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3j0185 說孚-明-陶宗儀 (WYG)


[033-1a]
欽定四庫全書
 説郛卷三十三上      元 陶宗儀 撰
  西溪叢語姚寛/
嘗讀新論云若小説家合藂淺小語以作短書有可觀
之辭余以生平父兄師友相與談説履歴見聞疑誤攷
證積而漸富有足採者因綴緝成編目為藂語不敢誇
於多聞聊以自怡而已紹興昭陽作噩仲春望日西溪
姚寛令威云
[033-1b]
段成式酉陽雜俎有諾臯記又有支諾臯意義難解春
秋左氏傳襄公十八年秋齊師伐我北鄙中行獻子將
伐齊夢與厲公訟弗勝公以戈擊之首墜於前跪而戴之奉之以
走見梗陽之巫臯他日見諸道與之言同巫曰今兹主
必死若有事於東方則可以逞獻子許諾疑此是也晁
伯子談助云靈仙秘要辟兵法正月上寅日禹歩取寄
生木三呪曰喏臯敢告日月震雷令人無敢見我我為
大帝使者乃斷取五寸隂乾百日為簪二七循頭上居
[033-2a]
衆人中人不見晁説非也
周易遯卦肥遯無不利肥字古作&KR1446與古蜚字相似即
今之飛字後世遂改為肥字九師道訓云遁而能蜚吉
孰大焉張平子思𤣥賦云欲蜚遁以保名注引易上九
飛遁無不利謂去也曹子建七啓云飛遯離俗程氏易
傳引漸上九鴻漸于陸為鴻漸于逵以小狐汔濟汔當
為仡豈未辨證此耶
古文篆者黄帝史衙人蒼頡所作也蒼頡姓侯剛氏衙音語
[033-2b]
暇嘗閱李白過彭蠡湖詩云水碧或可采金膏祕莫言
江文通詩云水碧驗未黷金膏靈詎淄翰曰水碧水玉
也金膏仙藥也又云傲睨摘木芝凌波采水碧謝靈運
入彭蠡湖口作金膏滅明光水碧輟流温注云水碧水
玉也此江中有之然皆滅其光明止其温潤穆天子傳
河伯示汝黄金之膏山海經云耿山中多水碧又云紫
桑之山潯陽水其下多碧多冷石赭未知何物余嘗見
墨子道書大藥中有水脂碧者當是梅聖俞聽話廬山
[033-3a]
詩云絶頂水底花開謝向淵腹攬之不可得滴瀝空在
掬豈非水碧耶
贋偽也又韓非子云宋人求饞鼎魯人云眞也齊人曰
膺也
昔張敏叔有十客圖不記其名予長兄令聲常得三十
客牡丹為貴客梅為清客蘭為幽客桃為妖客杏為艶
客蓮為溪客木犀為岩客海棠為蜀客躑躅為山客梨
為淡客瑞香為閨客菊為壽客木芙蓉為醉客酴醿為
[033-3b]
才客臘梅為寒客瓊花為仙客素馨為韻客丁香為情
客葵為忠客含笑為佞客楊花為狂客玫瑰為刺客郁
李為痴客木槿為時客安石榴為村客鼓子花為田客
棣棠為俗客蔓陀羅為惡客孤燈為窮客棠藜為鬼客
齊斧虞喜志林音側階切凡師出齊戒入廟受斧故云
齊也陳琳云腰領不足以膏齊斧服䖍注云易䘮其資
斧張晏云斧鉞也以整齊天下應劭云齊利也蕭斧或
云鉞斧也淮南子云磨蕭斧以伐朝菌蕭之義未詳太
[033-4a]
平御覽引漢書王莽傳䘮其齊斧音齊
劉向别録云讐校書二本一人觀一人讀對若怨家故
曰讐書
予監台州杜瀆鹽塲日以蓮子試滷擇蓮子重者用之
滷浮三蓮四蓮味重五蓮尤重蓮子取其浮而直若二
蓮直或一直一横即味差薄若滷更薄即蓮沈於底而
煎鹽不成閩中之法以雞子桃仁試之滷味重則正浮
在上鹹淡相半則二物俱沈與此相類
[033-4b]
臨安府仁和縣圖經出槖籥沙在縣東四里海際之人採
用鼔鑄銅錫之模諸州皆來採亦猶邢沙可以碾玉也
孟蜀王水殿詩東坡續為長短句氷肌玉骨清無汚水
殿風來暗香滿簾開明月解窺人欹枕釵横雲鬂亂夜
深瓊户寂無聲時見飛星渡河漢屈指西風幾時來只
恐流年暗中換
馬監塲云泉州一僧能治金蠶蠱毒如中毒者先以白
礬末令嘗不澁覺味甘次食黑豆不腥乃中毒也即濃
[033-5a]
煎石榴根皮飲之下即吐出有蟲皆活無不愈者李晦
之云凡中毒以白礬芽茶搗為末冷水飲之即愈
金虎二字所用不同張平子東京賦云始於宫隣卒於
金虎五臣注云幽厲用小人與君子為隣堅若金惡若
虎卒以此亡何敬祖詩云望舒離金虎五臣注云望舒
月御也西方金也西方七宿畢昴之属俱白虎也河圖
云亡金虎喻秦居也陸士衡詩云大辰匿耀金虎習質
甘石星經云昴西方白虎之宿太白金之精太白入火
[033-5b]
昴金虎相薄主有兵亂
沈休文山陰柳家女詩云還家問鄉里詎堪持作夫鄉
里謂妻也南史張彪傳呼妻為鄉里云我不忍令鄉里
落他處今㑹稽人言家里其意同也
行香起於後魏及江左齊梁間每然香薫手或以香末
散行謂之行香唐初因之文宗朝崔蠡奏設齋行香事
無經據乃罷宣宗復釋教行其儀朱梁開國大明節百
官行香祝夀石晉天福中竇貞固奏國忌行香宰臣跪
[033-6a]
爐百官立班仍飯僧百人即為定式國朝至今因之
今俗諺云如塩藥言其少而難得本草戎塩部中陳藏
器云塩藥味醎無毒療赤眼明目生海西南雷州諸山
石似芒硝入口極冷可傅瘡腫又本草凡毒箭唯塩藥
可解戎塩條中不言恐有脱誤
唐秘書省有熟紙匠十人裝潢匠六人潢集韻音胡曠
切釋名染紙也齊民要術有裝潢紙法取蘗汁入潢凡
潢紙滅白便是染則年乆色暗葢染黄也後有雌黄治
[033-6b]
書法云潢訖治者佳先治入潢則軟要術後魏賈思勰
撰則古用黄紙寫書乆也寫訖入潢辟蠧也今惟釋藏
經如此先寫後潢要術又云凡打紙欲生生則堅厚則
熟紙匠葢打紙工也
古詩燈檠昏魚目檠讀為去聲集韻檠渠映切有四足
似几又檠音平聲榜也非燈檠字韓退之云牆角君看
短檠棄亦誤也
青衫白髪老參軍旋糶黄梁買酒尊但得有錢留客醉
[033-7a]
也勝騎馬傍人門此詩膾炙人口不知誰作見施僉判
徳權云乃徳清人法原之祖盧政議詩
唐初功臣皆云圖形凌烟閣而河間元王孝恭碑乃作
戢武閣豈凌烟先名戢武而後改之邪又段志𤣥碑亦
云圖形戢武閣
封徳彞名倫房𤣥齡名喬髙士廉名儉顔師古名籍而
皆以字行顔之推云凡古名者終則諱之字乃以為子
孫江北士人全不辨之名亦呼為字字固為字顔師古
[033-7b]
匡謬正俗云或問人有稱字而不稱名何也顔師古考
諸典故故稱名為是顔師古立論如此而乃以字行不
可曉也
唐河侯新詞頌秦宗撰云河伯姓馮名夷字公子潼鄉
華隂人也章懐傳注引聖賢塚墓記云馮夷𢎞農華隂
潼鄉隄首里人服藥得水仙為河伯又引龍魚河圖云
河伯姓吕名公子夫人姓馮名夷三説雖異其説無所
稽據則同
[033-8a]
唐㑹昌五年毁招提蘭若四萬餘區又㑹要元和二年
官賜額為寺私造者為招提蘭若僧輝記梵云拓鬭提
奢唐言四方僧物但傳寫者訛拓為招去鬬奢留提字
也招提乃十方住持耳
[033-9a]
  倦游雜録張師正/
劉潜以淄州職官權知鄆州平隂縣事一日與客飲驛
亭左右報太夫人暴疾潜馳歸已不救矣潜抱母一慟
而絶其妻見潜死復撫潜尸大號而卒時人傷之曰子
死于孝妻死于義孝義之美併集一家
凡視五色皆損目惟黑色於目無損李氏在江南之日
中書皆用皂羅糊屏風所以養目也王丞相介甫在政
府亦以皂羅糊屏障
[033-9b]
山民云熊於山中行數千里悉有路伏之所必在石岩
枯木中山民謂之熊館惟虎出百里外則迷失道路
石參政中立性滑稽天禧中為員外郎帖職時西域獻
獅子畜於御苑日給羊肉十五斤嘗率同列徃觀或嘆
曰彼獸也給肉乃爾吾輩忝預郎曹日不過數斤人翻
不及獸乎石曰君何不知分邪彼乃苑中獅子吾曹苑
外狼耳安可比邪
韓龍圖贄山東人鄉里食味好以醬漬𤓰啗謂之𤓰虀
[033-10a]
韓為河北都漕廨宇在大名府府中諸軍營多鬻此
物韓嘗曰某營者最佳某營者次之趙説嘆曰歐陽永
叔嘗撰花譜蔡君謨亦著荔枝譜今湏請韓龍圖贄撰
𤓰虀譜矣
陳烈福州人博學不循時態動遵古禮蔡君謨居䘮於
莆田烈徃弔之將至近境語門人曰詩不云乎凡民有
䘮匍匐救之今將與二三子行此禮於是烏巾欄鞹與
二十餘生望門以手据地膝行號慟而入孝堂婦女望
[033-10b]
之皆走君謨匿笑受弔即時李遘畫匍匐圖
陳少常亞以滑稽著稱蔡君謨嘗以其名戲之曰陳亞
有心終是惡陳復之曰蔡襄無口便成衰時以為名對
為殿中丞日知嶺南南恩州到任作書與親舊曰使君之
五馬雙旌名目而已螃蠏之一文兩個眞實不虚又嘗
曰生平得一對最親切者是生紅對白熟也
今之通逺軍乃古環州之地渾源出焉中有水蟲類魚
鳴作覓覓之聲見者即以挺刄擊之或化為石可以為
[033-11a]
礪石名曰覓石長尺餘直一二千緡兵刄經其磨者刄
光而不鏉亦竒物也
嶺南人好啖蛇易其名曰茅鱓草螽曰茅蝦鼠曰家鹿
蝦蟇曰蛤蚧皆常所食者海魚之異者黄魚化為鸚鵡
去/聲魚大者如斗身有刺化為豪猪沙魚之斑者化為
鹿
桂州婦人産男者取其胞衣浄濯細切五味煎調之召
至親者合宴置酒而啗若不預者必致忿争
[033-11b]
今人呼煑麵為湯餅唐人呼饅頭為籠餅豈非水瀹而
食者皆可呼湯餅籠蒸而食者皆可呼籠餅市井有粥
胡餅者不曉名之所謂得非熟於爐而食者呼為爐餅
宜矣
零陵出石燕舊傳雨過則飛嘗見同年謝郎中鳴云向
在鄉中山寺為學高岩石上有如燕狀者因以筆識之
石為烈日所暴忽有驟雨過所識者徃徃墜地葢寒熱
相激而遁非能飛也
[033-12a]
沉香木嶺南諸郡悉有之瀕海諸州尤多交榦連枝岡
嶺相接數千里不絶葉如冬青大者合數人抱木性虛
韌山民或以搆茅廬或以為橋梁為飯甑尤善有香者
百無一二葢木得水方結多在折枝枯榦中或為沉或
為煎或為黄熟自枯死者為之木槃香今南恩高貴等
州惟産生結香葢山民入山見香木之曲榦斜枝必以
刀砍之成坎經年見雨水所漬結香復以鋸取之刮去
白木其香結為斑㸃亦名鷓鴣斑燔之甚佳沉之良者
[033-12b]
惟在瓊崖等州俗謂角沉乃生水中取者宜用薫襄黄
沉乃枯木中得之宜入藥用依木皮而結者謂之青桂
氣尤清在土中歳乆不待刓剔而精者謂之龍鱗亦有
削之自卷咀之葉韌者謂之黄臈沉尤難得
有善諛者熈寜中曾以先光禄卿薦守番禺嘗啓王介
甫丞相曰某所恨㣲軀日益安健惟願早就木兾得丞
相一埋銘庻幾名附雄文不磨滅于後世
[033-13a]
  虛谷閒抄方回/
安西市帛肆有販鬻求利而為之平者姓張家富於財
居光德里其女國色也嘗晝寢夢至一處朱門大户棨
㦸森然由之而入望其中堂若設燕張樂左右廊皆施
帷幄有紫衣吏引張氏於西廊幙次見少女如張等軰
十許人皆花容綽約釵鈿照耀既至吏促張粧飾諸女
迭助之理澤傅粉有頃自外傳呼侍郎來競隙間窺之
見一紫綬大官張氏之兄嘗為其小吏識之乃吏部沈
[033-13b]
公也俄雙呼曰尚書來又有識者并帥王公也逡巡復
連呼曰某來皆郎官以上六七人坐畢前紫衣吏曰可
出矣羣女旅進金石絲竹鏗鍧震響中宵酒酣并帥見
張氏而視之尤屬意焉謂曰汝習何技能對曰未嘗學
聲音使與之琴辭不能曰第操之乃撫之而成曲予之
筝亦然琵琶亦然皆平生所不習也王公曰恐汝或遺
乃令口授吟曰環梳閙掃學宫粧獨立閒庭納夜凉手
把玉簮敲砌竹清歌一曲月如霜謂張曰其歸辭父母
[033-14a]
異日復來忽驚啼而寤手捫衣帶曰尚書命我矣索筆
録之問其故泣對所夢且曰殆將死乎母怒曰汝作魘
爾何乃出不祥言如是因臥病累日外親有持酒殽者
又有將食來者女曰且湏膏沐澡瀹母聽良乆靘粧盛
飾斂容下堂乃徧拜父母及坐客曰時不可留某今徃
矣因援衾而寢父母環伺之俄遂卒㑹昌二年六月十
五日也
同昌公主薨帝傷悼不已以仙音燭賜安國寺冀追冥
[033-14b]
福其狀殊高層層露寶為之花鳥皆玲瓏燭既然㸃外
玲瓏者皆響動丁當清逸燭盡響絶莫測其理
蜀中有一道人賣自然羮人試買之盌中二魚鱗鬛腸
胃皆具鱗間有黑紋如一圓月味如澹水食者旋剔去
鱗腸其味香美有問魚上何故有月道人從盌中傾出
皆是荔枝仁初未嘗有魚并月則笑而急走回顧云蓬
萊月也不識明年時疫食羮人皆免道人不復見
幽州石老者賣藥為業年八十忽腹大十餘日不食惟
[033-15a]
飲水而已其夜猶扶持而行比明其子號泣呼四隣云
適來有病白鶴入吾父室中吾父亦化為白鶴同飛去
矣遂指雲中白鶴擗地號叫人異而觀之皆焚香禮拜
節度使李懐仙差兵馬使朱希來驗見室中有穿紙格
出入處遍問邑人四隣皆言石老化為白鶴飛去翔翥
雲間移時節度使賜絹一百疋米一百石與石老子家
逺近傳石老得仙太清宫道士段常著續仙傳備載石
老升仙事月餘其子與隣人爭鬬官中訊鞫乃為分絹
[033-15b]
不平云石老病乆其夕奄忽將終其子以木貫大石縳
父屍沉於桑乾河水妄指雲中白鶴是父州縣復差人
檢驗於所説沉水處澇漉得屍懐仙遂杖殺其子
吳郡太湖中有聖姑棺洞庭山有聖姑寺併祠其棺在
祠中俗傳聖姑之死已數百年其貌如生逺近來賽歳
獻文服粧粉不絶有人欲得觀者巫秘密云愼不可若
開便有風雨之變村閭皆信事之無敢窺者巫又妄傳
云有見者衣粧儼然一如生人大厯中福建觀察使李
[033-16a]
照之子七郎者性狂兇恃勢不懼程法因率奴客啓棺
視之惟朽骨髑髏而已亦無風雨之變
淄青有一百姓家燕巢累年添接僅踰三尺其燕哺雛
既飛忽一旦有諸野禽飛入庭除俄而漸衆棟宇之上
棲息無空隙不復畏人厨人饋食於堂手中&KR0741饌皆被
衆禽摶撮莫可驅逐其家老人罔測災祥顧之甚悶忽
以杖擊破燕巢隨手有一白鳯雛長三尺以來自巢而
墮未及於地即掀然出户望西南冲天而去諸禽亦應
[033-16b]
時散逝湏㬰而盡又一家亦是燕巢中忽然赤色光芒
而隱隱有聲若鳴鼔地中日夜不絶夜後廂巡呵喝於
外責其不戢燈燭既入其舍視之不見有火纔出門外
望之則有火&KR0395亘天居旬日間人漸聲傳或聚觀其家
老人懼偶以拄杖探燕巢中即有一小赤龍子長尺餘
墮下鱗甲炳煥老父驚戰速以裀褥藉之焚香禱謝未
畢而見一大龍長丈餘自簷屋而入光如列炬爍人瞻
視一家震駭竄伏稽顙龍徐徐擁其子入自寢室穴屋
[033-17a]
騰天而去亦不損物然二家不三數年皆隳敗焉
徐太尉彦若之赴廣南將渡小海有隨軍將忽於海淺
瀨中得一小琉璃瓶子大如嬰兒之拳内有一小龜子
長可一寸往來旋轉其間略無暫已瓶項極小不知所
入之由也因取而藏之其夕忽覺船一舷壓重乃起視
之即有衆龜層疊就船而上其人大懼以將渉海慮致
不虞因取瓶祝而投諸海衆龜遂散既而話于海船之
人人曰此所謂龜寶也希世之靈物惜其遇而不能有
[033-17b]
葢薄福之人不勝也茍或得而藏家何慮寶藏之不富
哉惋歎不已
僖宗聰睿强記好馳騁諸色博弄無不周徧季年寵内
園小兒張浪狗好歌能舞纔十六七寵冠儕輩忽一日
浪狗曰臣無馬乗僖宗乃密與銀一百兩令自買之時
聖駕方自岐陽回長安少有好馬浪狗於雲陽縣求得
一疋畜宣徽南院僖宗一日獨行院中聞浪狗得馬潜
行看之此馬未嘗騎習僖宗巡繞馬左右謂浪狗曰好
[033-18a]
馬好馬數徧不已馬忽騰躍右足踏僖宗左脅便倒地
不蘇浪狗驚惶急取銀盂子以尿灌僖宗口良乆方蘇
歸後稱氣疾以紿醫術二十餘人候脉出藥皆言是膀
胱之氣並無瘳效脅痛轉劇臥十二日崩夲因馬踏也
太祖天性不好殺其取江南也戒曹秦王潘鄭王曰江
南夲無罪但朕欲大一統容他不得卿等勿妄殺人曹
潘兵臨城乆不下乃奏曰兵乆無功不殺無以立威太
祖覽之赫怒批還其奏曰朕寧不得江南不可妄殺也
[033-18b]
詔至城已破計城破日乃批狀時也天人相感如此
蔡元長享用侈靡喜食鶉每預畜養之烹殺無數一夕
夢鶉數千百訴於前其一鶉居前致辭曰食君廪中粟
作君羮中肉一羮數百命下筯猶未足羮肉何足論死
生猶轉轂勸君宜勿食禍福相倚伏觀此亦可為恣饕
餮而暴殄天物者之戒矣
章子厚惇初來京師赴省試年少美丰姿當日晩獨歩
御街見雕輿數乗從衛甚都最後一輿有一婦人美而
[033-19a]
𧰟揭簾以目挑章章因信歩隨之不覺至夕婦人以手
招與同輿載至一甲第甚雄壯婦人者蔽章雜衆人以
入一院甚深&KR0201若無人居者少選前婦人始至備酒饌
甚珍章因問其所婦人笑而不答自是婦人引儕輩迭
相往來甚衆俱亦姝麗詢之皆不顧而言他每去則以
巨鎖扃之如是累日夕章為之體敝意甚徬徨一姬年
差長忽發問曰此豈郎所遊之地何為至此邪我主翁
行迹多不循道理寵婢多而無嗣息每鉤致年少之徒
[033-19b]
與羣婢合久則斃之此地數人矣章惶駭曰果爾為之
奈何姬曰觀子之容葢非碌碌者似必能脫主人翊日
入朝甚早今夕解我之衣以衣子我且不復鎖門俟至
五鼓吾來呼子亟隨我登㕔事我當以厮役之服被子
隨前騶以出可以無患矣爾後慎勿以語人亦勿復由
此街不然吾與若皆禍不旋踵矣詰旦果來扣户章用
其術遂免於難及既貴始以語族中所厚善者云後得
其主翁之姓名但不欲曉於人耳少年輩不可不知戒
[033-20a]

清源人陳襃隱居别業臨窻夜坐外即曠野忽聞人馬
聲見一婦人騎虎自窻下過徑之屋西室内壁下先有
一婢臥婦人即取細竹杖從壁隙中刺之婢即云腹痛
開戸如厠襃方駭愕未及言婢始出已為虎所搏遽前
救之僅免鄉人云村中恒有此怪所謂鬼虎者也
池州進士鄒閬食貧有守一日將之外邑凌晨啓戸見
一小篛籠子在門外無封鎖開視之乃白金酒器數十
[033-20b]
事約重百兩殆曉寂無追捕者遂挈歸謂其妻曰此物
無因而至豈天賜我乎語未絶覺股上有物蠕蠕動金
色爛然乃一蠶也遂撥去之未回手復在舊處以足踐
之雖隨足而碎復在閬胸腹上矣棄之水投之火刀傷
斧碎皆即如故衾禂飲食之間無所不在閬甚惡之友
人有識者曰吾子為人所賣矣此所謂金蠶蠱者是也
始自閩廣近至吾鄉物雖小而為禍大能入人腹中殘
嚙腸胃復完然而出閬愈懼乃以篛籠事告之其友曰
[033-21a]
吾固知之矣子能事之即得所欲日致他財以報耳閬
笑曰吾豈為此也友曰固知子不為也然則奈何閬曰
復以此蟲并舊物置籠中棄之則無患矣友人曰凡人
畜此雖乆而致富即以數倍之息并原物以送之謂之
嫁金蠶其蟲乃去直以原物送之必不可遣今子貧居
豈有數倍之物乎實為子憂之閬乃仰天歎息曰吾平
生以清白自處誓不失節不幸今有此事遂歸家告其
妻曰今事之固不可送之又不能惟有死耳若等好為
[033-21b]
後事乃取其蟲擲於口而吞之舉家救之不及妻子號
慟謂其必死數日間寂無所苦飲啜如故逾月亦無恙
竟以壽終其家亦因獲金之故遂致小康豈以至誠之
感妖孽不能為害乎
姑蘇馮氏兄弟三人甚相愛其季娶婦未逾年輒諷其
夫使分異夫怒曰吾家同居三世矣汝欲敗吾素業耶
婦乃不復言其仲每對親戚切齒謂此婦必破吾家一
日其婦向夫悲泣求去詰之不答固問之始收淚曰妾
[033-22a]
父母以君家兄弟篤於友義故以妾歸君今仲常欲私
我我不敢從每恚怒欲令君逐妾向勸君别居其實慮
此使妾不幸為仲所汚縱君含恥能忍妾亦何面目以
見親戚乎因泣不止季怒遂逼其兄析居而孝友衰焉
婦人之妒有異甚者四十年前撫州監酒范寺丞者妻
色美而妒范寵憚之同官每休暇招妓燕集皆不得預
一夕范輪次直宿㑹有告私釀者范晨率吏卒徑往捜
捕其同事李供奉者素知范妻之妒戲取妓鞋密置范
[033-22b]
臥具中湏㬰務吏携衾褥歸妻展衾得鞋神色沮䘮詰
所從來吏言不知於是泣怨良久拊心而呼曰天乎有
是邪乃入室闔戸而寢頃之范還排户入則自經死矣
又有人任湖南倅妻生一子已周歳夫婦甚愛憐之偶
一日郡守在告倅攝郡事㑹鄰郡太守過郡開宴命妓
妓中有一秀慧者立侍倅側倅顧與語及戲為酒令笑
語方酣忽鈐吏擎生肉二&KR0741置賔主前倅愕問其故則
子肉也葢妻忿夫與妓語乃手刃其子刲肉以獻其毒
[033-23a]
忍至此
梅聖俞以詩知名三十年終不得一館職晩年預修唐
書書成未奏而卒士大夫莫不歎惜其初受勅修書也
語其妻曰吾今修書可謂胡孫入布袋矣妻曰君於仕
宦何異鮎魚上竹竿邪聞者皆謂確對
余尚書靖慶厯中知桂州府境窮僻處有林木延袤數
十里每月盈之夕輒有笛聲發於林中甚清逺土人云
聞之已數十年不詳其何怪也公遣人尋之見其聲自
[033-23b]
一大栢中出乃伐取以為枕笛聲如期而發甚寶惜之
凡數年公之季弟欲窮其怪命工解視但見木之文理
正如人於月下吹笛之像雖善畫者不能及重以膠合
之則不復有聲矣
陳子直主簿妻有異疾每腹脹則腹中有聲如擊鼓逺
聞於外行人過門者皆謂其家作樂腹消則鼓聲亦止
一月一作醫莫能知
登州海中遇晴霽忽見臺觀城市人物往還者謂之海
[033-24a]
市東坡嘗一見之又歐公過河朔高唐縣宿驛舍夜聞
鬼神自空中過人畜之聲一一可辨父老云二十年前
曾晝過土人謂之海市高唐去海實逺海市之説竊恐
不然舊説漢時有人奉使過海忽見漢家宫闕臺殿如
在目前使人因具衣冠向闕而拜湏㬰風駛舟行遂迷
所在又酉陽雜爼云有人掘井深已倍常井數丈不見
水忽聞向下車馬人物喧閧之聲近如隔壁出以告州
將州將遣數人驗之不誣欲奏其事恐渉怪而止遽令
[033-24b]
塞之又湘潭界中有寺名方廣每至四月朔日在東壁
則照見維揚宫府樓堞居民舍宇物物可數又家弟曾
宿福清紫㣲院至三鼓後忽聞院後讙呼交易之聲儼
如城市皆是浙音逹旦而止明日起視皆高山峻壁也
寺僧云一歳之中凡數次如此人謂之鬼市幽隂之事
葢有非人意所能測者
 
 説郛卷三十三上
[033-25a]
欽定四庫全書
 説郛卷三十三下    元 陶宗儀 撰
  玉照新志卷一王明清/
  慶元丙午明清得玉照一於友人永嘉鮑子正色
  澤温潤制作竒古眞周秦之瑞寶也又獲米南宫
  書玉照二字因掲寓舍之斗室屏跡杜門思索舊
  聞凡數十則綴緝之名曰玉照新志務在直書初
  無私意為善者固可以為韋弦為惡者又足以為
[033-25b]
  龜鑑兼有竒怪諧謔亦存乎其中若夫人禍天刑
  則付之無心可也
神廟聖意鋭於圖治熈寧之政既一切變更法度開邊
之議遂興洮河成功梅仙拓地然後經理西南小羌韓
存寶以弗績誅繼而永樂大衂徐禧之徒死之由是恥
於佳兵上亦鬱陶成疾
元祐初政廟堂諸公共議捐其所取紹聖崇寧紹述之
説舉竄逐棄地之柄臣取青唐進築隍鄯銀夏至童貫
[033-26a]
蔡攸乃啓燕雲之役馴至靖康之禍悉夲二子紹述思
之令人痛心疾首焉
元祐黨人天下後世莫不推尊之紹聖所定止七十二
人至蔡元長當國凡所背己者皆著其間殆至三百九
人皆石刻姓名頒行天下其中愚智溷淆不可分别至
於前日詆訾元祐之政者亦獲厠名矣唯有識講論之
熟者始能辨之然而禍根實基於元祐嫉惡太甚焉吕
汲公梁况之劉器之定王介甫親黨吕汲甫章子厚而
[033-26b]
下三十人蔡持正親黨安厚卿曾子宣而下十人榜之
朝堂范淳夫上疏以為殱厥渠魁脅從罔治范忠宣太
息語同列曰吾軰將不免矣後來時事既變章子厚建
元祐黨果如忠宣之言大抵皆出於士大夫報復而卒
使國家受其咎悲夫
元祐初修神宗實録秉筆者極天下之文人如黄秦晁
張是也故詞采粲然高出前代紹聖初鄧聖求蔡元長
上章指以為謗史乞行重修葢舊文多取司馬文正公
[033-27a]
涑水紀聞如韓富歐陽諸公傳及叙劉永年家世載徐
占德母事王文公之詆永年常山吕正獻之評曾南豐
安簡借書多不還陳秀公母賤之類取引甚多至新史
於是裕陵實録皆以朱筆抹之且究問前日史臣悉行
遷斥盡取王荆公日録無遺以刪修焉號朱墨夲陳瑩
中上書曾文肅謂尊私史而壓宗廟者也其所從來亦
有夲焉覽之者熟究而攷之當知此言不誣
趙諗者其先夲出西南闕/  其族黨來降賜以國姓
[033-27b]
至諗不量其力乃與其黨李造賈時成等宣言欲誅君
側之姦其語頗肆狂悖然初無弄兵之謀建中靖國時
事既變諗亦幡然息心來京師注官時曾文肅當國一
見竒其才而薦之擢國子博士諗謁告省其父母于蜀
中其徒勾羣以前事告變獄成遂以反逆伏誅父母妻
子悉皆流竄改其鄉里渝州為恭州文肅亦坐責告詞
略云逮求可用之才輒薦逆謀之首是也究其始正由
狷忿妄作遂至殺身覆宗百世之下永負寇盗之名學
[033-28a]
者亦當以輕剽為戒焉
明清每閱唐史甘露事未嘗不流涕也嗟夫士大夫處
昏庸之世不幸罹此後來無人别白可恨近觀續皇王
寶運録云僖宗光啓四年正月詔云太和九年故宰臣
王涯以下十七家並見䧟逆名本承宻㫖遂令忠憤終
被寃誣六十餘年幽枉無訴宜沾沛澤用慰泉扃並與
洗雪各復官爵兼訪其子孫與官使銜寃之魂亦信眉
於九原矣惜乎劉昫宋景文歐陽文忠不見此詔載之
[033-28b]
於新舊唐史殊為闕文如褒贈常濬孟昭圖二人之文
亦以其時見之洪景盧容齋三筆不復重録
明清家昔有盧載范陽家志一書叙其祖多遜行事之
詳為陸務觀假去因循不曾往索尚能彷彿記其二三
則云多遜素與李孟雍穆厚善多遜竄逐後萬里相望
聲迹眇絶時法禁嚴邸報不至海外一日忽赦書至後
有參知政事李多遜云此必孟雍若登政府吾必北轅
戒舍人俶裝已而果移容州團練副使未渡巨浸忽見
[033-29a]
江南李主衣冠如平生問云相公何以至此多遜云屈
後主斥之云汝屈何如我屈由是感疾而殂
又多遜門下士有种英蘇冠者平生最器重之得罪之
後賔客雲散獨英冠二人徒歩送抵天涯而還英後易
名放即明逸冠易名易簡魁天下為參知政事
本朝有兩張先皆字子野一則樞密副使遜之孫與歐陽
文忠同在洛陽幕府其後文忠為作墓誌銘稱其志守端方
臨事敢决者一與東坡先生遊東坡推為前軰詩中所
[033-29b]
謂詩人老去鶯鶯在公子歸來燕燕忙能為樂府號張
三影者有兩蘇子美一東坡作哀詞者一蘇丞相子名
京二人皆知名士也
王子高遇芙蓉仙人事舉世皆知之子高初名逈後以
傳其詞遍國中於是改名蘧易字子開與蘇黄遊甚稔
見於尺牘東坡先生又作芙蓉詩云决别之時芙蓉授
神丹一粒告曰無戚戚後當偕老於澄江之上初所未
喻子開時方十八九已而結婚向氏一年而鰥居年四
[033-30a]
十再娶江隂巨室之女方二十矣合卺之後視其妻則
清盼冶容修短合度與前所遇無纖毫之異詢以前語
則惘然莫曉而澄江江隂之里名也子開由是遂為澄
江人焉服其丹年八十餘康强無疾明清壬午嵗從外
舅帥淮西子開之孫明之譓在幕府相與游從每以見
語如此此事與雲溪友議玉簫事絶相類子開趙州人
忠穆駿之孫虞部員外郎正路之子晩守濡湏祠堂焉
賀方回為子開挽詞我昔官房子嘗聞忠穆賢又云和
[033-30b]
璧終歸趙干將不葬吳今乃印在秦少游集中明之子
即為和寧也少游没於元符末子開大觀中猶在其誤
明矣
明清述揮麈録列夲朝諸帝以潜藩為軍府今又敬以
徽宗詔㫖攷之云政和中五年十二月己亥宣德郎王
恬等言夲貫遂州按九域志都督府遂州為遂寧郡武
信軍節度使元豐八年陛下初封遂寧郡王紹聖元年
復以遂寧郡王出閣與蘇潤二州時同而事均縁夲州
[033-31a]
遂寧縣元符二年縣下慧明院秋冬間忽觀佛像五次
出現父老咸曰遂寧佛出越三年奉陛下即位此其祥
兆乞改府額詔升為遂寧府又詔主上嘗封蜀國公升
蜀州為崇慶府政和七年十二月壬午詔以宿州零璧
為靈璧縣以眞州為儀眞郡通州為静海郡秀州為嘉
興郡從九域圖志所奏請也實録與三州圖經及儀眞
通州嘉興三志皆所不載明清嘗陳于禮部乞行下逐
州照㑹施行
[033-31b]
是歳十二月甲申司勲員外郎張大亨奏切見朝廷講
讀之官在天子所者謂之侍讀侍講而諸王府亦有侍
讀侍講官比擬稱呼相紊名之不正孰大於是太宗皇
帝初為韓冀諸王置侍讀侍講後有欲為皇族子孫置
之議者以唐文宗改諸王侍講為奉諸王講讀請以敎
授為名從之且皇族學官尚不可與王府同稱而王府
官豈可同天子講讀之號詔諸王府侍講改為直講侍
讀改為賛讀大亨字嘉父一時知名士也
[033-32a]
宣和元年十一月乙未知温州蘇起奏臣昨謹將耕耤
詔書刻石被以雲鶴安奉㕔事仍行下四縣依此施行
自此風雨調順禾稼盛茂既已收穫枯荄又復生穗每
畆得榖一石至七八斗乞令諸路州縣效此施行裕陵
覽奏不樂云起謟佞一至於此何以儆在位其華飾手
詔豈不是相侮可送吏部
蹙破眉峯碧纖手還重執鎭日相看未足時便忍使鴛
鴦隻薄暮投村驛風雨愁通夕窻外芭蕉窻裏人分明
[033-32b]
葉上心頭滴裕陵親書其後云此詞甚佳不知何人作
奏來葢以詔曹組者今宸翰尚藏其家
宣和末禁中訛言祟出深&KR0201之所有水殿一游幸之所
不到一日忽報池面蓮花盛開非常年比裕陵携嬪御
閹官凡數十人往觀之既至彼則有婦人俯首凭欄者
若熟寢狀上云必是先在此秪候太早不得眠所以然
喻左右勿恐懼見其縝髪如雲素頸燦玉呼之凝然不
顧上訝之自以所執玉塵揮觸之愕然而起回首乃一
[033-33a]
男子鬚髯如棘面長尺餘四目若電極為可畏從駕之
人悉皆辟易驚仆上亦為之失措逡巡不見上急命回
輦未幾京城失守狩於朔方
明清揮麈録載雍孝聞事頗詳近見秋浦朱去奢云孝
聞自海外量移池州以卒嘗有詩云官田種秫陶元亮
私釡生塵范史雲至今郡人猶傳誦之孝聞没後和州
道士亡其姓名冒而為孝聞走江淮間其才亦不下孝
聞有弔項羽廟文云無守陵之蕙帳有照夜之寒缸過
[033-33b]
東坡墓題詩云文星落處天地泣此老已亡吾道窮才
力謾趨生仲逹功名猶忌死姚崇人間便覺無清氣海
外何人識古風平日萬篇誰愛惜六丁收拾在瑶宫宣
和初至京師遂得幸祐陵謂其人可及林靈素之半錫
姓名朱廣漢至紹興中猶在寓㑹稽之天長觀明清尚
及識之而洪景盧夷堅志中記其一事云
鄭紳者京師人少日以賔賛事政府坐累被逐貧窶之
甚妻棄去適他人一女流落宦寺家不暇訪其生死日
[033-34a]
益以困偶往相監問命於日者日者驚曰後當官極品
未論其他而今己為觀察且喜在今日君其識焉同行
儕軰笑且排之甫出寺門有快行家者數軰宣召甚急
始知其女已入禁中得幸九重矣即除閤門宣賛舍人
未及歳以女正長秋拜廉察不數年位登師垣爵封郡
王極其富貴榮寵妻再適張公縕夤縁肺腑亦至正任
承宣使韓髦斯士鄭氏壻也見語如此
東坡先生知杭州馬中玉成為浙漕東坡被召赴闕中
[033-34b]
玉席間作詞曰來時吳㑹猶殘暑去日武林春已暮欲
知遺愛感人深灑淚多於江上雨歡情未舉眉先聚别
酒多斟君莫訴從今寧忍看西湖擡眼盡成腸斷處東
坡和之所謂明朝歸路下塘西不見鶯啼花落處是也
中玉忠肅亮之子仲甫猶子也
詩話云昭陵時近臣賦詩一聮云秦帝宫成陳勝起明
皇殿就禄山來或有譛于九重上覽其首句云朱衣吏
引上高臺即不復視天語以為器量如此何足觀耶嗚
[033-35a]
呼昭陵豈不見全篇倘盡以過目則不可回互矣此堯
舜之用心宜乎享國
章聖朝种明逸抗疏辭歸終南舊隱上命設燕禁中令
廷臣賦詩以寵其行獨翰林學士杜鎬辭以素不習詩
誦北山移文一遍明逸不懌云野人焉知大丈夫之出
處哉熈寧中王荆公進用時有王一介中甫者以詩詆
之云草廬三顧動幽蟄蕙帳一空生曉寒荆公不以為
忤但賦絶句云莫向空山覓舊題野人休誦北山移丈
[033-35b]
夫出處非無意猿鶴從來自不知葢取於此中甫三衢
人也昭陵時中制科仕裕陵為從官子沇之彦允漢之
彦周渙之彦昭溈之彦楚皆近世名卿今家居京口
明清近觀熈豐起居注云元豐四年慈聖光獻皇后上
仙裕陵追慕至忘寢食姜適詣闕上言能使返魂上亦信
之使試其術且載其施行云太廟齋郎姜適進狀稱係
虞部郎中正觀之子光禄寺丞緯之姪為學道休官有
法能致致一/作救
[033-36a]
  玉照新志卷二王明清/
陳瑩中諌垣集言之詳矣削籍於建中靖國崇寧初蔡
元長召拜同知樞密院事卒于位恩數甚渥後二年其
子郊擢福建轉運判官登對歸與客言穆若之容不合
相法終當有播遷之厄客告其語遂坐誅弟邦送涪州
編管處厚亦追貶單州團練副使具列詔㫖至重和元
年燕雲之伐興處厚之姪孫堯臣以布衣詣京師叩閽
上書力陳不可且極言一時之失逾萬言末有御批云
[033-36b]
比縁大臣建議欲恢復燕雲故地王堯臣逺方書生能
陳歴代興衰之迹達於朕聽臣僚咸謂毁薄時政首沮
大事乞行竄殛朕以承平之久言路壅蔽敢諌之士不
當寘之典刑優加爵賞僉論何私堯臣崇寧四年已曾
許用處厚遺表恩澤奏補因處厚責降遂寢不行今處
厚未盡復舊官可特追復正奉大夫給還遺表恩澤特
先補堯臣承務郎此九月二十二日施行明清伏讀至
是淚落䦨干始知永祐從諌如轉圜而淵衷初亦知北
[033-37a]
征為非特當時大臣唯務迎合將順以邀功不能身任
死事卒至禍亂可不痛哉
裕陵初復西邊境土夏人初不知姓氏詢之邊人云皇
帝何姓云姓趙皇后何姓云姓向大朝直臣為誰云包
樞密拯是也於是推其族類各從其姓至今有仕於中
朝者然多右列
明清揮麈前録載中書令舍人紅鞓自葉少蘊始出於
姚令威叢語近觀孫仲益所作霍端友仁仲行狀云以
[033-37b]
大觀元年十一月除通直郎試中書舍人賜三品服故
事三品服角𢃄佩金魚為飾一日徽宗顧見公謂左右
曰給舍等耳而服色相絶如此詔令太中大夫以上犀
𢃄垂魚自公始也與姚所記少異
湯舉者處州縉雲人與先人太學同舍生有才名於宣
政間登第之後累任州縣積官至承議郎居鄉邑以疾
不起舉適上課當遷員郎而綸軸未頒有王令洙者南
都人文安堯臣之後為縉雲令告其家云未湏發䘮少
[033-38a]
俟命下舉妻懼不敢令洙力勉之且為亟遣价疾馳入
都趨取告身越旬日始到然後舉哀令洙為保任申郡
遺澤遂沾其子即進之思退也後中詞科賜出身盡歴
華要位登元台震耀一時亦異事也故書之
明清投轄録所叙劉快活事後來思索所未盡者今列
於編外祖曽空青文肅之第三子也快活每以三運使
呼之後果終漕輓舅氏宏父談天者多言他日必為卿
相劉笑曰官職俱是正郎去不得矣文肅當國先祖為
[033-38b]
起曹郎中一日忽見過曰我今日見曾三女兒他日當
為公之子婦時先妣方五六歳又謂先人曰曾三女汝
之夫人也歸見文肅呼先祖字云王樂道之子三運使
之壻此兒他日名滿天下然位壽俱嗇奈何已而文肅
罷相遷宅衡陽北歸後先祖守九江遣先人訪文肅於
京口一見竒之遂以先妣歸焉後所言一一皆合不差
毫釐其他類此尚多不能悉記異哉
明清揮麈後録載周迎所記陳堯臣決伐燕之䇿葢出
[033-39a]
於天下公論而堯臣之子倚財確行行都張全眞參政
日載眞偽作一積可以但作全眞文字近覽李仁甫長
編云紹興元年正月十四日辛丑中書舍人胡交修言
人臣之罪莫大於誤國誤國之禍莫大於燕雲之役者
燕山議首與夫用事之臣大者誅戮次者流放而陳堯
臣者獨仍舊故秩廪食縣官置而不治豈所以上慰宗
社之神靈下泄四方之痛憤哉堯臣為國召亂不知罪
惡之重乃敢自引矜乞為郡守今雖為宫祠叨竊食禄
[033-39b]
臣愚伏望睿㫖削奪堯臣在身官爵投竄遐方以懲其
惡以謝生靈為後世臣子誤國之誡詔堯臣主管臨安
府洞霄宫指揮更不施行書之于編葢知迎之言不厚
誣且非明清之私意事見長編第一百五十九之註後
閱大興日厯宰執奏乞行遷責高宗云豈可以自乞差
遣反遭貶邪止罷祠焉
王彦國獻臣招信人居縣之近郊建炎初北人將渡淮
獻臣坐於所居小樓望見一老士大夫彷徨阡陌間携
[033-40a]
一小僕負一匣埋於空迥之所獻臣黙然識之事定往
掘其地宛然尚存啓匣乃白樂天手書詩一紙云石榴
枝上花千朶荷葉杯中酒十分滿院弟兄皆痛飲就中
大户不如君獻臣後南渡寓居餘姚嘗出以示余眞竒
物也聞後以歸劉綱公舉矣又云建炎間避地奉化境
上一二僕𨽻偕行嘗夜過渡月色㣲明有數人先往焉
忽問云非王獻臣解元行李否但見其軀幹長大語聲
雄勵心竊疑之忽徑劃水面而渡彼岸波濤洶湧乆之
[033-40b]
獻臣惶怖幾觸見不知為何怪後亦無他
黄進者夲舒州村人為富室蒼頭奴隨其主翁為父擇
葬地于郊外山間與葬師偕行得一穴最勝師指示其
主云葬此它日湏出名將在傍黙識之是夕乃挈其父
之遺骸瘞于其所其主初不知為何人也已而逃去為
盗坐法黥流又數年天下亂進鳩集黨類改湼其面為
兩旗自號旗兒軍寇攘淮甸間人頗識之朝廷遣兵捕
之遂以衆降後累立功至防禦使
[033-41a]
自紹興講和以來北使經由官私牌額悉以紙覆之葢
常年之例隆興間北使往天竺山燒香過太學門臨安
尹命官吏持紙往羃太學二字有直學程宏圖者襴幞
立其下曰太學賢士之關國家儲才之地何歉於逺人
堅執不令登梯吏以白尹尹以上聞阜陵嘉嘆乆之遂
免至今循之宏圖後登第上記其姓名喜其有守擢大
理司直遷丞而卒宏圖番陽人詞翰亦佳然使酒難近
人多忌之
[033-41b]
乾道中趙渭磻老為臨安尹時巨璫甘昇權震一時有
别墅在西湖惠照寺西地連郡之社壇昇欲取以廣其
圃磻老欣然領命有州學敎授者入議狀以謂戎祀國
之大事豈可輕狥閽寺之欲易不屋之祭耶力争之卒
不能奪而止忘其姓名或云石斗陸九淵未知孰是焉
錢處和紹熈甲子嵗為明州通判招魏南夫處賔館史
直翁乃南夫同舍生偶罹横逆拘係適嵗當行科舉南
夫為請於處和憐之懇太守始得就試遂預首薦明年
[033-42a]
登進士第調餘姚尉復與南夫為代其後二公皆登揆
路處和雖止參預然常行宰相事異哉
思陵紹興乙亥嵗秦㑹之殂更化之初竄告訐之徒張
常先而下前後凡十四人此盛德大業恥言人過仁厚
之風合以付昭陵後來編纂聖政録適秉筆之臣有托
其間羣從者略而不書是致讀者為之憤然近修實録
乃用其徒子弟位長史局不但未必發明偉績且使秦
氏奸惡殆將併揜深用歎惋
[033-42b]
高抑崇閱紹興中為禮部侍郎忤秦檜以夲官奉祠四
明里中疾篤丐休致且為書愬於秦覬復職名庻幾禄
及後人葢是時有制雖侍從未復元職格其賞延故述
其家困苦之狀秦覽書憐之呼持書之僕來詢其生計
如何而僕者强解事乃妄增其産業以白於秦秦怒云
高抑崇死猶誑人如此竟寢其請至秦亡始追賁次對
而獲䘏典
隆興三年趙汝愚廷試第一時外舅為刑部侍郎臚傳
[033-43a]
既歸明清啓云適曾稱賀否宗室魁天下今日剙見可
謂盛事禮宜為慶外舅撃節云班行中無人舉此今無
及矣太息久之
紹興乙卯張安國為右史明清與仲信兄鄭舉善郭世
禎李大正李泳多館于安國家春日諸友同遊西湖至
普安寺於窻戸間得玉釵半股青蚨半文想是遊人歡
洽所分授偶遺之者各賦詩以紀其事歸録似安國云
我當為諸公攷校之明清云凄凉寶鈿初分際愁絶清
[033-43b]
光欲破時安國云仲言宜在第一俯仰今十年矣主賔
之人俱為泉下之塵明清獨存於世追懐如夢黯然記

紹興辛巳冬完顔亮自斃於揚州明年正月詔起外舅
方務德帥淮西明清寔從行至建康與張安國㑹於郊
外安國之妹夫李瞻伯山外姑之甥鄭端夲德初共途
皆士子也是時得㫖令募童行往揜戰没之骼于淮上
外輩蔣山天禧二寺得二十輩以二月六日自采石共
[033-44a]
一大艦渡長江是夏孝宗即位明清與伯山德初俱以
異姓補官外舅安國皆正席禁路僧雛悉祝髪浮屠想
是日日辰絶佳耳
歐陽詩云蘇子美挽詞秦邸獄寃誰與辨臯橋客死世通
悲以為用事親切而世不知臯橋客死之義後來紹興中
秦熺勢方鼎盛嘗託其客陸升之仲髙問于明清偶省
記得見吳地記後漢梁鴻客食吳門死於臯橋而子美
亦然因以告之熺甚以賞激未幾㑹之殂熺亦逝矣
[033-44b]
紹興辛酉冬仲信兄客臨安嘗觀是歲南郊儀狀於龍
山茶肆忽一長鬚偉男子衣青布袍于稠人中歎息云
吾元豐五年遊京師一見之後不曽再覩今日之盛殆
與昔時無異焉仲信知其異人也亟下拜俛興已失之

紹興癸丑歲明清任簽書寧國軍節度判官時括蒼蔣
世修繼周以獨座前資來為郡守宣城舊例每支軍食
則幕職兵官俱集倉中是歲十二月散糧明清以私務
[033-45a]
入倉少緩逮至其門見諸君聨車而出悉有倉皇之狀
詢之曰通判周世詢建議欲以去嵗舊粟支其半羣卒
惡其陳腐横挺於庭出不遜語欲入白黄堂矣且衆兵
隨其後明清亟止之云可復歸舊次一面令車前二卒
長傳呼喻之云僉判適自府中來已得中丞台㫖令盡
支新米亟令專知吏徃白使君告以從便宜之故於是
卒徒歡呼帖服無敢譁者不然亦幾殆焉蔣守由此遂
相論薦然露章不欲及也
[033-45b]
汪彦章在京師嘗作小闋云新月娟娟夜寒江静山涵
斗起來搔首梅影横窗痩好個霜天閒却傳杯手君知
否亂鴉啼後歸興濃如酒紹興中彦章知徽州仍令席
間聲之坐客有挾怨者亟納檜相指為新製以譏㑹之
㑹之怒諷言者遷之於永
靖康丙午何文縝栗相北騎初退時議欲率文武百僚
拜乞乾龍節上夀文縝命吏部郎中方允迪元若為三
表才上即允所請後二表不復用文縝與允迪大稱歎
[033-46a]
賞不已且云恨不果用然當誦佳句於百僚之上也今
列于後第二表云立為天子肇興黄帝之英姿請祝聖
人允執唐堯之謙柄載陳悃愊冀動淵𠂻中謝恭惟皇
帝陛下勇智生知聰明性禀東宫主器盛德久孚於寰
瀛内禪應圖大計果安於社稷厲精為治側身修行儉
奉己而厚事親寛御衆而亟承祖維震夙之令旦萃晉
師之歡呼五百嵗為春秋寧俯稽於南楚一千年而華
實盍還取於西池何睿意之勿休當縟儀而固拒伏望
[033-46b]
昭一人之有慶納萬壽之無疆陋彼太宗南嚮辭而必
再超乎孝武中岳呼而止三幸賜俞音或從公愿第三
表云節紀千秋歸美薦形於剡牘享加三夏隆謙再却
乎舉觴効罄輿情頻千震聽皇帝陛下兆於變化生而
神靈學建已誕彌之辰應虹流長發之瑞盡仁皇之忠
厚指發乾元於向辰自有仁祖之聰明數同天於過信
正心誠意勤儉邦家地闢天開而除妖災雷勵風行而
成功治龍樓問寢欣西宫鳴蹕之還虎符發兵致北鄙
[033-47a]
控弦之逺式全丕搆允謂中興豈有首臨蘭殿之期而
當力拒華封之祝伏望皇帝陛下制行不以己斂福用
錫民登五咸三偉示兹之高宴桑田東海協稱壽之懽
謡罔逹就日之懐克受後天之算
[033-48a]
  玉照新志卷三王明清/
秦妙觀宣和名娼也色冠都邑畫工多圖其貌售於外
方陸升之仲高山隂勝流詞翰俱妙晩坐秦黨中遂廢
於家嘗語明清曰頃客臨安雨中一老婦人蓬首垢面
丐於市藉簷溜以濯足泣訴於升之曰官人曾聞秦妙
觀否妾即是也雖掩抑困悴而聲音舉措固自若也各
與之金而遣之去仲高言已淚落盈襟葢自愴其晚年
流落不偶時相似耳言猶在耳興懐太息
[033-48b]
明清家舊有常子允書元祐中在館閣同舍諸公手狀如
黄秦晁張諸名人皆在焉後為龔頥正易去比觀洪景
盧容齋三筆乃云見於王順伯所以為高子允者常名
立汝隂人與家中有鄉曲之舊夷父秩之子熈寧初父
子俱以處士起家子允為崇文館校書郎元祐中再入
館後坐黨籍謫永州監税以卒石刻碑中可攷此卷乃
子允與大父者而景盧指為高君不知高子允又何人

[033-49a]
杜子美作酒中八仙歌叙酒中之樂甚至由是觀之子
美亦好飲者不然又焉得醉中詆嚴武幾至殺身耶
宣和中外祖曾空青公守山陽有堂胥之子韓璡者以
御筆來為轉運司勾當公事年未冠而率略之甚一日
語外祖云先丈嘗為何處差遣外祖云曾在中書復詢
云何年耶答云建中靖國之初自右府而過璡大笑云
豈有察院而過中書省乎葢謂其儕類而然外祖即應
之云先公自知樞密院拜右僕射璡黙然闔席為閧絶
[033-49b]

雷轟薦福碑事見楚僧惠洪冷齋夜話去歳婁彦發機
自饒州通判歸詢之云薦福寺雖號番陽巨刹元無此
碑乃惠洪偽為是説然東坡已有詩曰有客打碑來薦
福之句按惠洪初名德洪政和元年張天覺罷相坐關
節竄海外又數年回僧始易名惠洪字覺範攷此書距
坡下世已逾一紀洪與坡葢未嘗先接恐是已有妄及
之者則非洪之鑿空矣洪夲筠州高安人嘗為縣小吏
[033-50a]
黄山谷喜其聰慧敎令讀書為浮屠氏其後海内推為
名僧韓駒作寂音尊者㙮銘即其人也
韓子蒼駒夲蜀人父為峽州夷陵令老矣有一妾子蒼
不能奉之父怒逐出内侍賈祥先坐罪竄是郡駒父事
祥甚謹祥不能忘子蒼父逐之後走京師祥已收召大
用事子蒼往投之祥不知其得罪於其父也獻其所業
偶裕陵忽問遷謫中有何人材祥即出子蒼詩文以進
首篇太乙眞人之句上覽竒之即批出賜進士及第除
[033-50b]
秘書省正字不數年遂掌外制
紹聖中有王毅者文貞之孫以滑稽得名除知澤州不
稱其意往别時宰章子厚曰澤州油衣甚佳良久又曰
出𩛿極妙毅曰啓相公待到後當終日坐地披着油衣
食𩛿也子厚不復啟齒毅契之子也
石才叔蒼舒雍人也與山谷遊從尤妙筆札家蓄圖書
甚富文潞公帥長安從其借所藏禇遂良聖敎序墨蹟
一觀潞公愛翫不已因令子弟臨一夲休日宴僚屬出
[033-51a]
二夲令坐客别之客盛稱公者為眞反以才叔所收為
偽才叔不出一語以辨笑啓潞公云今日方知蒼舒孤
寒潞公大哂坐客赧然
蔡襄在昭陵朝與歐公齊名一時英宗即位韓懿公當
國首薦二公同登政府先是君謨守泉南日晉江令章
拱之在任不法君謨按以贓罪坐廢終身拱之望之表
氏同胞也至是既訟寃於朝又撰造君謨乞不立厚陵
為皇子疏刋板印售于市肆中人得之遂干乙覽英宗
[033-51b]
大怒君謨幾陷不測魏公力為營救事見司馬公齊記
及歐公奏事録記之甚詳君謨終不自安乞補外出官
杭州已而憂去終故魏公與君謨帖云尚抑柄用此當
軸者之愧也親筆今藏吕子和平叔處
先祖舊字子野未登第少年日攜歐公書贄見王文恪
于宛丘一見甚青顧云某與公俱六一先生門下士他
日齊名不在我下子野前已有之當以吾之字為遺先
祖遂更字樂道先祖位雖不及文恪而名譽籍甚於熈
[033-52a]
寧符祐之時文恪長子仲弓實韓持國壻持國夫人實
祖母親姑由是情益稔熟仲弓之弟即幼安始名寧後
以有犯法抵死者故易名襄而仍舊字靖康初以知樞
密院為南道總管先人為屬偕行有督勤王師檄文薦
紳多能誦之
秦檜初擢第王仲𡷗以其子妻之仲𡷗後避靖康諱改
名仲山仲山朴魯庸人也禹玉子而鄭逹夫禹玉壻逹
夫之室葢檜妻之親姑也逹夫當闕處以密州敎授翟
[033-52b]
公巽為守前席之代還薦于朝得學官繼而夤縁鄭氏
中宏詞科吳幵力薦其才學除郎靖康中張邦昌使北
猝置為屬以行邦昌使還拜相屬吕舜徒好問薦引入
臺侵中司闕/ 尼堪妄有易置君位監察御史馬伸首
倡大義上書尼堪言其不然檜偶為臺長列名冠首怒
拘檜與其妻王氏於北方檜既陷北無以自存張羅於
金之左戚烏舎之門烏舍素主和議者也凡經四載乃
授㫖意得其要領約以待時而舉密縱之使挈其妻航
[033-53a]
海南歸抵漣水軍兵始至淮上既退郡人推土豪丁超
者領郡事及至遂殺超既退衆復超子禩領軍事年方
十八九矣禩假舟至楚州令典客王安道偕行幾為郡
守楊揆所斬賴揆之館賔管當可捄之得免時蘄王世
忠駐軍高郵㑹之不敢取道於彼復自楚泛洋至㑹稽
入三江門思陵方自温州乗槎入越暫以駐蹕富季申
為中丞露章乞還其職於檜亦懐其前日之忠即從其
請尋登政府繼拜右揆引公孫為參政季申為右府富
[033-53b]
翟二公後卒不合而紛競二公罷政然悉存其職名示
以報德檜乃建北客歸北南人留南之䇿葢欲與烏舎
相應大咈人情遂從䇿免故制云自詭得權而舉事嘗
聳動於四方逮兹居位以陳謀首建明於二䇿罔燭厥
理殊乖素期禠職告云聳動四方之聽朕志為移建明
二䇿之謀爾材可見投閒屢歳吕頥浩趙鼎張浚皆為
相主戰者也適酈瓊以市州叛而聲遠以弗績誅尼堪
死劉豫廢斥烏舍大用事思陵亦厭佳兵檜起帥浙東
[033-54a]
入對之際揣摩天意適中機㑹申講和之謀遂為己任
大契淵衷繼命再相以成其事凡金人按籍所取北客
悉以遣行盡取兵權殺岳飛父子其議乃定逮太母&KR0158
鑾臥鼓減鋒逾二十年此檜之功不可掩者也故洪光
弼於稠人廣衆中昌言烏舍托其寄聲之語切中其病
乃遣逺竄及夫求表勲之後扶人之勢權傾海内不知
有上鈐制中外脇持薦紳開告訐之門興羅織之獄士
夫重足而立使其無可奈何此檜之罪不可逃也紀之
[033-54b]
于帙可不戒哉其後挽逹夫之子億年視儀政幵以滔
天之罪流放南州既放逐便卜居於章貢以其壻曾慥
作郡守王安道為江淮守帥以禩為觀察使邦昌家屬
悉得還浙中皆酬私恩也
秦檜既殺岳氏父子其子孫皆徙重湖閩嶺日賑錢米
以活其命紹興間有知漳州者建言叛逆之後不應留
乞絶其所給使盡殘年秦得其牘令札付岳氏而已士
大夫為官爵所鈎用心至是可謂狗彘不食其餘矣不
[033-55a]
欲顯言其姓名以為縉紳之戒
東坡南遷北歸次毘陵時久旱得雨有里人袁㸃思與
有一絶云青葢美人回鳯帶繡衣男子返雲車上天一
笑渾無事從此人間樂有餘書以呈坡大喜為之重寫
且以手柬褒之至今袁氏刻石藏於家㸃後仕至朝請
大夫
仲彌性幵淮上知名士也登第之後諸侯交辟久之得
通判湖州楊娼韻者以色藝顯名一時彌性惑之誓與
[033-55b]
偕老韻以誕日嘗作醮供彌性為代作醮詞云身若浮
萍尚乞憐於塵世命如葉薄敢祈祐於𤣥穹適屇生初
用輸誠曲妾縁業如許流落至今桃李半殘何滋於
苑囿燕鶯已懶空鎖於樊籠隻影自憐甘心誰亮香爐
經卷早修清浄之縁歌扇舞衫尚掛平康之籍伏願來
吉祥於天上脱禁錮於人間既往修來收因結果辟纑
織履早諧夫夫婦婦之儀墮珥遺簪免脱暮暮朝朝之
苦人之所願天不可誣仲楊醮詞雖甚親切然黷穹甚
[033-56a]
矣尋即俱去適王承可鐵為郡守與之啓云方將歌别
駕之功聞已泛扁舟之楫乃興大獄彌性坐廢二十餘
年逮秦檜殂始獲昭雪繼而入丞光禄出守蘄春以疾
終於淮東儀幕
[033-57a]
  玉照新志卷四王明清/
高公軒者宣仁之疎族也政和末為滄州儀曹考滿哀
鳴于外臺及將白自唯孤寒無從求知於當路但各乞
一改官照牒障面而歸以張鄉閭足矣人皆憐而與之
既至京師乃詣部自陳薦狀已足乞以照牒為用先次
放散適有主之者從其説而施行之遂冒改秩蔡元長
時當國聞之遂下令今後不得妄發照牒公軒中興後
為檢正諸房文字
[033-57b]
外祖曾空青政和中假守京口舉送貢士張彦正綱宣
和末守秀水舉送沈元用晦紹興間牧上饒舉送汪聖
錫應辰三人皆為廷試第一其後舅氏曾宏父知台州
鹿鳴燕坐上作詩以餞之末句云三郡看魁天下士丹
丘未必墜家聲是嵗天台全軍盡覆事有不同如此者
沈元用文通孫也初名杰家於秀之崇德縣坐為人假
手奏案至裕陵榻前上閱之云名見梁四公子傳此人
必不凡可從濶略時方崇道敎故也遂降㫖令今後止
[033-58a]
不得入科塲而已彷徨無所往時外祖守秀城舅氏宏
父為湖州司録來省侍妓長楊麗者才色冠一時舅氏
悦之席間忽云有士人沈念六者其人才藝絶倫不幸
坐累遂無試頭奈何宏父云審如君言吾合牒門客一
人尚未有人翌日訪舅氏一見契合易其名曰晦是嵗
漕司首選明年為大魁才數月即入館為郎奉使二浙
經由嘉禾麗張其徒曰我今日迺往庭參門生耶
張子韶凌季文俱武林人少長同肄業鄉里宣和末居
[033-58b]
清湖中時東西兩岸居民稀少白地居多二人夜同歩
河之西見一婦人在前衣妝楚楚因縱歩覘之常不及
焉至空逈處忽見回顧二人而笑眞絶色也方欲詢之
乃緩歩自水面而東二公驚駭而退
王磐安國合肥人政和中為郎京師其子婦有身訪乳
婢女儈云有一人丈夫死未久自求售身安國以三萬
得之又三年安國自國子司業丐外得守宛陵挈家之
官舟次泗州一男子喝于轎前云乳婢之夫也求索其
[033-59a]
妻安國驚駭欲究其詳忽不見歸語乳婢亦愕然無説
至夜乳婢忽竄去遍索不可得詰旦舟尾乃見尸浮於
水面
元符末巨公為太學博士輪對建言比因行事太廟冠
冕皆前俯後仰不合古制詔行下太常寺中奏云自來
前仰後俯必是夲官行禮之時倒戴之誤哲宗顧宰臣
笑云如此豈可作學官可與一閒散去處改端王府記
室參軍未幾端邸龍飛風雲感㑹至登宰席寵禄光大
[033-59b]
震耀一時禍福倚伏有如此者
李漢老邴少年日作漢宫春詞膾炙人口所謂問玉堂
何似茅舍疎籬者是也政和間自中書省丁憂歸山東服
終造朝舉國無與立談者方悵悵無計時王黼為首相
忽遣人招至東閣開宴延之上坐出其家姬數十人皆
絶色也漢老惘然莫曉酒半羣唱是詞以侑觴漢老私
竊自欣除目可無慮矣甚大醉而歸又數日有館閣之
命不數年遂入翰苑
[033-60a]
江緯字彦文三衢人元符中為太學生徽宗登極應詔
上書陳大中至正之道言頗剴切上大喜召對稱㫖賜
進士及第除太學正自此聲名籍甚陸農師為左丞以
其子妻之政和末為太常少卿蒙上之知將有禮簉之
命時陸氏已亡再娶錢氏秦魯大主女也偶因對揚奏
畢上忽問云聞卿近納錢景臻女為室亦好親情言訖
㣲笑是晚批出改除宗正少卿彦文知非美意即丐外
出知處州由是遂擯不復用
[033-60b]
明清揮麈餘話載馬伸首乞立趙氏事後詢之游誠之
凡言與前輩説有異同者今重録其所記于後靖康初
秦檜為中丞馬伸為殿中侍御史一日有人持文字至
臺云北軍前令推立異姓來未及應語之間馬遽云此
天位也人情安得而易舍立趙氏其誰立秦始入議狀
連名書之已而二帝北狩秦亦陷彼獨馬公主臺事排
日以狀申張邦昌狀云伏覩大金太宰相公權主國事
未審何日復辟謹具申太宰相公伏乞指揮施行至康
[033-61a]
王即位日乃止有門弟子何先者邵武人字太和嘉王
榜登第少師事馬公其後秦檜南歸擅立趙氏之功歸
已盡掠其美名取富貴位極公槐勢冠今古何公常太
息其師之事湮没欲辯明其忠每引紙將書輒為其子
所諫以謂秦方勢燄震主豈可蹈危機掇家禍然何公
私自為馬公行狀一通常在也紹興甲戌以左朝奉郎
任辰州通判将滿一夕忽夢馬公衣冠相見與語如平
生親既寤喻其子曰馬先生英靈不没齎恨九泉如此
[033-61b]
有意屬我乎掛其遺像哭之其子鎬哀勸不從因告其
父曰俟斯人死上之未晚太和曰不然萬一我先死瞑
目有餘恨後日當受代即手書一狀聞于朝其詞尤委
曲回互但云自太師公相䧟彼之後獨殿中侍御史馬
伸排日以復辟事申邦昌云云且以所作行狀繳納乞
付史館立傳以旌其忠入馬遞馳逹然後解組以歸秦
得之怒凡一路鋪兵悉遭痛治仍下廷尉追捕何公甚
急獄吏持文移至邵武而太守張姓者驚愕罔措就坐
[033-62a]
得疾越翌日始甦扶掖至㕔事才啓封視牒則所追者
左朝奉郎何先也方遣吏往村落追赴以行既對吏而
柏臺考吏已先在棘寺但謂靖康雖有馬伸為殿院未
嘗聞有此狀也令臺吏勒軍令狀棘寺以上書不實擬
降一官罷前任思陵重違檜意聖語曰所擬太輕特追
兩官羈置英州葢紹興甲戌嵗也後一年乙亥檜死日
御批何先所犯委是寃枉令有司别定遂復元官放逐
便仍理元來磨勘為左朝散郎何在貶所皆無恙歸至
[033-62b]
里門遇親戚相見喜馬公之事明白一笑病廢朝廷雖
欲用之弗起僅能食祠官之禄一年而已鎬乃誠之姨
夫是以知其詳及建寧諸鄉長老搢紳之與何太和相
厚者皆能言其事
明清近又得伸上邦昌全文用列於後云伸伏見日者
北兵刼二聖北行且逼太宰相公使主國事相公所以
忍死就尊位者自信待兵之退必能復辟也忠臣義士
不忍就死城中之人不即生變者亦以相公必立趙孤
[033-63a]
也今兵退多日吾君之子已知所在獄訟謳歌又皆歸
往相公尚處禁中不反初服未就臣列道路傳言以謂
相公外挾强國之威使人游説康王自令南遁然後據
有中原為久假不歸之計伸知相公必無是心但為其
人所迫未能盡改雖然如此亦大不便葢人心未孚一
旦喧閧雖有忠義之心相公必不能自明滿城生靈必
遭塗炭辜負相公之初心矣伏望速行改正易服歸省
庻事禀取太后命而後行仍亟迎奉康王歸京日下開
[033-63b]
門拊勞四方勤王之師以示無間内外赦書施行恩惠
收人心專事權行拘收候立趙氏日然後施行庻幾中
外釋疑轉禍為福伊周再出無以復加儻以伸言為不
然即先次就戮伸有死而已必不敢輔於公為叛臣也
邦昌於是始下一令一切改正
胡偉元邁新安人也携其父舜申所述乙巳泗州録己
酉避亂録二書相示叙俶擾時事今列於後乙巳泗州
録云宣和乙巳予家寓居泗州之敎授㕔適在寶積門
[033-64a]
出門即淮河有友一二人在南山如鄭况仰荀其父為
發運司屬官廨宇在焉以故無三五日予不至南山常
時至彼講論文字是時朱勔父子正得志勢位炎炎每
上下京浙則托往來降御香其實欲所過州縣將迎之
勤也是年秋朱汝賢自浙中來以降御香泗州官吏迎
于陡山陡山出城四里許在淮西南岸過是無路可行
故止于此邀迎其船汝賢傳指揮到城中亭子上相見
官吏皆廻候于亭及船至亭通名典謁者曰承宣歇息
[033-64b]
矣俟久之令再通曰睡着矣抵暮方見守倅而已旁觀
者見其驕傲皆為之不平予輩時談此事於南山曰我
輩恐未死且看朱勔父子終竟如何其後北兵入南抵
都城上皇避位日聞京師事不一未幾朱勔首以小舠
子東下曰勔已放歸田里矣不敢出見人人亦不顧之
日有京師權貴與中官下來者頗多皆着皂衫而繫皂
縧行于街市又幾日曰上皇已在發運司行衙矣人初
不信及往觀但見船一隻泊於河歩以結激壁矢張於
[033-65a]
船前問之上皇果在衙中侍衛蕭然又數日軍馬纔到
市上皂衫貴人益多凡前此聞所貴倖官侍之用事者
問之往往在焉俄又聞童貫亦至或有見坐帷帳中黑
肥軀幹極大者問之童大王也軍馬至皆渡淮駐於南
山後聞高俅于南山窄隘俅之弟伸亦同在彼因普照
覺老請齋於南山始知之是時也窄隘南山即已棄淮
之北矣實今日之吉兆亦自東京來至南山無控扼之
所也俄又聞上皇登發運衙城上之亭觀漁人取魚於
[033-65b]
淮又旬日上皇移幸而南自是京師士民來者日夕繼
踵益知北兵叩城之事以上皇益南侍衛自京師而至
益盛一槖駝踏浮橋傾倒遂入淮中以負物之重恐必
不救也又閲歳時上皇駕還皆親至㙮下燒香每入寺
寺中人皆驅出施僧伽鉢盂袈裟至親與着於身先是
以普照寺大半為神霄玉清宫至是御筆畫圖以半還
寺寺僧送駕出城得御筆歡喜上皇初至之時寺之𦂳
要屋宇還之益多始所還道流盡拆去門窻及再還即
[033-66a]
并所拆門窻得之道流褫氣矣明年秋余同弟汝士往
國學赴試汝士預薦而余遭黜獨還泗州侍親時伯兄
汝明再為監察御史汝士寓南臺公廨以待省試以再
遭圍悶病幾死葢國學諸生例患脚氣故染是病也使
予是年預薦必死于京師及聞太原失守知淮泗不可
居借船於發運方孟卿遂得親來湖州船纔過閘即潮
落不可復開而泗州尋亦亂矣嗚呼北人憑陵國家顚
危實上之人為權倖誘惑造成此禍而勔一人亦在數
[033-66b]
葢勔乃姑蘇市井人始以高資交結近習進奉花石造
御前什物積二十年職以充進奉監司守令或忤其意
以故違御筆繩之應造什物皆科於州縣所獻才及萬
分之一餘皆竊以自潤及分遺權倖以徼恩寵故勔建
節旄子姪官承宣觀察使下逮厮役日為横行媵妾亦
有封號勔與其子汝賢汝功各立門户招權鬻爵上至
侍從下至省寺外則監司以至州縣長吏官屬由其父
子以進者甚衆貨賂公行其門如市於是勔之田産跨
[033-67a]
連郡邑歳收租課十餘萬石甲第名園幾半吳郡皆奪
士庻而有之者居處園第悉擬宫禁服食器用上僣乗
輿建御容殿於私家在京則以養種園為闕/ 徙居民
以為宅所占官舟兵級月費錢糧供其私用及上皇禪
位放歸田里其假道泗州也遽蔽船門惟恐人知之亦
無面以見人未幾安置廣南籍没財産既而取首級家
屬悉竄以此觀之宜乎召靖康之禍而致國之危焉然
所以造禍者豈止勔之一人耶因思宣和間京師奢侈
[033-67b]
正盛一相識言曰書之内作色荒數語古人法度之嚴
如此是語者有一則必亡豈有兼是數者而復有逾於
此者安得無禍乎靖康果有其應或曰若如此而無禍
則古人之言必妄詩書皆不足信者而喋費辭説自念
老矣切慮遺忘遂追思所見筆之於冊云
[033-68a]
  醉翁寱語樓璹/
文士輕薄不顧道理有甚害義者今諸家雜説往往有

冷齋夜話云池塘生春草乃謝公平生喜見惠連夢中
得之不當泥其句為佳此語固善句之妙眞不可以言
傳也
醫者意也古人有不因切脈隨知病源者正意之所通

[033-68b]
西京牡丹甲于天下花盛時太守作萬花㑹此亦二千
石風流罪過
紹聖間吳尚書喜論杜詩每從官晨集聽者以為苦時
葉致逺為中書舍人每遷坐于門外簷次一日忽大雨
飄洒同列呼之不至問其故曰怕老杜詩葉亦可謂不
善取益也
孫莘老喜讀書晚年病目乃擇卒伍中識字稍解事者
二人授以句讀每瞑目危坐室中命二人更讀于傍終
[033-69a]
一䇿則易一人飲之酒一杯使退卒亦自喜不難可謂
老年讀書法
[033-70a]
  錦里新聞闕名/
牡丹坪環坪皆牡丹也春時花發傾城出遊鴛鴦燕子
飛翔坪上
虞美人草父老云曽有人于和夷垻見此草偶歌之叶
虞韻遂舞動如醉者然因是登之志或曰如鷄冠花葉
錦城因錦江之水濯錦而名人又謂蜀王衍命蜀城遍
栽芙蓉花得名亦新
蒙山有僧病冷且久偶遇老父曰仙家有雷鳴茶俟雷
[033-70b]
發聲乃茁可併手于中頂採摘服之僧病果瘥今産茶
不廢
玉局觀以漢永壽初老子與張道陵至此有局脚玉床
自地而出老子昇座與道陵説南斗經既去而座隱
成都出小鳥紅翠相間生于桐花中惟飲其汁不食他
物花落隨死
郫人刳大竹傾春釀于中號郫筒酒川中至今以黏米
或黍七分高梁三分以五加皮釀之
[033-71a]
 
 
 
 
 
 
 
 
[033-71b]
 
 
 
 
 
 
 
 説郛卷三十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