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001a] 
弘道録經六
仁
父子之仁
宋史眞宗大中祥符九年五月一日太子生
後宫李氏所出也知開封府周起方奏事帝
曰知朕有喜乎起曰不知也帝曰朕始生子
即入禁中懷金錢出探以賜起李氏杭州人
初入宫侍劉脩儀莊重寡言帝合爲司寑既
有娠從帝臨砌臺玉釵墜帝私卜釵完當得
生男子左右取釵以進殊不毁帝喜甚已而
[006-001b]
果生子是爲仁宗
録曰有宋一代其垂統立命實係扵此夫
取天下扵倉卒之際當時雖無異詞後世
未必與也三業而有仁宗傳之四十二年
之久深仁厚德漬肌淪骨祖宗之大業愈
光帝王之正統斯定君子扵仁人之生雖
隔百世而其慶幸喜樂之私已溢然矣
又曰宸妃杭州人實生仁宗今我
壽安皇大后亦杭州人實生
興獻皇帝其龍飛鳳舞山川効靈誠非無證
[006-002a]
而五百年必有王者興益可驗矣
仁宗景祐二年二月育汝南郡王允讓子宗
實于宫中允讓太宗之孫父商王元份也帝
未有嗣取命皇后撫鞠之生四年矣
録曰時帝即位十三年壽方二十六也而
皇后曹氏之立亦僅逾年耳遽取他人之
子育扵宫中何也曰此百代之下帝所以
稱仁而后所以稱賢也夫古人至正大公
之舉莫過扵繼嗣今人苟有千金之産尚
勉强覬覦必不得已猶不肯顯育同胞之
[006-002b]
子况乎天下之大祖宗之重神器之托曆
數之歸苟非帝之胸中純然有見扵大理
之公而無一毫人欲之私敦能無所繫累
耶後之人君能以仁宗曹后爲法則雖不
出扵己嗣而萬世稱聖百代稱宗祚胤永
綿而不絶苟有一毫私意雜扵其間不以
祖宗天下爲公而以繼嗣統緒爲諱萬一
倉卒之際必不能光明正大如宋之仁宗
者或又曰以帝之仁而不能有其後何也
曰易盥而不薦有乎顒若夫能齋心滌慮
[006-003a]
以臨天下而感應之理未著焉然天下萬
世固以信其德之尊矣如此則何害扵薦
與不薦耶是故君子可勉扵爲善之可繼
而不能必扵後嗣之能繼可力扵脩德之
相傳而不能定扵世澤之必傳其可能者
人也其不可能者天也莫之爲而爲者天
也莫之致而至者命也夫此之謂也
建炎元年夏五月庚寅朔康王即皇帝位先
是元祐后皇親降手書播告中外其畧曰歷
年二百人不知兵傳世九君世無失德雖舉
[006-003b]
族有壯轅之釁而敷天同左祖之心乃眷賢
王越居舊服漢家之厄十世宜光武之中興
獻公之子九人惟重耳之尚在兹乃天意夫
豈人謀會宗澤言南京乃藝祖興王之地請
幸之遂决意趨應天府命築壇于府門之左
王登壇受命是日元祐皇后在東京撤簾
録曰晉元帝唐肅宗宋高宗皆自立者也
而元祐太后之詔顯然明白天廼愸遺一
老𨊴之二帝庶幾無愧統緒之仁矣當是
時三綱盡覆兩儀將塞不惟一祖八宗之
[006-004a]
大業淪喪而從古以來中華之正統胥亡
不可一日後焉者也胡明仲上䟽之言竊
謂過矣
孝宗皇帝太祖七世孫也秦王德芳生英國
公惟憲惟憲生新興侯從郁從郁生華陰侯
世將世將生慶國公令譮令譮生偁是爲秀
王夫人張氏以建炎元年十月戊寅生帝扵
秀州青杉牐之官舍及元懿太子薨高宗未
有後而昭慈聖獻皇后亦自江西還密爲高
宗言之右僕射范宗尹造膝以請上虞丞婁
[006-004b]
仁亮上䟽極言高宗大悟曰太祖以神武定
天下子孫不得饗之遭時多艱零落可憫朕
若不法仁宗爲天下計何以慰在天之靈扵
是詔選太祖之後紹興二年五月育于禁中
三十二年立爲皇太子乙亥即皇帝位是爲
孝宗至理宗皇帝亦太祖十世孫父希瓐追
封榮王母全氏以開禧元年正月癸亥生帝
于紹興虹橋里第寧宗嘉定十三年景獻太
子薨無嗣選太祖孫年十五以上者教育如
高宗擇普安恩平故事乃與濟王竑並育禁
[006-005a]
中帝性凝重寡言潔靜好學每朝叅待漏或
多笑語帝獨儼然見者欽容會濟王與丞相
史彌遠有違言屬意扵帝十七年八月丙戌
寧宗違豫册爲皇太子丁酉嗣皇帝位是爲
理宗
録曰愚觀南宋之事未嘗不嘆天意之有
在也蓋自高宗立而忘父兄之仇人孰不
恨之孰不痛之而不知天意固有所在若
爲太祖敺除之耳夫以徽宗有子三十一
人而一旦俱亡天豈無意哉設使二帝或
[006-005b]
自漠北而歸則徽宗未老欽宗方壯孕育
未可量也高與寧縱無嗣孝與理何由立
耶卒之傳位六帝百五十年與北宋媲美
天道之好還扵此驗矣或者不務觀理詭
以粘没喝太祖後身嗚呼遽可信哉遽可
信哉
曹武惠王父芸生彬始睟以百玩之具羅於
席前觀其所取彬左手持干戈右手持爼豆
斯須取一印他無所視當時異之及長爲大
將伐江南每緩師冀煜歸服使人諭之曰事
[006-006a]
勢如此所惜者一城生聚若能歸命策之上
也及城垂克彬忽稱疾不視事諸將皆問候
彬曰余之疾非藥石所能愈惟須諸公誠心
自誓以克城之日不妄殺一人則自愈矣諸
將許諾共焚香爲誓唐主遂率臣僚請降彬
慰安之待以賔禮自出師至凱旋不戮一人
江南賴以保全子七人璨瑋大將顯名珝娶
秦王女具平郡主至昭宣使玹左藏庫副使
𤣱尚書虞部員外郞珣東上閣門使琮西上
閤門副使領鎮海軍節度使𤣱之女即慈聖
[006-006b]
光獻皇后也後累贈芸魏王彬韓王𤣱吴王
諸孫並通顯莫有艾焉
録曰牧誓之六代七代聖人用武之事也
泰誓之一德一心聖人居功之本也兵非
得已也事苟可濟而又毒民以逞非惟逆
天之道而人事之報不可鑒乎遠者秦項
之徒近乃瀚與全斌之輩人非鬼責及於
目前殞子絶孫不遺後代安在父祖子孫
滿門全盛乎抑江南無罪衹以卧榻之側
不容他人鼾睡則亦異乎正正之師矣苟
[006-007a]
非以不殺爲心是尚踵其魔襲其夢彬之
立心悠乎遠矣非區區計其後效而後爲
之者也
王文正公父祜尚書兵部侍郞以文章顯于
漢周之際入宋事太祖太宗爲名臣嘗諭杜
重威使無反漢拒盧多遜害趙普之謀以百
口明符彦卿無罪世多稱其陰德祐手柱三
槐于庭曰吾之後世必有爲三公者此其所
以志也旦幼沈默好學有文祐器之曰此兒
當至公相初祐以宿名久掌書命旦不十年
[006-007b]
繼其任時論美之錢若水有人倫鑒見旦曰
眞宰相器也與之同列每曰王君凌霄聳壑
棟梁之材貴不可涯非吾所及李沆以同年
生亦推重爲遠大之器帝素賢旦曰爲朕致
太平者必斯人也
録曰愚觀司馬公冥冥之訓而知所謂陰
德矣夫天理昭昭者也人惟著之于心累
之于躬而視之無見聽之無聞所謂冥也
然豈一朝一夕之所積哉自今言之寬心
之量也不寬則急迫狹隘吾寧斯須否乎
[006-008a]
故寬可以積陰德也仁心之德也不仁則
殘忌刻薄吾寧須臾離乎故仁可以積陰
德也公心之平也不公則偏私邪枉吾寧
一息背乎故公可以積陰德也恕心之則
也不恕則吹毛洗垢吾寧一念存乎故恕
可以積陰德也非若釋氏之杳冥寂滅也
范文正公四子純祐純仁純禮純粹純祐事
父母孝未嘗違左右不應科第蔭守將作主
簿以非所好即解去從父之鄧純仁登進士
亦以親遠不赴曰豈可重扵禄食而輕去父
[006-008b]
母耶仲淹没始出仕嘗曰吾平生所學得之
忠恕二字一生用不盡以立立朝事石接待
僚友親睦宗族未嘗須臾離也每戒子弟曰
人雖至愚責人則明雖有聦明恕已則昏苟
能以責人之心責己恕己之心恕人不患不
至聖賢地位也又曰六經聖人之事知一字
則行一字要須造次顛沛必扵是則所謂有
爲者亦若是爾仲淹嘗謂諸子純仁得其忠
純禮得其靜純粹得其略知子孰如父哉
録曰語稱仁者有後人豈可自棄乎哉文
[006-009a]
正煢煢孤孑介然一貧士也及其後也身
爲將相子皆聞人非其心之所主大有異
乎人其能然哉去憂樂一人之情也樂以
天下憂以天下王者且然矧輔相乎忠恕
切己之要也盡己之心與物無忤聖人且
然矧學者乎此所以或得其忠或得其靜
或得其略嗚呼觀其所得則知其所至不
偶然矣
韓忠獻公八子綱綜綘繹維縝緯緬綘維縝
位公府而行各有適綘適扵同維適扵正縝
[006-009b]
適扵嚴億性方重治家嚴飭錐燕居未嘗有
惰容每見諸路奏牘有𢹓拾官吏小過者輙
顔色不懌曰天下太平聖主之心雖昆䖝草
木皆欲使之得所今仕者大則望爲公卿次
亦望爲侍從其下亦望京朝幕職奈何錮之
扵盛世及維爲門下侍郞御史張舜民以言
事罷王巖叟救之折簡密絢上官均語泄說
巖叟分折維曰臣下折簡聚談更相督責乃
是相率爲善何害於理若瑣瑣責之懼扵國
事無益也廼罷
[006-010a]
録曰愚觀韓忠獻之言與袁邵公異世而
同一軌也君子其可忽諸雖然若不爲臺
諫及當銓衡之任亦可辭其責也苟當斯
任而能以是存之於心非惟長國之元氣
抑亦增己之㣧祚豈不美哉借曰在己之
心扵無過中求有過無事中求有事無意
中求有意益不深思之曰綘同維正縝嚴
億方一父數子且不能盡同何啻四海之
廣乎將不但掄母之易而顯世之德可以
無愧矣
[006-010b]
節孝徐先生孝行出扵天禀三歲父死旦旦
求之甚哀讀孝經輙淚不能止事母至孝朝
夕冠帶定省應舉入都不忍捨其親以父名
石終身不用石器行遇石則怵然傷心不忍
加足其上母亡水漿不入口者七日悲慟嘔
血廬墓三年卧苦枕塊哀絰不去體常雪夜
伏墓側哭不絶音學士吕溱過其廬適聞爲
之泣下甘露歲降兆域杏兩枝合爲□既終
喪不輟筵几起居饋獻如平生州以行聞說
賜粟帛元祐初近臣合言養親以孝著居鄉
[006-011a]
以廉稱道義文學顯於東方乃以爲楚州教
授訓諸生曰諸君欲爲君子而勞己之力費
己之財如此而不爲猶之可也不勞己之力
不費己之財何不爲君子鄉人賤之父母惡
之如此而不爲可也鄉人榮之父母欲之何
不爲君子又曰言其所善行其所善思其所
善如此而不爲君子者未之有也言其不善
行其不善思其不善如此而不爲小人者未
之有也聞之者歛袵敬聽
録曰愚觀聖宋重熙累洽而知節孝之所
[006-011b]
由也夫一人之孝出扵天性或不能通扵
天下也惟人皆勉扵爲善則凡生之膝下
何所不賴乎以是逹之天下何患人人無
君子之行哉推積之心於斯爲盛若乃終
身不用𡰪器衰絰不去身體可以勉而能
也
岳飛天性至孝父和母姚氏生時有大禽飛
鳴室上因以爲名未彌月河决内黄水暴至
母抱飛坐甕中衝濤及岸得免人咸異之及
長負氣節沈厚寡言家貧力學尤好左氏春
[006-012a]
秋孫吴兵法自北境紛擾母命以從戎報國
輙不忍屢趣之不得已乃留妻養母獨從高
宗渡河河北淪䧟音問隔絶日夕求訪數年
不獲俄有自母所來者寄言謝五郞勉事聖
天子無以老媪爲念也竊遣人迎之阻於㓂
攘徃返者十有八然後歸後有痼疾雖身服
王事嘗以昏莫竊暇至親所嘗藥進餌語㰰
行履未嘗有聲每出師必嚴𩛙家人謹侍眷
及卒水漿不入口者三日毁幾滅性與男雲
跣足扶葬既葬廬于墓所刻木爲像行温清
[006-012b]
定省之禮如生時五子雲雷霖震霆雲年十
二從戰數立奇功軍中呼曰贏官人死時才
二十三一女未及笄痛父兄之冤抱銀瓶墜
井而亡孝宗立追復元官父子女褒贈有差
録曰飛之一門而可少哉子夏曰事父母
能竭其力事君能致其身飛扵此言誠非
講習討論之也而能身體力行若此所謂
雖曰未學吾必謂之學者豈眞故說哉雖
然飛尚可得有如雲者且爲養子非有嚴
師賢父之益女亦弱而無識焉知殺身成
[006-013a]
仁之美語又云其身正不令而行愚扵岳
氏父兄子女見之乎
咸淳末徐應鑣試補太學生德祐二年宋亡
瀛國公入燕三學生皆從行應鑣不欲徔乃
與其子琦崧女元娘誓共焚子女皆喜徔之
太學故岳飛弟有祠應鑣具酒肉祀飛曰天
不祐宋社稷爲墟應鑣死以報國誓不與諸
生俱北死已將魂魄累王作配神主與王英
靈永永無斁琦亦賦詩自誓祭畢以酒肉餉
諸僕醉卧乃與其子女入梯雲樓積諸房書
[006-013b]
籍箱笥四周縱火自焚一生僕未寐聞火聲
起至樓下穴牖視之見其父子儼然坐立如
廟塑像走報諸僕壞壁入樸滅火應鐮不能
死與其子女怏怏出户去君卒莫知所之翌
日得其屍祠前井中皆僵立瞠目面如生諸
僕爲具棺歛殯之益王立褒其節贈朝奉郞
秘閣脩撰後同舍生劉汶鈞收而𦵏之方家
峪私謚曰正節先生
録曰自宋德不綱而士夙玷瘁過之者傷
扵急迫若陳東歐陽徹囂然而靡寧不及
[006-014a]
者淪於汗賤若三太學生靡然而可耻何
意巨翁父子出於其間耶夫殺身成仁君
子之美節也以鑣之素養琦與崧之素聞
尚曰休戚未關而肉食之可諉也其女元
娘何爲者哉以其質則弱非有慷慨之量
也以其犀則幼非有歲寒之操也而國破
君亡甘心共斃可以見秉□之良不以幼
弱而可忽也不知當時賣國降虜之徒問
之能不自唾爲大彘乎抑鑣之死告於岳
飛其精神所契有素而一門忠孝寧無感
[006-014b]
發興起乎哉岳女之風將不徒然嗚呼可
謂仁矣
元史史天澤八子格樟棣杠𣏌梓楷彬皆顯
官天澤年四十始折節讀書平居未嘗自矜
及臨大節論大事毅然以天下之重自任立
論出人意表拜相之日門庭悄然或勸以權
自張曰爵禄刑賞天子之柄何以權爲因以
謝之言慚服當金未名士流寓失所悉爲治
其生理而賔禮之後多致顯達破歸德釋李
大郎不殺而送至眞定署爲叅謀出入將相
[006-015a]
五十餘年上不疑而下無怨人以比於郭子
儀曹武惠云
録曰愚觀元運始以蹶興寑之中國若天
澤兄弟父子以身拜將相視富貴權勢歛
迹退避若將凂焉及觀臨終預以殺掠爲
形卒致江南歸服伯顔不足專其美矣録
之
五倫書元英宗爲皇太子時仁宗不豫憂形
扵色夜則焚香泣曰至尊以仁慈御天下庶
績順成四海清宴今天降大厲不如罰殛我
[006-015b]
身使至尊永爲民主及仁宗崩哀毁過禮素
服寑千地日歠一粥即位詔太常曰朕將以
四時躬祀太室宜集議其禮毋以朕勞扵對
越而有所損其悉遵典禮行之
録曰史稱仁宗天性慈孝聦明恭儉通達
儒術愛養民力孜孜爲治爲大元盛德守
文之主繼之以英宗仁孝敦篤元季以來
所僅見者二君而已
皇明名臣録章溢性至孝弱冠從鄉先生聞
金華文獻之邦間逰以咨叩其統至武林心
[006-016a]
忽驚悸力辭而歸抵家父病已革越八日而
逝人以爲孝心所感䘮未舉而兵發里閈室
廬被焚溢稽顙籲天火至柩所而滅及喪母
悲戚過度營宅兆親負土石感疾益深親友
何濬來候曰當收歛此心毋有所執滯溢曰
吾已知之與二兄别居久創第龍𤁕請兄同
居怡怡之情藹如也時天下亂乃避地入閩
中
太祖皇帝遣使召溢興劉基葉深宋濂同至
建業入見勞曰我爲天下屈四先生耳
[006-016b]
録曰魏無知以尾生孝己之行無益勝敗
之數其然乎溢以可顯可晦之身正心脩
身之學覲其感親驚悸䘮母悲戚若將終
身及其光輔
烈祖乃著取建入閩之功營田調兵之策
無不克效可謂體用俱全顯晦無間夫豈
頑鈍不逞者哉
明與漢之用人亦畧可見矣
陳獻章早喪父母材氏事之甚謹以難遠離
膝下嘗一試禮部即不赴後屢膺聘召並辭
[006-017a]
至是敦促來京上䟽畧曰臣母以貧賤早寡
俯仰無聊殷憂成疾老而彌劇使臣遠客異
鄉臣母之憂臣日甚愈憂愈病愈病愈憂憂
病相仍理難長久以臣病軀加憂母老年未
暮而氣則衰心欲爲而力不逮夫内無攻心
之疾則外不見從事之難上有至仁之君則
下多曲成之士䟽上
憲宗皇帝親閱再三明日特受翰林院檢討
准令還鄉養親云
録曰憲章此䟽光于陳情表乎夫上有至
[006-017b]
仁之君則下多曲成之士 聖朝之孝治
非若令伯之時可化也而卒以家居充養
日深天下傾慕何如出爲温令僧疾從事
者乎而特㫖勑授不赴部試又非若有因
有縁官無中人不如歸田者矣録之
陳茂烈爲御史時以劾尚書侣侍郞崔乃厥
母年老告乞終養吏部以其家貧援侍郞潘
禮例奏給月米三石以資孝養具䟽辭免畧
曰陛下降孝理之化長清白之風下逮㣲臣
亦荷收恤豈獨臣一家之幸第念臣家素貧
[006-018a]
寒食本儉薄故臣母自安于臣之養而臣亦
得以自遣其貧非誠有過人之廉律己之孝
也古人行庸負米臣今尚未至是而臣母鞠
臣因貧且寡艱苦百倍臣雖竭心力之養竟
未酬涓滴之恩且年已八十有六來日恐亦
無多返哺私情固欲自盡資養月俸心竊不
安 制以朝廷孝治天下陳茂烈清苦可嘉
不准辭母卒號哭寑地竟以不起至今表其
里曰孝廉
録曰宋史稱節孝徐先生人謂茂烈之行
[006-018b]
非耶以省克脩扵家以靜思著于友以直
道聞扵朝而領悟充養隱衷粹行奈何乎
無後耶愚嘗過式其門而爲列之如此
耿清惠公九疇子文恪公裕父子歷事 宣
英 憲 孝四朝清惠官至南京刑部尚書
廉德重望播在天下登華陟要不媿爲儒文
恪復任吏部尚書號青厓中爲史官祭酒禮
部世守清白儒流冠元御史汪宣奏其胸中
坦夷洞然無物以比王忠肅王端毅焉
周莊懿公瑄子文瑞公經父子皆爲名臣莊
[006-019a]
懿官至南京刑部尚書德性寬宏氣度詳雅
平生事上以恭謹爲尤出入兩京法司幾四
十年無傷人害物之吉至扵領賑貸督京庾
活民利圖之功尤大禮登八座壽幾八袠子
孫官清要文端是公科甲徊翔翰苑春坊者
幾三十年
孝皇在青宫公爲講官猶多啓沃之功常講
文華大訓
孝皇每起立拱聴其執禮如此及爲禮部侍
郞每議政必傳經義若 朝廷盛德事力賛
[006-019b]
成之改吏部請早朝勤政拜户部尚書以身
任事不顧利害簡任屬吏親爲裁决剸繁應
變畧無稽滯而秉政執法不爲外戚及權勢
所撓有古大臣之風焉
許襄毅公進八子詔誥讃記詩詞論誌天性
孝謹嘗被庭訓撻指出血後每舉示人輙感
不已虜犯西陲命爲僉都御史廵撫甘肅吐
魯番世仇哈密遣部酋逐其王入據其城公
與都督劉寧調赤斤罕東諸夷爲聲援雪夜
入城中破之有從乱者八百或欲盡屠之公
[006-020a]
不可論者曰襄毅生八百死命仁人也其有
後也宜哉後子誥復爲户部尚書讃吏户刑
三部尚書 武英殿大學士論都御史廵撫
順天至今猶未艾云
林文安公瀚九子庭桂庭㭿庭楷庭杓庭樟
庭榆庭枌庭枝庭機公居國子嚴而有恩䟽
請開科貢以廣人材無淹滯之患正德間上
䟽論四事曰保固南京以重 祖宗之根本
佑啓皇儲以重天下之根本撫綏百姓以重
邦家之根本增進賢才以重致治之根本遷
[006-020b]
南京兵部尚書參賛機務復因灾異陳十二
事大畧謂 陛下親承付託之重惟任大臣
而改乎 先帝之所倚用立大政而不易乎
先帝之所貽謀黜遠近習而力體 先帝之
親賢遠佞不假貴戚而力行 先帝之割私
任公戒飭邉儲常若 先帝之不忘乎夷虜
節省財費常若 先帝之不忘乎生靈士論
韙之布政姚鎮謂公當
孝廟盛時有韓范之遇家政輯睦子孫醇謹
有萬石君之風處鄉里風動郡國有陽城晋
[006-021a]
鄙之化龐眉皓首鄉人具瞻有文潞公富𨜟
公洛社之望焉後庭㭿復任工部尚書太子
太保庭杓知府庭機翰林院檢討㭿子炫機
子燫皆能世其家云
録曰愚觀慮氏太原靈寳皆一代名卿而
泉山原德亦未可少觀其父子之間不啻
如此然則君子可勉扵爲善矣録之
明倫大典正德十六年四月壬午 上辭
興獻王寑墓成拜慟哭伏地左右扶而起仍
周旋瞻顧不忍舍去再拜慟哭從者莫不感
[006-021b]
泣癸未車駕發安陸 上不忍遽離
聖母嗚咽涕泣
聖母曰吾兒此行負荷重任愼無輕言 上
對曰謹受教
録曰首以大舜之克孝者明禪授之統署
萬善之原也終以
今上之哀慕者成王者之孚爲下土之式也
詩曰永言孝思孝思維則先聖後聖豈不
同條而共貫哉
弘道録卷六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