亦先檄旁省兵而後白督撫檄非其冝以擅調論檄而不
應以逗遛論夾地連坐而特寛脅從之律上皆可行之争
册立𬒳嚴㫖旬日乞休者五予告帰與二三耆舊徜徉山
水或與田夫漁父接席飲相劳苦及闻輔臣錫爵預教之
䟽行加額曰社稷之福也卒贈太保謚文穆
　論曰明末黨事𧺫彼此尚口票擬者以模&KR0994當衆的䖏
[010-161a]
　　文穆神廟退息之日其所言是其所行也而分言官之
　　調奏以當職事豈其用世所自矢歟不䂓寸朽不長狂
　　波此後為長乆不㧞之䇿無過八字文穆可為知先者
　　矣
[010-161b]
[010-161b]
　　余継登
余継登字世用北直交河人嘉靖丁丑進士歴檢討充講
筵晋詹事大内火偕講臣上章引劉向不學道厥妖火焚
宫以諫萬暦中歴禮部尚書雷擊太廟上言弭灾以寔不
以文且云不郊祀不廟享皇長子不冠不婚不册立而礦
税日亟祖宗寕無望於陛下乎歲終凡舉四方地震雷火
及鐘鳴地出血與郡國苦征調酷榷織造開採諸事縷陳
之又以太白經天狄道山崩危言之不報又言士習不遵
聖經竊佛氏緒言謂一了此心則經籍傳註皆為糟粕新
學小生轉相崇尚襍入制義名為新説以致悖理傷化冝
[010-162a]
亟絶其端上下所司釐正卒官継登居官儉約堂舎湫隘
蓬蒿滿徑病革卧榻猶擁一布被如寒士贈太子少保謚
文恪
　論曰神廟中惰廢諸能言之矣其議理學以及應制寔
　有賛扶孔孟之功然此時巳濫而為流矣非端也致良
　知三字是奉為題目如命名中庸之謂後改稱為康林則
　竟以地以門庭為帰益粗而襍其流不可復砥
[010-162b]
　　楊爵周天佐蒲鋐劉/魁周怡熊浃
楊爵字伯修陕西冨平人家貧年二十始發箧讀書兄為
邑椽以他累連爵并逮獄爵從獄中上書白兄冤令見書
詫曰厄竒士矣立岀之舉嘉靖八年進士授行人奉使楚
藩還朝上方集議郊祀之禮爵言臣軺車至湖廣見百姓
多菜色挈筐操刀割莩肉鬻啖道旁假令周公禮文盡行
抑何𥙷饑饉之艱臣敢冐死請上為下䟽發賑改御史念
母乞終飬毋䘚廬墓三年𣸪𥙷御史䟽請収人心以隆治
道畧曰徃年夏末入秋恒暘不雨畿輔千里巳無秋禾立
冬無雪暖氣如春元旦僅雪即止民失所望此正陛下徹
[010-163a]
楽减膳率臣下以祈恵寕之時也而大學士夏言数人乃
以為瑞應歌呼上夀其欺天罔人不已甚乎翊國公勛中
外皆知為大蠧陛下廣度優容設使稔惡肆毒潜干政柄
即柰何忽之古者民勤于食則百作廢今民勤食尚不可
得臣近廵視南城两月中凍餒死者八十人夫南城一郭
耳共五城未知有㡬目不及見而在千萬里之逺者未知
有㡬而乃土木之功十年未止今又逺修雷壇以一方士
之故浚民膏血而不知恤加以北鹵跳梁内冦竊發警報
日聞頻年災沴上下一空禍患之来近在目睫臣又見朝
儀间闕經筵輟講大小臣庻朝參辭&KR1180未淂一覩聖容敷
[010-163b]
奏未得一聆天語若是者今已乆矣陛下一身天地百神
頼以寕六軍萬民頼以安臣恐人心日惰中外日　非隆
古君臣所為太平氣象也異言異服列于庭苑金紫赤紱
濫及方外臣不意陛下&KR0790哲先物明見萬里而所為一至
于此夫人臣持禄保位者多忘身殉國者少雖識見有明
暗言論有得失陛下明目逹聦付之公論可矣震以天威
加之危禍如徃年太僕寺卿楊最言出而身立死近日左
賛善羅洪先等皆以言事罷斥此于國骵治道寕有禆乎
䟽入上怒逮繫詔獄杖㡬死两越月上亦以他怒罷免夏
言又用科臣髙時言下郭勛于獄特加時俸級是時人人
[010-164a]
皆以爵言至是大讎然猶長繫上心未可測其冬九庙災
詔求直言戸部主事周天佐䟽請釋爵有云人君一喜一
怒上帝臨之兹所以怒爵而罪之果合于天心否也并逮
下獄不勝笞掠三日死而廵按陜西御史蒲鋐復自関中
上書訟爵冤有云爵掛冠養母廬墓哀惻積思陳諌移事
親之孝為事君之忠時既䝉嘉爵亦當宥徴諸詔獄笞之
百與爵同絷禁柙爵曰爵不能悟君乃累公鋐曰此吾䑓
廵一事也無與子鋐繫七日死爵枕尸哭曰痛㢤柰何以
爵故死二良爵與天佐故不相識天佐幽别室死守者不
肯與爵相見爵痛甚哭之詩曰天上烈星墜人间草木愁
[010-164b]
滿胸多是涙只向暗中流繫及明年工部員外郎刘魁以
諌修雷壇下獄又明年吏科都給事中周怡以論大臣不
和下獄爵自是淂两人共朝夕益&KR0794既五年上修玄教神
降于箕請宥三臣爵于是與魁及怡幸徼神貺淂釋未弥
日而上為箕神造䑓尚書熊浃極言不可上大恚曰我固
知释爵諸妄言歸過者立至矣罷免浃復逮三人還繫爵
抵家僅十日也其冬乆旱上祈雪未應司獄恐上意不測
禁不淂通飲食三人爵曰吾三人死天雨雪乎校尉楊棟
者孝子也嘗刲股愈母病憐三人言司官曰主上仁聖于
三人者欲其生不欲其死復予通飲食又三年内殿火上
[010-165a]
于火光中闻神語呼三人名遂釋之爵歸二年有大鳥止
于其舎爵曰楊伯起之鳥至矣兆在我乎越五日無疾卒
荘皇嗣位復爵官贈光禄寺少卿廕孫恒官左監丞而鋐
及天佐魁皆贈䕃如爵怡起官轉太常少卿鋐字汝器文
登人正徳十二年進士天佐字宇弼晋江人嘉靖十四年進
士後謚忠　魁字煥吾泰和人舉人怡字順之太平人嘉
靖十七年進士居吏垣僅期月而封事八十九上既歸講
學涇水之上以精一為夲存誠無欲為功䘚謚荘简
　論曰世廟時箕神忠淂君敗嚴嵩一也宥伯修及部臣
　劉魁科臣周怡再也較主事周天佐御史蒲鋐之口百倍
[010-165b]
　　箕即不應無罪而周蒲不免矣獨惜以爵故而殄二良
　　也校尉楊棟無意言之而生尚書熊浃有意言之而㡬
　　死帝意誠不測矣獨竒火中之呼神豈亦從箕後𥙷牘乎而
　　不意楊伯起之鳥至當是帝心危荧惑而託之神語不
　　欲以人言輒從也非真火中有三人名也
[010-166a]
[010-167a]
　　馮恩子行/可
馮恩字子仁以赤籍𥙷戍留都御史方鳯一見驚曰子非
行伍中人免其操役令卒舉子業遂以武學生領郷薦登
正德中進士為行人出劳両廣束修王文成為弟子文成
曰任重道逺其在馮生哉擢御史分司留臺故事御史有
所執訊移刑部曹郎俾爲獄不復更相關也恩貴曺録獄
牒以報諸曺郎噪其尚書謂御史属吏我尚書以語恩恩
曰御史非欲属吏公諸曺也欲因以知事首尾體當如是
尚書屈遂著為令嘉靖中䟽論留守魏公不當越江役諸
衛卒語侵大司馬大司馬坐奪俸奉命廵上江故事邏䘚
[010-167b]
獲盗多寡為殿最恩嘆曰是必有孽盗以啚殿者矣下令
畫地而程之以不𬒳盗為上功獲多而核者次之民自是
不虞盗誣指揮張紳挟都御史汪鋐殺人恩立訊寘之法
鋐時賣上寵無所不淂志特請大計覲吏時南諌臺毋得
先論摘候既畢事而始論摘其尤者部院更衷之恩力請
如故事鋐愎而險每伺上㫖沮折其属𢾗更職守以自固
恩復露章拯論之不報嗣議南北郊皇后且出𧖟郊中外
惴莫敢諌恩獨上䟽謂古者天子躬耕籍田以供粢盛后
親桑𧖟室以資黼黻文章未聞出郊而蚕也今士庻之家
少習礼教者必以内外别嫌為羙俗是禮行後世有特書
[010-168a]
者曰后親𧖟於郊譏外也即陛下當為何如主南北郊洪
武中分十年而合合百餘年而列聖継之未有改也夫百
年而成一旦而毁中人之家守先業者尚知其不可况陛
下為宗廟社稷主哉今太倉水衡供億不足那貸盡矣三
輔近畿関陜河洛赤地千里人相食矣両淮旱蝗草莖木
葉七孑遺矣江省大水歲課不登争流竄矣闽海叛卆至
殺两省長官矣地震星孛産妖作異草木变怪禽獸為孽
置郵不絶書靈臺不絶奏陛下了不之卹而沾沾焉以為
治安今日頒手詔明日降勅諭欲以追前王軼後世臣故
知其不可也恩具草時分且淂逮而上寛之為報闻恩益
[010-168b]
感奮思報會彗星見遂極論汪鋐為腹心彗并及二相臣
以為召用者冝亟罷罷者冝棄勿用遂做范希文百官圖
例悉品諸大臣以某賢當簡用某不肖當斥其詞㫖峭厲
上恚甚逮詔獄榜掠瀕死者𢾗四㤙執語不移遂移刑部
論比附上言大臣德政律斬而疑之或得從輕比上奪尚
書王時中職侍郎闻渊歲俸郎以下逺謫有差㤙遂直論
斬矣時鋐得驟遷太宰而王粛敏廷相代鋐議以㤙所坐
特毁譽失當與三尺不盡合䟽請之不聼㑹審南闕門汪
太宰尊執筆故令校卒持㤙轉滕面之㤙即起立不跪大
聲叱太宰太宰怒汝囚耳安得叱大臣恩曰大臣無君人
[010-169a]
人得誅之何但叱為太宰乃摭㤙獄中尝受人一飯㤙笑
曰即若言不過以義槖饘耳不至如若以選人市受某某
金爲薦之開府太宰氣塞不能語推案下欲拳恩恩聲益
厲廷相乃好謂馮御史何絮為祖宗不殺諫臣百七十年
矣豈以而快心破祖宗法又謂太宰有法在以法論御史
則可以怒論御史不可夏宗伯言亦曰此豈宰公私家乎
太宰乃止然猶署㤙情真恩挺身出不顧觀者咸噴噴御
史膝鐡其辯口亦鉄膽與骨皆鉄也称四鐡御史而上所
使詗亊者宻以聞頗為動容是冬得不論恩𥘉在獄其子
行可甫十三即伏闕上書白冤状括髪短後衣蹩蹩長安
[010-169b]
街中見一要官即攀轝號其辭絶酸楚聞者毎掩耳促舁
者疾過之㑹冬亊迫乃刺血書䟽叩公車大畧言臣父恩
㓜而失怙祖母吴含飴哺之以長成有今日不幸私憂過
計欲為陛下作一吠犬而頓忘逆鱗之戒遽䧟大辟塗炭
都市竊念祖母吴已八十餘憂傷之深僅餘氣息臣父今
日死祖母當以今日死臣父明日死祖母亦以明日死臣
父死臣祖母復死臣㷀然一孤寕淂不死惟兾陛下哀憐
之縛臣置辟而赦臣父得以苟延母子二人之命陛下僇
臣不傷臣心臣𬒳僇不傷陛下法謹延頸以侯白刄通政
使陳經見而憐之為封上有㫖法司更審時廷相猶在亊
[010-170a]
與聶司宼賢仍以㤙前律不盡合請報减死戍雷州㤙戍
而鋐亦用姦事敗罷矣㑹赦歸雷人祠之十賢堂以配宋
之遷客冦凖李光軰㤙始獲精心養母吴迄九十五而後
終㤙亦逾六十猶蒸蒸孺子慕也㤙材大既早廢亡所施
居恒慷慨為徳于一郷倭入冦監司募僧兵禦之㤙所齎
廩犒獨當公家半士女避倭而徙者為授廬傳餐濟之大
饑疫煑粥南禅寺哺饑者劑藥以治疫者所全活多又割
其膏𤱔𢾗百俾代區賦長資曰奈何吾安坐而視汝剉産
也㑹穆廟𥘉御極旌諸言亊者㤙業七十餘銓曺欲用㤙
而難其老乃䟽進大理寺左寺丞再以廟㤙加朝列大夫
[010-170b]
子行可甫冠舉郷試部使者方列上前血䟽事特旌為孝
子表其廬於是馮氏父子忠孝事大著行可謁吏部選得
光禄署正署光禄以父病乞歸㤙強無疾老而稍善忘比疾
革謂諸子曰負國家再生㤙已矣属之而曺遂瞑祀郷賢
祠行可服除遷通判應天府嘗監掣塩務推抑大賈而寛
中賈以下咸稱平其監烙駒亦倣其意先豪牧之饒秣者
監清屯田先豪伍之兼併者以故所至輒辦理御史䑓有
胥吏𬒳訴下府治而心庇之比獄上欲曲罪訴者行可持
不可而止魏公從子及其家奴優民𬒳逮行可痛抶奴悉
抵法𢾗從子而宥之有弟以産故争其兄行可為動以天
[010-171a]
性卒兄弟相讓益敦睦髙淳有堰障水水旁溢或請决堰
以露田行可曰吾安忍鄰國為壑䑓使者上行可治状先
後十一䟽竟不遷謝病歸
　論曰馮子仁以武學生領鄉薦㨗㑹榜亦奇止郊蚕之
　議過直天子中不能忌而更欲為天子吠犬乎觧大紳
　國𥘉奉命䟽十臣品行頗以才露見踈恩乃欲無命而
　侵吏部執掌百官圖非其時矣簿對闕門直發太宰注
　鋐之隠儘快听四鉄御史淂王廷相夏言聶　乃不折
　而䘚以子行可哀鳴柔帝聞忠孝一門千載景式至今
　讀其代死䟽草有不下涙者非人情矣行可政績不
[010-171b]
　愧父
[010-172a]
　　陸粲
陸粲字子餘一字俊明南直長洲人族父少保完故立大
功領太宰大司馬重於天下粲守諸生絶不附以熱嘉靖
初以春秋冠郷㑹試留充史館時議礼諸臣驟貴而張桂
尤幸用事宻䟽諸吉士皆前相宏私人各出就選人格而
粲特以髙第𥙷工科給事中甫三日抗言京邉諸要務及
人才學術國家理亂大関係復上時政四事皆時所不易
言者奉勅清坊廐馬騐其非牡者斥市之歲省芻粟直数
萬中貴人不便粲為蜚語中粲粲弟彂其奸條列牧政十
事皆報可諸閹氣奪慶陽伯康陵之外家也或有與其奴
[010-172b]
張闘者閗不勝自殺其母誣張法司已得情㘴殺母罪矣
殺母者行賂東厰厰窺上心内薄慶陽必誣張寔毆其母
死㑹讞都御史熊繡等力持前獄上怒奪繡官餘鐫秩有
差粲抗章謂繡不當奪官獄不當反厰閹不當狥上怒廷
杖粲創愈奉軄如故張桂時並入輔挟上眷互凌而桂尤
鷙粲乗間夜草疏千言力陳二輔之横以為不蚤去必亂
天下方睨筆鬼啸于庭粲叱不頋疏入上大感動為罷張
桂而特鐫桂保傅然猶難輔臣体置粲獄将薄儆之而㑹
詹事霍韜故与張桂議礼合為張桂鳴不平上乃𣸪召孚
敬入輔還蕚所鐫保傅謫粲貴州都匀驛丞歲餘量移江西
[010-173a]
永新令永新民方苦夜刼而性楽訟粲至首嚴保甲法什
伍相詗察奸無所容復鉤得舎刼者主名凡𢾗家出不意
撲禽之而其最雄彭震者徒黨𢾗百千出沒鄰郡不可䆒
粲計岀郡獄大侠故尝與震好者誡縛震来活汝已縳震
及舎刼左氏豪皆斃獄刼已于是纂礼儀式雜他條約数
十講之學宫士民懽趍若流水邑訟息䑓薦者屡以時相
方在事拂衣歸吏民𢾗萬哭攀之莫得也當粲論糾張桂
時䟽中頗訾及分冝嵩已分冝貴用事重于二人其修隙益
倍之粲以故䘚不用而霍韜㝷亦頗悔前事尝薦用十餘
軰名賢及粲粲不荅卒乆之贈太常少卿
[010-173b]
　論曰粲故家陳湖未遇時讀書貞山中人称貞山先生
　乆以名莭自砥張桂与故輔宏不恊粲既手批之而獨
　奇蚤燭分冝之奸若夫經濟大用已畧見令永新時惜
　未大展其用而徒以獻可闻
[010-174a]
　　沈錬吴時来張/翀董傳䇿王宗𢡟
沈錬字純甫别號青霞浙江㑹稽人也嘉靖戊戌進士為
漂陽令其治以搏擊為能用伉倨忤御史調茌年艱歸𥙷
清豊錦衣帥陸炳聞而賢之請吏部得錬為經厯至則與
鈞禮終不敢以分加錬炳與嚴氏父子深相結以故錬間
從世蕃酒所世蕃虗所狎客給事者飮非其任强灌之錬
即以灌世蕃曰吾代客酬也喜從尚寳丞張遜業飲少飲
輙醉醉則擊缶嗚嗚誦岀師表赤壁賦已慷慨曼聲長嘯
泣𢾗行下于時鹵䦨入塞都门不啓天子坐西齋宫憂之
㑹鹵獲我中貴人為嫚書附以進曰予我幣通貢即觧圍
[010-174b]
不者歲一髠而郭天子下其書文武群臣計孰便司業趙
貞吉曰鹵傅城而軍我乃城下&KR0576耻之今天子御奉天門
出内帑饗士釋言者旌功臣鹵固當自退而檢討毛起囁
嚅言寕寛鹵以予貢貞吉廷叱之錬復申趙理刺刺不休
太宰夏言以錬小吏易之錬目懾夏曰大吏噤弗言乃煩
小吏輙上䟽請以萬騎䕶陵寢萬騎防通州餉而合勤王
之師十餘萬皷而薄其惰歸必大勝報聞盖是時相嵩獨
貴幸用事数寝抑邉事不以報而見事急則若爲開言路
有所誅進者将帥當事臣迫誅益入賕居间嵩以免而其
進有時賄賄價暴起言者日以益嵩日以重錬復抗䟽言
[010-175a]
相嵩父子翼虎䑕社悮國大計請僇之以謝天下太宰阿
私亾所異同冝從坐詔以錬誣詆廷榜之𢾗十謫田塞外
錬當田保安倉卒寄妻子廣栁車未有舎而保安賈某者
前謁錬曰公非上書請誅嚴氏者㢤揖之入徙家而家錬
里長老问知錬状咸大喜助薪粲而遣其子弟来從學錬
稍與語忠義大莭則又大喜而塞外人戅争為錬詈相嵩
以快錬錬亦大喜日相與詈嵩父子以為常至為偶人三
像唐相林甫宋相檜及相嵩而射之語稍稍闻嵩嵩父子
衘之切骨而侍郎楊順来總督故嵩客也前大帥某業以
選愞避鹵甚至徼避兵人僇之以為功錬亷淂其首主名
[010-175b]
貽書誚之前大帥慚既得代即以屬順曰是故撓乃公事
者丁巳鹵大入破應州堡四十餘順以失事當坐益縱吏
士殺僇避兵人上首功自觧錬復亷淂其状貽書誚順語
加峻或謂錬遷人非有言責錬怒曰吾嚮者豈亦有言責
哉夫殺人欺其居以要賞吾誓不與共天順益恚走人嵩
子世蕃所曰錬結死士擊劔挟矢将以间取而父子世蕃
曰吾固知之即以屬巡按御史李鳯毛鳯毛謬為謝曰誠
有之窃隂巳觧散其党矣適遷去而御史路楷来又嵩客
也世蕃為酒夀楷而使謂順曰幸為除　痬順則與楷合
䇲捕諸白蓮教竄錬名籍中以謀叛闻取中㫖僇錬籍其
[010-176a]
家而予順一子錦衣千户楷候選五品卿寺順猶快快曰
丞相負我薄我賞而猶有所不足乎謀之楷取錬二子杖
殺之而移檄越逮錬長子諸生㐮至則日掠治困急且死
㑹刑科給事中吴時来上䟽論順揩誤國大罪上怒相嵩
不及為之地急下緹騎捕治順楷而㐮淂释居乆之相嵩
敗世蕃&KR3700死御史維新復論順罪而㣲為㐮理還其諸生
穆宗𥘉詔褒言事者錬冤始大白贈光禄少卿賜祭録一
子太學襄用諸生乆次&KR0574貢上春官㐲闕上書極言總督
順廵按揩殺人姦黨状詔捕順楷司冦獄論抵罪錬于詩
文援筆立就竒䴡甚亦堅激徃徃多椘聲以故人讀而憐
[010-176b]
之子四長即㐮次衮次褒死父難最少子㐮以穉免㐮
白報錬讐推太學恩㐮于是次弟論嵩者科臣吴時来主
事董傅䇿張翀時来論嵩溺其子世蕃干預朝政納大賄
致邊臣尅軍餉以充饋因受饋而誤國如張經行五千金
免罪及聖断不貸而詭以賻卹自觧王汝孝以三千金倖
得遣戍蔡克亷以三千金即轉寺卿楊順欺君而廕其子
旲嘉㑹侵冐而三廕三遷邉事不振軍民困窮率由于此
張翀論嵩受賄报功而備邉之政壊侵冐戸部錢粮十分
之六而理財之政壊外臣以厚賄得美官考選以金多居
要路而臣子忠莭之氣壊家奴嚴年冨盈百萬賔客親識
[010-177a]
位俱膴顯盛明之世豈冝有此相臣而董傳䇿之論嵩謂
吏兵二部選官持簿任嵩填彂道路喧傳吏選郎萬宷為
文𬋩家武選職方祁祥為武𬋩家嚴氏有两𬋩家而陛下
無人矣冝斥罷快人心帝怒各逮繫擬大辟兵部尚書鄭
暁執不可降㫖廷杖謫戍嶺南
王宗𢡟字時育别號紅塘湖廣京山人以進士為御史南
京時郎中徐學詩䓁後先論嵩逮褫聀宗𢡟𣸪上書摘嵩
誤國負主八大罪罪皆有指是時上不䏻無動意而外难
相嵩召當制大臣諭且薄宗𢡟罪淂為浙之平陽丞自宗
𢡟謫而諸論嵩父子而逮者非死亦戍禍加慘于宗𢡟矣
[010-177b]
宗𢡟丞平陽或誣　為平反三十餘人俗多棄女
張厲禁居半載活女口二千餘女長徃徃冐王姓或以宗
𢡟舊官為其名内艱歸時父橋領廣右布政使重于朝嵩
以宗𢡟故并罷帰乆之上用御史言斥相嵩戍其子而宗
𢡟方外艱即以是日哀憤疾劇盖不及知也當属纊語不
及私唯曰上活我無以報妻某從子玉前泣請訣正色曰
即某不肖終児女子手耶揮箑自若目遂瞑宗𢡟生貌寝
善談笑與人䖏爽朗無他膓為文不若搆思且工善騎射
穆宗初始贈光䘵寺少卿
　論曰嵩與林甫檜為誤國三偶鍊鏃且頓而後鍊而射
[010-178a]
　之者纍纍矣曰即不中不可不射宗𢡟幸謫平陽學詩
　禠職時来傳䇿翀戍矣不幸而錬死錬子二死獨饒淂
　保安塞外人㦸手指嵩父子滿口不釋比擊缶嗚嗚時
　更樂㢤錬詩刺縂督順有曰白草黄沙風雨夜冤竟多
　半覔頭顱志戮良報首功之寔也
[010-178b]
[010-178b]
　　朱𢋫
朱𢋫字少欽號金庭淛江山隂人隆慶二年進士神宗立
以修撰充日講經筵上方冲齡偶娛情花石因講宋史花
石綱故事上退曰講官言良可畏歴礼部尚書䟽請建儲
不報詔選净身男子務充二千名𢋫請收回成命三十年
與沈鯉同𬒳召八閣辦事力陳礦税之害報聞未㡬有妖
書事書云𢋫者更也拜𢋫東閣㣲示移易東宫之意上震
怒遣中使劳𢋫𢋫為伏地哭失聲偵校四出忽捕醫沈令
譽至淂銓部王士麒北部于玉立夙與劳問書且将波及
于王𢋫擬與王無涉乆之論礉生光事罷並請釋司理華
[010-179a]
鈺於獄不报進首輔時請簡用閣僚速𥙷卿貳勤考選清
獄囚㧞遺逸廣原赦復不報乆之釋御史曺學程獄三十五
年科臣宋濤汪若霖以委蛇刺𢋫𢋫復上䟽有云論身名
不但去為幸死亦為幸論分義不但不敢去亦不敢死上
乃心動始下㑹推之㫖而李廷机葉向髙于慎行乃次第
點用時四川廵撫喬璧星䟽叛苗安尭臣雖献印而閻宗
傳未擒尚冝用兵勦捕𢋫獨以為不可上從之先是邉功
皮林加恩辞河州加恩辞至甘粛加恩又辞三十六年遼
人以税監高淮之虗閧欲走鹵必殺淮而後已𢋫乃上言識
者謂天下有難必自遼始非過計也及今加意拊循猶恐
[010-179b]
患生不測况淮激変若兹乃坐長其乱哉報聞㝎琉球請
封例使陪臣候領福建以省煩費上從之時邉餉較隆慶
時忽過倍四百餘萬矣𢋫請嚴核流弊并乞莭省病篤乃
括所欲言時政當屍諌及革猶張目問曰上意若何額而
謝者再年七十有四謚文懿
　論曰文懿𢋫頗欲推廣徳意而上&KR0786勤不皆行是故神
　廟時相業不易光也眀末遼东之敝雖不由監淮而難
　始自遼难必一語發诸文懿之口似真燭照數計此無他
　遼人飽能守勤于守飢自生變騐之最遅猶倖也
[010-180a]
[010-181a]
　　沈一貫
沈一貫字肩吾號蛟門浙江鄞縣人隆慶二年進士萬暦
中歴禮部侍郎改吏部加太子賔客艱歸𧺫尚書禮部二
十二年晋東閣大學士明年朝鮮師潰南原失守一貫䟽
請嚴水師天津登莱之間謂天津畿輔門户以戦為守守
固便一倭殘閑山我尾其後成夾攻之势便二閩廣浙直
之援至有所屬舟無汎駕便三且易于行餉便四舟師之仗
者可因勢而𧺫便五儀真京口向有両榷之遣一貫請免
京口一差時羅織吴宗尭一案至籍其家一貫曰籍家五
刑之極條也唯大不道施之今以仇口所訐迄無其寔陛
[010-181b]
下身不羙之名以借人抒不平未善也不報復争寕波市
舶之設有云陛下早断一日一日省二萬有餘臣計中使
一員其司房吏役少亦二三十人畧計已百人矣其餘分
遣官員豈下十人十人各累百人則千人矣此千人皆欲
飬其父母妻子僮僕每家姑以十人為率則萬人不啻人
日給銀一錢合之盈千歲湏四十餘萬而所進纔数萬况
又歛百姓之怨乎今所遣已二十餘所歲當糜天下金錢
八百萬至於倚勢為奸横征强奪又不可数則規利者所
不為也不報因經筵及皇長子冠婚亦止礦税報聞上以
大礼故賚賞不貲責户部一貫封還前㫖時播酋揚應龍
[010-182a]
方叛上遣内臣張慶督貴州諸礦慶曰歲可淂税銀三萬
五千名馬四十匹一貫曰即有之從䟦扈中求之可淂乎
并請免雲南税使上優荅之復䟽釋罪臣曹學程不報因
歴数灾変以祈寛大㑹内侍陳奉入椘武昌漢口以徃変
經十𧺫一貫請大沛弘仁以安椘民之心不報舊例各司
本章率揭閣一貫以內臣張忠所奏既関國計合行関白
不報二十九年鹵　青犯錦請復李成梁遼東鎮守上從
之時推𥙷外官屡䟽不下一貫言候代之官必不如𥘉任
暫挕之官必不如乆任别導帶𬋩之官必不如專任佐貳
署即之官必不如見任不報上偶失豫召一貫入諭罷礦
[010-182b]
税及𧺫廢釋禁䓁事切翊日稍安悔之索前諭復傅照舊
遵行一貫既力争之復曰今日有百金扵此鬻皇上之一
官皇上且許之有萬金子此鬻皇上之一㫖皇上寕許之
乎今皇上之㫖人以虗言鬻之去矣㫖鬻于下而威福予
奪随之去則不如鬻一官之猶制於上也乃動曰權冝權
冝者明知其不當為與不可為聊試之爾始謂之暫暫也
乆始謂之借借者真非徒不返也日以浸多朝廷既以權
冝自便而又遂以調停責諸臣夫天子秉持乾綱有何掣
肘而言調停此又䕶短増失而非所以令天下也報聞御
馬監徐鑬請勘牧馬草塲𬒳佔一貫復争之謂事不經六
[010-183a]
部必不可行已有納收旗較之令一貫曰是驅殷冨匿其
中乆之户工二部求一啇人不可淂矣竟不票擬江西税
監潘相主開廣信封山一貫曰昔葉宗留鄧茂七之禍不
足念乎相又請勘合馬牌不令驛傳有司掛號一貫曰御
前駕帖亦既赴該科掛號乃獨縱相時内使權重至有以
鎮守為請一貫曰夲朝立法常餼之外一錢即賍豈有漫
無經制四出横索如今日税使所為利分群小怨歸朝廷
中官豈皆不肖而祖宗未嘗使制錢糓正以其為主上私
人威權偏重舉劾不淂施稽察不克加故不用也而况妄
覬兵權哉夫兵權有國之司命也随權之所聚乱從以生
[010-183b]
内臣為甚太祖嘗曰此軰當使畏法不當使有功意良逺
矣如令内臣典兵尚誰鈐轄之紏察之以漢常侍之專挟
唐籓鎮之勢豈有善其後者哉一貫柄政五年丰裁嶽嶽
于權貴不少避國家大利弊必力持之雖上或從或不從
而朝廷頗知畏忌天下想望清明之治三十一年都御史
温純指言官于永清姚文蔚貪墨一貫頗庇之䟽乆不下
于姚遂有十月南山之語謂秦人将擠首輔南山志慨師
尹十月興咨皇甫也科臣鍾兆斗遂以大計參純純十七
䟽求去俱不報而喬應甲又參兆斗閣部䑓省紛若聚訟
矣自是椘假王事𧺫一貫曲庇王㡬致椘乱而妖書継作
[010-184a]
意鄭貴妃且危子事在皇后附傳頗連一貫一貫恚勸上
大索疑禮郭正域為之以正域𥘉議椘事相左故廷論頗
以一貫為已甚一貫頋清議復請緩此獄䘚磔皦生光以
塞正域與輔臣沈鯉淂免已給事中錢夢臯例外𥙷一貫
時㫖留之廷臣劉元珍朱吾弼龎時雍後先論一貫權奸
誤國咸𬒳謫御史林秉漢直指椘假王亦坐謫盖一貫頗
狥其黨云自是賀燦然陳加訓等復䟽反一貫引病求去
不許乆之竟與沈鯉同歸仍降加衘三級調外四十三年
卒謚文㳟
　論曰萬暦中率坐痿廢而任内臣開利孔獨勤有勤之
[010-184b]
　者也蛟門張口呼宿寐寐卒不醒奈何積之五官俱觧
　百莭盡堕至啓禎中猝𣣔其視听而持行也豈可淂哉
　觀閣部䑓省紛若聚訟始知江陵竟身執其咎中外㞦
　然豈非攬權攬權非純臣亦才臣才足濟也相傳垣臣
　夢臯以破例嘗在文恭座有吴中布衣甲善謔夢臯調
　之昔之山人山中人今之山人山外人布衣應声昔之
　給事給黄門事今之給事給相門事頗示諷云
[010-185a]
　　申時行
申時行字汝黙號瑶泉南直吴縣人隆慶壬戌廷對第一
授修譔歴宫諭誥勅宫庻日講典副㑹試主考萬暦中以吏
部右侍郎入東閣宗室宸涼等六百餘人擅婚例應奪封
時行請以二十八年為断諸免議上從之主㑹試曲狥首
輔居正之精以其子置一甲第二上復元之中外頗譁江
南北灾議班軍班價之害淂免四分之一居正卒賛張四
維為寛柔以矯前弊十三年上踵正徳年間事復行内操
時行與臺省諸臣䟽止之不報旋以危語動司礼諸大鐺
淂罷十五年上乆不視朝庙享皆遣官代時行䟽請朝祭
[010-185b]
者累牘報聞上論唐太宗有慚徳魏徵虧大莭講筵勿參貞
觀政要時行遂請兼講通鑑纂要及大學衍義復簡閣中
故牘得髙皇帝御筆七十六道進之曰願皇上法聖祖之
憂勤時宫人閹宦以小過捶死者甚衆大率奉𥘉命施行
不淂後命至死乃已時行䟽言飬生之道寡欲為先調氣
之方平情為要廷議從祀以王守仁為覇儒陳献章為偽
學時行力争之得與胡居仁並從薛文清之後居正既奉
㫖籍没時行奏罪人不孥之意請無多求時有因罪居正
請復遼府者時行不可且曰不信親王而信宗人其害滋
大上然之太和山監税中官上命兼分守行都司時行持
[010-186a]
不奉詔世庙中釐正囯戚封典無贈公者上欲以贈聖毋
父武清伯李偉而襲其子侯文全時行曰偉贈太傅而文
全襲伯爵良是平楽軍噪糧至扵屠刼上逮給餉知府周
祈并逮兵備武應隆守備葉朝陽時行以為漸不可長請
毋逮令法司議擬貴州土官安囯亨献木輸誠撫臣責其
稽怠反訐撫臣上怒撫臣時行曰土官輕朝廷不可訓寛
催科免加派恤漕運止遏糴嚴捕盗减織造省歲奉罷
採賣之費寢開礦之議其諸轉移上心銷弭蠧害者不一
而足評事雒於仁以四箴進切指上隱上怒時行勸上㽞
中是奏對尝不報上遂有嚴薄言官之意㑹給事王士性
[010-186b]
御史江東之萬囯欽翰林劉應秋礼部湯顯祖先後刺論
時行時行䟽辯不深督過而吴中行趙用賢等為時行薦
用者皆勇求退御史馬象体䟽劾幸閹張鯨逮詔獄時行
封還御批已給事李訢復劾鯨詔廷杖時行率同官叩大
内䟽救退與王錫爵宻奏有㫖入對上命訓責鯨時行言
不敢者三卒强行之居正時考成之法類參常一二百摘
參嘗四五十時行特為寛假於是内外惰廢無所綜核而
循情玩㫖諸敝積禍数世雲南緬彛莾逹刺以順寕土舎
罕䖍為内應㩀隴川破順寕而隴川多氏為岳鳯父子煽
誘折入緬中時行議調鄧子龍劉綎赴之復順寕擒罕䖍
[010-187a]
及岳鳯與子曩烏正法緬安松潘叠茂番人為乱時行議
以勦為先鋒以撫為權術北鹵圍古尔占堡副将李魁李
聨芳先後敗沒入犯洮河言官主戦時行独主不戦自欵
貢以来文武以邊方為㨗徑陞轉賞賚倍於内地日浚甲
士之衣粮以媚朝紳而朝紳倚邉臣為外藏於是推轂之
任撓於權倖荷戈之役困於侵削而邉敝不可皷時行率
因仍之長
聞而反奏㨗議賞册立事起時行亦䟽再四不報最後得十
九年冬傳㫖行之㫖届期時行在告同官許囯王家屏具
掲仍冠時行時行别掲以為寔不與聞廷臣始疑之及國
[010-187b]
𬒳嚴督中㫖令致仕時行亦力求歸允之帰三年而皇長
子出閣後册立上遣人勅存于家以時行尝有請也故事
阁臣有軍功無不廕錦衣者無世廕自時行始林居二十
四年卒年八十謚文㝎
　論曰神庙甫二十以外輒&KR0786勤不親朝庙非衰也文㝎
　尚欲以寛柔矯江陵之後乎時輔臣獨文㝎言頗見用
　觀册立別揭或有權用異諌而為陳亦一説也頋寛假
　因仍循情玩㫖一翻綜核之席敝不可起
[010-188a]
　　王家屏
王家屏字忠伯號對南山西山隂人隆慶戊辰進士萬暦
𥘉以編修充日講善開諭上嘗改容听之以吏部左侍郎
兼東閣大學士䟽請寛杼軸减型器省蜀扇之貢报聞時
上視朝漸稀艱起還閣三月未獲望見因上䟽請勤朝講
并及逮儲不報及明冬舉行有㫖家屏復上䟽以堅之已
又更期三年遂引罪請與閣臣國同罷不許家屏於邉事熟
練議保番以礙鹵史酋有異志執之家屏請緩死以安餘
黨母蹈板升故事嘗論薊遼額餉不可减有曰以邉事之
急而裁削於匙箸之間槽櫪之下亦大窮乞矣時諸鎮以
[010-188b]
墾田入告者動輒𢾗十百頃家屏曰何言之昜也冨者願
力于熟田貧者又無力治荒是墾田難其人且也　請繳牛
種有費上子粒免追呼有費田未墾官田也既墾而田主
人至矣逋粮與賠粮欠差與賠差或本非其田而誣之使
賠者有之非必不肖有司聼其誣也即才有司而急於差
粮之完屈之使賠者豈少哉如是歲歲佃之則歲歲賠之
不棄其田賠未已也人之視荒田不啻坑穽矣即賞之不
應也田果日墾則餉當日减而报墾請餉並急入告縷縷
其欺誰乎議錢法請行之自上始時冡臣題覆率多中稽
家屏曰國事可憂莫大於否鬲如推官一亊一官不點更
[010-189a]
推一官夫一官之外又有一官可推則上之不點是矣䟽
一日不下更延数日或旬月然後催請夫一莭之事可延
至𢾗日旬月則上之留中是矣誠慎簡以推推必期其用
用必期其速而徒以嘗試為工未見其謀之淂也時少卿
曾乹亨議汰京衞官衞官遮亨於朝司馬欲貰勿问家屏
必置之法事乃定科臣李献可䟽請豫教有㫖降罰家屏
封還御批未报而言者比比得罪家屏引罪乞帰許之林
居乆聞開採㒷㡬優天下半尝騰書朝士極言淂不償失
卒贈少保謚文端
　論曰懢不與子皇太子溺也懢不與人官奈何貪開
[010-189b]
　採而得不償失　也貪外庫入飽中涓而　者仍無奈
　何神庙于二字貪懢義不堪自問安淂文端大声經
　筵并及之若夫墾田皷鋳難其行之人難其行之法即
　以議者主之無所撓何不可徴其寔裨
[010-190a]
　　趙用賢沈𢡟學
趙用賢字汝師南直常熟人隆慶辛未進士以庻常授簡
討時首輔居正奪情䑓省復會䟽留之用賢因彗星之变
時䟽有云臣数月以来見居正瘠毁柴立形神摧敝必有
抱恨終天而不能頃刻安者夫輔臣能以君臣之義效忠
於𢾗年而陛下不能使其父子之情少盡于一日臣不知
陛下何忍至是也時編修吴中行刑部貟外艾穆主事沈
思孝先後䟽論與用賢同日杖干門用賢削籍两刑部謫
戍次曰進士鄒元標復論居正且捄用賢軰并杖及居正
卒用賢起右春坊右賛善而異議者復以朋黨首攻用賢
[010-190b]
用賢　言朋黨之禍非盛世所冝有歴司業
分典㑹試嘗上吴賦十四議冀以蘓困不果行以南祭酒
乞歸因請早㝎儲位宥言官李沂等斥絶張鯨母使窺覬
不允陞南礼部侍郎䟽教元子不報移北左争三王並封
之議不報改吏部㑹居正党御史吴之彦𥘉與用賢約婚
姻十年所矣後以異同請絶之彦子監生鎮倡衆訾用賢去
卒于家謚文毅
沈𢡟學字居典别號少林晚稱白雲山樵南直吴縣人父
寵為名䑓察䔍好餘姚之學萬暦丁丑𢡟學射䇿第一人
授翰林院修撰其第二人相國江陵子嗣修也居六月而
[010-191a]
相國有父䘮詔奪情𢡟學貽書相國所善客勸之奔䘮復
貽書責言路諸臣以不能匡正併東嗣修謂相國為天子
師表即柰何自軼倫彛嗣修恧不能答遂與其友編修吳
中行檢討趙用賢謀各上䟽争之既又曰上即幸聴二公
䟽己足不幸必及禍我得踵疏觧之㝷吳趙䟽上相國果
恚𢡟學遂具疏大畧謂上以仁孝治天下必不忍奪宰輔
情即不獲不奪宰輔情必不忍更以劝止奪情罪言者䄂入
長安門　吏部吏部索䟽覌之納䄂中指曰此
有謬誤可　此䟽入必淂嚴㫖故以難𢡟學則
更呼　與他言者拜杖闕下矣𢡟學恨
[010-191b]
不淂　薬伺湯飲已𬒳削遣出國門𢡟學移
疾在告滿　骸骨歸即陵陽敬亭之旁築室溪水中
充書籍坐　時中丞胡甲爲相國伺𢡟學状亡所得
𢡟學　稍稍爲任侠坐有不羈客中丞偶淂之
嚴刑使自誣　𢡟學爲妖言客至死不承而相國殊無意報
復𢡟學乃淂一意遊息諸勝尝入王宗伯元馭座時元馭
之女曇陽子道成矣謂父嚮客座何人元馭曰沈白雲先
生且任侠曇陽子曰侠可教也于是元馭語𢡟學約曇陽
子化期来曇陽子且化𢡟學至曇陽子曰人道修身聖道
修神神在身　情爲運用用情而不用爲修持𢡟學
[010-192a]
[010-193a]
　　位而忘　李文達時又自不同若其必罪言者似
　　過亢而曲　其子則私矣是故江陵非純臣而不可不
　　稱功臣此一　功臣尤亟也用賢𢡟學其以純臣望江
　　陵猶未知時
[010-193b]
[010-194a]
罪惟録列傳卷之十二中
　　郝景春子鳴鵉楊道選陳冝朱/邦聞邹逢吉王良鑑阮之鈿石惟壇唐啓/泰徐日泰
郝景春字和滿南直江都人以萬暦壬子郷薦就教塩城
署篆黄安崇禎中退賊功陞知房縣時縂督熊文燦欵九
营賊交斥鄖属而羅汝才白貴黒雲祥三营介馬入房景
春艱難圗苟安十三年五月獻賊突入房勒開城景春曰
頭可断城不可譲賊攻之三营為内應城䧟逰擊揚道選
巷戦死景春𬒳執罵不屈死之子生員鳴鵉抱父屍哭與
其僕陳冝同見害主簿朱邦聞亦不屈死詔贈景春太僕
卿時武昌知縣鄒逢吉嘉魚知縣王良鑑皆城䧟死
[010-194b]
阮之鈿懐寕人崇禎中恩貢生授榖城知縣十二年縂督
熊文燦主撫賊之鈿請于文燦獻忠狼子必叛不可信明
年果反恨之鈿𥘉議必殺之之鈿臨難有題壁不負賢良
方正語後家無従迹其屍及觀題壁䖏始知死所負屍歸
塟詔贈太僕寺少卿廕一子又保康知縣石惟壇城破不
屈見害唐啓泰山東掖縣人以郷薦歴冝陽知縣李賊躝
南陽攻城執啓㤗不屈死之移攻永寕吏部郎張䁀延飯
郷健守堅獄囚暗通賊城守都司馬守義遁城破殺知縣
武大烈䁀延匿眢井免萬安王府𬒳殘偃師𬒳兵一日破
知縣徐日㤗罵賊不屈賊怒臠割㡬盡不絶声
[010-195a]
　　論曰熊總理果人之鈿之請綢繆事先必萬當當可欵
　　世有欵後猶屯聚不受約束能閲乆不変者㢤文燦以
　　庸誤殺之鈿之鈿數語故碧血千古也景春䓁淂之鈿
　　獲請皆可以不死而啓泰䓁亦因之鈿不淂請而死
[010-195b]
[010-195b]
　　傅宗龍張克儉劉士傑郭關猛/先㨗酈曰廣
傅宗龍字仲綸籍昆明或曰傅䴡江之後萬暦庚戌進士
知銅梁移巴縣擢御史嘗論張弛以為張而不弛者歛財
之法是也其病在野弛而不張者課職之法是也其病在
朝何以弛之遼餉既末可蠲冝劑量而輕重布之計𤱔之
説不可執也若夫捐俸停食開例諸政皆可罷也其有借
税契以剥民因加派而索耗則重䋲之何以張之當自輔
臣始票擬湏恊公論毋務両可盖六科職掌不伸六部之
職業盡廢凡夫事推諉而人玩愒者朝廷必有以責成之
䟽入上不能用詔大賞平苗功宗龍以為有勦苗之賞必
[010-196a]
有失邊之罸人始知勸懲不聼又䟽彂内帑蠲加派收民
心以固邊圉汰冗兵免征調精訓練数事皆関切時務疾
歸天啓四年𧺫廵按貴州監諸軍事勦安酋之逆殺賊間
陳其愚以狥黔人大恱黔撫蔡𣸪一請專敕宗龍進取從
之遂上方畧申明戦地戦日以期全勝破格進止一听大
帥魯欽入平垣連戦皆㨗援普定大破之追奔至織金虎
塢斬首八千有竒五年魯欽以驕兵潰陸廣河詔朱爕元
代為總督而令宗龍乆任遂與復一發兵搜討先後破巢
一百餘俘斬三千賊魁阿秩天保䓁皆伏法遂條列屯守
之法必使一粟不入水内一賊不出水外而屯之説有二一
[010-196b]
則清理各衛所原田而屯之一則割賊之故壌以衞所之
法屯之倣祖制舉所屯田以授有功之人世其業且與世
職則户口可寔也部議從之六年魯欽兵潰余官堡宗龍
遣兵攻河沙&KR0309玀鬼盡俘斬之諸夷奪氣継遣張雲鵬等
拒賊安邦彦于趙官堡大小十餘戦殺傷無算加太僕少
卿力辭不許以㓕賊為期于是復大破諸苗寨斬首千二
百餘級憂歸崇禎三年𧺫原官遷右僉都御史廵撫順天明
年大凌河𬒳圍急請號令與事权一薊門可固晋兵部右
侍郎總督薊遼時山東廵撫楊嗣昌関寕廵撫方一藻皆
欲欵敵紓禍宗龍謂不戦而欵欵在敵也以我狥欵欵成
[010-197a]
且大辱國以敵操欵欵不成亦且大辱國由是與二人異
議東師頗以薊遼有偹專啚宣大邊㑹山東有登莱逆弁
之変悉發関寕精卒應之遼偹頗单東師遂襲破旅順東
江遼兵不能救上下詔切責宗龍時聞東師且大入檄関
外兵防薊夷丁噪而叛去者千以宗龍不能撫戢有詔逮
治除名為民乆之秦流㓂悉竄蜀破郡邑以十数即家𧺫
宗龍故官廵撫四川甫抵蜀而賊已飽掠復遁還秦前後
斬首数百級賊渠順天王等皆死時總理熊文燦力主撫
議宗龍上書言賊不大創不可撫也且安所置之國家度
能更金錢数千萬飯賊乎蒙㫖切責賊時不敢入蜀而境
[010-197b]
内苗獠土㓂捜殱殆盡召入為兵部尚書而文燦所撫劇
賊張献忠果叛楊嗣昌自請督師出勦㑹督臣洪承畴薦
劉紹基為總兵宗龍以覆奏失寔不稱㫖遂坐削籍去十
四年諸道兵潰扵㐮陽嗣昌自殺𣸪𧺫兵部右侍郎兼右
僉都御史總督三邊九月宗龍以陕兵四萬討賊次新蔡
與保督楊文岳師㑹時總兵賀人龍李國竒将秦兵虎大
威将保定兵並渡河趍項城賊自成與羅汝才䓁佯欲渡
趍汝寕而伏兵待隘宗龍文岳遽進䧟伏人龍慴不戦與
大威北奔國竒戦不勝亦潰去文岳夜入項城保賊更畨
來攻不利去宗龍士死者二千餘人賊重圍困之十餘日
[010-198a]
[010-199a]
十四年獻賊自蜀逸出閣部楊嗣昌以大軍壁開縣叅将
劉士傑逰擊郭關猛先㨗皆䧟陣死賊乗勝疾赱襄陽偽
為公檄紿门門者遽入之城䧟執克儉及推官&KR1073曰廣咸
不屈見殺
　論曰仲綸知兵淂頴川家法張弛二義鑿鑿可用搗安
　酋諸苗有殊績總督薊遼不從欵議卜㷱總理之受降
　必敗如指掌乃何以輕進堕賊算而不知所以善其後
　也時李羅合兵勢十倍賀虎不前城廢令而不知所以
　令伊誰責㢤指心城门張子眀之烈矣克儉誤信而城
　門開一死塞責心猶可指也
[010-199b]
[010-199b]
　　汪喬年劉國能/猛如虎
汪喬年字歲星浙江遂安人天啓壬戌進士厯官陕西廵
撫提督三邊嘗奉命發賊自成祖父塚崇禎十四年四月
以新命馳啇雒九月秦督傳宗龍殉國自成殘葉縣副将
劉國能力詘城䧟知縣張我翼𬒳害執國能以故盗黨欲
降之國能罵賊死于是圍左良玉于偃城𥘉良玉復臨穎
殺賊所置偽守有其軍貲賊恨毒圍急喬年率馬步合三
萬搃兵鄭家棟牛成虎賀大龍䓁次陕縣以㐮城貢士李
永棋邀屯城下自成釋偃城猝乗之喬年背城舎交綏安
营未定一軍潰倉猝僅以五百人入城保㐮城偹单五日
[010-200a]
城䧟喬年自刎未殊𬒳執不屈見害副将李萬慶者係降
人陣死自成以永棋故劓刖儒生一百九十人購永祺不
淂屠其族十一月自成攻南陽守将猛如虎短刀巷戦𫀆
䄂染血殷過唐籓門叩頭謝恩口力竭二字未既賊剸刃
已入其背死
　論曰腊赤蛇以聞猶之白帝子無天之故也郏故不可
　守即狥永祺之請寕無慮安壁未㝎之危乎古兵法必
　設防而後即次歲星徒以身殉猶非所望矣餒肉猛&KR0849
　一語其自䜟㢤而猛&KR0849血猶殷䄂也萬慶棄&KR0849隅便一
　蹶
[010-200b]
　　呂維祺王㣧昌白守文張道脉武職七人王明/楊萃常克念刘芳英韓金聲荀良翰韓
　　　　巍
呂維祺字介孺號豫石河南新安人萬暦丙辰進士以兖
州司理能擢吏部主事光宗崩熹宗未即位䟽請慎𧺫居
擇近侍己寓防㣲至意南楽故座師亦投書不啓也歴郎
中告歸䆒心伊雒性命之學作石隠傳矢不出崇禎改元
薦𧺫歴太常卿䟽言君徳及時政八事上嘉納之三年陞
南京户部右侍郎兼右僉都總儲維祺條奏振刷十事并
及鑪鋳報可時内遣監事四出維祺曰書訓在𥘉易戒履
霜其在是乎力言内臣岀鎮不便滋多所可惜者朝廷紀
[010-201a]
綱之体所當辨者治乱消長之机陞南京兵部尚書七年
賊躝江北犯皇陵上䟽自劾得㫖落職家居十四年李賊
䧟河南新安破維祺𬒳執李賊遇福王于門遥以大義相
勉碩弗為賊所辱旋見賊西関周公廟賊曰吕尚書若日
嘵嘵兵餉乃有今日維祺怒目曰吾兵部部何事不殺賊
應死死不愧天地不愧圣賢速刃我賊欲屈其膝百不可
北拜闕西拜父母伸頸就刅色不変䛇復原官贈太子少
保廕一子謚忠莭時守道王㣧昌𬒳創數日卒通判白守
文訓道張脉與武職共九人咸及難諸紳中又有行人王
明同知楊萃推官常克念知縣劉芳英韓金聲郷薦茍良
[010-201b]
翰俱死一典史失其名死獨烮
韓巍山西沁水人隰川土鎮國中　儀賔也訪兄太康賊尚
詔王千斤䓁攻太康急巍代兄率衆乗城抗賊力竭𬒳執
脅䧏之罵不絶口賊鈎巍舌断之剖其腹至死神色不変
詔旌之
　論曰伊雒性命之學不言寵任寺人振刷十事獨南糧
　之議切時弊請福王正其終他日為金陵生色忠莭猶
其後矣巍亦生色太康㢤㣧昌以下其亦預聞伊雒者
欤
[010-202a]
[010-203a]
　　廖應登徐一源
廖應登皖将也檄守桐先是献賊犯桐攻圍急總兵潘可
大與民兵力守縋壮士焚其梯矢石擂砲下賊又取大木
横直架屋𬒳板以水浸氊絮覆之作木輪行地人䖏其下
挟鍬鋤穴城城上以鈎鐮淂其氊絮滚油注板上當之糜
爛縦火焚木牛賊不得入而圍不觧或中亱髙呼某門己
破乱我或撤某門園賺逃亡則乗間入城上屹不動尔時
賊猶未習火炮或投西瓜砲曰與爾寳賊笑拾之則火彂
斃数十人凡三日亱不淂志去丙子冬𣸪至則躝四鄉矣
時皖上𥘉設兵兵使者為史可法旋開府兵寡不能救而
[010-203b]
桐能自守完于是走圍皖可法守皖嚴不淂入爾時殘破
𥘉經賊蕩楚廬皖猶耕蕩廬皖楚猶耕迨楚地丘墟八大
王老&KR0624&KR0624革里眼一丈青䓁盡優廬皖之間監軍楊卓然
負氣奉督臣熊文燦命與賊講單騎入其营要盟賊以勢
未集姑與我庚辰冬迄來年春我以安挿愚賊賊以置産
愚我五月敗盟而飬馬湖田坂隂棚数十里居民山水諸
寨盡經焚刼九月𣸪攻桐八大王駐杏花村老&KR0624&KR0624駐魯
硔分兵四掠旦暮繞城皖兵营桐者三為力救檄楚鳯兵
六閱月無至者然桐竟倚皖完壬午撫軍鄭厺而賊破廬
破六安諸邑賊勢更烮其攻桐諸法甚于前献賊踞桐邑
[010-204a]
後髙山督鄊民為運土石填城外破攅基戴棺而行防火
砲則列左右門運土石者令魚貫而八皷吹以樂之湏臾
填與城平亦戴棺掘穴穴将穿献忠盔蠎視穴城上暗砲
及献忠差六七寸不中倖也皖将廖應登來守桐聞史可
法按廬從数十騎徃謁賊伺半道縳之脅降桐登至呼城
手指心𣸪作拳曰汝䓁早出八爺大兵至遅矣其意示無
他碩堅守乗八賊未至速以兵掠登還遅無及矣而守者
欲攘登職謂開門堕賊計不應八賊至又以登脇城上為
傳語土已平穴已穿早䧏免屠登耳語亱不收杜某使反
之杜至城下疾呼土不淂平穴不淂穿城上謹偹守賊怒
[010-204b]
殺杜併殺登而城中营月城己完賊又不淂入九月賊移
駐雁翎荘大書一綂齊天諸逆聨掠江干脯酒上壽桐令
張田中𥘉蒞事愷悌激切苦蒭餉誓其僕㱕語太夫人即
不幸吾淂死所矣勿念我計背城與賊决忽見賊中執紅
旗飛騎十餘人疾報則甲不及褁㘘不及啣刀箭盡委地
沿山西走正北塵蔽天轟轟有聲盖禁旅黄淂功以鉄騎
至賊畏不敢逆也躡賊至太湖界淂功自先登掠陣抄賊
後賊大潰揜殺以数千計奪囬男婦牛馬器械金帛無筭
桐幸完
[010-205a]
　　徐世淳子肇樑妾趙/氏王氏王燾錢祚徴
徐世淳字中眀浙江嘉興人兵部尚書必逹冡子必達偉
望碩儒世淳寝食詩礼淹古退然如单素兼通象緯參同
契悟真家言萬暦戊午郷薦教授永嘉佐縣令城守功擢
重慶府推官平資簡諸酋改随州知州随為張李二賊兵
衝三躝之餘寔郢之肩背守随所急固陵寝也崇禎庚辰
督師嗣昌自裁其標兵譁不任分属力辭明年四月賊張羅
䧟㐮陽蹂徳安悉力攻城三走郢告急巡道某抵地弗頋
而擅勒守随之師固郢随無兵世淳不觧甲五日廢飲食
両日埋其印𪠘後身巷戦矢貫頥及頰堕馬鈹刃交下䧟
[010-205b]
胸断股而死子肇森歸省肇樑撫屍哭踊驅至老营劇罵
見害即署驅妾趙氏不行猝刄其所抱㓜女申姑断八指
趙與妾王氏並罵賊見殺世淳死三日幕客石琳求淂屍
殮之趙氏屍與申姑相抱不觧胸着布囊凾金剛經三寸
許遂并棺以殮之日久而肇樑屍䘚不可淂詔贈世淳太
僕少卿賜祠祭葬廕一子入監肇樑祔祀随州嘉興二祠
後贈國子助教世淳四子森以祖尚書䕃樑以從难淂父
廕両入監讀書三子肇彬貢生四子肇善諸生棄不就試
博該典故多著𫐠諸孫咸敦儉折莭讀書先是十一年王
燾守随死燾字　崑山人以戊午郷薦任随賊獻忠犯
[010-206a]
城急陴守堅賊移营去俗有𥿄城換鉄城之謡賊挾恨再至
守将王必用先携家丁遁去燾巷戦身𬒳數創扶署北靣
再拜輒經死為戊寅之二月
錢祚徴字君遠號錫吾山東掖縣人以郷薦歴汝州知州汝
為賊出入孔道嘗部衆夜半間襲土㓂破之賊魁魯加勤
䓁詣州降崇禎十四年土賊犯汝祚徴乗城拒守中流矢
勿退施礟反擊賊乗之入祚徴𬒳執不屈賊洞槊數十死
州民潜殮之
　論曰守随不淂例睢陽例睢陽張氏闔门之于保㝎是
　也　殉二年賊再至漢東無限原廟震驚知守随之
[010-206b]
　　有禆地下匪小淺矣地下両功臣為徐太僕与王崑山然則
　　祚徴于地上亦無負也
[010-207a]
　劉振之鍾其<折 t="33"/>龔新潘/弘通費令謀
劉振之字而强號氷壺浙江慈谿人宋刑部侍郎厚南裔明
編修岑七世孫也厚南上䇿受賞真西山以直莭聞夲預
脩永樂大典應制塔影詩渉譏諷削籍是後却逆濠之餽
毁權嵩之坊如尚寳滂侍御廷儀而方伯廷誥太僕憲寵
文章氣莭代不乏人及少司空志伊為振之大父生神廟
時贍經濟𥙷侍御權貴頗害其直諌外遷之父恬别駕粤
西而振之以次子自維世澤渊邈益脩競業崇西山之學
閉危楼輯古三編題曰尚友録而於宋忠簡及夲朝靖難
諸公尤奮塵色動作二語銘座滿腔熱血洒何地一片氷
[010-207b]
心贈阿誰聚徒闞湖揖向惠荘祠謂為臣如此差可無負
盖乆自許古人事継母毛百法不得歡每自誓吾寕死吾
妻報母不再娶報妻專經毛詩時称為詩室庚午出黄道
周之門秉鐸東陽訪吴安定之敎衍義聖諭者六𥙷鄢陵
令半途夢其先司空與語西湖候汝覺異之己簡鄢志果
又有西湖喟曰余先人其迄相余治㢤蒞鄢清勤禦賊多
㨗大吏檄洧許扶西四州邑其進止咸視鄢連搗古城秦
村沙灘田両河袁老三陳壬一條龍諸流賊而土㓂徐完
尚壁扶張振之騰書開諭完就欵己復叛盡殱之閣部楊
嗣昌為題叙稱令汴首功云歴両載士民祠振之薛文清
[010-208a]
之右題柱身掃賊魁一十三處歲還鄢民二萬餘金紀其
寔也崇禎十四年闖曺合难洛無完圉汴亦就危鄢守力
竭振之㘴卧角楼曰此吾致命處也作四絶見意有但抛
骨肉軀天下無難事之句詩曰遭際萬分艱成就一個是/但抛血肉軀天下無難事文章
千古事忠孝百年身漢廷藜火在誰是學箕人身名同泡/影生死䓁晝夜正餘一寸丹千秋永不謝放鶴鶴性超呯
龍龍性在一朝返/太空神遊天地外冬十二月勢益迫夜起大書於壁略云
三十年讀書友古靡刻不以忠孝為的自古有死守而勿
去孔孟誥我我安得辭時賊偽檄至踰三日屠百姓懼叩
首令開城如約振之擲片帋世受國㤙死不從賊立梟倡
逃樊時英衆志稍定占易得困君子以致命遂志訣子純
[010-208b]
粹問吾心視易矣十五日賊全营壓城公服北向慟謝闕
己時東関䧟挟刀危㘴以須𬒳執踊而罵賊或有能振之
素曲上酒食蹴不納賊益怒火烙遍体屠腸支觧以死子
純粹得成棺城中殮以𬒳幘有襪而無履贈太僕卿廕一
子入監讀書河南廵撫蘓京為建祠河上振之論古嚴其
尚友集中首先聖世家次七十二贒次漢以後従祀諸賢
迄明浙東四子其外有甌吟鏡中逰畫溪草必告録訓俗
語聖諭觧闞湖集行世子純粹純正純熈門人張能信字
成義序振之手蹟有云先生坐起有常非忠孝莭義弗言
一日㑹講至子路不得其死離㘴拱手此非指結纓謂死
[010-209a]
輙非當耳書法頗佳墨刻中自題有功在一時者小福詒
萬世者大公論在人心不䏻埋沒乃公一叚苦心時各縣
同難為鎮平鍾其碩内郷龔新舞陽潘弘通又許州知州
費令謀咸不屈死
　論曰振之子純粹嘗告余從舊笥見小凾重褁破入淂
　其先人楷書九字不貪財不好色不惜死傍細書如負
　此九字永為天地罪人盖己未茟也至辛已三十三緘
　矣終于西湖果司空之約云𥘉遣子去鄢手書守土之
　臣鞠躬盡疩為忠承家之子守身継志為孝余猶淂見
見此数語鍾龔潘費咸視振之矣
[010-209b]
[010-209b]
　　王聖佐王選王之/琴冉國柱
王聖佐字克仲號魯生别號緘庵自宋魏國文正旦再傳
太尉臯建炎𥘉扈駕南渡居呉之秋扁其後傳源及智与
冕代有聞人冕聖佐五世祖也冕負氣莭膺薦不出種竹
繞其軒因自號可竹云長子錡䔍内行稱孝康先生次鉦
四傳䧺飛㨗萬暦癸夘司理睦州有恵政聖佐父也聖佐
少負竒鶴立九歲輒大書銘座右自勵居丧以孝聞貧凄
風絺綌也暑則瓶足以拒蚊博綜羣籍尤扵古莭義為亹
亹以萬暦郷觧已未分房樊擬魁多壬忤總栽寕落之魏
璫時益自晦同年周文忠宗建北逮莫敢即視聖佐獨挐
[010-210a]
舟握别殷䆒心羲畫精參次成易通一書于同父婚丧膳
讀咸身之飯同支之無倚者弗啬搆著勝亭哦詩其中戊
寅教授青溪有欣賞編士尚名義眉公継儒服其真摰授
遵義令遵義古夜郎西𤏡也播&KR0647楊氏平乃入版民性剽
悍易刃而悪笞聖佐在治先减笞令風以仁義前令以笞
怒民歲課輒入土司聖佐曰勿笞苐自思三逋悉帰官時
水西苗彛距邑二十里咫莫為防率躝及聖佐請扼險城
新站開屯以守之固膺殊考無何土酋呉上才郭士竒䓁
以其故部趙國政内欵淂授指揮使恨之殘大溪殺國政
聖佐身督兵深入筹宵旦計縳上才士竒䓁奪還男婦三
[010-210b]
百餘口随上十議疾梟所縳已後患毋使其蟻隙通算督
撫猶豫不能决賊黨果合閧謀竄所檻故欵王嘉礼者乗
机逸去聖佐急請援當事益䄂手不顧聖佐鞠疩不晷弛
露垜者八閱月力索賊更大舉梯北関入聖佐知不可為
付篆長子恪叱好護去吾當死吾圉突奮劍岀遇賊徂擊
賊不中賊合面受刃三身數創怒目以死時郷勇頭人王
選王之琴冉國柱䓁感聖佐義皷諸徤戦宣峯埡咸敗沒
幸十里土司以義民舊援遵義搗賊新站賊創遁遵義全
𥘉城䧟之夜有星如拳堕縣治之東南己宿衞恍惚若見
聖佐冠服傳呼有声邑人廟祀聖佐宣峯埡以選之琴囯
[010-211a]
柱三人配帰襯苗酋亦號震扶送五百里外子恪恒積學
有譽望
　論曰服而舎之亦一説也不然以易刃者䖏之迨再㓂
　而律不赦矣惜十議不一及見分符不&KR0825即緘庵奈何
　㢤
[010-211b]
[010-211b]
曰此非無事時文萟猶後共憂楽人風兩不廢也十四年
霍山警賊令𥘉至凡所為城守計皆諮元祥城且䧟或曰
去之元祥曰吾必以大義曉賊否繼之㕥死賊入怒令而
執元祥元祥喃喃周孔数十百言賊不觧叱擁去元祥属
声即死耳不辱汝賊入室無所有創元祥妻其㓜子炳衡
䕶母飲數刃而婢冬女竟代死尋𣸪擁元祥入室子炳衡
己廢地欲起竄父遂並受創死越五日元祥猶以食指搯
心甲痕在胸分教姚允恭間哭元祥已亦用帛自經救晚
賊後至允恭亦見害又承天教諭䔥頌聖賊䧟城自殺王
明德以貢為太平府訓導城破与其妻温氏死泮池
[010-212a]
　論曰設教云何教為人臣也為人子也為人婦也為人朋
　友也廷訓元祥允㳟明徳誠人臣㢤炳衡誠人子㢤太平
　訓導妻温氏誠人婦㢤而允恭哭元祥引帛又誠朋友㢤
　允祥婢冬女亦竟附扵人臣㢤惜甲申之五學長失名不
　或附見
[010-212b]
[010-212b]
　　丘民仰李三楚曺変/蛟王廷臣
丘民仰字長白渭南人以進士崇禎中歴左都御史岀撫
遼東時遼陽不守錦州當邊十三年三月東師屯易州墾
荒营精兵錦州西門外二十五里為錦昌堡而經畧洪承
疇方重兵屯寕逺錦昌西距寕逺不百里而近自松山而
東為杏山為塔山而乳峯山最髙足以扼諸城要害東師
每三月更畨戍此大約經年人西換云時前鋒将軍祖大
壽駐守錦州力兵部主事張若麒䟽車勦出監軍督戰急
承疇不淂己統十鎮之師呉三桂李碧䑓于永夀楊國柱
官撫民王定　督標曹變蛟白光恩撫摽王廷臣䓁會松
[010-213a]
山合搗錦昌戦不利退休於寕逺每三日以両鎮並戍塔
山亦更畨以危錦昌明年東師掘濠困錦州屯兵乳峯之
上大夀兵不淂出入粮絶八月民仰同承疇以諸鎮兵援
乳峯㧞之勢張東師且擬委濠走而承疇令立柵乳峯圖
固守東師遂不退仍壁錦昌七日而瀋陽聞拫㧞城出不
論老少無馬有馬留者殺無赦五日至錦更旗幟示至多
揚兵城外守者惧承疇與民仰盡發寕逺之衆并援乳峯
夜過塔山東師諜知之以勁卒出半道大興口横衝之援
兵夜驚競南走避之而海潮忽湧漂沒過半亦𬒳殘兵無
存者于是軍中私遣瞎者朱濟之瘸者周山䝉虗䘖徃東
[010-213b]
師議平碩以山海関為界称南北朝歲幣若干東師以非
大臣不信又明年廷議李三椘者字玉蘭果受命出講見
八王于錦昌三椘大言不屈且引東師世爵隆厚百年弗
二絶不及南北朝兄弟之議止歲幣二百萬以三岔河為
界必歸我䧟将難民而後可八王已允三岔之界且曰搃
還三萬人而止三椘曰三歲黄口毋㽞東者八王怫曰汝
自與朝廷言之三椘曰若不與我去我安淂言語不恭還
塔山東師兵追至塔山塔山民皆以三椘開怒東師速東
師至並𧺫殺三椘而東師攻城急守将蔡皮條者力竭城
破杏山聞之胆落城守吕品亨以城降時民仰與經略承
[010-214a]
疇尚保松山守将夏盛徳潜以虗寔告東師夜開門降敵
民仰及承疇督標変蛟撫標廷臣皆𬒳執既而承疇及大
壽之弟姪大楽朝歌旗皷劉小山䓁咸請降東師重民仰
欲降之不屈死贈右副都御史賜祭六壇官為營葬錄
其一于
[010-214b]
　　楊文岳王世琮朱國/寶文師頥馮王趙三副将
楊文岳字　人以進士厯官都御史為保督崇禎
十五年恊援開封督師孫傳庭兵潰河上督師丁啓濬亦
潰朱仙鎮文岳戦不利與啓濬並保汝寕而監軍孔貞㑹
所提川兵近壁復潰賊雲梯如墻載扉以當矢石百道俱
登城䧟多創傷衆盡散文岳𬒳執自成欲降之曰先生朝
廷重臣自不敢屈然時已如此幸留意文岳曰恨兵单不
能殺賊有死復何言與分廵僉事王世琮咸罵不屈賊以
砲擊文岳洞胸而死副将馮王趙三人自剄王世琮𥘉為
歸徳府推官嘗廵城𬒳矢貫耳不動號王鉄耳亦𬒳害世/琼
[010-215a]
或曰/世琰通判朱國寳汝陽知縣文師頥殉其守
論曰楊保督與啓濬並堵汝寕而獨見其莭所謂臨難
母免有可稱矣惜三副将不淂其名王鉄耳為國寳師
頥表帥也㢤
[010-215b]
　　王漢陳治邦/連光耀
王漢字子房山東掖縣人崇禎丁丑進士知高平改河内
歲饑倣鄭監門繪十六圖以獻設法賑之時有盗張時化
䓁掲竿僣號漢練義勇千人次苐搗平濟源巨㓂劉貳睨
城除日出不意登天壇山討縛之乗大雪破妖僧智善于
山西有偽號楊六郎者劇賊也夜半渡河勦平之㑹闖賊
攻汴急漢多列火炬桞林為疑兵而縱反間賊中曰宣大
邊兵及左鎮援数十萬至矣賊驚遁壬午召對称㫖以試
御史監軍援汴所監左鎮保督川湖鄖之兵合計應十餘
萬時皆虗額遂䟽言國家重糈飬兵不為不厚廼平日靡
[010-216a]
餉則有兵沿途滛掠則有兵大敵當前鳥驚獸散則無兵
兵之譟也将領使之身犯不測假此退歩請速治将領戒
諭不嚴之罪逃兵所過地方官淂勒兵捕斬回籍者有司
緝獲使兵無可迯臨陣不得不勇汴圍日乆漢将躬諸㐮
陽督左兵北應遂上秘封論良玉大罪七而最可恨者縦
兵與賊打活仗臣㑹當以大義責之改廵按河南還自桞
園夜半渡河伏兵西岸檄卜從善等自汴城出夾擊賊頗
斬馘擒賊酋破天虎二十餘人遂入汴復張疑兵與鎮臣
陳永福䓁夜半追賊至朱仙鎮連戦皆克斬級三百奪回
難婦七百有竒賊擬自雒渡河漢率諸将列壁壘東西互
[010-216b]
如長城晝夜披風露不休賊不能窺李賊謀士牛金星義
兒李之綱皆豫人漢捕金星家人下之獄而縶之綱老母
以招之綱賊疑之綱乙而聞曹闖相猜適麾下捕得賊諜
漢一見問曰若曹将軍所遣哉抑賊自成黨也諜以漢頗
善曹将軍詭曰果自曹将軍漢賜之食引入卧内與温語
萬福曹将軍授寸楮約以二李來歸且曰汝歸語將軍昨
所送李闖生辰己令神筭推之度無成且不久甲乙年盡
矣諜以報自成自成益與羅汝才相水火卒併汝才于時
袁時中李好李際遇暨中州土寨諸豪擁兵觀望者皆慕
漢威信遣其心腹歸誠幕府而李魁㓂玉於登俊白翼䓁
[010-217a]
竟列麾下為徤将漢開誠待之諸豪皆感泣効死㝷進右
僉都御史廵撫河南漢深念兵之不競由於餉不継遂以
諸生李橚生議請行屯田其要害在西禹之間盖西來地
勢低下當修𥙷舊堤以女媧城為水寨以東臯作旱寨我
可以徃賊不䏻來跨有鄢陵通許商水扶溝盡人之力可
以濟亢旱而不飢設一正将以督之歲屯六萬頃用助法
可養精兵三萬以扼柘寕引歸永東連鳯泗擁許襄而太
室少室熊耳蜿蜒内多民寨亦用四都司屯近小山之田
用貢法可養兵二萬以㩀虎牢其許襄鄧葛仍以四都司
用助法於禹州駐撫標三萬分一副将駐吕布城内控山
[010-217b]
寨北距大河則汴雒可以無恐復河北両鎭分駐汝南賊
犯汝則西華應之舎汝而北則汝鎭尾之而華之水屯出
奇邀截賊犯南陽則禹州應之若舎宛而北宛鎭逐之山
寨郷兵晝撓夜刼㑭無所掠則漸就飢疲不難撲滅又以
櫹生薦聘致謀勇陳國良凌超爰園䓁宻計聮絡以某賊
圖某賊多有成畧㑹永城劉超跛諸生為武舉至大帥受
命治賊嗣以私仇殺其郷御史魏景琦及舉人喬明楷縂
練生員王奇珍䓁百餘口㩀永城自固宻䟽討之而部洩
其䇿于超漢佯為調邊以兵至永超不出迎貽漢書曰公
欲借於期何必為雲夢之逰漢知謀洩頋易之急攻得其
[010-218a]
北門方呼勿殘良而賊伏刄及死參政陳治邦㳺擊連光
耀䓁皆戦死後收超卒正法贈漢兵部尚書廕一子錦衣
百戸世襲逰擊馬魁奮入城負尸以出至夏邑殮之士民
哭失声
　論曰漢之字以古子房行其有幾幾留矦之智歟屯田
　一議古寓農之法不過是也毎以櫹生議其善用羣䇿
　者歟易永城一跌而吾併惜超之才以殘而誤
[010-218b]
　　關永傑崔泌之王受/爵李夢辰
関永傑字人孟陕西隴西人登崇禎辛未進士臚唱時咸
傳三百五十人中有頳頰脩幹踈髯䜿眉似壮&KR1230公者詢
之故姓関遂以為漢夀亭苗裔司理金華歴睢陳兵偹副
使駐陳州距睢陽百八十里崇禎十五年李賊與羅汝才
合勢益横䧟睢陽以令至陳曰兵至閉関者屠陳既寡守
具城週四十里偹垜不足守令遁去士民合詣永傑請必
毋守開門迎降便永傑執不可衆曰即不能有競自破鑰
走矣賊至更畨環攻逹晝夜永傑與郷紳崔泌之李夢辰
及郷薦王受爵勉鍵門待援援不至永傑单騎廵城號百姓
[010-219a]
即愚無知顧諸生豈無通逹大義乃率先拜牛酒㢤諸生
揺手去及城䧟永傑入其署引繯為大呼者三自縊死泌
之受爵輒手刃数賊𬒳執罵不屈見害屠其家知州侯君
擢亦罵賊死夢辰字玄駒以戌辰進士厯通政使家居家
人掖之去不可䘚與郷薦里劉澤醇並𬒳執賊欲官之
咸抵不從偶衛者赱利去夢辰猝𧺫自縊激擲絶而澤縊
稍遅見夢辰不即死状中惋觧棄環竟不死与其奴遁山
中月餘病死夢辰弟甲國學生從野中聞兄變悲憤来收
兄屍㑹偽睢州守公事至陳諸生郊迎蒲伏恐後拉夢辰
弟徃弟猝見諸傴偻状益感惻遂自沉扵河死諸生中或
[010-219b]
慚恧至有暗揮淚者至偽守去廼無一人陪河上矣
　論曰李映碧清與八孟同年問人孟史載龎㑹入蜀盡
　殘君家何以淂有君人孟曰前未曉之夕偶步壮繆祠
　忽道士説夢吾家有人奪曉既叩淂傑傑果㨗辛未傑
　不知果後壮繆却入道士夢矣清遂為永傑傳人孟可
　為觧春秋之義者㢤泌之受爵夢辰誠不負天王者矣
[010-220a]
[010-221a]
　　趙珽闔/門鄧蕃錫妾子張鳯翔劉/振世鄭履祥方文耀陳輔堯
趙珽字玉如淛江慈溪人崇禎戊辰進士𥘉授侯官縣行
取考填詞林忤時貴改調信冝陞工部郎中出偹兵河間
十五年東師㴱入珽抗守七月城䧟勒䧏珽語不恭槊洞
其胸死城上而印尚懸臂全冡十四口俱殉䛇贈大理寺
卿廕一子八監讀書子先卒以孫昌㣧代廕
鄧藩錫字晋伯南直金壇人𥘉生時父和臺夢鶴馭神于
一兒日此子超超藩輔之苗西山其頺東山其高因以藩
錫名崇禎甲戌進士令龍岩改嵊歴兵曺出知兖州府十
五年東師深入請於魯王出貲餉死士堵守不應廼自括
[010-221b]
衣珥餉軍力不繼城破𬒳執不屈支觧而灼之任纔四十
餘日耳其妾聞變携其子投扵井贈太僕寺卿先是藩錫
成進士之夜夢踔一足負墻立至是敵加刃責拜輙故翹
其左股于是刖左足就刑因念父夣藩輔則從魯王乞餉
也敗死兖州頺西山追東山也與父夢俱騐云時永平知
府張鳳翔亦及難又劉振世為鄧州知州鄭履祥為庐州
知府亦是年献賊與左革䧟城咸不屈死
方文耀字懐岵龍溪人崇禎庚辰進士以户部主事歴員
外郎中出知河間府十七年闖賊䧟城不屈賊杖之罵益
厲見害陳輔堯南直揚州人以本人知膠州死莭
[010-222a]
　　䔥漢
䔥漢字雲濤號象石江西豊城人性堅凝讀書必求其義
崇禎丁丑進士授鍾祥知縣在官清介不入一請謁俸滿
行取聞㐮陽䧟立誓曰士見危授命安得卸担遂以䕶陵
保土自請免覲崇禎十五年冬李賊逼城廂關破漢曰正
鍾祥令效死之日矣入署奠辭家廟岀帨勒衆媵自經曰
男忠女烈各冝自了吾不能庇城中億萬生靈敢愛此二
十三口并両豚子乎擐甲登陴重懸賞格殺賊三千餘級
越六日賊益数萬至相持五晝夜至癸未元旦擲劍北向
泣拜曰臣力竭矣突走視陵賊躡之大呼鍾祥知縣在此
[010-222b]
賊執漢以其才氣遣客玄圭百説之䧏與以食大罵投箸
賊使人衛之吉祥寺令曰漢死衛死閲三日不得死偶拾
僧壊剪衝喉自絶案上片𥿄書楊椒山浩氣還太虗四語
壁有土塊所書鍾祥縣令䔥漢死於此九字字益鮮賊義
之為治櫬瘞寺後
論曰按賊黨玄圭説䧏以管夷吾劉青田為言漢不屈
遂別録夷齊死後君臣薄力為君王固首陽之句以自
　砥免覲之請匪朝夕矣所以義能奪賊
[010-223a]
　　李貞佐母妻楊呈秀張人龍郭/𥙿陳羙周建中萬敬宗張継丗
李貞佐郏縣知縣也未詳里籍及科目崇禎十五年李賊
䧟睢陽及帰徳連破魯山寳豊諸縣及郏郏守力力竭執
貞佐貞佐大言郏知縣驅百姓死守城城破知縣死与百姓何與
賊免屠城裭貞佐衣冠倒懸于樹貞佐復大言願速死控
上帝行天誅賊怒釣㫁其舌磔之以狥母喬氏及妻皆自
盡時魯山知縣楊呈秀寳豊知縣張人龍咸殉城死是年
冬襄陽䧟属縣知縣不屈死者棗陽郭𥙿冝城陳羙糓城
周建中光化萬敬宗咸不負其所守
　論曰州縣𥘉無兵所課入粒必上納徒以頂踵捍城何益
[010-223b]
　善㢤倪鴻寳之策守土經賊之䖏盡听歲輸飽士固圉有
　功如貞佐等豈楽以身乞全城之命㢤𥘉睢州䧟鄉紳張
　継丗捐貲餉士堵禦勤城䧟死之帰徳䧟知啇丘梁以
　樟城守力竭遁去家口四十餘俱燼不入傳附此
[010-224a]
　　盧謙胡守恒
盧謙字芳菱廬州人敦謹尚禮莭以萬暦甲辰進士知永
豊能擢御史上匡時圗治䟽其要親儒臣以講學延大臣
勤政奨直臣以求諌視銀庫清督學順天士風蔚𧺫崇禎
十五年賊入廬謙在籍冠服中堂百折不撓罵不止遇害
詔贈光禄卿䕃一子
胡守恒字見可南直舒城人以崇禎戊辰進士歴編修方
家居十五年賊献忠合囬革諸营攻舒城時舒城無令守
恒與參将孔廷訓率兵民共守未几廷訓䧏扵賊勾賊攻
城急守恒益勵士嚴拒賊以洞車穴城旋透旋綴塞之賊
[010-224b]
窮射書脅䧏守恒燔其書城上凡七閱月粮不継援絶力
竭城䧟賊怒執守恒刳其腹𬒳数十創以死詔贈少詹事
弘光中謚文莭
　論曰在籍与在任不同任則大小咸有城守之責無能辭
　郷紳則曽子武城之例可引也衣冠殞命芳菱固不負義
　而見可在籍而兼在任劳苦捐貲恊力是故觀死之者有
　甚与不甚而其為莭烈亦略有差
[010-225a]
　　胡光翰王基貞陳應詔應/禎侯頴韓光祖闔/門易道暹子為/璉
胡光翰鄖諸生壬午約郷徤部署之賊過其堡不敢犯有
奸徒管者導賊破堡光翰突　手殺賊數人死之
王基貞䔥縣諸生也壬午獻賊至城下基貞約同學生十
一人𧺫禦賊不勝成𬒳害學院倪元珙以聞從祀廟庭先
是沛縣諸生陳應䛇與弟應禎從衆禦白蓮賊于夏鎮並
敗沒侯頴沛人為滕諸生亦拒白蓮教𬒳族人所逼頴勒
其妻女投繯亦自殺
韓光祖亳州諸生也壬午獻賊䧟城脅䧏光祖曰生平止
知莭義餘不解賊怒断其喉死妻武氏投火死媳李及一
[010-225b]
妹一女投井死次子　䇿　身被数創死
易道暹字曦　湖廣黄岡諸生也以文名重然諾楽施予
勤奨借為復社所推寒暑著書書至数十簏壬午献賊至
漢東道暹約其鄉人立保建倉啚堵禦時以經濟名賊大
至度不免担書藏山中及遇賊與子為璉並見執賊嚮道
為道暹故僕以是知其為盛名必欲䧏之道暹曰若既知
我幸听一言村貨足飽諸勇幸無殺人焚序舍賊怒汝尚
不自謀而謀人勒䧏不可刃礪其頸罵不屈乃殺之叚家
店復善勸為璉亦不屈見害而長子為瑚方奉其母避青
峯巖得免道暹所著有四書内外傳詩徴䓁稿
[010-226a]
　論曰　牧業未　頋　扶救事且以勵其　人光
　翰以下其審扵王賊二字也㢤
[010-226b]
[010-226b]
　宋一鶴戴良暄錢中/選沈夀崇
宋一鶴字宛平人以進士歴湖廣廵撫都御史
年李賊䧟㐮陽及諸属偏沅廵撫陳睿謨託䕶惠籓走去
移攻承天知府降賊縂兵錢中選戦沒留守都司沈夀崇
遇害一鶴猶巷戦不勝或勸之逃一鶴曰逃何之揮刃徂
擊殺賊数人攅槊死時守陵御史李振聲迎降自以與賊
同姓在营中輿從都自成㘴陵殿大㑹賊一鶴所轄江以
北諸属咸蹂伏已㑹獻賊䧟武昌原廵撫戴良暄亦死之
撫臣高名衡請告歸遇賊于道見殺
　論曰承天合　三　勢攸係皆如陳睿謨
[010-227a]
　棄所撫逸去天柱幾折　即無錬石之𥙷猶
　呼天賊䧏府爲揚武州是敢于無天也高撫道遇賊死
　何不先　城禦賊死所謂貪數日之生坐失千古中選
　夀崇職應尔尔
[010-227b]
　　孫傳庭妻張氏二女六妾<折 t="33"/>氏/喬君柱丘之陶馮師孔
孫傳庭號白谷山西振武衞人性踈長邊習知兵事以
萬暦已未進士知永城調啇丘捕斬白蓮妖黨天啓
為吏部清假帰免奄難崇禎𥘉累擢右僉都御史廵撫陕
西二年恊勦賊降賊蝎子塊　飬坤等䟽靖必先安秦以
安天下戦扵関外三合三㨗斬首數千級淂賊渠闖王高
迎祥伏誅督師勤王十一年傳庭檄縂兵左光先扼賊江
口斬賊過當降其祁總𬋩冬偕總督洪承疇破賊潼關原
李賊自成大敗以十八騎潰圍赱尋病去復𧺫失机詔獄及閣
部揚嗣昌自裁諸撫督傅宗龍汪喬年皆戦殁傳庭扵獄中
[010-228a]
上書請殺賊自效詔𣸪原官總制七省奉宻㫖殺大将賀
人龍十五年設三覆扵南陽使将軍牛成&KR0849佯北来賊髙
傑董学礼䓁伏𧺫斬賊千餘級追　六十里賊委棄甲仗
無算官軍争攫之囂賊曺操来援綴我師之後副将左勷
為光先子少紈綺不習戎警曰先鋒蹶矣与䔥慎䁀不戦
潰大敗柿園傳庭上書自劾詔帯罪立功自贖慎　正法
勷坐罰傳庭退關中招邊勇𨳩屯田大築樓櫓為守望倣
古偏廂之制廂廂萬輌三家出一甲首名曰壮丁丁貲五
十金使御車車載神机及衣糧等物前扼馬止則環自衛以降
将白廣恩縂之髙傑副之肄較塲未便易上督傳庭出関急
[010-228b]
傳庭苦不欲躁進或曰敵勢重勿易視襄陽野無青草秋
必飢飢乃敝然後攻其　可不劳而㝎傳庭不䏻待頓足
曰閫事不淂&KR0825敗道也固知輕進不必利乃　逗遛大丈夫
豈𣸪能對獄吏乞朝夕乎遂檄秦撫馮師孔率丼蜀二師
駐洛陽設防傳庭与搃兵牛成&KR0849副将盧光祖由靈陕入
雒至渑池期白廣恩㑹新安捜伏滋澗賊遁去龍门　龍
門賊将馬紀祥歸命賊盡帰寳豊時豫帥卜從善屯河北
陳永福駐新灘不一至坐降級客有説傳庭者曰公不奉
駐兵雒之㫖乎請急完城垜以来流離于此儲備進戰退
守萬全之術也傳庭以為士氣沮非計九月師進汝州賊
[010-229a]
都督李飬純迎降間道趍唐搗其倚角攻寳豊却其援克
之擄偽官州牧陳可新州判姜渭郏　周英主簿劉溥偽
将蔣山李大存孫月等誅之&KR0647敵鋒扵郏擄將果毅將軍
謝君友断中軍左纛幾獲自成時唐　亦下賊貲重俱盡
妻子細口咸崩號軍声大振㑹天大雨道濘粮車日行三
十里軍飢或勸姑退舎就食傳庭必破郏乃㸑及郏破不
足飯軍雨不止困郏五日至噉羸馬數百後軍噪粮髙傑
輕戦䧟伏大敗亾數千騎降将隂通賊賊抄白沙絶餉廹
傳庭不淂已分其軍為三令白廣恩設伏大道之隘躬率
髙杰間道逆粮車誡陳永福守郏按甲三日湏粮至乃彂
[010-229b]
而飢兵声奔永福不䏻止賊一隻&KR0849李過乗勢躡南陽决
戦賊陣五重飢民䖏外步䘚次之馬兵次之驍騎之選者
又次之老营家口居中時已破三重怯驍騎陣動壮丁之
運火車者脱輓輅奔傾輈塞道馬絓于扄及衡者不淂出狂
奔四十里官軍死者四萬車仗失亾數十萬𥘉冝陽䧟閣
臣丘瑜有父仰薬死瑜子之陶詭從賊為兵政府侍郎以
蠟書间赱武關願為内應傳庭報以手書書道露反入賊算
事敗之陶大罵吾詭從以圖汝不成天鍳之矣支觧死傳
庭入關獨廣恩𥘉設伏不𧺫全師帰髙傑請退守西安傳
庭不從賊以𥘉所獲督師大纛偽為官軍殆關廣恩猶苦
[010-230a]
戦髙傑&KR0742廣恩𥘉不救寳豊兵不恊賊踦南山遶出關後
夹攻力十月關破疾䧟華隂傳庭收散卆圖保渭南為賊
所及与監軍副使喬君　並躍馬大呼徂沒妻張氏率二
女六妾沉扵井八歲児踰墙堕他舎有老翁衣食之乆長子
世瑞自家抱母妹屍与㓜弟殮以帰時西安䧟廵撫馮師孔死之
　論曰白谷幹濟足辦賊而行軍必受君命廟算失也簡
書寕非君命夫推轂之意曰閫以外将軍制之古戦勝
　以之矣觀白谷不䏻乞命獄吏之一言則知郏縣深入
　不返頋猶懐頋畏前軰行間不閱邸報白谷之時能為
　之㢤或云陕事敗後有老䘚見白谷徒歩懐血書乞赦
[010-230b]
　　且曰不能上有走塞外耳此語淂之曺秋垂云搃之失事
　　固不能免罪而其志猶可原不必其果死与否也一門𬒳戮
　　知其無所倖扵賊矣丘瑜子之陶汚其身以圖淂當不可
　　淂廼死當時䧟賊者不少此着而獨之陶載通城擊集中
　　倖矣㢤君柱俱徂没亦集中載之潼關急川兵三千廵撫師
　　孔猶䏻恊禦而託護秦藩徒操守一城亦胡為㢤才不辦有
　　死耳
[010-231a]
[010-232a]
　　黄綗妻王子禇/妹彭士和叚𣸪興董琬崔尔逹唐時明鄞居/圣簡仁瑞章尚綗黄世清
黄綗字季矦河南光州人以壬戌進士令南宫最主事兵
部改禮部抗䟽朋黨不報出知紹興縳盗魁禁贖鍰懲豪
猾革火耗于刑獄平反多艱歸会賊㓂光州子禇字彛如
率家丁巷戦死妹黄氏亦𬒳害綗廬墓免丁丑𧺫臨鞏兵
偹副使建番漢合勦之茦敗賊于河督師洪承畴竒其功
䟽薦之轉洮岷參政宣慰畨彛左右王咸帖壬午陞陕西
按察使癸未㓂入潼関義不辱赴井死妻王氏同殉贈太
常寺正卿廕孫恂入監讀書而後綗而死南宫者為彭士
和士和遼東人以貢授南宫知縣甲申聞賊長驅畿南所
[010-232b]
至欵附士和大言曰人心如此大事去矣吾盡吾心死亦
瞑目衆迎賊入士和緋衣㘴堂事賊詰何故不芻粟供軍
士和裂䀝罵我朝廷官誰慣賊治糗賊怒殺之
叚𣸪興字仲方號徽䋲山東谷人崇禎甲戌進士督税䢴
関辞木啇税例壬午為慶陽道守湖西時土㓂㩀盧坂嶺
為乱復興率士卒殱其衆五百餘俘渠魁趙篩子眺八䓁
伏法十六年督師孫傳庭兵潰潼関賊自成入秦按察使
黄炯慶陽知府董琬指揮崔尔逹咸死之賊遣招䧏復興
復興不屈斬賊使三賊攻城三晝夜力竭城䧟母田氏妻
楊氏妾牛氏宗氏張氏及子女侄同縊一楼復興縦火焚
[010-233a]
之有婢在楼外亦感主人之義竄入火死復興騎赴敵手
刄数人不勝自剄死賊恨裂其手足殊之十一月十六日
事也年四十五生平録古事名最樂編鳯翔知府唐時明
與守将誘殱賊騎城破及難慶陽推官鄞居圣字淑孔長
垣人以進士𥘉任自刎死西安府簡仁瑞係四川郷薦時
𬒳執不屈罵賊截腰死秦府左長史章尚綗投印井中走
端禮門再拜罵賊死都司舎人丘從周長不滿三尺醉入
秦府㦸手罵若何人妄踞王府稱尊自成叱之曰䣱鬼趣
提去啇洛道黄丗清死之
　論曰潼關一潰諸守土王賊之間也𥘉或勉為賊至是
[010-233b]
　且楽為賊矣而黄絅以下咸楽不為賊即死不為賊可
　楽也季矦死其子与妹扵籍既以父与兄之楽為楽而
　身及其妻並死井則又妻從夫之楽為楽也仲方母妻
　妾子女及從子及婢闔门共以慶陽道之楽為樂無勉
　為非賊者至若時明居聖琬尚綱士和世清所為與衆楽樂
　也㢤舎人醉郷豈𣸪有憂焉者矣按𣸪興係國𥘉叚錦
　之後自山西遷山東
[010-234a]
　　焦源溥兄源清南企仲<折 t="33"/>居益居業祝萬/齡田時震王道純麻禧朱洪道
焦源溥字逢源號涵一陕西三原人萬暦癸丑進士歴沙
河濬二縣卓異入為御史請戒逸欲有曰過為區別則才
能何以自容每事紛更則法令何以淂一天啓中群臣聚
訟三案源溥䟽曰光宗為神宗之元子為元子者為忠則
為福籓者非忠孝端孝靖為神宗之后為二后者為忠則
為李選侍者非忠又言鄭飬性必不可不奪職崔文昇必
不可不磔市移宫始末必不可得而抹殺盗犯叵測必不
可得而寛容危言不撓舉朝側目廵按真保以忤要人意
例轉河南副使偹兵廬鳯移疾歸崇禎𥘉𧺫𥙷山西源溥
[010-234b]
精槊十歩且及人無完者嘗擊賊曲沃得其魁訊王家印
及𬗋金梁䓁廵武寕輙擒賊渠四十八人歴右僉都御史
廵撫大同蕳軍實修馬政築城壘謹斥堠零属鹵嘗直入
城下源溥知鹵中&KR0836小説家有所為楊六郎焦光賛者乃
偽為焦後詭以木鐸餙金最大號曰鑄金鐸隻手舉之示
鹵鹵驚去未一年以人言罷歸癸未冬李賊入西安慕源
溥知兵以縂督衘脅源溥毅不從執見賊大罵且曰吾朝
廷大臣有死無二賊閉之室中三日罵益厲賊入室視之
稍近忽伸手搏賊賊衛競前捉之㧞其舌支觧死為十二
月十有九日也從兄源清號湛一萬暦丁未進士歴僉都
[010-235a]
御史廵撫宣府罷歸年七十方舉一子賊入不屈自縊時
渭南南居業號冡嶺萬暦甲辰進士歴禮部主事家居賊
欲官之居業大罵㦸鬚眉見害父企仲禮部尚書素清執
不食而死年八十三企仲從子居益以進士仕至工部尚
書賊責南氏餉一百六十萬不應咸炮烙死原任磁州道
祝萬齡𥘉以知府忤逆璫劾罷深衣大帶從容赴関中書
院中天閣下再拜自縊死原任參政田時震不受偽職賊
殺之原任御史王道純撫東省時值登莱兵変不肯主撫
與中朝異議時大罵不屈死慶陽䧟原任太常少卿麻禧
不屈見害崇信䧟郷官朱洪道死之
[010-235b]
　論曰逢源為御史時早有逸欲之戒才氣可任使未罷
　大同衛忠毅之事不辭或更有過之矣逢源能空手摶
　閉大同而空手摶猶可阻賊一鞭賊𥘉下西安方嚮用
　老成倘不甚見唾首政府而主三月卄一日過堂之事
　逢源都㢤湛一老七十弦蒲八十不欲生順一日自冡
　嶺萬齡時震禧道純洪道盡不𣣔生順一日也
[010-236a]
　　王徴劉長庚妾雷氏㓜女楊繍/徴姚倫席重光
王徴字良甫號葵心晚自称了一道人陕西涇陽人生頴
異七歲過目成誦二十四舉扵鄉負志莭以著書講力行
為務母病跣百里歩一禱病愈困公車三十年乃登天啓
壬戌進士司理廣平時白蓮黨所連無數徴盡活之補揚
州三王之國挺身白王民徭减魏祠大興徴獨與兵塩道
来復持之䢴上無香火魏者来復亦陜人時称関西二勁
黄山吳養春獄多波及徴㩀法曰寕失官不䏻深文徴奉
天主教最闢佛事因習西洋術製有百行車自行磨引水
代耕測漏連弩草竒門圖説崇禎𥘉降将劉興治㩀島叛
[010-236b]
登莱巡撫孫元化荐徴山東僉事監軍徴行而興治亦貼
㑹兵亂吳橋還㩀登州徴興元化竝自繫詣闕請罪元化
死徴赦歸里著兵書曰痴想所載有三約三諭四伏四活
五飛五助凡二十四則三約約遼人也三諭皆邊事也餘
皆火攻之制時無有信其用者先是童謡有云水過雁塔
李王大發時果水浮塔頂迄癸未賊自成乗勝入秦徴知
不免書全忠全孝四大字付其子永春且曰吾必死當鐫
石墓門有明進士奉政大夫山東按察司僉事監遼海防
軍務王徴之墓賊至手劍㘴天主堂閉口不食七日而死
死之夕猶誦憂國每含雙眼泪思君獨抱百年愁之句
[010-237a]
劉長庚字醉白陕西同州諸生也崇禎十六年李賊入潼
関州守朱廷葉城去長庚領同學公挽之不淂仰天大呼
國家飬士三百年乃至此乎詣文廟再拜焚其衣冠歸訣
妻子題壁曰儒冠二十六年曽無寸𥙷隠忍不死臣僕他
人讀聖賢書所學何事復題一聮扵門英魂歸帝闕正氣
捍王城引其妾雷氏及幼女登楼曰成仁取義此其時㦲
飲妾刄及㓜女而自經扵　時延安楊綉徴宣府姚倫皆
以諸生殉莭云　西安䧟觧元席増光宗室郷薦朱誼泉
咸死之誼泉事在諸王傳
　論曰王監軍諸著諸器惜不及一試想但与山左滿巽
[010-237b]
　　一例亦机非能大用也獨其奉天主嚴臨命猶喃喃二
　　語以此事天儒教㢤嘗语其子死豈為名欲汝識吾之
　　志耳知死非其所難同人私謚端莭先生不止以其死
　　也劉醉白&KR0827讀成仁取義四字較端莭學更粋遂使妾
　　女亦淂列明倫之堂休㢤繍徴与倫從其後矣席与朱
　　登賢書固不赴不賢之招也
[010-238a]
　　呉從義子媳/氏楊暄朱一/純
呉從義字𥙿强浙江山隂人㓜夢長者撫其背曰歲寒松
栢其斯乎窹而異焉遂更字歲青登崇禎庚辰進士授西
安知縣甫之任設法賑貸為苐一事時流賊充斥從義募
丁壮三百人恊勦南山獲賊渠子午曺張境内稍戢郷設
五經社皷勵文士方值編審秦宗及鄉紳佔業十之四名
為寄庄民偏瘠時李賊躝豫椘詔三边督師移鎮西安以
衛秦而援豫椘兵十萬集其圍刀槽芻荳車仗之用俱属
民間措䖏從義詳㝎應免外概行編派民稍甦癸未舉卓
異督師孫傳庭䘮師雒陽遽退潼関不守十月賊踞西安
[010-238b]
時守土不䧏則走從義誓與城俱分守南關賊從東関入
撫臣馮師孔自盡從義不屈易冠服從城頭望闕叩首下
投井死子媳某聞変自縊署中樹下死有孫数齡尚牽死
者之衣賊入見憐而收之事聞贈從義山西按察使僉事
楊暄字　人以崇禎庚辰進士授渭南知縣最陞
兵部主事未離任十六年李賊破關入攻城衆寡懸及難
又蒲城知縣朱一純城破抱印投井死
　論曰歲寒松栢其在兹乎夢為二語賛矣渭南蒲城皆歲
　青之青之也
[010-239a]
　　陳萬䇿李開元馮一第馮雲路汪廷/陞劉光化
陳萬䇿李開先江陵郷薦也崇禎十六年李賊踞襄陽為
襄京以吏政府喻上猷薦徧招致荆士時從自成為謀臣
知名者二人牛金星河南盧氏壬午　薦来儀山東觧元
也而從獻忠賛畫者為郷科王秉貞明晚詘一榜宦不至
䑓閣以是輕身入賊時萬䇿開先亦在選中檄至其門有曰
不奉令音死開先大號踊地至觸墻破腦而死萬䇿不屈謾
罵家人百勸之萬榮伺間閉戶自經死
馮一第字椳公湖廣長沙人本姓熊先世贅于馮遂承其
姓天啓丁夘郷薦以詩文名湖南崇禎十六年献賊　岳
[010-239b]
州岳鎮率兵走長沙䧟長沙一第走湘鄉募士并乞師酉
陽圖賊賊偽守使人執其母兄索一第一第不得己岀賊
旦殺之一老僧伏地哭願代死賊乃不殺一第而断其両
手留軍中此夕負痛死叱僧去湘鄉卒𧺫兵逐偽令戦不
利忽大軍從醴陵来賊乃棄長沙走母兄卒亦免又椘中
貢士馮雲路力學著書賊强𧺫之抗言不屈與其門人汪
廷陞俱自殺
劉光化歴城人壬午郷薦破家飬士城守力城破化之
　論曰明晚拘資格乙榜每不獲大展喻上猷曰爾萬䇿
　開先一就招具與牛来諸公並帷幄休哉必此志不奪
[010-240a]
[010-241a]
[010-242a]
　　劉熈祚孔希/貴
劉熈祚字仲緝號劬思南直武進人也天啓甲子郷薦知
興寕最崇禎𥘉應詔中左門上出硃書御問熈祚對曰國
用虧乏弊不在朝廷令户兵両部互額以有餘制有餘以
不足制不足兵籍清餉数亦確而莫急安民興利除害守
令於民最切俾得為便宜至扵議蠲謀緩尤今日救時上
務上悦擢御史時盗賊充斥漕更出濟青贑沭之間㑹大
盗李青山突發截漕竟以熈祚議漕通十五年移按楚湖
南駐永州明年賊獻忠破黄岡㩀武昌各撫皆以䕶藩為
名弃去鎮臣左良玉数萬衆蹌踉東下無與賊撓者熈祚
[010-242b]
請秦督出関制其後鳯督厄其前而左師呼土司合力拄
之大声不應一時官楚者䓁傳舎百姓又惑賊三年不徴
一民不殺之謡望賊恐後道臣賈同春何鳯岐皆望風移
去熈祚請嚴罪失守封彊大吏不果行二月熈祚抵岳督
恊鎮戦賊四㨗桂籓特䟽褒可八月力竭岳䧟推官蔡道
憲死長沙献賊踞長沙熈祚聞桂籓走永急恊吉籓走保
永而賊又逼永永民且為内應二籓復走熈祚身断後踰
永三十里賊躡及縳熈祚脅之降熙祚唾不已賊怒縶熈
祚竿首擲地㡬死或倒曵両足馬尾而馳皮肉猝盡脱賊
竟以其不屈異之親為勸慰熈祚大罵絶飲食求死挾至
[010-243a]
寕鄉縣宗師廟見害先是賊至永陽城下熈祚預題詩署
壁末云楚南廵按劉殉難永陽書此崇禎十六年九月卄
五六七三日有精忠血噴九霄空萬古乾坤終不老及死
生遲速皆前定堅此丹心映楚天䓁句又用三寸小楮細
書絶命諸語付奴陳緯庋䯻中将歸訣其家其甥薛寀為
之傳甲申子舉人晋蕃徒跣求遺骸廟僧海月為指匣藏
藳殮處弘光中謚忠毅贈大理卿撫臣祁彪佳請合祀馬
文忠世竒王忠烈章金忠節鉉称四忠祠毘陵熈祚性誠
懇通幹辦初令興寕奉欽頒四事外與民十禁三約大率
始扵清訟終於戢盗邑故隣大㡌浰頭諸巢徃徃伺隙肆
[010-243b]
　焚掠而羅岡水口䓁僻隘奸民走死相應合竟熈祚任七
　年一盗不入境有黄䖏士年且百加額迎伏地曰老人三
　十年不出户今喜淂見劉公時搃兵孔希貴殉岳
[010-244a]
　　賀逄聖辛范氏子光明媳/曾氏陳氏崔文荣
賀逄聖字克繇號對揚湖廣江夏人父亨陽潜心理學著
有思聦録人模様䓁書逄聖以萬暦癸夘郷薦就教應城
丙辰成進士廷試苐二人除編脩壬戌分較禮闈得士華
允成後亦死莭充講官逢聖性方正亷潔生平作書不間
行草即小判日皆荘書斈主自脩不知黨為何事然亦未
嘗有意不黨道貌温而栗對之浮氣俱盡自奉儉歴官乆
舎不過三楹素與經畧熊廷弼不恊及東事敗朝議並歸
罪廷弼則同鄉為訟冤逢聖不以夙嫌廢公議輒援筆起
草淋漓感慨不避權貴甲子逆璫用事湖廣亦建偽祠奄
[010-244b]
使人諷逄聖為作上梁文正色拒曰方為天子講官不敢
結交近侍上犯明禁歴國子司業天啓丁邜忽借南畿主
試推未當内㫖賀逄聖削籍去居家䋲檢甚嘗夜獲盗好
語勸諭良乆其人卒改莭務無過郷人徳之崇禎𥘉𥙷南
祭酒歴禮部尚書丙子兼東閣大學士進文渊閣孜孜奉
公存大體絶黨比戊寅致仕壬午復召敝舟遄彂関渡莫
知為江夏相公既就閣却與同官金谿不合告帰伏殿泣
上為動容同官陳演大言逄聖有罪致慘天顔掩涙謝思
起癸未自成䧟㐮陽良玉退守安慶而獻忠乗間計䧟廬
州及蘄州黄麻六月遽突武昌時閣部吳甡奉命督楚遷
[010-245a]
延未至門人大冶尹如翁逺進僧帽諷逸去逄聖曰見危
授命乆識之矣三箋楚王岀帑金募士不得請人思竄走
逢聖乃躬環甲胄大言倡迯者斬人心稍定撫臣戴良暄
無能為參将崔文荣請急守磨盤煤定䓁渡良喧不許㑹
監軍王揚基陞鄖陽巡撫遽移营渡江兵势益单賊果從
前渡破漢陽門入輒騷王府府藏盡乃舁王投之于江文
荣𥘉與逄聖共守武勝門狙擊𬒳槊死賊檄必完賀相公
否者死逄聖以城䧟方自裁而衛卒至致賊意西府爺善
公公来惟公欲逄聖曰知之矣冠服謁天地間氣閣北向
叩頭走墩子湖沉水死衛䘚候門越日不敢問西府旦日
[010-245b]
親造逄聖頋不得逄聖怒盡殺衛者善塟逄聖而去已而
逄聖妾范氏次子光明子婦曽陳皆死亂兵而長子覲明
匿梨園中被擄至岳賊方陳戯戯妲者係婦人不作悲曲
而有涙容賊疑欲殺之乃云賀相公孤在方與語惨失莭
耳于是出覲明欲官之覲明不肯賊與数百金戒歸武昌
賊竟入蜀弘光中贈逄聖太保謚文忠覲明字長生受桂
錦衣衛指揮使守貴州及貴州失守抗莭死子錦丼布衣
山中賀有遺田不及百畆唐生者請以爲其祠田
　論曰獻忠䧟楚曲㳟延致故老令其十二兄弟各上刺
　称張某拜意挾之也獨於對楊躬式其廬至盡殺其所
[010-246a]
　遣衞士活覲明贈金戒歸豈偽西足重對掦然偽西足
　重對揚矣按啓禎野乗云八閲月然後淂尸尸不淂竟
　己矣之無逡廵至此凡及难搢紳後人必重念其生况
　人望對揚乎又所載從死不合其云死三孫及僕萱命
　共家口二十餘人則㦯有之
[010-246b]
[010-246b]
　　樊維城許文/岐王孫蘭
樊維城號紫盖四川人父玉衡為給諌建言國夲遣戍維
城成萬暦己未進士令海塩歴兵偹副使駐黄川崇禎𥘉
追白楊璉萬璟諸冤請𧺫用東林諸鉅公至再䟽崔呈秀
及田尔耕䓁冝正大辟語侃侃不奪十六年賊獻忠自蘄
水疾馳黄州乗大霧踰城執維城欲降之罵不屈賊叢槊
洞胸死督糧道署蘄州守道許文岐𬒳執暗約脅從諸人
擊賊以栁圈為號逆衿王固懐泄之&KR0877笑死文岐杭州人
王孫蘭字畹仲無錫人崇禎辛未進士以刑部主事視江
北獄多平反守成都清勁𥙷紹興擢兵偹南韶平徭獞之
[010-247a]
亂邊才苐一崇禎癸未獻賊躝湖南長沙衡永皆䧟韶與
接壌孫蘭為文誓神必死城以全粤募淂羸卒僅七百人
又以他警撤去及連州䧟楽昌乳源仁化不見賊自潰報
至吏民争縋城走孫蘭手劍當門不可止嘆曰事去矣遂
北面再拜自經而賊竟不至
　論曰分憲職兵而附以蘄署扵兵食無負矣紫盖賛東
　林有口稱蹇諤自能與黄俱盡畹仲未見賊胡遽輕其
　生曰此傷守垜志散以大義醒之不以其城之完與缺
　也觀為文誓神志己早决然則城破而偶爾觸刃非不
　踵頂縻碎而較之畹仲猶差玉衡為憂危竑議彂端最早
[010-247b]
　　蔡道憲林國俊九人周二/南李毓英任文熈鄒運吉
蔡道憲字復一號江門福建晋江人崇禎丁丑進士司理
長沙十六年賊献忠悉衆二十萬破岳州沅撫李軋徳棄
長沙奉吉惠両王保衡州去道憲與廵撫王聚奎搃兵户
先民何一徳共城守躬自操釡甑出粟食兵賊至聞道憲
能名呼䧏道憲嚴城強弩射中呼者賊急攻三日而城䧟
知府周二南死之聚奎单騎走江夏先民一徳並䧏賊賊
執道憲百計誘䧏不屈歩卒林國俊等九人獨䕶道憲不
去抗語賊曰司理可䧏當從撫軍早去何至此日賊睨刀
國俊等國俊等復曰我軰畏死亦早從撫軍去何至此曰
[010-248a]
道憲𬒳磔且及九人五人已死其四人奮曰願緩旦夕得
埋死司理而後就刃賊感其義并釋之四人觧衣褁屍塟
南郭畢自經死道憲官中詩有差中司理&KR0668青衿半日齋
居十日与之句贈太僕少卿謚忠烈先武昌䧟通判李毓
英經歴任文熈知縣鄒運吉咸不屈死之
　論曰司理無兵責而淂衆如此不從江夏茍活林國俊
　等九人已為道憲作傳史不必加一辭矣亦自為九人
　作傳史不必加一辭于道憲之附傳矣五人死而四人
　緩湏臾死史又不必加一辭于五人外之四人矣而皆
　自道憲之義感之惜九人之名不存相傳忠烮蒞長沙
[010-248b]
　之明日夢李芾来謁異之及殉國与李芾合祠額曰二
　忠粤西謝謝良琦有江門死而係之以詩詩曰大厦原/非一木撑荔
空自哭先生狼烟已誓忠臣死魚素先陣孝子情柴/市從容天地/常山刀鋸古今名不知王載官衙夢㝠
漠𥘉能/鍳至誠毓英文熈運吉何不合李蔡附把
[010-249a]
[010-250a]
　　朱之馮
朱之馮字樂三號勉齋順天大興藉南直徐州人天啓乙
丑進士歴户部員外詿誤䧏江西理問陞刑部郎中歴右
僉都御史巡撫宣府甲申三月朔昌平兵變都門戒嚴之
馮遺書部臣金鉉吾矢必死且以弟與子相托賊躙山西
遂至宣府縂兵王通走表䧏賊姜瓖廢命不救寕武叛将
白廣㤙潜約瓖出䧏而太監杜勲巳緋𫀆八座郊迎三十
里兵民益惴訛言之馮以人心不固請命屠城而賊走間
盛稱賊均田赦賑䓁状于是望賊若渇滿城結綵或布帛
不足以色𥿄𥙷之之馮苦引大義激之無强起應者乃单
[010-250b]
騎巡城憤曰不求若䓁持刅向賊䏻奮礟一声死不恨衆
必不發之馮不淂已手舉火且及炮兵從後掣之之馮急
奪䘚刀欲自剄而門開賊入矣之馮南靣五拜已頋其僕
引繯無一語及後事縊死城楼&KR0585下諸僕置屍濠中十四
日始有好義者草殮之時賊自栁溝抵居庸巡撫何謙偽
死私遁城守縂兵唐通太監杜之秩迎䧏縂兵馬岱自殺
而昌平州䧟縂兵李守鑅偽死遁去乆之扈蹕于滇中至
四月杪之馮前任李鑑成都人由進士歴分巡口北道敢
有略擢宣撫時尚留宣賊權将軍悉致紳弁索貨酷傑亦
不免㑹籍籍言縂兵吳三桂借兵殺賊盡鑑又皷得数千
[010-251a]
人于五月之五日憤起執權将軍及果毅将軍防禦使州
牧䓁偽官設大行皇帝位發喪哭臨随将偽官梟首刳心
以祭瀝血誓師奉之馮柩于察院署中改殮垂幕中堂次
第哭其三日築墳葬之墓碣巍然弘光中贈兵部尚書謚
忠壮
　論曰訛言惑聴天無風雷即元公亦不克展忠壮以誠
　俉之不淂也幸淂前任鑑有哭臨喋血之舉剖諸偽上
　享稍稍氣色即不存鑑終事其即忠壮之志也夫
[010-251b]
[010-251b]
　　林曰瑞馬爌哈維新姚世儒郭天声/藍䑓盧俊傑趙宦䓁十四人衛景瑗馮三楽/徐有声
朱家仕/李若葵徐標何謙
林曰瑞字浴元　銅山人以萬暦丙辰進士司理廬州
最入為戸部主事歴廣西布政使擢僉都御史廵撫甘粛
癸未冬李賊取蘭州曰瑞以副将郭天声守峡口戦不勝
退保明年曰瑞部三千人且勤王甫出而為賊所截衆散
退保粛州賊乗夜壘雪而登曰瑞欲自裁而賊兵及劈靣
而死縂兵馬爌中軍哈維新姚世儒䓁咸戦死天声與苑
馬寺監牧同知藍䑓州紳盧俊傑趙宦䓁十四人咸及于
难殺居民四萬七千人弘光中贈曰瑞兵部尚書謚忠簡
[010-252a]
子六人次苐皆為賊所殺馬爌以下咸有䘏
衛景瑗號帯黄韓城人天啓乙丑進士司理河南執法不阿
崇禎𥘉擢御史連劾閣臣延儒及銓臣曽椘卿救工科曹
靖元朝論韙之岀按真定艱歸𧺫𥙷河南道廵太倉嚴革
陋規時樞臣楊嗣昌議加勦餉景瑗以民且思亂不冝益
怒之不聼給事中傅朝佑李汝璨䟽劾首輔體仁㘴䛇獄
㑹召對景瑗乃極言二臣從國家𧺫見無罪忤㫖佐遷行
人司正歴大理少卿平反大獄二十餘事十五年陞右僉
都御史廵撫大同裁缺丁鑄火器戢豪宗聲績甚著甲申
春賊䧟太原撫臣蔡𢡟德死之自有傳督臣王繼謨望風
[010-252b]
遁遂突寕武鎮臣周遇吉告急繼謨檄大同鎮将姜瓖令
刻期提兵徃援瓖潜與賊欵寕武䧟搃兵周遇吉死之自
有傳三月一日賊大隊至大同瓖以城䧏景瑗見執不屈
㩀地面東南坐大呼皇上不休自成曰忠臣也勿殺景瑗
𧺫以頭觸石血崩溢拘营中諭䧏不得衛海㑹寺翌景南
向稽首自縊延安推官顧咸正為之誌曰綱目書劉公韐
自經於金軍以為金不能㕥威屈韐而韐自經云爾衛公
有老母又當賊方陽慕公可倖㕥不死而持義堅决從容
自裁可不謂之得正矣乎若夫封疆之故盖難言之矣乆
之咸正亦殉莭别有傳弘光中贈景瑗兵部尚書謚忠毅
[010-253a]
時同難總兵馮三楽自刎督粮户部郎中徐有聲及廵道
朱家仕咸死之諸生李若葵先題其壁曰一門完莭闔家
九人自經自成入城殘代府盡
徐標字　人天啟乙丑進士歴官廵撫都御
史爲縂督駐真㝎㑹甲申李賊至砕賊牌斬賊使督守兵
民不力楽賊至知府丘茂華私遣其家属岀城標執茂華
寄獄其中軍甲恐怒賊刼殺標出茂華于獄迎賊
　　　　　　　人以進士厯官都御史崇禎十六年廵
何謙字
撫居庸李闖東下諸邊不守搃兵唐通与太監杜之秩迎
降居庸䧟謙死之遂䧟昌平㦯云謙偽死私遁
[010-253b]
　論曰林忠簡不聞奉命勤王也無命則借題與䕶籓䓁
　罪退保而死粛則是矣衛忠毅廷劾二閣臣一銓臣詞
　義烈听匪有姜瓖之貳或亦尚鑰北門瓖𥘉㕥罪見收
　賜環　命傲不赴寕武乃𣸪開壁揖賊㦲即後囘向最
　先不足贖矣徐保定𥘉傳啓関入賊乆乃知中軍所為
　頋碎牌斬使之誠安可沒何居庸螳臂矣不淂不螳臂
　也猶是明居庸
[010-254a]
[010-255a]
　　陳士竒陳纁王行儉/王錫吴継善
陳士竒字平人福建漳州人誕自庚寅少讀離騷庚寅吾
以䧏為竦然心動因勒其言以自志以天啓乙丑進士授
中書改禮部主事出督學粤西单車就道襆𬒳䔥然歴貴
州督學好譚兵以時事孔亟天子焦劳食無兼味行無供
帳門無私覿勇為黄石齋所称許兵偹贑州平石城寕化
十年不觧之訟贑人祠祀之再督學四川壬午特擢僉都
御史廵撫四川冬松藩邊兵索餉且作乱正色定之猺黄
賊盤踞有年蠢動㡬莫制設竒夹勦凡戦勝于重慶于順
慶于定逺合斬首一千七百竒俘賊首馬超一斗麻代天
[010-255b]
王䓁二十餘衆活难民萬計賊觧去土㓂彭長庚䓁皷衆
殺令計縛之渠魁数百人伏法餘称脅從歸農峡江洪雅
恨尉貪墨衆激𧺫殺之遣諭以倡首者&KR1328事帖白蓮教𥘉
𧺫頴散之癸未冬有㫖士竒别衙門用而推代無人且以
闖賊攻陕隣封岌岌漢中瑞王避難入蜀鎮将趙光逺挟
兵二萬名䕶藩并秦難民数萬突保寕蜀省大震士竒正
色大言兵以禦暴能退守平陽捍吾圉吾與餉二萬否断
士竒頭不足飽汝也趙果退随與瑞王約三千人入渝民
以無譁時廷推川北道龍文光代士竒四月至士竒方作
歸計而聞京師告變矣時獻賊攻破夔州士竒遣水師曽
[010-256a]
英禦賊忠州沉其舟百艘斬首千計鎮将趙荣貴復㨗梁
山六月之八日賊破涪州或語公已謝事可善去士竒不
可扼守重慶以待之而權已去手徴石柱土司援不至與諸
守令歃血死鞬十七日賊數十萬至士竒罄槖食士登陴
瘁晝夜旋用火罐滚炮擊死賊無数民無逃䧏意二十夜
賊以大放城崩大放者穴城下實以/火薬最多火箭彂之執士竒欲䧏之厲声
罵曰豈有降賊顔平原㢤詞氣愈厲賊怒支觧之怱震
雷四彂烈凨暴雨飄瓦吹砂大木盡㧞行刑者驚顫移時
㝎時瑞王𬒳難自有傳重慶守道陳纁重慶知府王行儉
巴縣知縣王錫賊及成都知縣呉継善一門咸死之行儉
[010-256b]
南直冝興人崇禎丁丑進士𬒳執不屈罵不絶口支觧至
死継善字志衍太倉人行儉同年不屈臠死子孫慈同殉
難内外死四十餘人志衍内行脩潔為𣸪社所重
　論曰死職死命臣事畢矣有代則非其職國變則無從
　𣸪命此時代者已至曽未建一籌而士竒尚有忠州梁
　山之㨗至扼守重慶百疩以死此其隐㦯欲俟京耗的
　有所挾以大展其用圖再造乎此平人之所為竒也甲申
　三月京輔兵民意觧氣索不可皷此己六月尚碩以舊撫
　軍盡断其臂至無臂可奮而後已嗚呼在乎持義者之勇
　之㢤代者龍文光䆒以一死塞所為畢事不負者矣
[010-257a]
　　朱廷煥一/門陳濵周鳯/岐陳良籌夏時亨李/忠臣高光
朱廷煥字中白山東单縣人崇禎甲戌進士以工曺知府
廬州改大名累遷至整飭河道馬政驛傳兵偹副使分駐
大名甲申春賊将劉宗敏以偽牌至廷煥怒撃碎之與士
民乗城守力竭城䧟𬒳執罵不絶口賊縳桅竿叢箭射殺
之全家殉難後贈右都御史
陳濵字亹洲銅山人天啓乙丑進士𥘉授慈谿縣再𥙷永
嘉轉袁州司理入部陞衡永道甲申春張賊入衡永濵與
守道周鳯岐咸死之鳯岐乙榜南直人弘光中贈濵右都
御史廕一子入監讀書
[010-257b]
陳良籌字　湖廣孝感人以進士歴吏部主事家居崇
禎十六年嘗與保寕夏時亨䓁共𧺫兵勦賊屯白雲砦明
年國変時亨一號而絶良筹復𧺫恢孝感雲夢二縣及徳
安乆之餉不継城䧟良筹𬒳執大罵不屈見害及永寕䧟
原任參政李忠臣約衆拒賊賊入不屈自刎瀘州䧟原任
應天通判髙光募兵守城力竭賊入罵賊不屈與家丁十
二人同死之
　論曰闖獻二賊至甲申而亢極矣亢則必悔然非廷煥濱
　良籌諸所䏻争也而不淂不争則匪自天天于人無奈
　何也
[010-258a]
　　李國楨弟國甲儒士張/世禧禧子𢡟賞𢡟官
李國楨字兆瑞南直和州籍江西豊城人祖濬永楽中靖
難封襄城伯進矦以伯世封傳謹進矦傳守錡嗣伯崇禎
甲申以縂兵守昌平䕶諸陵李賊東犯城䧟陵寢震動享
殿俱焚守錡南奔自閩入滇國楨其子也𥘉奉命練京營
五萬城守賊至自請出戦不利反走輔臣姜曰廣劾國禎
狂穉不任上不問時京城聞三月十六日守錡殉昌平信
確國楨匹馬倉皇入汗沾衣内侍格止之國楨痛呼曰此
時君臣多對面一刻皆難得事諸臣驚問國楨曰諸軍皆
敝不用命矣鞭一人起則一人復卧柰何上獨召入受宻
[010-258b]
議㝷賊兵四繞火炤宫中科臣戴明説劾國楨守禦無䇿
上亦不問彰義門破浪傳國禎𬒳擒百姓署永昌字于門
或額書順民行市國禎欲扈駕不可得及上小殮東華門
茶厰無過此敢蹙容一揖者國禎入厰憑棺大哭賊覺縳
以見國禎憤以頭觸玉階賊左右持不死嘉其義欲降之
國禎曰碩有所言且降一毋犯寝陵一毋傷太子諸王一
以帝禮塟祭先帝自成難之國禎偽恭曰孰不為皇帝者
哉賊悅私以為尊之乃許改殮梓宫塟以帝禮祭以王禮
國禎一人斬衰襄事四月三日合塟田貴妃墓還復令督
追勲衛賍私不稱意遂縊死弟國甲及儒士張世禧禧子
[010-259a]
𢡟賞𢡟官並焚火中弘光中贈國禎太子太師進襄城矦
諡貞武
論曰京营之不任賊積漸以之非此日可頓利也頋何
　時而欲勸輸以飯卒責垜倪鴻寳所云一旦有急人無
　固志掉臂開門勢所必有此其騐矣國禎嘗束脯鴻寳
　之門其眞授受之間也　濬子隆襲封鎮南亰公平淂士民
　心不附權貴楊荣扵上前稱隆儀表非凡上疑之使袁忠徹
　即視𥘉云異相脱冠而秃還報倒提頭耳勿慮頋其詒
　謀獨正廼有國禎
[010-259b]
[010-259b]
　　張世澤吳遵周楊崇猷衛時春薛濓郭振明王長錫/張光燦䓁十人
張世澤祖玉河南祥符人以指揮僉事從燕王靖難将中
軍戦死東昌以荣國公進贈開平王侑享成祖庙庭子輔
以新城矦安南功進封英國公䘚贈定興王子𢡟嗣公爵
䘚贈寕陽王傳世澤崇禎末以英國公殉國
吳遵周字盤銘祖成遼陽人洪武中随觀童来降從靖難
歴陞都指揮使洪熈中陞左都督破鹵大松嶺封清平伯
與世劵宣徳𥘉従征漢庻人亦敗鹵寛河進封矦世伯䘚
贈渠國公傳遵周甲申國變死從烈皇帝
楊崇猷祖信正統𥘉以功累陞都指揮僉事景㤗中以參
[010-260a]
将守懐来恊伯父洪守宣府五年充副縂兵天順元年以
同知移鎮廷綏延綏縂兵佩将軍印自信始歴邊功封彰
武伯予世劵成化中以平鹵将軍嚴鹵榆林大獲㨗還鎮
大同設竒斬獲功多與世伯劵䘚贈矦傳崇猷崇禎末以
彰武伯殉國
衛時春祖頴華亭人世官濟南指揮正統中以邊功歷陞
都督同知景㤗中縂兵宣府天順中以奪門功封宣成伯
與世劵破鹵及畨成化元年例革以軍功淂世䘚贈矦傳
時春甲申國变以宣城伯殉國
薛濓祖禄永樂中以征胡营建封揚武矦䘚贈靳國公謚
[010-260b]
忠武傳濓甲申國變濓以揚武伯殉國又慱平矦郭振明
永寕伯王長錫相傳安郷伯張光燦武定矦郭培民定逺
矦鄧文明西寕矦宋𥙿徳鎮逺矦頋肇迹新建伯王先通
南和伯方履㤗永康矦徐錫登俱殉國未詳死状
　論曰成國英國諸用靖難世其家似不以從一之義立
　則後世而世澤䓁咸能亢其祖則由太祖之磨拭忠義
　為最隆哉余曽入遵周之座寛然長者不意裁决如是
　彰武宣成揚武㡬㡬與國終始其皆喬木之選也歟先
　通非所冝襲而却以新建死
[010-261a]
[010-262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