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4f0001 聖祖仁皇帝御製文集-清-聖祖玄燁 (mas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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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欽定四庫全書
聖祖仁皇帝御製文第二集巻三十
  論
   博約一貫論
 嘗廣稽載籍研極指歸見夫聖人之道散之彌綸於兩
 間斂之退藏於至宻始於民物象数之繁終於窮神逹
 化之極無非學也無非道也但見其所為散者而不知
 所以斂則窮大而失其居若夫寂滅之學既已遺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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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切矣則所斂者復何物哉二者之失均也昔仲尼過周
 問禮老聃晩而返魯刪述六經自堯舜禹湯文武周公
 之禮樂法度當世賢人君子百家之書衆藝之事列國
 之内九州之外𢎞纎㣲著靡不殫記洽聞洞悉其故其
 時及門弟子多莫識其所由然者故謂子貢曰女以予
 為多學而識之者與曰然非與是猶但知夫子之道之
 大學之博而不知夫子之一以貫之也博約之論始於
 顔氏而闡於子輿氏顔氏曰博我以文約我以禮孟氏
[151-2a]
言博學反約言守約施博而其説之最明者曰萬物皆
備於我反身而誠樂莫大焉夫惟萬物皆備則非窮極
天地之化育人物之蕃變不足以全我之量惟反身求
誠則一失容者禮之所以廢也一失言者禮之所以悖
也博而至於天下歸仁約而原於視聽言動則夫所謂
賛化育而参天地者又豈在反身之外哉洪範叙五行
八政五紀皆治天下之大法而其要考祥於視聽言動
之間㳟從明聰遂以致雨晹寒燠之應由是言之雅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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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曲易象春秋極其博矣約而求之豈有殊㫖哉或以
渉獵强記為能非博也或以虚無寂滅為尚非約也大
學言明新始於格物齊治歸於修身此則聖賢所為若
合符節者皆此義也
  王道近民論
嘗讀史至魯伯禽報政之事而深歎古聖人致治無他
道也惟在因民之心而已矣周公之言曰政不簡不易
民不有近平易近民民必歸之㫖矣哉非聖人何能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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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夫民雖至愚且弱莫不各懐所欲順之則易與為治
拂之則日趨於非此必至之勢也聖王知其然故因民
之欲遂其生也予之以田里樹畜之資導之以農桑衣
食之術公旬有限而勿奪其時補助頻行而常惜其力
然又念民心莫不好善而惡惡於是因其父子兄弟之
愛發其孝友婣睦之良習之於黨塾申之於庠序俾愚
者安其身於襏襫而婦饁夫耘晝茅宵索終嵗勤動而
不以為勞其秀者則釋耒耜而敦詩書被服儒雅日莘
[151-3b]
莘於俎豆鐘鼓之間而不覺或有不率者設為法制以
整齊之立為刑辟以董戒之要皆示之以不得不然而
非專恃此以為遷善去惡之具也唐虞之世敬敷五教
而外服就流宅之刑大率有其名而不用者爾故皋陶
之稱帝徳曰臨下以簡御衆以寛又曰好生之徳洽於
民心兹用不犯於有司夫民至不犯其治蔑以加矣而
實感格於好生之主徳斯豈非用簡與寛之效哉降自
三代漢之文帝唐之太宗咸遵斯道故一時㡬於刑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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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英察者或流為束濕綜核者或入于煩苛法令滋
章馴致衰亂此皆未明於易簡近民之道者也易曰易
則易知簡則易從易知則有親易從則有功而大學之
言絜矩本之以所好所惡孟子之原得民心亦歸之於
與聚勿施合聖賢諸説推之總不外因民之心以為準
然則易簡者近民之實而近民者王道之㫖歟
  業廣惟勤論
盖聞天運於上則四時不忒而嵗功成故自開闢以來
[151-4b]
陽變隂合屈伸往來無一息之或停而後氣化周流亭
毒萬物髙下散殊俾之各得其所行健故也代天工以
理萬物者亦若是而已矣周官之戒卿士曰業廣惟勤
即虞帝之廷賡歌交贊亦曰率作興事屡省乃成書又
曰弗謀胡獲弗為胡成聖賢之言固先後同揆也國家
稽古建官雖職有繁簡秩有崇卑而設一官則必有一
官之事規條待其整理吏胥式其言動百姓視其董率
要未有不以黾勉奮迅而成惰窳偷安而敗者也古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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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箴曰卿大夫朝考其職晝講其庶政夕序其業夜庀
其家事而後即安豈不在於能勤哉惟勤則能豫豫則
臨事有寛裕之體而不困於煩劇惟勤則能審審則事
機有坐照之明而不至於闇汶惟勤則志氣日新而可
以振闒冗之習惟勤則心思日用而可以生智勇之才
以之治事則官無廢事以之臨民則民無失職業之廣
也㫁在乎是此固庶司百職所同然而况卿士為振綱
挈領之人尤所當自勵者哉推而廣之凡士農工賈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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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有當勤之業士而不勤則學殖落而日即於荒陋矣
農而不勤則耕穫失其時八口不能飽矣工賈而不勤
則居肆之業荒懋遷之功弛無以牽車牛而致洗腆矣
尚何以望其業之成哉朕嘗覽古人之言曰自朝至於
日中昃不遑暇食又曰不寳尺璧而寳寸隂實惟勤之
一言通貴賤上下而一之者也故因而論列之
  亷静論
嘗讀漢詔有曰吏不亷平則治道衰又曰俗吏矯&KR0918
[151-6a]
貌似是而非安静之吏悃愊無華日計不足嵗計有餘
善哉亷静之言立身行已之大端制事理物之要道凡
為學者皆宜然也况人臣之策名委質任職臨民者乎
盖禮義亷耻管子所謂國之四維夫亷者四維之一而
已矣然未有秉禮守義知耻而不亷者也自為吏者有
貪私之實而後重亷潔之名故尤以亷為貴何則亷則
有所不取有所不取則有所不為凡無禮無義無耻者
皆所不為者也吏苟亷矣則奉法以利民不枉法以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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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守官以勤民不敗官以殘民民安而吏稱其職矣吏
稱其職而天下治矣故吏尤以亷為貴也夫有所不取
之謂亷有所不為之謂静惟亷故静未有不亷而能静
者也既能亷而静矣則有所不為也而後可以有為舉
凡利於民者行之必力病於民者除之亦必力事治而
民安無非静也夫豈優游自私保利禄而不恤民事之
謂静乎故凡博安静之名不可謂之真能安静猶之博
亷平之名者不可謂之真能亷平者也昔人有言曰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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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清勤為國修政今之清勤為身修名夫為國修政者
忠於君為身修名者私於已臣之事君與君之待臣貴
其忠於君乎貴其私於已乎故願天下為真亷吏斯能
為真安静之吏盖乆矣厪於懐也因讀漢詔故遂論之
如此
  論兵
兵者不得已而用之也孫子曰知己知彼則百戰百勝
夫知己難知彼益難矧當塞外荒邈之區偵探之所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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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何以知其道里之逺近人衆之多寡山川之阸塞乎
漢世開邉史稱最逺但盡数十年之兵力得地無㡬究
未能滅其族類而中國之財賦亦絀何則窮兵黷武之
故也我國家闢基廣大諸䝉古莫不臣屬風土疆域可
按籍而稽也頃噶爾丹掠擾邉陲興師討罪其道里之
逺近人衆之多寡山川之阸塞予固知之熟矣去年春
将親統六師而出召勇略将軍趙良棟問以方略良棟
曰老臣無他能平日用師惟精神貫注於事先耳予三
[151-8a]
臨沙漠事無巨細躬親籌畫往往以一已之精神包括
乎萬事動合機先克滅渠㓂毎思良棟之言之當也頃
者滅噶爾丹之道有三國家當隆盛之際宇内熈恬外
藩傾服獨一噶爾丹妄逞兇頑豈非自取覆亡是我之
得天時也朔幕地雖遼濶川原險要可以何地進兵何
地犄角瞭然指掌是我之得地利也師行雷動之頃甲
仗頒自禁中糧餉出之公府未嘗輕勞民力而禁旅飬
之有素踴躍思奮是我之得人和也以知己知彼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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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天時中獲地利下遂人和又焉往而不克哉昔人有
云兵所以戡亂戢暴也今暴亂既除兵甲偃息黙坐行
幄追維已往姑叙述其事以示安不忘危之心然勵精
萃神豈獨用兵之道如是歟
  論息兵安民
一勞而天下永逸一勤而兵革永寕者非大有志與㫁
不能也凡人狃於常習卒然臨之以事必苟且圖目前
之安不為長治乆安之策雖暫取逸於一時終因循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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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而不可收拾往往悔諸事後誠何益哉予自臨御以
來留心機務毎遇大政則謀之以深沈㫁之以果决其
始未嘗不慎重三思而其要則惟以安民為念自昔平
定三逆之後培滋元氣欲措斯民於衽席未嘗輕言兵
事比者厄魯特噶爾丹妄逞兇頑背棄誓約侵陵我藩
封潜入我北漠開諭再三罔知悛改不得不加之以兵
議者咸曰蠻夷荒服治以不治古惟有驅逐之而已防
守之而已逺勞師旅未必遂能滅除也予思我朝規模
[151-9b]
與往代異我朝䝉古四十九部列居塞下乆奉臣貢若
任其蹂躪而不加芘覆不特失外藩之心将恐事成飬
癰滋蔓邉境不若早為圖之爰整戎衣躬臨絶幕既大
破之冬復再蒞遐荒相機剿撫噶爾丹困蹙餘生遣人
乞命其意欲緩我兵為兔脱計予心知之而未忍逆詐
姑與之定期以待之來方春予復親渉闗塞逺出朔方
既俘其孽子彼尚依栖榛莽未悔厥心知其不可以化
誨也乃命禁旅分道追捜噶爾丹勢窮自盡其下悉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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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北萬里咸歸疆域從此海宇乂安兵革不用可以布
化施澤與民休養矣方噶爾丹之盤踞土刺河也諸䝉
古為之心動非毅然親統六師直窮巢穴迫而與之一
戰必不能䘮其魄而殱其衆及其敗遁也非嚴冬再出
乆駐塞外絶其所往或奔匿他所更費經營春和之期
非跋履山川分道進討示予不憚寒暑勤勞必欲滅此
而後已則彼尚或支吾嵗月妄希苟延三舉一有不决
則機左師老必致疲我蒼赤然予何敢自以為志之㫁
[151-10b]
也仰荷

社之靈成此一勞永逸一勤永寕之事弢戢干戈安静
教育使天下之民士農工賈各業其業樂其樂豈不大
為愉快哉故予之用兵實所以安民今兵息而民安将
益講求其安之之法使後人知予息兵安民之意云
 説
  太極圖説
[151-11a]
易道隂陽中庸言性道形而上之道形而下之器兼備
矣易之理具於一畫之前中庸之理原於天命之始若
周子太極圖可謂精於易而通於中庸者矣易繫辭曰
易有太極是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兩儀既
立之後生生無窮太極未判以前此理具在則所謂無
極而太極者洵善言太極者也中庸曰喜怒哀樂之未
發謂之中發而皆中節謂之和夫必皆中節而後謂之
和則或中或不中者可知矣盖天下之中節者常少而
[151-11b]
不中節者常多也不中節則不和矣不和則失其所以
為中而非太極本然之體矣若夫未發則無不中也人
能常存未發之中則無論未發者謂之中即已發猶然
中也猶然太極之本體也若是則中庸所謂未發之中
豈非即周子所謂無極而太極者乎夫未發之中即天
命之性也究而言之中庸大指不過欲人克全天命之
性而已以至位天地育萬物猶之周子所言兩儀立而
五氣布四時行萬物生生而不窮也而其本則原於無
[151-12a]
極而太極猶之中庸言位育而其本則原於天命之性
也是故易之理得中庸發之而益明中庸與易之理得
周子發之而益著故曰太極圖可謂精於易而通於中
庸者矣至其為説之切實悉符合於聖賢性道之指其
曰無極之真二五之精妙合而凝則孔子之所謂性相
近孟子之所謂性善也其曰五性感動而善惡生則孔
子之所謂習相逺惟上知與下愚不移也而天命之性
氣質之性已别白言之矣其曰聖人定之以中正仁義
[151-12b]
而主静立人極則大學止善定静之義也其曰君子修
之吉小人悖之凶則書所謂惠迪吉從逆凶之義也自
世之言性者紛紛曰性惡曰性有善有不善曰善惡混
而性命之理不大白於天下得周子之説而正之以見
夫道之原於天而修於人者如此其昭然可指而確然
可循也則真可謂有功於斯道者哉
  小學課士説
古者有大學小學尚書大傳謂十五入小學十八入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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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班氏謂八歲入小學十五入大學朱子作大學序取
班氏之説書大傳之作先儒以為出於漢儒之附㑹理
或然也今以童稚之年遽責以大學之事其於古人為
學之方立教之序亦大不侔矣夫古者教學教耕之異
其人左右春秋之異其地灑埽應對進退之詳其節禮
樂射御書数之詳其文雖其制猶可考或有行於古難
行於今者亦貴得其意而已故小學之法求其叅酌至
當者莫如朱子所輯一書盖取古昔聖賢教人為學之
[151-13b]
言而叅之以曲禮少儀内則之文與前言往行合以成
編其内篇則所以培其根也其外篇則所以逹其支也
而其大義之所存則主於教敬盖敬者為學之要領所
以該本末貫精粗徹上徹下之道也朕自沖齡即已披
覽服習嘗以為學者苟能身體而力行之則誠下學上
逹之功實與大學相為表裏不僅為初學佔畢課讀之
書而已近代以來有司不以之校士士子不以之誦習
簡帙雖存束之髙閣朕毎切於懐於是特頒諭㫖著為
[151-14a]
令甲俾天下士子於經書制舉業之外兼習是書有司
臨試兼以命題課藝庶㡬天下學者誦其言習其行敦
其事於日用居處極其理於修己治人近之盡乎人倫
精之通乎性命静以淑其身動以措之世人才盛而風
俗淳端在是矣
  樂府説
樂府之名昉於漢武帝然不自漢始也盖古者樂即詩
也虞書命后䕫典樂而曰詩言志歌永言聲依永律和
[151-14b]
聲周禮春官宗伯教六詩曰風雅頌曰賦比興而以六
徳為之本六律為之音班固謂周詩既備而其器用張
陳具在周官故國子學歌九徳誦六詩習六舞八音之
和皆是物也古詩三千孔子刪之為三百著以為經而
記謂歌詩三百弦詩三百舞詩三百由是觀之詩三百
篇孔子皆嘗弦而歌之以求韶武雅頌之音故曰古者
樂即詩也漢髙帝過沛賦三侯之章其時唐山夫人又
作安世房中之歌樂府已權輿於此逮乎武帝崇尚文
[151-15a]
學於是作為十九章設恊律都尉之官而樂府之名始
立魏晋以來歴代踵之綜其大凡漢郊祀已下皆頌之
類也漢鐃歌已下皆雅之類也漢横吹以及六朝清啇
楚調諸曲皆十五國風之類也其詞雖古今不同正變
不一要皆有三經三緯之遺意焉他如京洛行出塞曲
雁門太守行飲馬長城窟之類其名甚夥或因事以屬
詞或比託以寄意主於古雅頓挫深婉動人漢魏而後
六朝以及唐人多仿其音節而為之至白居易則自製
[151-15b]
数十篇為新樂府以諷諭當時韓愈製琴操十章杜甫
亦以時事為樂府體此則其源流之大槩也後之人由
流以遡源師漢魏淳古簡澹之義以求合乎詩人溫柔
敦厚之㫖庶於古義有當歟作樂府説
  捕蝗説
嘗讀詩至大田之什曰去其螟螣及其蟊賊無害我田
穉田祖有神秉畀炎火則知古人之惡害苖也甚矣註
曰食心曰螟食葉曰螣食根曰蟊食節曰賊昔人又云
[151-16a]
此四蟲皆蝗也而實不同故分别釋之且蝗之種類最
易蕃衍故其為災在旬日之間夫水旱固所以害稼或
遇其年禾稼被隴可冀有秋乃蝗且出而為災飛則蔽
天散則徧野所至食禾黍苖盡復移㷀㷀小民何以堪
此古人欲弭其災爰有捕蝗之法朕軫念民食宵旰不
忘毎於嵗冬即布令民間令於隴畝之際先掘蝗種盖
是物也除之於遺種之時則易除之於生息之後則難
除之於穉弱之時則易除之於長壮之後則難除之於
[151-16b]
跳躍之時則易除之於飛颺之後則難當冬而預掘蝗
種所謂去惡務絶其本也至不能盡除而出土其初未
能逺飛厥名曰蝻是當掘坑舉火以聚而驅之殱之昔
姚崇遣使捕蝗以詩人秉畀炎火之説為証夜中設火
火邉掘坑且焚且瘞盖祖詩人遺意也又晨興日未出
時露氣沾濡翅濕而不能飛掘坑以驅之尤易為力漢
平帝時詔捕蝗者詣吏以斗石受錢朕區畫於衷務弭
其害毎嵗命地方官吏督率農夫於冬則掘蝗蝻之種
[151-17a]
毋俾遺育於土中或時而為災則参用古法多方以撲
滅之計其所捕多寡給錢以示勸賞古人有言曰螟蝗
農夫得而殺之為其害稼也以是觀之捕蝗之事由來
舊矣但自古有治人無治法惟視力行何如耳苟奉行
不力雖小災亦大為民患朕故詳指其義為説以示之
  製硯説
盛京之東砥石山麓有石礧礧質堅而温色緑而瑩文
理燦然握之則潤液欲滴有取作礪具者朕見之以為
[151-17b]
此良硯材也命工度其小大方圓悉凖古式製硯若干
方磨隃糜試之逺勝緑端即舊坑諸名産亦弗能出其
右爰装以錦匣臚之棐几俾日親文墨寒山磊石洵厚
幸矣顧天地之生材甚夥未必盡見收於世若此石終
埋没於荒煙蔓草而不一遇豈不大可惜哉朕御極以
來恒念山林薮澤必有隐伏沉淪之士屢詔徵求多方
甄錄用期野無遺佚庶愜愛育人材之意於製硯成而
適有㑹也故濡筆為之説
[151-18a]
 觧
  四維觧
管子曰國有四維一曰禮二曰義三曰亷四曰耻又申
言之曰禮不踰節義不自進亷不蔽惡恥不從枉栁宗
元著四維論以為彼所謂亷者不蔽惡也世之所謂亷
者不苟得也彼所謂耻者不從枉也世之所謂耻者羞
為非也不蔽惡者豈不以蔽惡為不義而去之乎不苟
得者豈不以苟得為不義而不為乎至於不從枉與羞
[151-18b]
為非皆然則亷與耻義之小節不得與義抗而為維嘗
求其説而為之觧曰論其統體人苟能以禮義自守未
有不能以亷耻自防者則是亷耻即在禮義之中也而
論其節目人若視亷耻為小節則已踰禮義之大閑是
言禮義不得不竝舉亷耻也今有人焉責人曰是無禮
義者則其人之賢者不能不以動其心而不肖者亦或
不以介其意矣動其心者則将勉而益進於善不以介
其意者則将以為固然而安於不肖之為又或責人曰
[151-19a]
 是無亷恥者則其人之強者必拂然怒於其色而弱者
 亦必戄然懼於其中矣怒於色與懼於中者皆動其心
 而勉為善者之機也是何也亷耻之名視禮義之名為
 尤切無亷耻之名視無禮義之名為尤不可居也故言
 禮義而竝言亷耻可以警動天下而興起其為善去惡
 之心是管子之意也
 
 
[151-19b]
 
 
 
 
 
 
 
聖祖仁皇帝御製文第二集巻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