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1a] 
罪惟録列傳卷之二
皇后傳搃論
明後宫真足母天下無失徳即㘴廢四后胡汪吳張非有
顯過自孝慈仁孝賛
沐勤勞外誠孝典飾三朝将扶㓜
冲孝淵力持復儲遂䝉幽廢孝荘籲天迎駕孝貞收淚免
廵孝哀孝莭俱以光烈持衰前代少匹獨張后孝康曲庇
外家凌鑠踰分卒之不享寔后使之若夫萬鄭両貴妃一
長溺志一胎黨禍溺志㡬于失度黨禍幾扵奪運幸君志
清明祖訓諄切䖏在閏位不至有垂簾之弊而諸臣之諤
諤殿廷頗有其人嗚呼及矣而客氏之承寵恣毒則尤亘
[002-1b]
古未聞
[002-2a]
皇后列傳
馬皇后諸妃羙人附
馬皇后宿州閔子郷人先世黙宋太保傳父馬公貧負俠
以后托濠帥郭子興子興既活帝隷麾下以婚帝及子興
諸子忌帝數困帝后智而習于事曲慰恱子興妻張夫人
淂免又嘗懐焦鐺含太祖腐膺帝帥師渡江后曰勿殘帝
善之既即位立為皇后上謂侍臣曰皇后與朕起布衣同
甘苦視光武豆粥麥飯勞苦過之數語朕夫婦相保易君
臣相保難因請赦小過以全噐使后吾良弼矣既訪得后
親戚欲官之后力辭乃止賚金帛頗渥后嘗問女史清江
[002-2b]
范孺人漢唐以來后孰賢史曰即惟宋為盛遂命録宋家
法懿行日陳聼之復問黄老何教史曰絶仁遺義而民復
于孝慈后曰詎有遺絶仁義為孝慈者乎参軍郭景祥總
制和州時或言其子嘗睨矟景祥帝怒以為弑父后曰人
言不致真念景祥獨子上卒亷之果不寔曰非后㡬令景
祥無後吳興民沈秀者進聚寳盆請為帝益財犒軍帝曰
匹夫而熒人主逆冝誅后曰法所以誅不法也非所以誅
不祥秀冨不祥天将菑之豈煩吏上乃釋秀寘雲南瘞其
盆城下以名其門兄子文正翰林學士宋濓徃徃淂罪后
皆為曲觧力平居大練澣濯率勤後宫嘗命練舊織為衾
[002-3a]
禂以惠孤老賜諸王妃公主曰當知蚕桑之不易春坊賛
善李希顔為諸王師以不甚率或取毫管擊其額帝撫之
不楽后曰彼以尭舜輔吾子意豈足疵乎宫人之𬒳寵有
子者温顧之命婦入朝延楼如家人禮御膳上所躬自省
視宫人請毋過煩曰以不至汝等不簡獲戾他日羔寒帝
擲羔狼籍后耳后再燂以進帝偶怒宫人后亦盛怒命付
宫正帝意稍觧問后不自治而宫正云何后曰明主不以
喜怒加刑賞付宫正止于法矣帝念艱難数歸功后后起
辭謝願陛下不忘貧賤時水旱歲㐫詔議賑恤后曰妾聞
賑恤有方不如積之以預帝深然之毎言京師百官去家
[002-3b]
逺俸入有限帝感其意時存問周給之近臣及奏事官當
㑹食廷中后引嘗不㫖以奏帝帝為切責光禄官亦請月
給粮有家太學生為故事帝發死囚城后曰罰贖至思也
疲囚加役恐不免死亡帝為罷遣嘗語帝事㡬淂失由君
心之邪正民情苦樂天下之安危係之又曰法屡更適以
長奸民数優因生亂帝皆命女史書之垂戒十五年八月
后疾群臣請醫禱故事后曰無庸醫無效而録之是益予
冥罪也疾亟訣上求賢納諌慎終如始使子孫仁賢臣民
得所数事丙戌崩年五十有一葬孝陵謚曰孝慈及小祥
禮部奏天下諸司致祭帝止之曰后素不欲身侈靡且以
[002-4a]
視後世逾年宫人思之作歌曰我后聖慈化家邦撫我育
我思難忘不忘懐思千萬年泌彼下泉怨蒼天惠宗立上
尊謚孝慈昭憲至仁文徳承天順聖髙皇后及丗宗十七
年加上孝慈貞化哲仁順徽承天育聖至徳髙皇后子五
長懿文太子次秦晋二王次成祖次周王或曰后皆以妃
之子為子女寕國安慶二公主髙后崩太祖不復立后也而
貴妃孫氏父和卿仕元家常州元亂妃父母俱亡與長兄
瑛道失從其次兄蕃避兵揚州城䧟蕃失所在元帥馬丗
熊得妃育之年十八歸上妃言動合則上即位冊為貴妃
位衆妃上上為跡得兄瑛官参省妃愈祗畏佐皇后内治
[002-4b]
宫壼肅然洪武七年薨上震悼賜謚成穆命周王㩋主䘮
服慈母三年䘮皇太子諸王皆朞有司营厝朝陽門楮岡
之原賜瑛田租供歲祀後十五年祔葬孝陵又鄗寕妃與
唐王母李賢妃伊王母葛䴡妃俱得罪死合盛大筐瘞太
平門外上既悔之具三棺分塟屍腐為一不可辨遂掩之
設三墓周以圡塍今為内/官髙堂後唐王使千户吴江迹淂墓不
敢奏使人致祭又李賢妃揚州衞指揮女生有白氣亘天
之異都指揮宋晟以聞妃事上有禮撫下有恩遇事有断
内政悉委之上曰班媫妤之流也擢其二兄為金吾指揮
與錦衣同掌詔獄燕王嘗使宫人結納妃令賛昜儲之計
[002-5a]
妃辭謝曰願大王竭誠孝以保至恩三十一年上疾革謂
妃曰若朝夕左右已逾一紀今日其出晤爾兄少敦同氣
之誼妃觧意泣拜曰毋庸遂拒户自經上為大慟殉塟孝
陵胡妃鳯陽人㝎逺衞都指揮泉之女生楚王禎有殊寵
偶有堕胎擲内河内侍以為妃所為上怒殺妃投其屍城
外選小李妃𥙷之椘王來朝號哭求屍不淂淂練帯迎塟
于椘後追謚昭敬皇妃翁妃係元臣甕吉刺帶之族洪武
二十五年上與侍臣觀元史至甕吉氏之盛曰其有後乎
時其後為南海衞正千户有女十四入宫殊寵至戊寅年
二十有一矣與李淑妃侍上疾上問二妃能乆侍朕乎二
[002-5b]
妃不喻稱萬歲遂賜練以殉羙人張氏者山東人名玄妙
生寳慶公主上病篤公主年四歲矣上責殉諸妃羙人叩
頭請死上以女㓜不許時諸羙人皆請殉上崩輙二諾掌
宫者曰是欺皇帝地下矣必以殉而獨張羙人留燕王入
國于西宫溝中得羙人抱太祖苐十六女頗憐之䘚以千
户趙輝尚主逹㝎妃或曰即/闍妃漢友諒宫人册為妃生潭王
梓尋以子故伏誅凡殉葬之家名朝天女户
論曰皇后共艱難胥宇有大劳居中宫多所匡拾厯朝
坤徳無忝后寔作法命女史書之垂戒誠足母儀天下
一洗幕北遺習與太祖俱有廓清之功按玉牒皇太子
[002-6a]
及秦晋燕周俱皇后出及考南京太常寺志明書懿文
及秦晋李妃生扵燕書碽妃生碽妃無所考當時宫人
姓李氏為賢妃者二為淑妃者一賢妃所云内政悉聞
者帝崩時與訣稱妃左右朝夕纔一紀而懿文于帝未
貴時生固不必辯其一賢妃唐王母也淂罪同鄗葛二
妃死盛大筐瘞太平門外想皇后以諸妃子為子諱不
𣸪頋其所生乎抑皇太子孝不敢以私恩追宥其所生
乎又按寝庙碽妃一主側立御座之西東則列諸妃以
下必非無為在懿文不䏻明其所自出燕王既淂國亦
何忌而不明其所自出也或曰不自賢妃其即侍疾賜練
[002-6b]
之淑妃乎要知燕之内靖方将託皇后以自親且尊必
不自露另立碩主義与情俱矣夫骨肉母子何等事而
太常志敢与天潢伊始乖異如此若朝天戸之丗錦衣衛
載封爵志
[002-7a]
馬皇后常皇后/吕太后
馬皇后惠宗元配也南直人光禄寺卿全或曰/杲女性警敏
知大體洪武二十五年册爲皇太孫妃建文元年立為皇
后併追尊故懿文皇太子為興宗孝康皇帝太子妃常氏
為孝康皇后后開平王女也先太子卒謚懿敬而譲皇生
母為太子継妃吕氏妃父本夀州人仕元為元帥府都事
歸朝歴吏禮二部尚書終太常卿無後妃尊稱皇太后燕
師破金川門王使人迓太后具述所以起兵之故太后還
未至宫宫中火𧺫后與帝咸自焚或曰帝遜去宫人指后
屍白燕王寔帝時后父全無子以二猶子為指揮燕王封
[002-7b]
其一為鎮海矦渡江溺死以其宅封隆平侯張信燕王淂
國七月削吕太后仍稱皇太子妃随其子敷惠王允熈居
太子陵弘光中既尊譲皇廟謚随上馬皇后尊謚曰孝愍
温貞哲睿粛烮㐮天弼聖譲皇后復尊吕太后為孝康皇
后咸祔太廟太后不謚
論曰常皇后與吕太后咸係孝康從尊稱皇太子孝康
康不更詞也非必以孝例也自是厯稱仁孝誠孝與孝復
非以孝例也至孝恭則始以孝倒后矣如漢之稱帝
者必以孝領謚非制也至孝肅則又以孝例太后矣嫡
太后以孝生母太后亦以孝非制也夫例后可例太后不
[002-8a]
可追謚孝康庻昜嫡也并謚孝粛庻匹嫡也庶易嫡宣
廟亦自引過庻匹嫡則禮臣之不精於義遂使歴代之
以子貴者咸即於僣而不察謚偶合而互沿例逓因而
寔逼寵積而驕萬與鄭之所自来也而李選侍換帝遺
詔請封豈非匹嫡之大者哉明后之盡於火者二孝愍
與孝烮是而其盡於帛者亦二孝哀之與孝莭是也而
孝愍為有明殉國第一從弟甲用推戴淂封鎮海矦而
䘚以渡江溺死想有不淂不渡江者也允為孝愍之弟
時一門盡死共三十餘人冝俱謚之以愍
[002-8b]
[002-8b]
徐皇后王貴妃權/賢妃妙錦
徐皇后成祖元配也中山王達長女㓜貞静純明王與謝
夫人爱異之稍長愽通載籍毎及嘉言善行未嘗不拊卷
㝷繹既册為燕妃徃徃意不愜髙后使謝夫人微探之謂
色不稱見嫌太祖怒責王召后慰諭之從王之國内政肅
且和髙后喪𬞞食三年王即大位册為皇后凡有献納多
禆軍國数言南北累年戦闘兵民疲敝冝休息之内外賢
才皆先皇帝所遺陛下冝不以新舊間意乗上燕居為欵
数先皇后遺言之有禆後世者后弟增夀嘗隂有翼戴功
上擬追封后力辭不淂上勤政或至日昃后未嘗先匕食
[002-9a]
嘗與上語及吏部典銓事曰牧守賢不肖係民生安危即
柰何循資故事有殊擢亦有年勞兼用可也時六卿詞翰
諸臣命婦淂以時朝見賜冠服鈔幣有差而諭婦事非止
服食細故冝有匡助婦言㢲易入也作内訓二十篇𣸪采
三教中嘉言善行類編成書授皇太子諸王奉祭誠敬事
上恭勤教妃嬪以下惟端順和睦諭外戚奉法循理儉素
之風宫闈化之永樂五年七月疾革語上今天下雖㝎兵
甲不用然民生未大蘇息惟上矜憐之又請廣求賢良别
邪正勿庇小才勿廢小過子孫閑之以禮宗室親之以思
無驕畜外家皇太子勿過哀毁丧葬簡省母劳臣民乙卯
[002-9b]
崩年四十有六帝慟哭群臣奉慰上曰皇后仁明賢孝雖
處宫中念惟民瘼嗟予不聞善言矣因為后薦大齋于靈谷
天禧二寺聼群臣致祭册謚曰仁孝皇后出内訓勸善二
書頒賜臣民仁宗即位上尊謚仁孝慈懿誠明荘獻配天
齊聖文皇后子三長仁宗次漢庻人次趙王皇女永安永
平安成咸寕四公主貴妃王氏蘇州人永楽七年冊為昭
容己進封貴妃妃事上及仁孝皇后恭謹䖏宫闈和厚綜
理庻務井縷上晚年有疾間或急怒宫人惴惴懼譴妃委
曲調䕶自皇太子親王公主以下咸有頼焉十八年薨上
震悼輟朝五日賜謚昭獻丧葬視成穆又貴妃權氏髙䴡
[002-10a]
人永樂中有順妃任氏昭儀李氏媫妤吕氏羙人崔氏與
權氏皆髙䴡國王李芳逺所進七年册權氏為賢妃權妃
穠粹善吹玉簫最寵幸八年侍上北征還至臨城薨謚恭
獻芳逺馹送妃父永均至拜光禄大夫食禄不視事㝷遣
歸國宣德中䘚賜白金米布而妙錦者皇后妹中山苐四
女中山諸女次為代王妃季為安王妃建文中妙錦有感
代王妃𬒳逮之事獨不碩嫁燕王得國仁孝崩此時妙錦
年二十有八矣文廟聞其賢欲聘而立之妙錦不應内使
女官宣諭上意切妙錦擁𬒳呻吟徐示其面曰吾靣着花
而天而帝則不如是女官諦視謂無有妙錦謬指曰班班
[002-10b]
矣女官出遂削髪為尼文皇亦竟不立后也仁宗張皇后
自其為東宫妃時則已聞妙錦事歎服之及為皇太后召
入宫中視如公主之禮叙戚里誼甚歡妙錦粛拜柔嘉進
退恭重宫中私相語曰此薄皇后而不為者也獲還昌都
舊居張寶門外王姑庵是也
論曰太祖欲加封外戚初孝慈力謝免仁孝遺命毋驕
畜外家両后賛両天下詒謀頗合頋兵民休息一語實
與孝慈江上叮嚀勿殘同是開造要言而所為先皇帝
遺臣不冝以新舊間意則吾拊卷㝷繹故識大義悪而
知其羙豈但為齊家言之欤
全善類即不必果從而
[002-11a]
后此心己昭千古諭命婦内助且曰婦言㢲易入豈新
舊一言猶或逆耳未當欤中山造明而一女一子造燕
却一子拒燕兄弟㝷仇子女互效令人不䏻作觧請太
祖髙座而親断之皇后弱妹妙錦初不願嫁継且抗明
詔棄皇后不取然則無所是非其間有不煩作觧者欤
曰猶之輝祖之意也是則姊妹異向無論太祖并中山
亦不䏻髙座而親断之矣相傳權妃䏻詩遺句有云忽
聞天外玉簫聲花底徐聼獨自行三十六宫秋一色不
知何䖏月偏明或曰王司彩/作或曰寕獻選家以善吹簫屬權氏
[002-11b]
張皇后
張皇后仁宗元配也永城人指揮使贈彭城矦張麒女初
頸面創痏一病完好若二人偶盥盆躍金魚二捉之不見
家人時覩光恠適奉册為燕丗子妃永楽二年進皇太子
妃仁宗立册為皇后宣徳中上尊號曰皇太后英宗即位
加上太皇太后正統七年崩合葬獻陵上尊謚誠孝恭肅
明德弘仁順天啟聖昭皇后后始為太子妃操婦行慎謹
手庖㸑供成祖徐后膳太子體碩大腰数圍不能騎射成
祖命有司减太子宫膳㣲后當成祖意太子㡬廢既為皇
后中外政事群臣才品莫不周知宣宗即位每軍國大議
[002-12a]
禀可而行太后亦時時詢上外朝所平决三年上奉太后
逰西苑上為掖輿登萬歲山獻詩上夀太后恱酌賜上諭
以保安天下意上稽首拜受五年春奉謁長獻二陵如漢
明帝故事上親櫜鞬騎導至河橋下扶輦畿民夹道山呼
太后頋上皇帝冝俯念百姓諸誠欵勿忘過農家召問老
婦質對如家人賜鈔帛有進𬞞食酒醤者分以嘗上扈從
臣張輔蹇義楊士竒楊榮金㓜孜楊溥請見行殿太后温
語勞之既還京上出語士竒䓁皇太后陵還言輔武臣達
大義義重厚小心或多思而少断士竒正言勿諱先帝或
数不樂然終勉從以不敗廼事士奇䓁伏謝太后待外戚
[002-12b]
䴡其弟惠安伯昇性醇謹士竒或言昇所言公太后卒不
許預議國事兄子毆都民訴有司太后聞之面訊老婦母
天下即小民誰敢凌女者律笞宣宗崩英宗方九歲太后
謂國福長君欲召立㐮王不果盡罷除宣宗宫中一切玩
好及諸不急之務英宗既立大臣或請垂簾故事太后曰
以我寡婦壊祖宗家法不可委政三楊從中主之下書兄
㫤及弟昇諄諄循禮恭儉許朔望朝參而己昇䘚遺命薄
葬禮官請如禮太后曰葬欲速朽母違亡者之志時太監
王振秉司禮太后令凡事付閣議乃施行己遣中官問驗
或不果必呼責振二年御便殿召輔三楊及胡濙五臣入
[002-13a]
女官左右侍雜佩刀劍上東立輔䓁主西下太后頋上曰
此五臣先朝所簡皇帝必與酌可頃召振振至太后改色
曰汝侍皇帝不律多賜汝死女官競進刄及振頸上跪請
五臣皆跪太后曰此軰自古多誤人國皇帝㓜鳥知之兹
以皇帝故寛汝行不赦矣及大漸召士竒䓁榻前問國家
尚何大事未辦者士竒舉三事其一建庻人立四年雖己
亡當存其實録其一言太宗詔有收方孝孺諸臣遺書者
死冝弛其禁䘚不見諸遺詔
論曰誠孝整齊王朝為妃善太子失歡為后為太后知
人亦具禀可雖仁宣令主賛輔特勤為太皇太后卵翼
[002-13b]
至尊最弱逆監振屏氣先朝内政修已称嫓羙后所䖏
特殊淂聞平决外朝實關至計至于嚴外戚惠安不使
干預謝垂簾之請專任閣議凛持祖訓古坤徳無典比
倘垂簾例開他日昭聖淂自行其意而二齡挾寵適當
武廟豹房之日天下事尚忍言㢤嗟一振帝翼之為虎
后視如雛使長視淂見正統之十四年可無土木之變
至于遺詔不存建庻人實錄不辭方孝孺掞書之律時
方再傳帝齒未強遽翻前㫖或恐醸禍此時海内正勇
思譲皇豈冝遽有以慰之㢤相傳郭妃毒后而仁廟誤
飲遂崩事荒息不足信
[002-14a]
[002-15a]
孫皇后胡廢后郭/嬪吴太后
孫皇后宣宗繼配也鄒平人父忠其先世為農家母金氏
饁田生后塍間有羣鴉数萬遶而噪后忠㝷以貲𥙷鴻臚
序班出主簿永城時彭城伯夫人昭皇后母也故永城人
嘗見后携以入宫方十餘歲昭皇后爱之留飬宫中己胡
皇后中選為太孫妃及太孫即位是為章皇帝胡淂册為
皇后帝殊不喜每朝太后必訿后太后曰勿與競吾有女
女汝于是孫氏為貴妃寵冠後宫宫人有子貴妃子之淂
立為太子是為英宗胡皇后知上意所向上表遜位上勅
禮部改册孫貴妃為皇后英宗即位上尊號曰皇太后車
[002-15b]
駕北狩太后以廷議下懿㫖景皇帝居攝景㤗中加上聖
皇太后寄裘貂上皇鹵中及上皇在南宫時入省視太監
王誠舒良宻議俟太后入南宫請㫖即留南宫太后自是
不復徃已而上疾甚上聖使太監吉祥語于謙即帝晏駕
復奉太上何如謙曰失國淂罪祖宗恐不足以示天下後
世然則故太子何如謙又曰罪人之子也己廢不復上聖
怒曰将于家自為之乎于是石亨蔣冕及吉祥䓁謀復辟
宻白太后太后許之既復辟岷王徽煣因禮部尚書楊善
請上太后尊號上曰非祖宗制朕不敢以人子私其親乆
之尚寳少卿錢溥言于兵部尚書陳汝言以為當時不奉
[002-16a]
手䛇曺石等奚遽弄兵禁中今曺石等受賞而太后尊號
未隆非所以荅慈貺也乃尊聖烮慈壽皇太后太后毋董
夫人年九十生子五人及諸孫数十人並以太后故賜爵
長維宗封㑹昌侯董夫人弟興亦封海寕伯左右又為継
宗弟紹宗求恩太后曰我家何功濫㤙至此物盛必衰一
旦犯法欲求免淂乎己㑹昌侯領京營軍輔臣李賢語上
太后知之乎上曰近侍初言京營軍非属皇舅不可乃太
后至今悔之紹宗弟顯宗縦家奴奪人田私起店房截奪
啇貨上命議如法㑹昌侯頓首請不許䘚戍其奴四年詔
冒奪門功者皆自首継宗首其子弟家人二十餘上用李
[002-16b]
賢言革去家人存其子弟而曰若白太后不俟矣六年崩
合葬景陵上尊謚曰孝恭懿憲慈仁荘烈齊天配聖章皇
后后父忠原名巖勅改今名𥘉簿介休改永城心恕法巖
吏民從化孝恭立為后以中軍都督僉事進封㑹昌伯帝
為忠新第固辭賜女弗近也善嫁之成山矦通奪爵不自
贍忠分以賜田人稱長者正統中后稱皇太后矣忠生日
太后使人夀忠時祭酒李時勉淂罪上令荷校國學前助
教李繼乞忠一言忠為附奏皇太后向者臣歲歲生日歲
歲承内賜公卿諸矦皆夀臣家臣心至驩今日諸臣過臣
如向歲頋獨不淂一李祭酒太后乃召問帝帝對不知太
[002-17a]
后曰不知何得言皇帝遂為立釋時勉賀忠家忠既卒追
封㑹昌矦天順元年追封安國公更謚忠憲而所廢胡皇
后濟寕人父榮生七女長女洪武𥘉為女官給事掖庭頗
見任使荣以故淂官錦衣百户后榮第三女也名善祥永
樂十五年選入為皇太孫妃洪熈中進封皇太子妃宣宗
即位立為皇后時海内晏安車駕頗事遊幸亦間㣲行后
徃徃規諷居二年無子而孫貴妃有寵后遂稱疾請閒退
居長安宫稱號服食侍從悉子如故后居長安宫奉黄老
為仙姑張太后憫后賢時召同居内廷朝宴命左孫皇后
孫皇后為怏怏英宗立尊張太后為太皇太后孫皇后為
[002-17b]
太后后益謙譲不敢居孫太后左正統七年太皇太后崩
胡廢后知孫有譴嫉意痛哭踰年殂下外廷議䘮制楊士
竒獨請當用后禮諸臣竟用嬪御禮别葬于金山謚静慈
仙師天順六年孫太后崩上問李賢胡母后疾請閒耳謚
仙師非令典朕欲尊上皇后禮何如賢頓首稱善乃上尊
謚恭譲誠順康穆静慈章皇后先是后之遜宫也宣宗頗
憐之臨崩亦悔曰此吾少年時事賢妃呉太后代宗生母
也都督彦名女𥘉為漢王宫人漢王以叛誅宣宗赦其罪
頋不敢携入宫飬䆠官陳符家賜宫女数軰奉之寔生景
皇帝中外未之知也年七歲而上疾革語太后更一哥哥
[002-18a]
陳符家急呼來太后遂取其母子入宫帝抱持哭未㡬封
郕王郕王代立尊生母為皇太后天順中見削弘光𥘉追
復謚為孝翼温恵淑慎慈仁匡天錫聖皇太后太后弟安
封安平伯時有郭嬪名爱字善理鳯陽人賢而文宣宗聞
之召入宫二旬卒先数日己知逝期書椘聲以自哀其辭
曰修短有数兮不足較也生而如夢兮死則覺也先吾親
而歸兮獨慚乎予之孝也心悽悽而不能己兮是則可悼
也上嘗求羙人於女直女直進女為妃有寵生公主一人
又採髙䴡羙人楊氏亦以為妃間微行銀作局工人李效
良家幸其妹效良貧供帳不偹上不責也不以入宫後上
[002-18b]
崩女不敢嫁官廩之終其身效良乞恩正千戸又司綵王
氏能詩
論曰明有両遜譲皇稱遜國胡后稱遜位遜非廢也廢
有廢例坐不勝降尊未聞称號服食侍從如故自號仙
姑而輙以嬪御等夷之英廟為追上尊謚是也特冝亦
進十二字如孝恭始合李賢之成帝徳猶未為盡善矣
孫皇后生田塍間乆冠後宫事亦竒戢外家曰濫恩必
犯法嗣髙文二后徽音最謹矣以后譴嫉胡后之才設
使傳諭于謙之時称謙社稷再造上皇淂南蹕實由之
不但今上功臣亦上皇功臣矣萬一帝棄群臣上皇𣸪
[002-19a]
辟即上皇不𣸪辟太子𣸪故稱履尊無忘謙古太甲不
念放桐之迹可法也語載鍾鼎謙明于治國知無後慮
必仰遵躬迎南内可以無奪門之舉要之持 國二字
不釋非謙本意勢使然也而后不䏻出此亦似微預奪
門以母 子可以公為而故私之也㦲呉太后不生哥
哥陳符家沂王在褓莫主國是北亦絶續之最切者欤
善理椘聲似禪悟與胡后之黄老絶逺何則黄老以怨
而託之者郭委于修短之數矣或以宣徳三年二月之
詔有云孫氏係太宗皇帝選嬪于朕十有餘年遂以㽞
飬宫中為小乗家言不知詔辭故託以光后也
[002-19b]
[002-19b]
錢皇后周太/后
錢皇后英宗元配也海州人父貴以燕山䕶衞副千戸從
成祖北征陞都指揮僉事後封安昌伯后以正統七年册
立孝謹無妬忌英宗聞后單㣲欲侯其家后輙遜謝故后
外家獨不得封英宗北狩傾中宫所有佐迎駕夜哀籲天
倦卧地損一肢泣血損一目英宗歸南城不自淂后曲慰
觧后無子貴妃周有子既復辟淂𣸪立為東宫太監冕請
于皇太后立貴妃為皇后英宗立斥冕光是孫太后子英
宗無敢言者太后崩后具言之并為胡廢后白枉上莫知
母宫人為誰也乆之𣸪廢后胡為故后景皇后降郕王妃
[002-20a]
居宫中后禮之真如妯娌上嘗與后並㘴而太子母孝粛
侍主頗偃蹇上曰若以有子驕人耶怒不已后請曰幸為
東宫地上令手製鞋乙緉壽中宮乃己孝肅在南内稍縦
乳媪翊聖夫人李氏後復辟頗干預政事京城側目號曰
李巴巴英宗崩遺命大學士李賢錢皇后當與朕合塟賢
退而書之閣中憲宗嗣位俗上両宫徽號周貴妃雅不𣣔
后並尊上不敢違使太監夏時徃復廷議李賢與同官彭
時正色持之遂有両宫並尊之議彭時又請特加二字以
異生母乃始稱慈懿皇太后事在彭時傳及營𥙿陵時復
與賢計請為三穴夏時奉周太后倡言不可衆頋望不對
[002-20b]
事寝憲宗四年太后崩周太后必不與慈懿合葬議令夏
時詰廷臣前議三穴不果而後為之乎彭時曰慮今日是
以有前議上心肰之而重違太后命彭時䓁𣸪上䟽争之
下禮部議于是尚書姚䕫集廷臣九十九人議大行皇太
后作配先帝二十餘年誠孝一心夷險一徳先帝眷禮始
終無間陛下嗣位既隆所尊加慈懿之稱𣸪崇所親上皇
太后之號天下皆知陛下至仁大孝体先帝𥘉心萬一大
行皇太后與皇太后千秋萬歲後不合葬同祔安保将来
無復議改上曰卿等言是也頋朕屡請未得奈何明日群
臣百餘人先後上䟽又明日禮部尚書復合諸大臣跪伏
[002-21a]
文華門外有㫖且退皆叩頭不得旨不敢退上固請太后
自己至申乃淂䟽下聖母從矣皆呼萬歲出上尊謚孝荘
獻穆弘惠顯仁恭天欽聖睿皇后祔葬𥙿陵然異隧焉去
英宗玄堂可数丈許中室虗右壙待周太后則其中有隧
通焉而孝荘不淂與于奉先殿之配祭孝宗十七年周太
后薨上出𥙿陵圖指示諸大臣曰是有二隧是者通是者
窒矣皆當日中官為之意欲開壙合葬輔臣劉徤謝遷䓁
曰英宗皇帝徃有遺命以周太后故委曲出此非其意也
上以指畫𥿄曰皇堂塞天地閉皇堂一通風氣流行朕發
素誠當無慮動徤等皆力賛之上又曰祔廟礼尤冝講徤
[002-21b]
等言祔二后自唐人始也祔三后自宋人始也漢以前一
帝一后而己曩者議定合祔配享孝荘太后居左今大行
太皇太后居右與唐宋故事合臣等以此不敢復請上曰
事湏師古太皇太后鞠育朕躬朕不敢忘頋私情耳祖宗
來一帝一后今並祔恐不足以昭後来奉先殿皇祖特座
一飯一匙而己孝穆皇太后生朕朕己别祀之奉慈今仁
夀宫前殿寛朕意欲奉太皇太后于此他日奉孝穆皇太
后于後歲時祭享如太廟于是禮部㑹群臣議如上㫖㑹
欽天監奏通陵事歲向不利内官監亦言英廟寝旁難輕
動竟不行上意終不己就陵殿移英廟神座居中孝荘左
[002-22a]
孝粛右孝粛太后昌平人憲宗生母也慶雲侯追贈寕國
公周龍女𥘉英宗郊獵逐兎入太后家家人咸走匿太后
年十許不動上異之携入宫天順元年册為皇貴妃憲宗
即位上尊號皇太后封其弟夀為慶雲伯彧為長寕伯其
子弟並授指揮千百户成化三十三年加上尊號聖慈仁
夀皇太后孝宗即位加稱太皇太后先是憲宗在位所以
事太后至孝五日一朝燕饗必親有游樂躬導寳輿太后
意所欲唯恐不歡稍違和憂形于色而孝宗生西宫時太
后育之所以省視萬方孝宗即位事太后亦至孝太后患
痬孝宗夜籲天春郊當宴以太后疾罷尋清寕宫灾移居
[002-22b]
仁壽宫成復居之是時外戚以恩澤封者太后家最盛長
寕伯彧嘗與張侯鶴齡忿争閧聞上所彧家故有賜田有
司請淂釐正上難之太后曰奈何以我家故令皇帝不淂
守法使歸地于官而太后有大弟名吉祥者兒時好遊此
時太后尚未入宫也乆之脱髪大覺寺好遊如故夜即報
國寺伽藍殿中宿太后意亦若忘之忽夜夢伽藍来告其
夜英宗夢亦如之覺且異遣小黄門物色之則果見吉祥
伽藍殿中遂擁入宫帝后皆喜具道平生太后為泣下且
曰吾弟出家詎若皇親殊寵吉祥曰即皇親寵何如出家
樂復還寺太后厚賜之憲宗朝為建大慈仁寺居之賜荘
[002-23a]
田亡慮数百頃弘治十七年三月太后崩議上尊謚孝肅
貞順康懿光烮輔天成聖太皇太后䛇譔册文未及上孝
宗㝷與大學士徤東陽遷䓁議立奉慈殿别祀不祔太廟
遂罷尊謚仍稱太皇太后世宗十五年遷太后奉慈殿主
與紀邵二太后主竝祀于陵殿不繫睿純別嫡庻焉夀與
彧所賜田身後失而吉祥荘田至今存王惠妃生許悼王
見淳端静安和六宫敬仰
論曰英廟不忘后籲天厚誼遺命合葬己早知孝肅意
無嫡然則孝粛非如他挟寵而逼帝曰有子乃驕一語
足正其失矣身不典内政徒挟天子公為奪嫡之事無
[002-23b]
忌欲使天子坐無母而因以無父使非九十九人之爭
帝䖏無如何䆒之異隧奪祔為議禮者所不滿而引例
九十九人者咸淂罪世廟時此争于禮之所無彼爭于
情之所有致不同也己㝎尊謚㝷罷議孝荘可慰地下
矣吉祥与壽彧何如㢤
[002-24a]
[002-25a]
汪皇后杭皇/后
汪皇后代宗元配也都督暎女北直人英宗𥘉封郕王册
為妃性禀真純恪修女行孫太后雅重之郕王自監國進
大位立為皇后后侍帝持禮無狥鹵犯京師后下懿㫖掩
骼埋胔后無子祗二女妃杭氏生子見濟帝欲廢放太子
而立之后不可㝷帝竟廢太子為沂王而立見濟册杭氏
為皇后以后諌故幽之宫中英宗復辟景皇崩后乃仍稱
王妃欲使殉葬景皇李賢曰妃雖立為后㝷見幽抑其両
女無依尤可矜憫上曰朕謂無所置之初不計其母子卿
言良是而憲宗時為太子雅知妃不欲廢立意所以事之
[002-25b]
甚恭因言上遷妃外王府英宗從其言其故宫人悉淂出
侍衣食用度賜予有加憲宗又從中䕶持之悉淂挟貲屬
外二女在宫中如故其一女長誓不適人憲宗强之下嫁
郡馬王堅后賢且夀周太后與相得甚驩歲時召入叙家
人禮正徳元年薨内閣王鏊請葬以妃祭以后淂如禮二
年上尊謚曰貞惠安和及弘光𥘉代宗復號加謚孝淵肅
懿貞惠安和輔天恭聖景皇后祔于廟而杭后以景㤗七
年薨先祔廟英宗復辟革封號遷别室
論曰孝渊不欲廢故太子女中㝎䇿一人而䘚以㘴廢
廢乃獲全與孝荘非止妯娌兄弟矣
[002-26a]
王皇后吴廢后紀太后邵太后
王皇后憲宗継配也上元人中軍都督追贈阜國公鎮之
女憲宗為太子時英宗選后與廢后呉氏及柏氏三人留
宫中為太子妃意属后會章皇后崩既英宗亦崩憲宗即
位皇太后復命禮部采擇三人在選如故而主選者為司
禮太監牛玉册立呉后吳后聦敏知書巧能皷琴時萬貴
妃小字貞児譎智善媚上寵專宫后惡之数加詰責㑹后
當夕妃先后浴牛玉有後言妃聞之遂譛上并䆒玉受賂
事后甫立踰月見廢乃更立王皇后后在中宫時萬貴妃
益幸父兄子弟貴震一時妃常戎装侍酒封昭徳妃而后
[002-26b]
終其身不十幸無所妬忌嘗視上疾勤上曰皇后吾慢女
多矣后退再徃夀安却之曰上不耐生人勿数至后亦無
愠色在孝宗朝尤著賢聲上尊號皇太后孝宗崩太后傳
諭内閣自古帝王能孝親修徳如大行皇帝者不多淂須
一佳謚傳無窮以故國家故事列聖謚率上十六字而未
縂以孝而孝宗獨以為廟號武宗即位加太皇太后五年
上尊號慈聖康夀太皇太后帝好廵幸嘗泣道之歸心内
典未嘗誤罰一人十三年二月已夘崩合葬茂陵上尊謚
曰孝貞荘懿恭靖仁慈欽天輔聖純皇后而孝宗生母紀
太后賀人本蛮圡宫女成化中大征蛮太后在俘中乆之
[002-27a]
中選入宫受女史警敏通文守内藏時萬貴妃有寵而妬
他姬幸上者皆治使墮姙㑹栢賢妃所生悼恭太子萬以
為子三歲册立痘薨上偶行内藏紀太后應對稱㫖悦之
就藏幸太后或告萬貴妃恚甚聞有姙且堕之宫婢謬報
病痞于是萬貴妃譖太后上前謫居安楽堂果生子是為
孝宗太后使門監張敏溺所生子還報敏驚曰今上未有
子即不敢使上知頋奈何棄之偽報己溺稍哺餌粉飴秘
之別舎此時惟吴廢后知之亦時時哺飬至成化十一年
六歲矣尚不敢薙其胎髪萬貴妃不知也亦莫敢言上他
日上召張敏臨鑑歎曰此冉冉矣而不為父敏伏地曰
[002-27b]
敏死罪萬歲有子上叱安得此言敏曰頋歲有其子臣敢
出之以見上駭索視急敏乃伏地言状悉遂以微見時孝
宗髪委背走入上懷牽衣戲将上髭髯無所畏上頋視良
乆笑曰我子也類我五月乾清宫門灾外廷憂及継嗣上
乃使司禮監懐恩出語大學士啇輅等主上有子六歲矣
具道其故群臣聞之皆大喜禮部擬上皇子名不中㫖上
自名之于是上移居紀永夀宫数召飲酒甚懽萬貴妃日
夜泣怨恨也六月候上召紀飲置鴆酒中紀暴薨紀方有
疾上使太監黄賜張敏将院使方賢治中吴衡徃治萬貴
妃即請以黄𫀆賜之俾得坐見傳次日少間己不復令人診
[002-28a]
視遂薨上悲悼意貴妃而不明言賜謚恭恪荘僖淑妃張
敏懼亦吞金死孝宗竟立為太子及即位追封紀淑妃皇
太后謚孝穆慈惠恭恪荘僖崇天承聖皇太后遷葬于茂
陵奉主奉慈殿萬貴妃貌䧺聲巨類男子孝粛嘗謂上曰
彼有何羙而承恩多上曰彼撫摩吾安之不在貌也結中
貴梁芳招納權賂芳嘗邀上宴不許而且
韋興芳所役
也芳恥之懇于妃妃稱病上竟不徃韋興晚年曲譛孝宗
不果廢疑懼自殺或云左右縊之也孝庙立中外猶喧譁指
切萬貴妃家監察御史曹璘請告貴妃罪于先帝遷其葬
削其謚號魚䑓縣丞徐頊亦請逮治當時診視諸醫萬氏
[002-28b]
眷屬曽出入宫禁者䆒問所以暴薨状僉謂株連大獄非
所以安先帝己之而特遣太監蔡用之賀求紀家云淂紀
同父同祖兄弟二人以聞上既悲傷念太后不置聞淂其
家兄弟來大喜詔名同父為貴授錦衣指揮同知同祖為
旺指揮僉事賜第宅金帛荘田奴婢不勝計㝷追贈貴中
軍都督府左都督媪為夫人其曽祖祖父亦如之遣修太
后先瑩之在賀者置守墳户復其家先是太后在宫中常
自語世賀縣姓紀親旋㓜不能知也太監陸愷亦廣西人
故姓李蛮中紀李同音遂妄稱太后兄求鎮守両廣太監
恒者為訪其叔福福己死愷姊婿韋文成因出冐之有司
[002-29a]
皆待文成戚畹名所居里曰迎恩而貴旺者寔姓李輙曰
韋猶冐焉而况吾李因詐為宗系上有司有司莫辨也蔡
用既與偕来二人驟冨貴文成輙坐心詣闕争辨上命太
監郭鏞聼之鏞姑謬逐文成歸上既使使者修治賀先塋
蛮人凡姓李者皆自稱太后家使者還訴貴旺不實上復
遣給事中孫珪御之滕祐即訪珪祐㣲服入猺獞中察淂
其偽歸奏上謫罰鏞䓁有差戍貴旺邊海上數念求太后
家竟不淂其要領弘治三年以礼部尚書耿𥙿奏倣髙皇
后父徐王故事封后父推誠宣力武臣特進光禄大夫柱
國慶元伯謚端僖后母伯夫人有司立祠桂林歲祀勿缺
[002-29b]
而興王生母邵太后其父林浙江昌化人入杭州淘沙至
貧矣太后知書有容色年十四聘者七人皆故一指揮聘
之己騎迎墜馬死乃鬻太后于鎮守太監縁此淂入宫初
居外院未得進一夕月下詠其所為紅葉詩憲宗偶過㣲
聞之遂召幸為宸妃進貴妃生興王及岐雍二王興王就
封以母貴妃不淂從賦思親焉丗宗奉召入貴妃老目眚
矣喜其孫為皇帝撫世宗頂至踵嘉靖元年上尊號夀安
皇太后封弟喜昌化伯大為林治墳費可十餘萬金己而
太后崩議葬上欲祔近茂陵数降㫖集議大學士楊廷和
䓁引宋寕宗故事以為不便乃葬太后金山上尊謚孝惠
[002-30a]
康粛温仁懿順恊天祐聖太皇太后䘚用工部侍郎賈詠
奏遷合于茂陵喜為昌化伯再傳子蕙無子族人争嗣廷
臣議且罷封不報乆之特㫖令其族人杰嗣伯乆乃革去
𥘉吴后之廢下主選太監玉及太監熹都察院獄鞫之辭
連后父都督同知俊及俊子雄謂将立后時玉以王皇后
非己選説太后昜之俊雄遂因熹賂玉以成事上下勅諭
后爾輕浮粗率畱心曲調不足敬承宗廟表正娥妤其上
皇后册寳退處别宫并謫玉種菜孝陵俊父子戍登州衞
玉姪綸侍讀學士甥琮吏部員外郎并坐除名先是翰林
侍讀錢溥嘗教内書舘局丞王綸㓜受學焉尚寶司丞朱
[002-30b]
奎者以幼童陪讀故亦相昵英宗不豫溥意綸必入司禮
宻遣奎通綸綸因偕奎造溥
暱大學士陳文居隣溥每
内侍謁溥溥必邀文是日獨否使覘之坐中稍言及晏駕
後東宫選婚事己英宗崩李賢當草詔文起奪賢筆曰無
庸有草之者矣錢侍即業與閹綸㝎計且代公賢未有以
發也英宗大殮綸主視外衰而襲貂上悪之太監玉妬綸
柄用遂悉数綸過觀上執下獄嗾彂其通溥事降綸南京
間住溥順徳知縣而玉勢大振方吴后廢南京六科給事
中王徽等公䟽中玉奸欺罪死者四徽䓁猶坐調邊逺州
判及玉㘴罪后居西内孝宗生安樂宫后保抱惟謹孝宗
[002-31a]
即位念后恩命宫中追膳如母后礼復官其姪錦衣百户
正徳中薨劉瑾欲火之王鏊不可乃得以禮葬
論曰憲廟親見周太后之奪嫡費百口乃及身輙廢呉
后以悦貴妃萬乎非王皇后不能安萬時也孝荘病禱
北狩孝貞泣止南廵両朝一徳矣萬貞児貌雄聲巨女
中丈夫哉丈夫何疑惧成化二十三年七月上崩是年
萬䘚或曰左右縊萬死想初時憲廟當亦 之以太子
故益念紀之所以死觀不奪其譛太子安帝意可知矣
夫宫中無尊命詎敢一旦奪上所素暱且帝不深求謂
可以直紀冤孝廟之不枝蔓盛徳也獨紀氏偽蒙恩生
[002-31b]
死異等事亦竒大學士萬與貴妃萬一姓或託声息貴
旺實姓李與紀何與乃曲借㦲若夫興王生母邵嘉靖
中上尊號夀安𥘉孝肅以子貴僣謚孝與嫡匹邵称孝
惠是以孫貴僣謚孝與嫡匹益匪所思矣
[002-32a]
張皇后
張皇后孝宗元配也興濟人父峦故宦族以應貢入太學
為人敦厚重信義母金夫人夢月八懐生后后當適人所
適病選為太子妃所當適者病己及孝宗即位立為皇后
后與上爱䔍宫中同起居無別寵䓁民間伉
然巒自都
督同知封夀寕伯其䘚也加贈昌國公謚荘肅子鶴齡嗣
侯而鶴齡弟延齡亦從都督同知進封建昌伯並加保傅
峦從兄𡵨舉進士以按察副使超遷都御史皆用后故后
家姻黨伯堅等數人盡受中書舎人及錦衣百户等官帝
又為后立家廟于興濟土木壮䴡興作以数年明興外戚
[002-32b]
之寵無過張氏者鶴齡兄弟出入宫中無忌縱家人開店
肆截啇貨強取人田舎子女門客豪奴徃徃凌虗縉紳篡
取獄囚市津壟断其敢問揚州府同知葉元者偶辱張氏
人後元入京師張氏群僕至擁入吏部攛元去撲之后在
宮中数数行其意而上毎借以為徳后怒詈一中官帝亦
随聲詈之則隂語之曰若恃我母恐山東副使楊茂元䟽
論河决以為水隂象應在后宫后怒甚上為收茂元杖之
謫長沙同知御史胡獻直抵張氏驕橋詔獄戸部主事李
夢陽言事亦及二齡㘴謗訕亦詔獄己而皆觧他日上與
后夜遊南宫鶴齡兄弟侍酒半上召夀寕矦膝前㣲語意
[002-33a]
母使以外戚故有殺諌臣之名上内䕶后而所以處群臣
亦稍自持如此初周太皇后以上無子置二羙人鄭氏趙
氏于宫俟上朝供事上不頋繼乃明言之上不得已幸鄭
有娠雄上不知也太皇致賀上上媿之以不聞后故太皇
曰后誠以為子詔天下世嫡良善后從之是為武宗後太
皇疾革以二羙託王太后居仁夀宫鄭小字黄児乆之父
玉坐事有一校尉見玉上獵所言黄児父為上外祖親太
監劉瑾論玉妖言棄市正徳五年張后加慈夀皇太后武
宗晏駕太后委用楊廷和散豹房珍寳収江彬下獄以待
世宗世宗入嗣初母太后継則母本生献太后太后以皇
[002-33b]
伯母居仁夀宫加上尊號昭聖慈夀皇皇太后鶴齡以㝎
䇿功進為公延齡進為侯三年献太后尊稱己㝎復加后
昭聖康惠慈夀皇太后先是正徳中延齡家奴祖玉者其
父善六甲六丁為鬼奴儕後玉與子景相悪景譛延齡逐
父玉玉怒奏延齡與景隂謀為逆下多官廷鞫延齡兄弟
闔門惶惧太后房間徃来鶴齡亦厚有所獻乃竟罷其朝
参㑹玉飲薬自殺乃觧至嘉靖初延齡家婢竊其金施僧
延齡殺僧及婢焚其屍而指揮司聪者素為延齡行錢多
負延齡索之急聪乃復摭祖景事為奏草恐之延齡搜淂
其草怒亦杖殺之召其子昇令焚父聪屍昇怨復彂延齡
[002-34a]
前罪太后以皇伯母居宫既無所修敬于睿太后而上嘗
朝太后待上禮倨上怒延齡下刑部獄尚書聶賢尚以太
后故寛之上言諸奸殺人有状獨祖景事歲逺無左證即
亦未成上曰論大逆謀不謀耳以成否乎皇太后窘迫計
無所出㑹哀冲太子生太后請入賀上知太后欲有言謝
不見輔臣張孚敬奏曰延齡驕恣亡状過悪在先朝殺人
之事則誠有之顧陛下冝推獻皇友爱之心以全椒房之誼
不報字敬復奏曰陛下嗣統時昭聖太后心於陛下在朝
諸臣多設謬妄惑誤太后然而朝士歸過陛下至今未己
兹者延齡𬒳罪大小臣工黙無一言誠幸太后不淂善終
[002-34b]
以深陛下之過耳夫謀逆之罪當族誅昭聖皇太后寕獨
非張氏不審陛下何以處此上乃坐延齡殺人絞罪死降
鶴齡南京錦衣衞指揮㑹冬月當决上問漢薄昭故事孚
敬復奏曰明律太皇太后皇太后緦麻以上親皇后小功
以上親皇太子妃大功以上親犯罪當議公侯誓劵有免
死文延齡戚則皇太后親也爵則故侯陛下欲以祖宗法
處延齡此亦祖宗法也上曰太后念兄弟頋無如司聪父
子何二齡既重得罪諸奴利其財数数逆上意搆怨家掇
拾脅賂不得則訟言之男子班明者奏鶴齡私通益荘王
造符咒魘帝星上逮鶴齡道死班明㘴誣謫戍而市人劉
[002-35a]
東山者隂賊人也以他事繫獄延齡乆繫獄怨望則時時
摭採傳志賞罰無章之事書其端曰君道不明東山候其
書竊取之他日牢吏弛延齡鉗繫自便縶東山東山不受
縶吏笞之東山忿因挟延齡手書上奏并及吏上復大怒
召赦東山加等延齡以斬諸刑部官先後弛繋者皆罪東
山出益偽張䟽草特喝延齡家日鮮衣怒馬恣行長安市
一日怨其父関弓射之不中父告御史陳譲譲窮捕東山
東山急反告譲復誣鶴齡兄弟與其諸子宗説宗儉為推
背壓星圖魘鎮聖母皇上圖凡五十餘向年班明言皆是
延齡家人徃來仁夀宫盗内藏伺上動静御史譲與通賄
[002-35b]
上大怒逮譲等與延齡皆移繫詔獄東山因益株引所不
快㝎國京山諸公侯俱坐繋太后至衣敝𥜗席藁為延齡
請命上猶不許譲乃從獄中上書切激上悟東山誣㑹按
詔獄者指揮王佐佐謬為私東山者次第餂得其情上奏
反㘴上乃械死東山赦出譲等而延齡竟以前罪長繫二
十一年八月太后崩謚孝康靖肅荘慈哲懿翊天贊聖敬
皇后延齡乃誅弘光𥘉復懿文皇太子尊號并𣸪后號孝
康以謚複改張太后謚為孝成時有女學士沈瓊蓮試守
宫論第一給事禁中有宫詞十首傳世
論曰孝廟䔍伉與孝同啓居無分寵然則夢月入懷
[002-36a]
魄與明争而勝之矣使非太后曲成名藩司香早見之
此日無所俟豹房晏駕金符安陸之行也孝恭云盛極必
衰張后專宫為后有餘為母后苦不足適相報耳英廟
莫知生母為誰武宗知為鄭出而不獲尊與列庙之稱
太后而謚孝者大異㦯田宫人女學士沈瓊者䏻詩
[002-36b]
[002-36b]
夏皇后
夏皇后武宗元配也上元人以正徳元年册立為皇后父
儒封慶陽伯䘚謚榮靖而貴妃沈氏父傳吴氏父譲皆為
指揮僉事三家並給腴田為荘己三家並受奸民投獻奏
求近畿縣地畿民苦之世宗即位命悉還民上尊號曰皇
嫂荘肅皇后十四年崩禮部奏䘮儀請上素服冠絰帶舉
哀臣民二十日如禮上曰嫂叔無服又両宫在上朕服青
臣民如母后服矣禮部尚書夏言言皇上以嫂叔絶服則
群臣不敢素服以見皇上請暫罷朝参許之下群臣議謚
册禮帝后謚並用十二字至是大學士張孚敬曰大行皇
[002-37a]
后皇上嫂與累朝元后異謚宜用二字或以四大學士李
賢請以八都御史王廷相曰均帝后也何殊之有夏言條
上其議因奏大行皇后謚其于皇上服制有無名分尊卑
固不相渉帝后嫓羙妻以夫尊列聖元后十二字矣謚文
不一跡渉减損二四或八于禮無㨿請皆以十二字上不
然䘚用六謚孝静荘恵安肅毅皇后十五年上曰禮不偹
不稱配加孝静荘惠安肅温誠順天偕聖毅皇后十二字
如故時有皇妃王氏䏻詩工書法侍帝幸薊州温泉作詩
紀其事石刻猶其手蹟云
論曰按太祖孝慈録為兄弟之妻小功五月議貴不 可
[002-37b]
也世廟託無服以遂其恝則過矣礼臣曲請淂暫免朝参
䓁于大臣之崇封者不及亦過矣至于后謚十二奪后
則减謚不然何議不審孚敬所云皇嫂与累朝元后異
何所指随以二字四字将順帝其心可誅也嗟孝静䆒
淂預十二字之例倖矣㦲
[002-38a]
[002-39a]
陳皇后張廢/后方皇后杜太/后
陳皇后世宗元配也元城人少時與諸女擲錢戲錢四
以為異既長張太后為肅皇帝選婚望氣者言大名善嘉
靖元年册為皇后授后父萬言都督同知賜第西安門外
工部尚書趙瓉言西安門逼宫治萬言第冝母過髙廣上
怒逮營繕郎中葉寛員外郎翟璘下獄乆乃釋更封萬言
㤗和伯給世劵萬言数侵牟其縣民縣令張好古執其僕
杖之亦㘴下獄然上終不令外戚如嚮者張夏両家
僖后頗姤上接后以禮七年十月張文二貴妃進茗
帝循視其手后恚投盃器帝大怒后悸堕姙崩帝以上
[002-39b]
有両宫冝殺其䘮禮裁定禮部所上儀注上玄冠素服十
二日更服淺色聴政西角門朝両宫則如常服百官三日
臨素服十二日朝則玄冠素衣通二十七日閣臣張璁以
為不可請上素衣經帶十二日乃更服玄冠素衣通二十
七日百官素衣經帶随西角門上曰不如朕言朕且以九
日釋矣璁曰天子與后猶父與母春秋王一歲有三年之
䘮二焉為后也古人服妻三年後世易以期朞之䘮諸侯
絶旁期也妻之䘮正期也日易月殺矣殺之九日狡若有
殺者則将無服也且寕忍臣子不終君母之服者詹事霍
韜曰令百官有妻之服不當公古人父在丧母杖不上于
[002-40a]
堂避尊也臣請陛下玄冠素衣御西角門十日即玄冠玄
裳御奉天門百官朝則玄冠玄衣退則素二十七日除謂
夫陛下二十七日皆御西角門則無辨于大䘮也百官素
衣朝中門則禮不肅敬也陛下即以玄冠玄裳御奉天門
者當陽之義也如百官有妻之服不當公百官退而素不
敢見陛下避尊之義也如古人杖不上于堂庻㡬夫変于
禮者之禮也上可其奏謚悼靈皇后以其年别葬之夭夀
山襖児峪萬歲後母同穴也葬之日出梓宫王門罷辭祖
禮百官一日臨都給事中王汝梅謂非所以齊体至尊
上曰上有両宫皇太后在禮部尚書夏言上言先皇后正
[002-40b]
位中宫母儀天下七歲矣夭崩謚悼雖侔古法而靈義有
六類非羙稱請下翰林更謚上意乆且釋許改謚曰孝㓗
皇后𥘉祔主奉先殿東室荘帝即位下礼官議國家自宣
宗以前陵寝合葬一后而己至𥙿陵則二后祔茂陵則三
后祔若太廟祔享一帝一后后惟元配恭惟孝潔皇后大
行皇帝元配也宜遷襖児峪合葬永陵祔享太廟制曰可
不果上尊謚孝潔恭懿慈睿安荘相天翊聖粛皇后而所
廢張皇后故封順妃七年陳皇后崩両宫皇太后命帝自
擇諸妃中可者而張皇后在御數年上方追古礼文之事
毎歲皇后率從上分献宗廟率諸嬪御行出郊親𧖟礼九
[002-41a]
年頒章聖太后女訓于天下上命誦習自宫中始翰林院
更撰内則新詩合歌二南以㒷天下之婦教是時皇后日
率妃夫人聼講太后前十三年上忽諭礼部曰朕元配早
失以助祀不可無人列御不可無統進封張氏為皇后礼
遇特隆乃多不 順不敬不遜朕屡㤙待昨又侮肆不悛
曷克承乾今收其册宝逮閒别所其停天下箋賀如勅十
五年薨上命丧葬儀視宣廟胡廢后十九年復皇后原称
方 皇后者肅皇帝継配也江寕人帝即位且十年未有
太子張璁言古者天子立后並逮六宫三夫人九嬪二十
七世婦八十一御妻所以廣嗣也臣願陛下為胤祥計帝
[002-41b]
從之其議明年后與鄭氏䓁八人並冊為九嬪冠九翟冠
大彩鞠衣圭用次玉糓文册黄金塗視皇后殺五分之一
至期帝衮冕告太廟还服皮弁御華盖殿傳制遣勲戚文
武大臣行册礼既册從皇后朝内庙礼成百官称賀帝皮
弁受見盖創礼也后端慎不怠甚称帝意張后廢属意后
正月帝御奉天殿遣太傅武㝎侯勛為正使少傅孚敬為
副使持節册立嬪方氏為皇后進封僖嬪妃氏為宸妃䴡
嬪閻氏為䴡妃以副之帝率謁告太世二庙頒天下受命
婦朝賀于未央宫帝之薦髙皇帝后尊號也后捧髙后主
亜献睿聖后升祔忌辰帝率后與諸妃親之睿皇后既祥
[002-42a]
以后奉几筵恭特進封其父都督鋭安平伯進為矦二十
一年十一月帝之所幸曺妃及寕嬪王氏侍寝寝熟宫婢
楊金英張金蓮䓁十餘人以組縊帝項釵股刺其嚢組誤
為死結不嚴金英恐走告后后馳至觧帝組帝乃蘇趣捕
金英訊之辭称王寕嬪且曰曺妃雖不與亦知謀是時帝
病悸不能語后以帝命收曺妃及金英䓁十餘人磔于市
斬其族属十餘人帝愈曰曺妃我所爱豈冝生此心冤之
而外徳后之捄頋乆念曺妃終疑后二十六年冬宫中火
逼后居中官請救上不應后遂崩上諭礼部葬以元后禮
謚為孝烈皇后帝曰謚后禮重其命二使上殿拜命于門
[002-42b]
内毋如故事内侍傳授節册者明年春䘮百日修斋荐于
朕御之仙宫百官素服供事母怠五月葬永陵将葬禮部
言曩孝潔皇后梓宫入山陵百官䘮服送至土城祭畢還
各常服辦事俟迎主用烏紗㡌素服但孝潔皇后自發引
至主還且半載為日乆今数日耳請令祭畢还京諸臣入
朝亡論在事俱素服烏紗帽黒角帶主还京而除帝曰昔
有両宫在從君敬所尊今日卿䓁有母義随䘮徃来者乃
當制服祭畢還者以烏紗帽素服入朝素服素冠辦事迎
主之日仍制服思善門外行安神禮更素服素冠從事既
葬禮臣議如孝潔皇后奉主奉先殿東夾室帝曰其設于
[002-43a]
坤寕期年當祔廟耳及朞當祔禮部猶以孝潔故事請帝
曰奉先殿東夾室非當祔之正其即祔太庙輔臣嚴嵩䓁
言袝祖姑禮也請歲時饗献之太庙藏主則幄憲廟皇祖
妣之右傍以從祔于祖姑之義而帝欲即已太庙新序祔
后且曰安有享從此而主藏彼之礼今太庙九室皆滿其
議奉祧仁宗祔朕他日之新序嵩對仁宗他日所必祧者
今則有皇上在陰不可當陽位上命且己待再期姑蔵主
皇妣睿皇后側明年再朞奉主睿皇妣側入享于太廟位
設新序不及祝而帝終欲祔后太廟禮部尚書徐階礼科
都給事中楊思忠發言不可餘不出一聲階上奏孝烈皇
[002-43b]
后乆正中宫功徳隆茂專室祔享經礼昭然遽及廟次則
臣子之情有所不敢抑亦不忍請祔皇妣側如初上不許
階思忠惶恐請為十廟祔孝烈皇后母祧仁宗詔更議階
䓁乃如指議上报聞因上祧祔儀注而請曰忌祭近矣望
可臣奏帝猶銜初議曰孝烈皇后非六礼之始所奉者入
継之君忌不祭可尔偕䓁惶恐請益力帝曰非天子不議
礼后當祔廟朕乆諭之頋謂未冝徒餙忠言惑愚聴寔欲
待題朕主矣于是禮臣不敢𣸪言第請如勅乃罷後二年
六科官表賀正旦思忠為首帝猶以前怒摘其表語詰責
杖之百發為民盖是時帝以睿考入太庙非臣子公論恐
[002-44a]
千秋萬歲後所祧主或非仁宗而在睿考故欲后先祔群
臣之意又以孝潔元配不祔故未敢遽祔后穆宗即位上
尊謚曰孝烈端順敏惠㳟誠祗天衞聖肅皇后用禮官議
奉后主弘孝殿
論曰帝以爱憎㝎礼之隆殺諸臣曲狥帝之爱憎而謂
礼之隆殺已定欲以誣天下萬世豈礼也哉帝不欲活
妬者而孝㓗病悸孝烈㘴㷊一以張方二妃故一以曺
妃故獨廢后不知所㘴又不知何以淂𣸪爱憎在一人
而前後之隆殺如此豈禮也㢤孝烮不救組帝為景皇
[002-44b]
之續矣帝不為孝烮救焚遂為惠庙孝愍皇后之續㦲
帝凉扵後宫率尔尔至欲先祔孝烮扵太庙以無使睿
考或祧孟懿子問孝子曰無違不可無樊遲一問
[002-45a]
李皇后陳皇后李太/后
李皇后穆宗元配也昌平人或曰寕晋人徳平伯銘女穆
宗為𥙿王時册為王妃以世宗三十七年薨王邸穆宗即
位謚曰孝懿皇后六年秋神宗即位加上尊謚孝懿貞惠
順哲恭仁天㐮聖荘皇后合塟昭陵主祔廟而陳皇后
穆宗繼配也大名人或曰通州人穆宗即位册為皇后既
以無子故出居别宫且一年后疾試御史詹仰庇上䟽曰
天子有后猶天有地聀分隂陽切聞皇后舉止端荘乆拂
聖意使離坤寕置之别宫寝食起居左右無所侍以致抑
鬰成疾萬一不起如聖徳何上不省神宗即位加上仁聖
[002-45b]
懿安康靖皇太后太后以貞静慈儉化訓宫掖數戒飾外
家禀禮守度以保終始萬暦二十四年七月崩上尊謚孝
安貞懿恭純温惠佐天弘聖荘皇后祔葬昭陵而李太后
者神宗生母也漷縣籍山西翼城人武清矦謚㳟簡偉女
或曰東安人母王媪太后在娠偉夢五彩翟車幡幢鼔楽
導從自雲中下逹寝所寤以告媪誕彌之日里中聞異香
經宿不散神宗在位上尊称慈聖宣文明肅皇太后太后
嘗書謙謹持家四字以詔父偉偉戒飾子孫毋敢傲慢四
十二年太后崩上尊謚孝㝎貞純欽仁端肅弼天祚圣皇
太后祔塟昭陵偉子文全襲伯爵文全子都督僉事誠銘
[002-46a]
䟽請自徴在田子粒户部尚書趙世卿上言此欽賜飬贍
非世業也文全時御史援例請裁亦非謂世世全給也照
地减例尚存三分之一耳全有之己過况欲併而世有之
且自行徴取乎上不聼
論曰為世庙太子妃亦難孝懿追稱年孝安不淂近按
詹仰庇奏牘所云寝食啓居左右無所侍不及与宣廟
胡廢后一例則甚于廢之矣頋孝安與李太后孝㝎咸
䏻持礼飭束外家嗣徽無斁
[002-46b]
[002-46b]
王皇后王太后鄭貴/妃魏慎嬪
王皇后神宗元配也父禕餘姚人以恩澤封永年伯后賢
而多病不䏻育時恭妃王氏生光宗而鄭貴妃生福王貴
妃有寵專王皇后謙退至役使不過数人憂鬰不能堪工
科給事中王德完有恭請䔍厚中宫一䟽同官毛士龍亦
以為浴日虞淵深䕶光宗有劳上怒下徳完錦衣衞即訊
吏部尚書李戴御史周盤䓁論救有㫖並切責四十八年
皇后崩后無寵以礼自安初諸臣議冊立太子事輙得罪
降調不一上姑以立嫡不主庻為辞寔奪於鄭貴妃非真
也諸臣亦知上隠争愈激迄十五年東宫始定時皇后之
[002-47a]
寳𬒳灾福王之國例有戒諭一道權以梨木雕刻代之后
慈退見重東宫賴以安泰昌中尊謚孝端貞恪荘惠仁明
嫓天毓聖顯皇后而光宗生母王恭妃北直人新安伯昇
女失寵憂之目青嘗居景陽宫萬暦十四年上冊封鄭貴妃
居恭妃之上户科給事中姜應麟首争之吏部員外沈璟
𣸪訟如應麟忤㫖謫應麟廣昌典史璟亦調外上曰立儲
自有成憲悪彼先意疑朕刑部主事孫如法復言之亦謫
朝陽典史于是禮部侍郎沈鯉䟽請並封上知不可奪曰
元子冊立行三十九年恭妃薨妃既不淂近上太子居慈
慶宫亦罕淂見毋及妃疾䔍太子奔宫門門閉抉鑰而入
[002-47b]
后攬太子衣而泣曰児長大如此我死何憾太子慟左右
皆泣湏臾薨尊謚温肅端靖懿皇貴妃先宗即位擬上尊
謚未及至天啓中上尊謚孝靖温懿敬譲貞慈参天㣧聖
皇太后而鄭貴妃順天人福王生母神宗最暱近父承憲
乞卹典援中宫永年伯為例礼臣駁以為不中例上命給
墳銀五伯両承憲驕横御史陳登雲請冊立東宫并及之
不报山西按察使吕坤嘗輯閨範圗誌承憲子國㤗増后
妃一則首漢明徳皇后而終以鄭貴妃重刋行之吏科給
事中戴士衡劾坤逄悦掖庭語侵貴妃㑹有集歴代嫡庻
廢立事為一書名曰憂危宏議内刺張飬蒙䓁及坤十人
[002-48a]
以爲鄭党鄭氏以前䟽故疑出士衡手而原任全椒知縣
行取樊玉衡適䟽册立有鄭貴妃不智等語貴妃聞知泣
不食上憐之並謫戍士衡玉衡旋又疑輔臣張位爲士衡
主其事于是禮部右侍郎劉椘先右都御史徐祚國子監
祭酒劉應秋吏科給事中楊廷蘭禮部主事萬廷崑咸㘴
預謀斥降有差而位先以誤荐楊鎬罷去有㫖位遇赦不
宥盖自萬暦十四年輔臣申時行以建儲請是後一言及
之輒淂罪去上意頗慈爱皇長子而奪于鄭已而禮部尚
書余継登請先冊立乃冠婚戚臣囯㤗請先冠婚而後冊
立科臣王士昌直紏之署礼部朱國祚亦以爲言不报二
[002-48b]
十九年冬儲位始㝎皇三子常洵封福王明年増東宫官
属未偹又明年冬有蜚書續憂危宏議凡三百餘言末載
吏科都給事中項應祥撰四川道監察御史喬應甲刋其
書一夕自宫門迄衢巷皆遍内云立東宫出不淂已從官
不滿不乆當更其特用朱𢋫𢋫者更也附𢋫文則戎政尚
書王丗揚等武則錦衣都督王之禛䓁又云太監陳矩朝
夕帝前而輔臣一貫右鄭左王䂓福避祸他日必有靖難
勤王之事時舉朝失色詔嚴緝造書主名至懸購五千金
官指揮僉事或曰此出清流之口将以傾一貫或曰此奸
人作之以中講官郭正域為一貫除異己上台皇太子慰
[002-49a]
安之太子泣上亦泣傳諭閣臣令中外皆曉朕無他己而
正域放歸正域出沈鯉門下鯉書天啓聖聦牌于閣出入
礼之且曰此事何必張皇一貫益疑鯉于是科臣錢夢臯
同御史康丕揚直訐正域并及鯉援醫生沈令譽訓導阮
明卿以為正域黨並逮嚴訊發䘚圍正域舟捕其僕隷乳
媪十三人及諸客窮治無所淂邏校環逼鯉邸皇太子遣
語閣臣先生軰幸容我淂生郭侍郎㑹都御史温純上言
訟鯉冤而唐文獻陶望齡並從一貫曲觧鯉得安而王之
禎𣸪首同官言錦衣周嘉慶知情㑹勘㝷無寔一貫與𢋫
乃請存疑獄待之嗣黜生皦生光者初犯脅金戍大同赦
[002-49b]
歸𣸪欲脅鄭氏錦衣捕之廷訊時丕揚必欲强㘴入正域
案同官牛應元指天為誓生光乃自誣服歎曰我為之朝
廷得我結案已矣如一移口諸臣何䖏乞生礼部侍郎李
廷机䓁善語閣臣即此可以具獄
生光事觧䆒竟妖書
不預生光或曰武英殿中書舎人趙士禎所作禎病䔍且
死自言之四十二年錦衣百户王日乹訐奏奸人孔學同
鄭貴妃宫中内侍購妖人王子䛇詛呪皇太子為小木偶
像聖母及皇上針其目又潜約趙思聖在東宫侍衞帶刀
行刺語多渉貴妃福王輔臣向髙語通政司使具参䟽與
日乹同上因宻掲日乾孔學皆京師無頼前妖書無主名
[002-50a]
此可對簿决也皇上第静聼母動動滋擾上為不問東宫
聞之遣人取閣掲向髙曰皇上既不問殿下無庸更覧矣
皇太子深然之㝷日乹以他事𬒳臺抨下獄踰年而挺擊
之事㒷五月男子張差持棗棍闖入慈慶宫擊傷守門内
官李継即前殿
階為内官韓本用所縛次日皇太子奏
聞請下法司提問廵城御史劉廷元称差語言顛倒形似
風狂于是刑部郎中胡士相岳駿声䓁㑹勘以差供上供
云差𬒳李自強李萬倉燒其所貿柴盡氣忿顛狂來京声
冤路逄男子二人紿曰尔何所憑淂入尔携槓子一可作
冤状擬依宫殿前射箭放弹投磚石傷人律斬决不待時
[002-50b]
時提牢主事王之寀散飯獄中故不與差飯迄両日乃置
飯前呼差尔吐寔飰汝差仾頭云欲飰急不敢説之寀麾
吏書去止留二役善問差差云有馬三舅李外父着随不
知姓名老公云事成與㡬𤱔地種老公騎差步從之一宿
燕角鋪次日入大第大第 公飯我諭我入遇有人儘擊
之即死無患遂給棗棍一導厚載門入至宫門傷人老公
多遂𬒳縳又云小爺福大之宷具以差聞户部郎中陸大
受随請深窮主使上以䟽有奸戚字様俱不报己刑部司
官十八人公審差供三舅名三道外父名守才同在薊州
井児峪居住騎老公係内監龎保主脩鉄瓦殿者大苐内
[002-51a]
監劉成宅也三道䓁本以送灰至保所保與成宻啇玉皇
殿着二人邀差持棍入宫為前導云云又有三舅持紅票
封我為真人䓁語己而三道詣部部請提保成對鞫上不
即發科臣何士晋䟽入以為形見勢廹業己至此即冝速
結乗其謀未成而彌縫之留日閣臣促請上以聖母升遐
哀慕為辞但曰既有主使之人即着㑹同議罪而䘚不出
保成戚臣鄭國㤗發結自白何士晉再䟽國㤗招未及鄭
何預張皇使人不能無疑今與國㤗約嗣後凡皇太子皇
長孫一切起居俱國㤗保䕶稍有踈虞坐罪國㤗若乆稽
廷訊或潜隠名犯或口㓕張差疑復生疑将何結局不報
[002-51b]
駕特幸慈慶宫靈次召見諸臣上倚左門柱西向仾座俯
石欄練冠練𫀆皇太子翼善玄冠素𫀆侍右三皇孫歴行
左堦下上曰尔䓁誰無父子乃以癡差滋我離間其即磔
差保成三人餘不許波及仍執東宫手曰此児極孝朕絶
憐爱之御史劉光復将順大言皇上與太子慈孝上聞不
甚悉以為聒怒收光復獄己命扶皇太子面右亦呼三皇
孫右級令諸臣熟視曰朕諸孫迄成立有何嫌疑頋問皇
太子何語太子曰内廷自親爱而外議論煩爾䓁為無君
之臣使我為不孝之子决差足矣勿株連明日遂决差于
市又明日司禮監㑹三法司審保成于文華殿門保原名
[002-52a]
鄭進成原名登雲簿對俱不承而東宫諭至風差悞入傷
人罪所不赦保成姓名不同當是仇誣干連從輕擬罪審
不决六月刑部擬馬三道等左道從律論應流李自强等
應笞上從之時貴妃甚恐上令詣太子自觧責妃拜太子
亦拜且泣上亦掩泣因内斃保成二璫以㓕跡自是臺省
韓浚徐紹吉連紏之寀部䖏閑住中㫖時黜為民已因察
典追奪誥命并黜大受𥙷何士晋于外奪刑部侍郎張問
逹俸是役也原招党内改為教内都頸改為香頸許地三
十五𤱔盡復割去差且死以首搶地呼曰諸人同謀事敗
獨死此語俱付不問後天啓中御史魏光縉復理前案請
[002-52b]
擢用之寀等得温㫖之宷自有傳四十八年帝崩遺命封
貴妃鄭氏爲皇后光宗未即位輙命考例上礼部尚書孫
如㳺等争之以爲王貴妃誕育殿下恩典尚爾有待鄭貴
妃賢而習于禮不冝䖏以非分義可行以遵命爲孝義不
可則以遵禮爲孝事遂寝及登極貴妃進羙女四人侍帝
未十日帝不豫貴妃暱李選侍最要封太后冡宰周嘉謨
率諸臣嚴諭戚臣鄭飬性義侃侃飬性乃請收囬成命從
之時内醫崔文昇下通利劑病劇鴻臚寺丞李可灼進紅
丸二初平善翼日帝崩首輔方從哲擬賞可灼銀五十両
御史王安舜首争之以爲輕用危劑即否按以庸醫殺人
[002-53a]
賞何為歸罪首輔不謹乃改票罰俸一年飬病去于是御
史鄭宗周遂以文昇為張差之續同官傅宗龍馬逄臯李
希孔朱元溥郭如椘主事吕維祺給事惠世揚等交章攻
從哲不休天啓二年文昇黜逐光禄少卿髙攀龍復以文
昇為鄭私人不止斥逐請追論不听時礼部尚書孫慎行
起家特紏從哲三不可觧而左都御史鄒元標継之給事
中魏大中至云春秋之法誅意崔文昇之意鄭飬性之意
也文昇之情罪不下張差而可灼次之盖先後弹射者王
之宷劉宗周等十三人而㑹議駁正者王紀汪應蛟等二
十八人最後吏部尚書張問逹㑹户部尚書汪應蛟等覆
[002-53b]
奏䛇李可灼遣戍崔文昇仍發遣南京五年攻東林者借
逆璫為翻業免可灼之戍追劾慎行以為倡不嘗薬之説
妄擬先帝不淂正其終更附不討賊之論輕詆皇上不得
正其始并侵及葉向髙張問達合移宫為三朝要典宣付
史舘起文昇督漕崇禎改元復下文昇于獄戍南京後福
世子由松立南都追尊鄭貴妃為孝寕太皇后祔太廟
論曰王皇后奪扵貴妃鄭慈退致比扵先孝安陳皇后
若王恭妃之屏居景陽死乃淂一見皇太子情亦惨矣
口舌之禍禪扵宫闈自閨範圖誌増之刻行而遂有憂
危宏議一書而遂有續憂危宏議一書而随有天啓聖
[002-54a]
聰牌一通于閣而遂有皦生光自誣服一供而随有中
書舍人趙士禎病䔍之一言而随有妖人王子詔之詛
咒而随有三朝要典一書而随有矯序三朝要典御製
而随有争三朝要典諸奏牘而随有天鍳録點将錄同
心録諸書而随有遼東傳而随有窹語寐言而随有無
黨之論而随有折衷三案以㝎寔録之請而随有泰昌
日録一書而随有二十四罪一䟽及踵二十四罪諸疏
而随有二十四罪䟽評賛及書札而随有焚三朝要典
之請而随有野史要略一書而随有重頒要典諸䟽而
鄭氏之数窮矣萬暦末年文章之運始變至啓禎而極
[002-54b]
始自好名終扵失寔夫附鄭貴妃于明徳皇后之後豈非
狥名而為禍胎也哉鄭挟封皇后不淂挟封太后不淂至
與邵孝惠同以孫貴謚孝寕嗚呼死後賔名耳安在㦲
[002-55a]
[002-56a]
郭皇后王皇后劉太后李荘/妃李選侍趙選侍
郭皇后光宗元配也江浦籍齊東人愽平矦振明女萬暦
二十九年册封皇太子明年冊封皇太子妃郭氏上嫌于
鄭貴妃託疾免賀時李選侍擅寵太子妃不淂近間𬒳毆
詈積忿沉疴不及見太子登極後追称貞静賢妃園陵不
守諸臣形之章奏㤗昌中尊謚恭靖端懿温惠皇后崇禎
初詔礼臣議尊称遷祔礼上尊謚孝元貞皇后遷祔慶陵
而王皇后熹宗生母也𥘉以才人為李選侍所毆欝忿成
疾薨泰昌中尊謚昭粛恭和章懿稱皇后及小窕中貴人
欲事簡畧礼部侍郎翁正春争之以是送殯逺近皆合礼
[002-56b]
天啟中尊謚孝和皇后而毅宋生母劉昭妃任丘籍海州
人瀛國公甲女早世天啓二年追謚貞静賢妃崇禎元年
上尊謚孝純渊静慈粛恭誠毗天鍾聖皇太后太后弟放
祖封新楽伯進矦十四年上忽追念不己有諭新楽子弟
有彷彿孝純貌者使畧據以傳真遂以矦弟錦衣衞都指
揮同知継祖酷似太后貌之成大軸由大明門入恭迎瞻
奉甲中國變效祖子都督文炳文耀一門殉難共四十三
人事在致命傳李荘妃事光宗嘗撫視毅庙有勞太監徐
應元阿李選侍不恭妃氣憤䘚與孝純園陵同兆其李選
侍侍光宗太子時䕶寵驕妬太子登極促命封選侍爲貴
[002-57a]
妃礼臣奏前奉尊謚孝端孝靖及加封郭元妃王才人俱
未舉行稍待之乃以爱故令看視皇長子毎日令行一拜
三叩頭禮選侍使宫眷王夀花䓁嘗刺探皇長子不淂與
坤寕故宫人一語故宫人或稍從皇長子寒温罪至死上
不豫劇選侍與鄭貴妃比要有封皇太后封皇后㫖且欲
居保䕶名使皇長子附己可以自制既鄭貴妃辞封移慈
寕宫諸臣問安帝皇長子侍選侍從幔中伸手强攬皇長
子入嘈嘈者乆之𣸪推之出皇長子意怫率爾曰要封皇
后時上方眩礼部侍郎孫如㳺随進曰選侍欲封貴妃敢
不唯命上漫日着議儀注来上意封選侍可以安皇長子
[002-57b]
己而曰李乆侍朕有劳復曰宮中無他事諸臣且退目皇
長子再宣之九月朔帝崩或以皇長子無嫡毋無生毋無
恩飬母不如竟託之選侍科臣楊漣獨不可事在漣傳即
日諸臣哭臨請朝見皇長子選侍阻煖閣不淂出青宫舊
侍王安紿選侍抱持以出選侍使内侍李進忠勒三四及
出乾清宫進忠攬衣不得前諸臣䕶擁前宫門又奉選侍
命急不必詣文華殿諸臣不听擁文革嵩呼還謁慈慶宫孝
端皇后灵几是日宿慈慶閣臣劉一燝吏部尚書周嘉謨
䓁並請毋輕至乹清湏臣䓁相扶而入皇長子為首肯旦
日從諸臣乹淸視殮選侍又阻煖閣司礼監王体乹固請
[002-58a]
得出初三日皇長子既朝見選侍送梓宫于仁智殿選侍
勒令再朝乃返慈慶時李進忠讒于選侍既曰看䕶必與
新皇帝同居乹清便于是廷臣公䟽移宫御史左光斗有
專䟽而科臣楊漣則并參李進忠䓁盗蔵諸不法選侍遣
小璫詰問光斗䟽中武氏語何據輔臣方從哲乃議登極
後請㫖移宫漣死争之声徹大内皇長子傳諭移宫己有
㫖其冊封事礼部再議科臣暴謙貞抄參曰慎終慮始事
属可已議遂寝皇長子命司礼監按盗藏李進忠劉遜田
䛇䓁于是選侍即日移居仁夀殿御史賈継春上書從哲
以漣為過激而光斗随有存大体損小過一䟽以為冝安
[002-58b]
全選侍上傳内閣選侍氣凌聖母使朕抱終天之恨皇考
疾䔍威挾朕躬傳封皇后朕心不自安暫居慈慶選侍復
差李進忠劉遜䓁命每日文書先奏選侍方與朕覧祖宗
家法甚嚴有此規制否今奉飬鵉
宫仰尊皇考遺愛其
李進忠等盗庫首犯自干憲典原非株連卿可傳示遵行
從哲捧諭驚愕具揭封還以為可毋暴前過上再諭彂抄
于是南京御史王允臣特紏從哲至云司馬昭之心路人
知之矣己而鵉宫 上傳諭選侍皇八妹俱無恙給事
中周朝瑞以継春初掲為喜樹旌旗妄生題目継春曰安選
侍天倫常事耳朝瑞曰安選侍為是安宗社獨非乎継春
[002-59a]
曰宗社何嘗不安而必傾選侍以安之遂有邪黨誣称移
宫時選侍徒跣踉蹌絶食欲自裁且云皇八妹失所㡬入
井或云罪璫過甚或云内外交通朝瑞遂以継春爲操戈
継春復以止戈自許時䕶選侍者鄭穏山劉尚礼姜昇俱
得罪刑部尚書黄克纉請末减三人及劉遜四罪不允克
纉執奏如初因言父母並尊事有出于念母之誠迹似渉
于忘父之過都給事楊漣乃具述移宫始末且云移宫自
移宫隆礼自隆禮二語諸大臣猶在耳也請更加意弟妹
推思選侍有㫖褒可上仍恐外廷訛惑復伸諭前事以釋
群疑謂皇考大漸時事諸臣親見之安乎危乎當避官乎
[002-59b]
不當避宫乎朕苦衷外廷不䏻盡知今停封以慰聖母之
靈奉飬以尊皇考之意該部亦可以仰体朕心矣臣工私
于李黨不頋大義故諭卿䓁知之母淂植黨背公自生枝
莭御史王業浩䟽称上諭未當恐反開攻激留中継春随
譏楊漣冀與大璫共受封拜于是漣䟽請乞歸許之天啓
元年継春一再剖明具掲之寔奉㫖切責以䟽中抺去雉
經入井二語着再四奏継春蓆藳待罪詔落聀永不叙用
四年逆奄忠賢矯㫖封選侍為康妃先是舊監王安有劳
頋命時性强直與選侍忤忠賢忌既矯殺之而阿選侍者
遂借忠賢為報復自楊漣二十四罪䟽入忠賢嗾大理少
[002-60a]
卿范濟世為選侍請封禮臣林堯俞奏止之不聽仍召還
賈継春徐景濓王志道等復官五年魏黨霍維華請以移
宫合梃擊紅丸為三業付史舘録成命名三朝要典起乙
卯止辛酉逆魏矯宸輪弁之以監王安故難移宫以重選
侍之罪王之寀陸大受同悪相濟孫慎行鄒元標鍾羽等
委身門户敗壞生平崇禎九年侍講倪元璐詣毁要典許
之趙選侍嘗事光宗天啓中與客氏不恊忠賢矯㫖賜死
選侍盡出光宗所賜諸玩列于庭再拜投繯而絶有宫女
曺静照字月士事光宗䏻詩作宫詞百首多記三朝事寔
論曰光庙太子時苦厄鄭及至尊乃不省既以李選侍
[002-60b]
死元妃郭莊妃李及才人王皆欝憤疾不起𣸪以遺封乞
熹庙𥘉造貴妃擅自周而萬而鄭而李如世授受也且也
授受非其類而客不貴妃而乳母矣而魏不女而閹矣宫中
無日號曰重隂遂使磨拭太陽者盛氣而湏之而至申酉
之間日食既嫡在稱太妃無嫡而始稱太后礼也概稱
太后非礼而尊稱皇后益非礼不冊無皇后也孝元郭
郭皇后而外才人孝和之皇后胡為乎孝純之稱皇太
后是也劉氏継祖一門殉莭孝純之所風素也選侍即崇
封不䏻共乾清况猶選侍䏻不移宫特以争移宫為名持
理太堅似宷情子大行祇為口寔耳熹廟内傳及伸諭大
[002-61a]
率夲監王安為之而諸臣樹以為射的而両家未免話長
若選侍但封康妃無不可同選侍而趙為李所厄至死
[002-61b]
[002-61b]
張皇后張𥙿妃李成妃/胡貴妃馮貴人
張皇后熹宗元配也祥符人太康伯國紀女中宫纔数月客
氏忌之與逆奄飛造妖言誣后係盗犯孫二出非真張國
紀女于是順天府丞劉志選論國紀怙惡不悛上下㫖切
責之志選復與御史梁夢環專主誣謗言官毛文龍請緝
妖言妖黨并主使逆徒不報上幸后宫偶見几上一帙問
何書后曰趙髙傳也上嘿然忠賢聞之怒次日上御便殿
搜淂数人刄出衣帶間驚付厰衞忠賢欲令誣招戚臣國
紀謀不軌且立信王㒷大獄后家謀之同監王体乹体乹
曰主上凡事憒憒獨于夫婦兄弟間不簿一不慎吾軰無
[002-62a]
遺類矣忠賢乃殺数人㓕口后賢明或當御時逆折忠賢
忠賢益恨復別羅織后父國紀于法㡬死又令心腹伺后
姙傷其胎使無所育崇禎甲申上殉社稷煤小周后先帝
崩上使内監馳勸皇嫂懿安張皇后自裁倉䘚不及逹己
宫人走出后青衣䝉頭聞赱成國公家亦随自盡弘光中
上尊謚為孝哀哲皇后張𥙿妃侍熹廟方姙膺冊封禮客
氏妬之譛于上絶飲食閉穰道中偶雨匍匐掬
數口
而絶時李成妃生懐寕長公主復誕第二公主而殤先是
馮貴人常勸上罷内操客魏悪之矯㫖貴人誹謗賜死成
妃從容為上言之益移恨成妃矯㫖革封絶飲食成妃故
[002-62b]
鑒𥙿妃飢以死尝宻儲食物壁間数日不死魏客怒稍觧
斥為宫人遷于乾西所矯㫖降成妃所用内侍南海子尋
殺之而忠賢又于上郊天之日掩殺胡貴妃以暴疾聞
論曰左蘿石蠟丸具言張皇后柩在東山則烈死成國
家果然無惑也謚孝哀與孝莭真妯娌且兄弟矣而𥙿
妃成妃則以姙故為客魏所困極惨后性非謙此何時
而趙高傳几上㦲然即以謙凨諸妃萬不䏻寔諸妃姙他
日称皇太后也惜也
[002-63a]
[002-64a]
周皇后田貴妃魏/費二宫人
周皇后毅宗元配也南直長洲人嘉定伯奎之女崇禎元
年冊封為皇后奎初以兵馬副指揮陞五軍都督同知進
封伯時田貴妃在御䏻書有機智上頗暱之即袁妃逺不
及也以是后多不淂見上詞臣陳仁錫有文名聞宫禁后
嘗曰莫是吉家探花以同郷故也上曰汝家操花去入閣
尚逺后為嘿然周奎與詞臣項煜同郷結婚姻吳中納采
例伴以花草製精巧不數日傳宫中上見之不懌煜他日
遂有降䖏之㫖楊嗣昌以星変陳言頗迎上意微及後宫
或日嗣昌之淂枚卜夲此上以旱故齋宿武英殿㑹田貴
[002-64b]
妃誕辰上欲暫還宫妃遣人立辭廼止大璫曺化淳自楊
州購羙女数人觧音律上立以為嬪希見妃妃手繕䟽以
諫上手批数月不與卿相見學問視昔大進至歌舞一事
祖宗朝皆有之不自朕始也盖妃亦以義挾上云甲申三
月賊李自成圍京城急時内帑尚有餘諸老璫匿不以聞
上不淂己諭勲戚助餉使太監徐髙語奎奎不即應髙泣
曰外戚如此他何頼乎奎勉承萬金帝意殊少之奎復從
皇后求助后代奎上五千金而奎又自上三千金盖獨太
康伯張國紀輸金二萬餘不若也則分給九門守者人百
錢而己于是京師細民有痛哭輸金者多至三四百金輙
[002-65a]
與錦衣千戸後𬒳賊拷金出現銀五十三萬及太監王之
心十五両帝登萬夀山見烟火漲天還乹清連飲数酌歎
曰苦我百姓耳持后而泣時宫人環泣上揮之去令各自
計后頓首曰妾事陛下十有八年不入妾一語今止一死
报陛下抱太子両王大慟遣之出湏臾自經上召長公主
至前年十四歎曰誰令汝託生吾家以左䄂掩面右手揮
刄擊主左膊未殊主廢上手慄而止命袁貴妃自經繫絶
乆之蘇上復刄之及肩又刄所御妃嬪数人乃身即夀皇
亭殉社禝頃尚 何新入見長公主仆地扶之起主曰父
皇賜死安淂生新恐賊入見辱負之出匿囯丈周奎府弘
[002-65b]
光中上皇后尊謚孝節烮皇后時魏宫人者大呼巷賊頃
入大内莫脱急自了躍内河死于是宫嬪從之死河者五
十餘人宫女費氏年可十五六投井井枮不淂死賊黨起
之女欲緩其亂泣謂賊曰吾長公主也勿遽必告爾主裁
之廼聞闖闖訊非公主也以賜将軍羅女又曰児年尚㓜
義難苟合必以吉羅喜從之廼間引刄自屠闖憐其烮令
善葬之革朝袁妃淂䕶衞不至失所而田妃蚤䘚葬帝后
因其兆
論曰孝莭嘗苦口苐帝耳怫此引繯死社禝非死帝千
古女中干逄孝哀死孝莭也魏費二宫人亦死孝莭躍
[002-66a]
内河五十餘人則死宫人魏
[002-66b]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