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1c0041 詩經世本古義-明-何楷 (master)


[023-1a]
欽定四庫全書
 詩經世本古義巻二十三之上
             明 何楷 撰
  周惠王之世詩十六篇
 君子陽陽刺王子頽也按左莊二十一年初王姚嬖/於莊王生子頽子頽有寵蒍
 國為之師惠王立取蒍國之圃為囿又取邊伯之宫/奪子禽祝跪與詹父田而收膳夫石速之秩故五大
 夫及石速作亂因蘇氏奉子頽以伐王不克出奔温/蘇子奉子頽以奔衛衛師燕師伐王入王城立子頽
 王處于櫟子頽享五大夫樂及徧舞鄭伯聞之見虢/公曰寡人聞之哀樂失時殃咎必至今頽歌舞不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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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樂禍也司冦行戮君為之不舉而况敢樂禍乎奸王/之位禍孰大焉臨禍忘憂憂必及之盍納王乎虢公
 曰寡人之願也春胥命于弭夏同伐王城鄭伯奉王/自圉門入虢叔自北門入殺子頽及五大夫周語亦
 云惠王三年邊伯石遫蒍國出王而立王子頽王處/于鄭子頽飲三大夫酒子國為客樂及徧儛鄭厲公
 見虢叔曰吾聞之司冦行戮君為之不舉而况敢樂/禍乎今吾聞子穨歌舞不思憂夫出王而代其位禍
 孰大焉臨禍忘憂是謂樂禍禍必及之盍納王乎虢/叔許諾鄭伯將王自圉門入虢叔自北門入殺子穨
 及三大夫乃入二書所載相合/此詩所咏即子穨樂舞之事也
君子陽陽韻/左執簧陽/韻右招我由房陽/韻其樂只且子餘/翻此
此句無韻蓋賦也君子指子頽也孔穎達云史記稱晏/子御擁大 策四馬意氣陽陽甚自得則陽陽是得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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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貌董鼎云莊子曰以陽為充孔揚則陽陽者氣充于/内容貌不枯也簧孔云笙管之中金薄鍱也劉熙云簧
横也於管頭横施于中也以竹鐡作於曰横鼓之亦是/也大笙十九簧小笙十三簧朱子云蓋以竹管植于匏
中而竅其管底之側以薄金葉障之吹則鼓之而出聲/詩言吹笙鼔簧以其為笙之舌故以簧表笙又有口舌
之類故亦曰巧言如簧也左執簧者言執簧之人在左/也按儀禮大射儀云樂人宿縣于阼階東笙磬西面其
南笙鐘曰笙磬笙鐘者謂應笙之鐘磬也據此應笙之/鐘磬在東則笙在東可知矣簧者笙之簧東為左故曰
左執簧也獨舉笙為言者以其隨縣在東方萬物生于/東故樂人宿縣以阼階為首而西階次之詩之舉左以
該右意亦如此招說文云手呼也我五大夫之輩也此/詩代為五大夫之辭故云爾由從也房說文云室在旁
也崔氏云宫室之制中央為正室正室左右為房尚書/大傳云天子之堂廣九雉三分其廣以左為内五分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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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一為髙東房西房北堂名三雉陳祥道云天子路寢/之制室居中左户右牖東西有房房之南有東西夾室
鄭康成釋儀禮謂房當夾室北是也孔安國謂西房西/夾室東房東夾室誤矣然房皆南户而無北墉室有北
墉而無北堂則房户之外繇半以南謂之堂其内繇半/以北亦謂之堂昏禮尊于房户之東是房有南户矣禮
大射修膳者升自北階立于房中而不言入户是房無/北墉矣昏禮尊于室中北墉下是室無北堂矣故昏禮
洗在北堂直室東隅則北堂在房之北可知右招我由/房者謂招我輩而相從於西房之間也右為西西者賔
位故招之使居于此亦猶賔在西階主人在阼階也只/且語助聲其樂只且見五大夫輩亦以此為樂也與君
子陽陽相應詩之刺意/則鄭伯數語盡之矣 君子陶陶豪/韻左執翿叶豪韻/徒刀翻
說文/作翳右招我由敖豪/韻其樂只且賦也陶通作嗂說文云/喜也翿爾雅云纛翳也
[023-3a]
註云今之羽葆憧陳祥道云蓋執之以引舞者按鄉射/禮君國中射則皮樹中以翿旌獲白羽與朱羽糅翿旌
之羽惟白與朱而已舞有文武二舞虞書舞干羽于兩/階舊說謂武舞執干在西階文舞執羽在東階比但言
左執翿者舉東以該西亦如上章左執簧之意左傳國/語所謂樂及徧舞者即其事也徧舞據韋昭以為徧舞
黄帝堯舜夏商周六代之樂則文武二舞兼用可知或/泥左之一字疑専用文舞然則左執簧者豈亦只鼔一
簧乎必不然矣說文云出放為敖右招我由由/敖者謂招我等從西房之間而放觀乎彼也
  君子陽陽二章章四句子貢傳謂某王好音大夫/風之王上闕一字申培說
  以為景王好音而士遂習音君子諷之而作是詩/按左傳國語載景王鑄大鐘而問律于伶州鳩景
  王好音之說本此然正未必然序則以為閔周也/君子遭亂相招為禄仕全身逺害而已亦無所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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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朱子改為行役者之婦人其夫旣歸家室相樂/而作匪直淺陋抑鑿空甚矣倘亦為房之一字所
  誤/乎
 防有鵲巢憂讒賊也陳宣公多信讒君子憂懼焉出/序
 公陳宣公信讒事無所考惟史記載宣公二十一年/ 有嬖姬生子欵欲立之乃殺其太子禦寇禦冦素
 愛厲公子完完懼禍及己乃奔齊此/亦足為信讒之一證宣公名杵臼
防有鵲巢叶豪韻讀如/曹時勞翻从邑工聲與卬不/同卬从匕从阝有旨苕叶/豪
韻徒/刀翻誰侜豐氏本作/譸後同予美韓詩作娓/云美也心焉忉忉豪韻防/興也
卭一說皆陳地名郡國志陳國陳縣注引博物記云卭/地在縣北防亭在焉愚按防隄也人所築以捍水者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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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之解得之防所以有鵲巢者羅願云鵲水大則巢髙/水小則巢卑巢皆取木之枝梢不取墜枝陸佃云先儒
以為鵲巢居而知風嵗多風則去喬木巢傍枝故能高/而不危也又云鵲善相其地而累巢安則致其功用有
驚懼之憂則不累也蓋巢性多懼就利違害莊子所謂/瞿鵲子者義取諸此許慎云鳥在木上曰巢在穴曰窠
巢字从木象形徐鍇云臼巢形也巛三鳥也卭毛傳云/丘也孔穎達云土之髙處草生尤美故卭為丘旨說文
云美也苕草名與苕之華之苕不同陸璣云旨苕之苕/苕饒也幽州人謂之翹饒蔓生莖如勞豆而細葉似蒺
藜而青其莖葉緑色可生食如小豆藿也愚按苕可生/食故云㫖苕陸佃云言不驚懼之故防有鵲巢不殘賊
之故卭有㫖苕也誰鄭𤣥云誰讒人也孔云是就衆讒/人之内告問是誰為之侜爾雅云誑也郭璞云幻惑欺
誑人者又說文云有廱蔽也蓋以欺誑為壅蔽也予美/鄭𤣥云我所美之人謂宣公也按古者目君皆曰美人
[023-4b]
旣為人所侜矣而猶呼之曰予美忠愛之至也說文無/忉字當作怊云悲也詩之取興言鵲以構木為巢而得
安苕以生于髙丘而茂盛今我為讒人誑譛于君所心/焉懐憂無以自寧則鵲巢旨苕之不如也首二句反興
忉忉非興讒/人後章倣此 中唐有甓錫/韻卭有㫖鷊錫韻爾雅注作/□說文豐本俱
作/□誰侜予美心焉惕惕錫韻按興也爾雅云廟中路謂/之唐 唐字義訓大說文以唐
為大言周禮亦以唐弓為大弓是也廟之中路比所居/宫室之中路為大故曰中唐甓爾雅云瓴甋也張揖郭
璞皆以為㼾甎也今江東呼為瓴甓乃地下所踐者陳/祥道云唐與陳皆堂下至門之徑特廟堂異其名耳考
工記曰堂涂十有二分鄭氏曰堦前若今令辟祴也分/其督旁之修以二分為峻蓋令辟即甓也祴其道也中
央為督峻其督所以去水鷊鳥名陸佃云綬鳥也鷊善/相其天而吐綬樂則見其文采有戕賊之疑則不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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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綬鳥大如鸜鵒頭頰似雉有時吐物長數寸食必蓄/嗉臆前大如斗慮觸其嗉行每逺草木古今注謂之吐
綬鳥一名錦帶功曹今俗謂之錦囊韻㑹小補云一名/辟株以其行必逺草木亦曰真珠雞體有真珠㸃文食
之甚美愚按鷊亦可食故稱㫖鷊又爾雅注作鷊所謂/綬草者也以此草具五色作綬文故字从鷊然未聞言
虉可食者則不得以㫖名矣或謂以其五色美觀變美/言㫖然終涉牽強當作鳥名解為正惕說文云敬也詩
之取興言中唐壘甓㵼水不侵卭有旨鷊吐綬成采今/我為讒人所中心焉敬懼不敢自寧安能使蔞菲不入
而自露其章采乎是則甓與㫖鷊之不如也一說歐陽/修云讒言惑人非一言一日之致必繇積累而成如鵲
巢漸積以搆成之又如苕饒蔓引牽連以及我也又云/中堂有甓非一甓也亦以引牽而成綬草襍衆色以成
文猶多言交織以成惑義與貝錦同嚴粲吕祖謙皆主/其說但四句旣皆比讒人則苕鷊二物似不應以㫖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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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愚所/不取
  防有鵲巢二章章四句子貢傳申培說皆以為洩/冶被讒内子憂之而作按
  左傳陳靈公與孔寕儀行父通于夏姬皆衷其衵/服以戲于朝洩冶諫曰公卿宣淫民無效焉且聞
  不令君其納之公曰吾能改矣公告二子二子請/殺之公弗禁遂殺洩冶此詩語意近之其所云予
  美者乃妻稱夫之辭與葛生之予美同義惟用侜/之一字于文理不可通耳韓詩解心焉惕惕以為
  悅人也朱子亦謂此男女之有私而憂或間之之/詞則未知所謂予美者男稱女乎女稱男乎善乎
  郝敬駁之云以予美為男子則簡兮為怨女矣以/予美為婦人則離騷為曠夫矣從序則此詩為忠
  憤從朱則此詩為閨思聖/人剛訂之義宜何從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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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伐檀魏國女閔傷怨曠而作出陳𤾉樂書述古琴曲/ 魏國小政繁居髙位
 者貪鄙不事事而小臣困于行役故其室家嗟怨之/如此舊說謂伐檀寘河干比君子不見用亦似近之
 惟河水清且漣猗一語竟屬無謂再四尋求/乃悟為怨女之自道也古琴曲所傳固不妄
坎坎伐檀叶先韻/徒㳂翻兮寘之河之干叶先韻/經天翻兮河水清且
先韻爾/雅作瀾爾雅釋文俱作/漪石經作兮不稼不穡石經/作嗇胡取禾三
百廛先韻陸徳明云/亦作&KR3671又作厘兮不狩不獵胡瞻爾庭有縣貆叶/先
韻讀如𤣥胡涓/翻釋文作狟八言/為句彼君子兮不素餐叶先韻/逡縁翻比/而
賦也坎易云險也說文云䧟也坎坎伐檀者言經厯險/䧟之地以伐檀也伐斫也檀解見將仲子兮篇其材可
[023-6b]
為車四牡云檀車憚憚是也寘說文云置也班固云魏/在晉之南河曲水經云河水東過河北縣南又東永樂
澗水注之酈道元云澗水逕河北縣故城西故魏國也/晉獻公滅魏後乃縣之在河之北故曰河北縣干毛傳
云厓也按干之為厓義師所出當通作間說文云隙也/謂河旁之隙也若易之鴻漸于干詩之秩秩斯干政當
通作澗耳河水性濁易緯謂王者太平嘉瑞將出則河/水先清故左傳云俟河之清人夀㡬何而此篇三言河
清者董氏謂在岸之干之側之漘者清是也孔穎達云/風行吹水成文章者曰漣按說文無漣字當依爾雅通
作瀾云大波為瀾郭璞云瀾言渙瀾也劉熙云瀾連也/波體轉流相及連也猗助辭通作兮蓋音近也書㫁㫁
猗大學作兮可證此詩怨女所作以檀比其夫以河自/比伐檀而寘之河干河干非檀久居之地也蓋檀可以
為車行且離水而之陸比君子効力于君豈能長與室/家相聚哉亦如檀之在河干暫相親傍已耳而已則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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潔自持雖河水之清有不啻焉此所以為傷怨曠之作/也不稼不穡四句刺當時居髙位者皆無功竊禄之小
人也周禮注云種穀曰稼如嫁女以有所生也一云稼/家事也說文云穀可收曰穡左傳疏云穡愛也言愛惜
而收斂之賈思勰云稼農之本穡農之末稼欲熟收欲/速此良農之務也胡之言何八月而熟得時之中和故
謂之禾毛傳云一夫之居曰廛周禮遂人授民田夫一/廛田百畝此曰三百廛則三百夫之家也所以言三百
者易訟卦其邑人三百户先儒以為下大夫制語稱伯/氏駢邑三百是也此云取禾蓋以食邑所入言耳下億
囷倣此廛之内有囷囷之所藏每囷各得禾秉一億故/詩曰我庾惟億是其禾數也狩者冬獵之名說文云犬
田也故字从犬杜預云狩圍守也冬物畢成獲則取之/無擇也故又从守獵說文云放獵逐禽也春蒐夏苗秋
獮冬狩通曰田獵又狩亦獵之總名以冬獵大于三時/故也爾爾小人也庭宫中也縣繫也俱見說文爾雅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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貈子貆說文云貉之類彼君子兮自歎惜其夫之勞也/素毛傳云空也餐說文云吞也曰素餐者嚴云謂空食
其禄而無補也此婦傷己之君子行役盡瘁而居髙位/食厚禄者則燕燕居息無所建明也乃責之曰汝輩何
功顧不稼穡而得禾不狩獵而得獸試思彼君子兮其/勞于君事而不敢空縻君糈有如彼者夫獨非人臣也
與哉此亦北山傷獨賢之意但彼出于勞人此則出于/思婦耳故孔叢子載孔子曰于伐檀見賢者之先事後
食也人公孫丑曰詩曰不素餐兮君子之不耕而食何/也孟子曰君子居是國也其君用之則安富尊榮其子
弟從之則孝弟忠信不素餐兮孰大於是夫以如/此為不素餐則又非此婦人意識之所能及矣 坎
坎伐輻叶職韻/筆力翻兮寘之漢書/作諸河之側職/韻兮河水清且直
職/韻猗不稼不穡胡取禾三百億職/韻兮不狩不獵胡瞻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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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有縣特職/韻兮彼君子兮不素食職/韻比而賦也伐輻/䝉上章伐檀而
言伐檀為車之輻也老子云三十輻共一轂說文云輻/輪轑也謂車輪中木之直指者故與下文河水且直相
照側說文云旁也爾雅云河流百里一小曲千里一曲/一直億數名毛依九章筭術以萬萬為億鄭以十萬為
億按億有小大二數尹文子云楚語百姓千品萬官億/醜皆以數相十此謂小億也數萬至萬曰億是為大億
也韋昭云十萬曰億古數也秦時攻制始以萬萬為億/然則當從鄭說為正鄭云三百億禾秉之數孔云若為
釡斛之數則太多不類故為禾秉之數秉把也謂刈禾/之把數爾雅云豕生三豵二師一特注云豬生子常多
故别其少者之名愚按此蒙上/狩獵言如田豕是也食食禄也 坎坎石經作/欿欿伐輪真/韻
兮寘之河之漘真韻釋/文作脣兮河水清且淪真/韻猗不稼不穡
[023-8b]
胡取禾三百囷真/韻兮不狩不獵胡瞻爾庭有縣鶉真韻/豐氏
本作/□兮彼君子兮不素飱叶真韻/頒倫翻比而賦也輻輪皆/車中之物言伐輻
又言伐輪總見檀之可為車其所伐者惟此一檀而已/說文云有輻曰輪無輻曰輇考工記云輪人為輪斬三
材必以其時三材旣具巧者和之轂也者以為利轉也/輻也者以為直指也牙也者以為固抱也漘解見葛藟
篇干為水所停處側在水邊漘乂稍逺于側亦立言之/序薛君云順流而風曰淪爾雅說文皆謂小波為淪毛
傳云小風水成文轉如輪也亦與伐輪相照囷說文云/廩之圜者圜謂之囷方謂之京鶉一名鷯解見鶉之奔
奔篇莊周云吾未嘗好田而鶉生于宎愚按縣貆縣特/縣鶉皆舉其小者言之貆為貉子特為豕子特比貆為
易得而鶉比特為尤小然且皆縣之于庭以見未嘗擇/其大而舍其細則貪之至也飱說文云餔也字从夕从
[023-9a]
食晡時食也人旦則食飯夕則食/飱飱為飯别名字林云水澆飯也
  伐檀三章章九句序云刺貪也在位貪鄙無功而/受禄君子不得進仕爾張揖云
  刺賢者不遇明王也申培說云君子能官而不用/魏人慕之而作是詩此但從章末二句生義猶為
  近之若朱子謂此詩専美君子之不素餐如後世/徐穉之流非其力不食者因以伐檀為實有是事
  固斯甚矣政使斯人稼穡以得禾狩獵以得獸窮/年攻苦止為口腹謀而無闗于斯世斯民之慮何
  其細也其亦公孫丑之見也哉子貢傳闕文又按/大戴禮投壺篇云凡雅二十六篇其八篇可歌鹿
  鳴貍首鵲巢采蘩采蘋伐檀白駒騶虞也琴操曰/古琴有詩歌五曲鹿鳴伐檀騶虞鵲巢白駒曹魏
  時得漢雅樂郎杜蘷能歌文王鹿鳴騶虞伐檀四/篇皆古聲辭夫列國之詩賦以見志者固多被之
[023-9b]
  絃歌者或少伐檀獨與南雅並列豈其有取于君/子不素餐之言足為士人砥節故耶然是固風詩
  而詩亦風體投壺篇乃以此詩及貍首鵲巢采蘩/采蘋並列之雅或未足信今不能定此詩之起于
  何世姑系于獻公滅魏之年云魏以蕞爾/國而使貪鄙之徒得志若此不亡何待
 園有桃晉人憂獻公寵二驪姬之子將黜太子申生
 也魏滅于晉凡魏詩多是晉詩如邶鄘之入于衛也/愚于園有桃陟岵十畝之間汾沮洳碩䑕皆定以
 為晉詩左傳閔元年晉侯作三軍公將上軍太子申/生將下軍以滅耿滅霍滅魏還為太子城曲沃士蒍
 曰大子不得立矣分之都城而位以卿先為之極又/焉得立按魏之亡申生實有力焉然克敵而反讒言
 彌興至分封于外故士蒍預策其不得立是詩之所/為心憂者此也先是獻公娶于賈無子烝於齊姜生
[023-10a]
 秦穆夫人及太子申生又娶二女於戎大戎狐姬生/重耳小戎子生夷吾晉伐驪戎驪戎男女以驪姬歸
 生奚齊其娣生卓子驪姬嬖欲立其子賂外嬖梁五/與東闗嬖五使言於公曰曲沃君之宗也蒲與二屈
 君之疆也不可以無主宗邑無主則民不威疆場無/主則啓戎心戎之生心民慢其政國之患也若使太
 子主曲沃而重耳夷吾主蒲與屈則可以威民而懼/戎且旌君伐使俱曰狄之廣莫於晉為都晉之啓土
 不亦宜乎晉侯說之夏使太子居曲沃重耳居蒲城/夷吾居屈羣公子皆鄙惟二姬之子在絳二五卒與
 驪姬譛羣公子而立奚齊晉人謂之二五耦史蘇朝/告大夫曰二三大夫其戒之乎亂本生矣吾聞君子
 好好而惡惡樂樂而安安是以能有常伐木不自其/本必復生塞水不自其源必復流滅禍不自其基必
 復亂今君滅其父而畜其子禍之基也畜其子又從/其欲子思報父之恥而信其欲雖好色必惡心不可
[023-10b]
 謂好好其色必授之情彼得其情以厚其欲從其惡/心必敗國且深亂亂必自女戎三代皆然驪姬果作
 難殺太子而逐二公子君子曰知難本矣此詩所言/園有桃其實之殽園有棘其實之食蓋刺奚齊及卓
 子也其後獻公卒里克殺奚齊荀息立公子卓里克/又殺之胡安國云人君擅一國之名寵為其所子則
 當子矣國人何為不子也民至愚而神是非好惡靡/不明且公也其為子而弗子者莫能使人弗之子也
 非所子而子之者莫/能使人之亦子也
園有桃豪/韻其實之殽叶豪韻胡刀翻/陸徳明本作肴心之憂矣我歌且
蕭/韻不我知朱傳蘇轍嚴粲豐氏本/我知俱作知我後同者謂我士也驕蕭/韻
彼人是哉叶支韻/將其翻子曰何其支韻豐本/作居後同心之憂矣其誰
[023-11a]
知之支/韻其誰知之同/上蓋亦勿思支韻樹比也園說文云/所以 果也桃果之賤
者以比奚齊家語孔子曰果屬有六而桃為下祭祀不/用不登郊廟樹果曰實殽通作肴說文云啖也詩之比
意與下章同園之中僅有桃棘二者皆賤品也而以其/實充殽充食比國中羣公子皆已出居于外獨存奚齊
卓子其母皆賤而反得寵將來必有廢立奪嫡之事詩/人言心之憂矣正憂此也非徒為太子憂亦為敗國憂
也此作詩者意必史蘇士蒍之屬爾雅云徒歌曰謠說/文作□云肉言也楊慎云歌者人聲也出自胸臆不繇
人教也晉孟嘉謂絲不如竹竹不如肉唐人謂徒歌曰/肉聲即說文肉言之意初學記引章句云有章曲曰歌
無章曲曰謠陳𤾉云歌生於嗟嘆之不足而謠又生于/歌之不足豈謠者歌聲之逺聞與歌謠正以寫所憂非
假此釋憂也按左傳士蒍築蒲與屈退而賦曰狐裘蒙/茸一國三公吾誰適從其即此歌謠之類與我士詩人
[023-11b]
自謂也以歌謠為驕謂其指斥時事長言無忌彼人是/哉二句亦不我知者之語彼人指獻公也是哉言以彼
之所行為是也詩人之歌謠必有所指不相知者遂從/而剖之耳子曰指歌謠言何者訝之之辭言何謂如此
也其助語辭按晉語公將黜太子申生而立奚齊里克/㔻鄭荀息相見里克曰大史蘇之言將及矣其若之何
荀息曰吾聞事君者竭力以役事不聞違命君立臣從/何貳之有然則謂彼人是哉者殆即荀息其人與再言
心之憂矣比前又進一步因人之議我而益重其憂也/其誰知之慨人之莫察其心也於是重嗟嘆之言雖無
人我知然彼人亦惟相安于不思焉可耳果思之則恐/彼亦將同我之憂而有所不能自己矣豈獨我有此憂
乎勿者禁止之辭惕之以勿思正/欲動人深長之思非真禁其思也 園有棘職/韻其實之
職/韻心之憂矣聊以行國職/韻不我知者謂我士也罔極
[023-12a]
職/韻彼人是哉見/前子曰何其見/前心之憂矣其誰知之見/前其誰
知之見/前蓋亦勿思見前赤比也詩詁云棘如棗而多刺木/堅色 叢生人多取以為藩嵗久無刺
亦能髙大如棗木色白者為白棘實酸者為樲棘陸佃云/大者棗小者棘蓋若酸棗所謂棘也于文重束為棗並束
為棘一曰棘實曰棗蓋棗性重喬棘則低矣故其制字如/此豫章以木稱郡駿棗以棘名邦孟子云養其樲棘則為
賤場師蓋果實之賤者也聊且畧之辭行國散步國中也/如楚屈原行吟澤畔之謂蘇轍云聊以行國行告人以不
可也罔極言無窮極也出/游狂歌似縱恣不羈也
  園有桃二章章十二句序云刺時也大夫憂其君/國小而迫而儉以嗇不能
  用其民而無徳教日以侵削故作是詩也此仍是/為篇次所誤說者因而附㑹之謂其安于儉嗇固
[023-12b]
  陋而不知經制之大振起之謀如園桃以為殽園/棘以為食是也又謂推其氣量所至將必以桃當
  肉以棘當穀毛傳朱子則以首二句為興體劉敞/亦云桃不能自用其實故其實為人之殽猶君不
  能自用其民反為人有也而胡𦙍嘉則云國有民/園有桃我自有也民雖寡其力猶可用桃雖賤其
  實猶可殽取譬婉矣序言不用其民而無徳教國/日侵削蓋無徳教則棄其民於荒惰宴溺之鄉而
  其民日頑其國日弊雖欲不亡不可得者諸以園/桃寓意見國非無民民非不可用而君自棄之故
  反覆道其憂懼之思焉皆屬牽強申培說直以為/君子憂國而歎之故作此詩然不能指其所憂何
  事惟姚舜牧謂朝用非人以亂國是君子有深憂/焉較為近之而亦不知其作于何世子貢傳闕文
 河廣宋襄公母歸于衛思襄公而不止故作是詩也
[023-13a]
 出序但原本只作思而不止今增襄公二字父子貢/傳云宋桓姬歸于衛思襄公賦河廣按襄公 桓公
 其母為桓夫人衛戴公文公之妹也孔穎達云襄公/母本為夫所出而歸于衛以子無出母之道故知當
 桓公時也大戴禮及家語皆云婦有七出不順父母/出為逆無子出為絶人世淫佚出為其亂族疾妬出
 為其亂家有惡疾出為其不可供粢盛多口出為其/離親盗竊出為其反義襍記有諸侯出夫人禮春秋
 杞伯姬來歸及此宋桓夫人皆是也王后犯出則廢/之而已皆不出以天子天下為家其后無所出故也
 劉向說苑云宋襄公為太子請于桓公曰請使目夷/立公曰何故對曰臣之舅在衛愛臣若終立則不可
 以往吕祖謙云味此詩而推其母子之心蓋不相逺/所載似可信也不曰欲見母而曰欲見舅者恐傷其
 父之意也母之慈子之孝皆止于義而不敢過焉不/幸處母子之變者可以觀矣朱子云為襄公者將若
[023-13b]
 之何生則致其孝沒則盡其禮而已愚按此詩作于/衛未遷國之先蓋宋襄為世子時也夫婦以義合者
 也有過而出事之必不獲已者也桓夫人被出之故/不可知而出妻與廟絶不可復反故河廣之詩聖人
 取/之
誰謂河廣一葦杭陽/韻之誰謂宋逺跂楚辭章/句作企予望叶陽/韻武
方/翻賦也衛舊都朝歌在河北宋都雎陽在河南葦蘆/屬說文云大葭也詩疏云葦初生名葭稍大為蘆
長成乃名為葦杭毛傳云渡也本作斻字从方亢聲說/文云方舟也一葦杭之猶言一作可以當方舟也跂本
作企說文云舉踵也予我望悕也嚴粲云夫人義不可/以往宋而設為或人以沮已已為辭以解之誰謂河水
廣而令我勿渡乎但以一束蘆葦浮之水上則可以杭/渡而過不為廣也誰謂宋國逺而令我勿往乎我跂其
[023-14a]
足則可以望之不為逺也欲往之切故謂逺為近若真/欲往宋者思子之情隠然于言外矣章潢云義以制情
亦在/言外 誰謂河廣曾不容刀豪韻亦叶蕭韻丁聊翻或/作刁韻㑹小補云本一字
而二音後人作刁以别之而/已字書及豐氏夲俱作舠誰謂宋逺曽不崇朝蕭韻/亦叶
豪韻直髙翻豐本作鼂曰賦也小舩名刀以其形如刀/也劉熙云二百斛以上 艇三百斛曰刀江南所謂短
而廣安不傾危者也不容刀者喻其狹也崇之為終音/之似也行不終朝而至喻其近也鄧元錫云美哉乎河
廣之思也嚴禮義于河矣乃大歸于宋何哉於莊夫人/同遇同徳矣章云前録載馳見許穆公夫人于衛為克
孝之女此録河廣見宋桓夫人于宋為畏義之婦愚按/桓姬既為桓所出及衛有難戴公廬于漕實賴桓之力
事理殆不可曉豈/亦以襄公之故與
[023-14b]
  河廣二章章四句鄭箋云宋桓夫人生襄公而出/襄公即位夫人思宋而義不可
  往故作詩以自止申培說朱傳皆從之嚴粲云衛/都河北宋都河南自衛適宋必涉河自魯閔二年
  狄入衛之後戴公始渡河而南此詩言誰謂河廣/則是作于衛未遷之前時宋桓猶在襄公方為世
  子衛戴文俱未立也舊說誤矣又桓寛鹽鐡論云/堯舜之道非逺人也人不思之耳詩曰求之不得
  寤寐思服有求如闗雎好徳如河廣何不濟不得/之有故髙山仰止景行行止雖不能及離道不逺
  也顔淵曰舜獨何人也回何人也故土積而成山/阜水積而成江海行積而成君子孔子曰吾于河
  廣知徳之至也按此亦㫁章/取義與論語唐棣之解同意
 干旄衛求援也懿公時狄入衛衛人濟河南奔於是
[023-15a]
 求援于齊宋許三國立戴公焉左閔二年冬十一月/狄人伐衛衛懿公好
 鶴鶴有乘軒者將戰國人受甲者皆曰使鶴鶴實有/禄位余焉能戰公與石祁子玦與甯莊子矢使守曰
 以此賛國擇利而為之與夫人繡衣曰聴於二子渠/孔御戎子伯為右黄夷前驅孔嬰齊殿及狄人戰於
 熒澤衛師敗績遂滅衛衛侯不去其旗是以甚敗狄/人囚史華龍滑與禮孔以逐衛人二人曰我大史也
 實掌其祭不先國不可得也乃先之至則告守者曰/不可待也夜與國人出狄入衛遂從之又敗諸河初
 惠公之即位也少齊人使昭伯烝於宣姜不可強之/生齊子戴公文公宋桓夫人許穆夫人文公為衛之
 多患也先適齊及敗宋桓公逆諸河宵濟衛之遺民/男女七百有三十人益之以共滕之民為五千人立
 戴公以廬于曹許穆夫人賦載馳齊侯使公子無虧/帥車三百乘甲士三千人以戍曹史記衛世家云懿
[023-15b]
 公之立也百姓大臣皆不服自懿公父惠公朔之讒/殺太子伋代立至於懿公常欲敗之初翟殺懿公也
 衛人思復立宣公前死太子伋之後伋子又死而代/伋死者子夀又無子太子伋同母弟二人其一曰黔
 牟黔牟嘗代惠公為君八年復去其二曰昭伯昭伯/黔牟皆已前死故立昭伯子申為戴公戴公卒復立
 其弟燬為文公今按衛旣為狄所滅幸戴公立於是/國已亡而復存然實賴諸女兄弟之力世皆知宋桓
 許穆娶戴公之妹而不知齊桓亦娶戴公之姊則所/謂齊子是也何以知之左傳稱桓公好内嬖如夫人
 者六人長衛姬生無虧今戍曹之役桓公實使無虧/以其為衛之甥故耳然則長衛姬非即齊子而何在
 齊稱其所自出曰衛姬而在衛則據其所嫁之國稱/之曰齊子其變姬稱子者意如魯文姜吳孟子之例
 蓋國人醜其所出不正故不欲以國氏氏之耳假使/齊與衛無親則戴公之弟文公必不先適齊而戴公
[023-16a]
 兄弟非有齊宋可為外援亦必不能相繼而立且齊/宋豈肯傾心擁䕶之若是此詩蓋衛夫人渡河之後
 望救于齊宋許三國之辭觀篇中在浚之語可見浚/漕楚丘三邑相近在漢皆濮陽縣地先渡河而至浚
 旣而戴公立於是自浚徙漕戴公卒宋/桓迎文公於齊立之復自漕徙楚丘也
孑孑干左傳家語/俱作竿豪/韻在浚之郊叶豪韻/居勞翻素絲紕叶寘/韻毗
至/翻之良馬四寘/韻之彼姝者子何以畀寘/韻賦也說文以/子無右臂為
孑故借為單獨之義重言孑孑者以下文干旄迤邐在/道人非徒一見之而已非謂干旄多也干通作竿說文
云竹挺也旄李巡謂以牛尾著竿首廣志云犣牛旄牛/也髀膝尾間皆有毛山海經云潘侯山有獸狀如牛而
四節生毛名曰旄牛陳祥道云爾雅旄謂之龍荀卿曰/西海則有文旄地理志秦西近卬筰有旄西方之産也
[023-16b]
其尾可以飾旗亦可以飾舞郭璞云以旄牛結為之如/今之憧以縣注于竿頭謂之干旄孔穎達云九旗之干
皆有旄按周禮司常掌九旗之物名各有屬以待國事/日月為常交龍為旂通帛為旜襍帛為物熊虎為旗鳥
隼為旟龜蛇為旐全羽為旞析羽為旌據諸家說經九/旗皆有旄而此詩次章獨以干旟為言則此旄乃旟之
旄耳所以特舉旟旄者以鳥隼之旗乃前軍所建軍行/前朱雀而後𤣥武詩所謂彼旟旐斯胡不斾斾又云織
文鳥章白斾央央是也時衛新為狄所破空國出走將/渡河而南狄人追及之又敗諸河則惟軍之先濟者無
恙而其餘已皆覆沒故所見至浚郊者僅有此孑孑然/前軍所建之旄耳左傳謂衛之遺民男女宵濟者止七
百有三十人是也浚毛傳云衛邑據水經注通典皆謂/在濮州濮陽縣東南故凱風衛詩亦曰在浚之下或以
浚儀之浚溝當之此非衛地其非衛詩所指明矣爾雅/云邑外謂之郊素絲絲之未染者鄭𤣥云素絲者以為
[023-17a]
縷孔云以前云干旄此云素絲紕之故知以素絲為線/縷也紕說文云氐人&KR1455也于詩義不合愚意但當通作
比比之為言密也並也謂聯絡而密並之也禮記紕以/爵韋縞冠素紕其義皆同蓋結聚旄尾懸之竿頭皆須
用縷以聯合之也良馬善馬也所乘之馬非善則不能/疾馳而免于難矣曰四之者言初乘善馬而來至此浚
郊凡有四輩也以左傳考之其時先去以為民望則石/祁子甯莊子史華龍滑禮孔四人是也姝說文云好也
子女子也此首言彼姝者子蓋指齊子也畀說文云相/付與也國都初破生計蕭然不知彼姝者子嫁在大國
亦有可以付與我者否乎厥後左傳稱齊桓公使公子/無虧帥師戍曹又歸公祭服五稱牛羊豕雞狗皆三百
與門材歸夫人魚軒重錦三十/兩則所以畀之者不謂無矣 孑孑干旟魚/韻在浚之
叶魚韻/陟魚翻素絲組麌/韻之良馬五麌/韻之彼姝者論衡/作之子何
[023-17b]
以予叶麌韻讀如/羽王矩翻賦也旟義見首章劉熙云旟譽也/畫鳥與鷹隼象羣疾也急疾趨事
則有稱譽也鄭云城郭之域曰都愚按以前後章推之/則都在郊之内在城之外也組說文云綬屬詩詁云間
次五色為之鄭云以素絲縷縫組于旌旗以為之飾孔/云周禮九旗皆不言組飾釋天說龍旂云飾以組此亦
有組則九旗皆以組為飾故郭璞曰用綦組飾旊之邊/是也良馬五之謂繼前四輩而來者又有五軰也立言
之意但以前至者四人為主繼此曰五之又曰六之皆/承上積累之辭不必定有所主此彼姝者子謂許穆夫
人也予說文云推予也許小國力不能/救衛夫人傷之而賦載馳聖人悲其志 孑孑干旌庚/韻
在浚之城庚/韻素絲祝屋/韻之良馬六屋/韻之彼姝者子何以
叶屋韻/居六翻賦也九旗中旟旌雖居其二此干旌則直/旟之旌耳非謂旟之外又有旌也按周禮
[023-18a]
析羽為旌爾雅謂注旄首曰旌徐鍇以為分析鳥羽為/之其竿頭則綴以旄牛尾也然周禮明言州里建旟斿
車載旌則旌與旟似無容相混而愚以此旌為旟之旌/者蓋旄旌二物凡旗皆有之故孔云干旄干旌一也旣
設旄縿有旃旟之稱未設旒縿空有析羽謂之旌縿謂/繫于旌旗之體旒謂縿末之垂者斿車則空載析羽無
旒縿也此其說確矣城毛云都城也自郊而都自都而/城明其自外至也祝當依鄭箋通作屬說文云連也謂
連屬素絲以繫著于竿也紕主旄言組主旟言祝主旌/言良馬六之義見次章此彼姝者子謂宋桓夫人也以
被出在衛故最居後告通作誥徐鍇云以文言告曉之/也按桓夫人雖已被出而子襄公為宋太子故欲其通
音問于彼使之來救援也卒之宋桓公使人逆衛遺民/于河又益以共膝之民立戴公以廬于曹則桓公尚猶
然以昏姻為念而彼姝之告不可為無力矣又按左定/九年鄭駟顓殺鄧析而用其竹刑君子謂子然於是不
[023-18b]
忠苟有可以加于國家者棄其邪可也竿旄何以告之/取其忠也故用其道不棄其人愚按宋桓夫人以遭黜
大歸僇辱斯甚而能善其辭再延父母國之緒則君子/猶有取焉左所謂用其道不棄其人引詩之意或有在
于此/也
  干旄三章章六句序謂美好善也衛文公臣子多好/善賢者樂告以善道也子貢傳
  申培說皆謂衛武公好賢善國人美之朱傳但以/為衛大夫乘車馬建旌旄以見賢者而不著其世
  今按是詩之屬文屬武總無明據然以彼姝者子/為男子之稱則靜女其姝東方之日兮二詩皆有
  彼姝者子之句/又何以稱焉
 竹竿許穆夫人念衛也此詩之語多與泉水相出入/彼曰毖彼泉水亦流于淇此
[023-19a]
 曰泉源在左淇水在右彼曰女子有行逺兄弟父母/此曰女子有行逺父母兄弟且末皆曰駕言出遊以
 寫我憂其出于一人之手明矣愚所以定為許穆姬/詩者以載馳之詩左傳謂許穆夫人所賦彼曰驅馬
 悠悠言至于漕而泉水之詩亦曰思須與漕我心悠/悠其為戴公廬曹而作無可疑者又戴公之女兄弟
 三人長齊子嫁于大國其力足以援衛次宋桓夫人/則已被出在衛皆與三詩語意不合故㫁當屬之穆
 姬而三詩作之先後則宜以竹竿為首意其詩初聞/衛破而尚未及知廬曹之事次賦載馳則已知戴公
 廬曹而自傷國小不能救其後復賦泉水則以自傷/不能救之故而更欲望救于他國蓋其用情之真切
 如此夫子所/以備録之也
籊籊竹竿以釣于淇支/韻豈不爾思支/韻逺莫致之支韻/賦也
[023-19b]
籊籊毛傳以為長而殺也按說文無籊字當通作擢說/文云引也謂引竹竿以釣也引而又引故重言之竿說
文云竹挺也淇解見淇澳泉水篇爾指衛國也致說文/云送詣也詩言竹竿雖長而不可以釣于衛之淇我今
豈不思衛乎特以/道逺而莫能詣耳 泉源在左淇水在右叶有韻云九/翻亦叶紙韻
羽軌/翻女子有行逺兄弟父母有韻亦叶紙韻母鄙翻按/古註疏及蘇子繇吕伯恭
嚴坦叔諸本俱作兄弟父母今朱子本作父母兄弟豐/氏本同俱誤 賦也泉源淇水衛之故墟故穆姬思之
泉源即百泉也按淇水出相州林慮縣東流泉水自西/北東注之嚴粲云左右蓋主山而言相衛之山東面故
以北為左南為右有行謂嫁也此詩四章皆言淇水語/意當以淇水為主泉源猶能與淇水相入女子已嫁則
與兄弟父母相逺是泉水之不如也加兄弟于父母之/上者時穆姬父母已亡惟兄弟在故先其存者後其亡
[023-20a]
者耳言外見衛國有難而/已不能以身往赴之意 淇水在右泉源在左哿/韻
笑之瑳叶哿韻/此我翻佩玉之儺叶哿韻乃可翻文賦也巧工/也猶好也瑳說 云玉色鮮
白也笑而見齒其色似之儺說文云行有節也徐鍇云/佩玉所以節步陳祥道云詩佩玉之儺佩玉瓊琚衛之
南子環佩璆然阿谷之女佩璜而澣皆婦人佩也其等/衰不可以考或亦眡其夫而為之度與漢制太后皇后
綬輿乘輿同公主綬與諸侯王同愚按此追述已之未/嫁時身在衛國覩淇水泉源之在左右怡然可樂其笑
語跬步之容有如此者而今地/淪于狄則此景不可復得矣 淇水滺滺尤韻陸徳/明及豐本
俱作/浟檜楫陸本/作檝松舟尤/韻駕言出遊尤/韻以冩我憂尤韻滺/賦也
滺毛傳以為流貌按說文無滺字當通作攸說文云行/水也檜木名柏葉松身即禹貢之所謂栝也故檜又有
[023-20b]
栝音羅願云檜性耐寒其材大可為舟楫所以行舟者/說文云舟櫂也劉熙云楫捷也撥水舟行捷疾也方言
云或謂之橈松木名趙頤光云松夀木也故字从公檜/之與松其生相類至刳剡而為濟川之用則又相須此
亦兄弟之况也羅云此詩與泉水皆衛女所以寓其思/泉水則思出同歸異之肥泉竹竿則思出同歸同之松
檜也末二句解亦與泉水同言淇水之上行水者甚多/然必得舟楫而後有濟今舟楫安在乎無聊之極則姑
駕言出遊以自除去其憂而/已即首章逺莫致之之意
  竹竿四章章四句序以為衛女思歸也適異國而/不見答思而能以禮者也朱子
  謂未見不答之意是矣子貢傳申培說皆謂宋桓/夫人之媵和其小君泉水之作亦未有以見其然
 載馳許穆夫人作也閔其宗國顛覆自傷不能救也
[023-21a]
 衛懿公為狄人所滅國人分散露於漕邑許穆夫人
 閔衛之亡傷許之小力不能救思歸唁其兄又義不
 得故作是詩也出序申培說同云左傳云許穆夫人/賦載馳子貢傳 狄入衛衛戴公次
 于漕許穆姬閔之其說皆與序合愚謂序所云思歸/唁其兄又義不得者意特見于泉水篇中若此詩則
 為閔衛之亡傷許之小力不能救而作通篇皆追恨/之語蓋以列女傳證之傳云許穆夫人者衛懿公之
 女許穆公之夫人也初許求之齊亦求之懿公將與/許女因其傳母而言曰古者諸侯之有女子也所以
 苞苴玩弄繫援于大國也言今者許小而逺齊大而/近若今之世強者為雄而使邊境有冦戎之事維是
 四方之故赴告大國妾在不猶愈乎今舍近而就逺/離大而附小一旦有車馳之難孰可與慮社稷衛侯
[023-21b]
 不聴而嫁之于許其後翟人攻衛大破之而許不能/救衛侯遂奔走涉河而南至楚丘齊桓往而存之遂
 城楚丘以居衛侯于是悔不用其言當敗之時許夫/人馳驅而吊唁衛侯因疾之而作詩云載馳載驅歸
 唁衛侯驅馬悠悠言至于曹大夫跋涉我心則憂既/不我嘉不既旋反視爾不臧我思不逺君子善其慈
 惠而逺識也今按衛宣公先娶夷姜生太子伋公子/黔牟公子頑已又娶齊女是為宣姜生夀及朔其後
 伋夀俱為盗所殺以朔為太子是為惠公惠公卒子/赤立是為懿公初惠公之即位也齊人使頑烝于宣
 姜生齊子戴公文公宋桓夫人許穆夫人及懿公在/位九年為翟所殺衛人思立伋夀之後而皆無子先
 是惠公四年黔牟作亂代惠公為君八年諸侯放之/于周及頑皆已前死至是乃立頑子申為戴公戴公
 卒復立其弟燬是為文公以輩行論之許穆夫人雖/宣姜所出而實懿公之從妹以為懿公女者非也懿
[023-22a]
 公死于翟難許穆夫人所欲歸唁者乃是戴公傳謂/衛侯奔走涉河而南似仍是懿公亦非也惟許穆夫
 人所與傳母言者其說印之韓詩外傳及詩小序皆/合當從之女之許婚當繇懿公所謂因其傳母而言
 之于懿公者自是寔録劉向為作頌曰衛女未嫁謀/許于齊女諷母曰齊大可依衛君不聴後果遁逃許
 不能救女作載馳鄧元錫云閔亡念亂篤親/懐宗思控大國以拯其危是春秋之志也
載馳載驅叶尤韻袪尤翻鄭康成讀又列女/傳仍作馳釋文作駈豐氏本作敺歸唁衛侯
尤/韻豐本/作敺馬悠悠尤/韻言至于漕叶尤韻徂侯翻/列女傳作曹大夫跋
儀禮疏/作軷涉我心則憂尤韻之賦也載𤼵語辭詩疏云走/馬謂 馳策馬謂之驅馳驅俱是
乘車事唁說文云吊生也又穀梁傳云吊失國曰唁衛/侯謂戴公夫人兄也悠說文云憂也其憂非一故重言
[023-22b]
之漕解見泉水篇詩作于廬漕時故曰至漕味言之一/字則是心口相語乃虚作此想而托為之辭非真有此
事也嚴粲云戴方露處漕邑豈女子歸唁之時乎大夫/跋涉者鄭箋云衛大夫來告難也愚按跋涉亦是望救
不専告難跋說文云蹎跌也涉說文云徒行厲水也毛傳/云草行曰跋水行曰涉孔穎達云左傳跋涉山川則跋
者山行之名也又韓詩注云不繇蹊隧而行曰跋涉我/心則憂者憂宗國之顛覆有自傷力不能救之意特未
說出/耳 旣不我嘉不能旋反阮/韻視爾韓詩外/傳作我不臧我思
不逺阮/韻旣不我嘉不能旋濟霽/韻視爾不臧我思不閟叶/霽
韻讀如閉必計翻衛賦也嘉臧皆善也旋還也以夫人/歸衛言反覆也以 侯復國言與上章唁失國相應爾
者對大夫之語其意則汎指衛國之君臣也夫人初亦/知許小力綿不足倚仗願嫁于齊而衛君不聴也其時
[023-23a]
諸大夫輩亦皆徒諛君指無有深識長慮者至是乃追/恨之曰當時旣不置我于善地故至今日亦不能旋歸
而反爾君于故國視爾輩之為國謀誠不臧而我當時/之思亦不逺也蓋懊悔之深也是說也韓詩外傳有之
高子問于孟子曰夫嫁娶者非己所自親也衛女何以/得編于詩也孟子曰有衛女之志則可無衛女之志則
怠若伊尹于太甲有伊尹之志則可無伊尹之志則簒/大道二常之為經變之謂權懐其常道而挾其變權乃
得為賢夫衛女行中孝慮中聖權如之何詩曰旣不我/嘉不能旋反視我不臧我思不逺味外傳解詩之辭與
列女傳所云若合符節矣濟猶言事遂也閟者閉門之/義猶止也言既不置我于善地故至今曰亦不能旋歸
而有所濟視爾輩之為國謀誠不臧/徒使我終日思之而不能自禁閉也 陟彼阿丘言采
其蝱叶陽韻謨郎翻/說文繫傳作莔女子善懐亦各有行叶陽韻/寒剛翻許人
[023-23b]
釋文一/作訧之衆穉釋文一/作稚且狂陽韻阿賦也爾雅云偏/高曰 丘疏云四隅有
一髙而不正在左右前後者劉熙釋名云阿荷也如人/檐荷物一邊偏髙也蝱通作莔爾雅云莔貝母又廣雅
云貝父藥實也按空艸藥實苦花苦菜商艸勤母皆莔/之别名既云貝父亦云貝母貝背同音豈亦女子出嫁
而背其父母之譬乎郭璞云莔根如小貝圓而白華葉/如韭陸璣云葉如栝樓而細小其子在根下如芋子正
白四方連累根著有分解也張萱云根有瓣子黄白色/二月生苗莖葉皆青葉如蕎麥隨苗出七月間作花碧
緑色如鼔子花第陸璣疏葉如栝樓今世所見郭注葉/如韭不復見也本艸云治中心氣不快多愁鬰徐鍇云
治目眩不得返顧夫人返顧宗國愁鬰無聊故登阿丘/而采蝱以自藥二意兼寓矣善懐多憂思也古書善字
訓多前漢志岸善崩後漢紀蠶麥善收晉春秋陸雲善/咲皆訓多也曽鞏云女子之于懐思甚于男子亦各者
[023-24a]
不一之辭有行即出行于外如此章之升阿丘後章之/行其野皆是也尤異也衆即詩人也穉者幼禾之名凡
人物幼小皆曰穉戴公女兄弟惟穆姬年最少故云然/狂猶躁也言凡為女子者每多思慮亦皆有所行以自
排遣許人曽不諒我之無聊方以我之行為怪異乃羣/然謂我少不更事而更且詆我為狂躁也是蓋夫人初
有驅馬歸唁之意已而思力不能救歸亦無益則意已/中止于是姑登髙采藥以舒散其情懐耳胡𦙍嘉云衛
遭狄禍國覆君遷許為婚姻兄弟之國必有扶救之誠/如宋桓之迎遺民徙漕邑以致其周恤焉今觀詩云衆
穉且狂即許人赴難恤災之義不切/于心此詩音旨悽痛其責許至矣 我行其野芃芃
其麥叶職韻/密力翻控于大邦誰因誰極職/韻大夫君子無我有
韻亦叶支/韻盈之翻百爾所思支/韻不如我所之支韻亦叶尤韻/職流翻 賦也
[023-24b]
其野即許國之野芃說文以為艸盛貌此則言麥盛也/云芃芃者徐鍇云言汎汎然若風之起也控說文云引
也因如因魏莊子因徐辟與無因至前之因極終也窮/盡之名按春秋傳及史記魯閔公二年十二月狄入衛
懿公死焉于是懿公立其明年為魯僖公九年即戴公/元年也是年齊桓公遷邢于夷儀又明年戴公卒文公
立齊桓公封衛于楚丘衛國之亂始定時魯僖公二年/也此章言狄入衛在去嵗之冬今行曠野而見麥已芃
芃然盛乃入夏之時已四閲月矣尚未聞隣邦救恤兹/欲求援引于大邦必有所因然後克濟其事不知將何
所因而其患何所底極乎意謂使昔日結昏大國則今/日國難必當相恤而亦不患其無因矣大夫即衛大夫
曰君子者稱之也百爾汎指在位言所之者心之所之/也言爾大夫君子母怪異我之出一言以相責凡百爾
衆人之所以為國籌度者總不如我思之所往歎其智/不若女子也皆追悔之語其後齊桓卒救衛而存之然
[023-25a]
後信夫人所思為有理而衛國君臣真可謂無逺識者/矣左文十三年冬鄭伯與公宴于棐鄭子家賦載馳之
四章襄十九年魯穆叔㑹晉范宣子于柯穆叔見叔向/賦載馳之四章皆取義小國有急欲引大國以自救助
也/
  載馳四章二章章六句二章章八句朱子云舊此/詩五章一章
  六句二章三章四句四章六句五章八句蘇氏合/二章三章以為一章按春秋傳叔孫豹賦載馳之
  四章而取其控于大邦誰因誰極之意與蘇說合/今從之 朱傳許穆公夫人閔衛之亡將唁衛侯
  于漕邑未至而許之大夫有奔走跋涉而來者夫/人知其必將以不可歸之義來告故心以為憂既
  而終不果歸乃作此詩以自言其義或又謂禮諸/侯夫人父母終無歸寧惟使大夫問于兄弟夫人
[023-25b]
  欲自歸唁其兄弟故托言不欲勞其大夫之跋涉/今觀後章稱爾稱大夫君子皆面相質証之辭而
  第三章曰許人尤之如果對本/國之大夫言則不應稱許人矣
 
 
 
 
 
 詩經世本古義巻二十三之上
[023-26a]
欽定四庫全書
 詩經世本古義巻二十三之下
             明 何楷 撰
 泉水許穆夫人自傷己力不能救衛思控于他國也
 說見竹竿篇徐光啓云夫子存泉水載馳之詩而姜/氏㑹齊侯于禚于防于穀則備記諸春秋勸戒昭然
 矣愚按夫子録穆姬之詩不一而足亦取其能惓惓/以父母國為念不獨為其守禮不敢歸寧也朱子云
 宣姜生衛文公宋桓夫人許穆夫人衛夀/子以此觀之則人生自有秉彛不繫氣類
韓詩作祕/說文作䎵彼泉水亦流于淇支/韻有懐于衛靡曰不思
[023-26b]
支/韻孌彼諸姬支/韻聊與之謀叶支韻謨悲翻云興也毖當/依說文通作䎵 直視也泉
水吕祖謙云即今衛州共城之百泉也廣輿記云百門/泉出蘇門山在今河南衛輝府輝縣即朝歌地古共伯
國據水經注則末章所謂肥泉竹竿之詩所謂泉源是/也淇水名漢書地理志云出河内共國北山水經云出
河内隆慮縣西大號山隆慮後改為林慮又山海經云/沮洳之山淇水出焉即此水也泉水自西北而東南來
注之懐說文云念思也靡之言無蓋音近也衛國新破/故思之而不寘也孌說文云慕也諸姬周同姓之國也
左氏曰漢陽諸姬楚實盡之又曰其棄諸姬亦可知也/己與此義同聊鄭𤣥云且略之辭說文云慮難曰謀穆
姬志欲歸衛以救衛言彼泉水亦流入于衛國之淇已/獨不得歸衛是泉水之不如也我之懐念于衛雖無日
不思而國小力綿無如彼何竊慕彼同姓之國必有以/篤親恤災為念者聊欲以大義動之而與之謀興復焉
[023-27a]
 出宿周禮注/作縮于泲薺韻列女/傳作濟飲餞周禮註云/吉文作踐于禰薺/韻
韓詩/作坭女子有行逺父母兄弟薺韻亦叶紙/韻蕩以翻問我諸姑遂
及伯姊叶薺韻蔣禮翻賦也此下二章皆言謀及諸姬/之事按春秋僖元年春王正月齊師宋師曹師
次于聶北救邢夏六月邢遷于夷儀齊侯宋師曹師城/邢至次年始城楚丘而封衛焉當邢遷夷儀之時衛尚
廬于漕也齊桓新霸而宋曹邢之交方合其勢足為諸/侯所倚恃四國之中曹邢與衞同為姬姓而齊宋則衛
之婚姻也穆姬之所欲與諸姬謀者意在曹邢二國而/中間又欲望援于齊者以齊為霸主且伯姊在焉若宋
桓夫人已歸于衛而不在宋則禮不當往宋故語不之/及詩之寫懐與當日情事相合如此其先適曹次適齊
次適邢而後至衛者意行程次第云爾出宿于泲言適/曹也宿說文云止也泲水名地理志云沇水東流為泲
[023-27b]
徐鍇云今多作濟故與常山濟水相亂此則四瀆之濟/按禹貢導沇水東流為濟入于河溢為滎東出于陶丘
之北曹國所治也今山東兖州府曹州是其地餞說文/云送去也徐云以酒食送也禰即今曹州之大禰澤也
穆姬自許國出而止宿于泲水之上蓋將以救衛之事/告之曹國告曹己畢又將適齊則曹人當餞送之于禰
也然此及下章皆虚擬之如此非有是事出宿于泲一/句中該括與之謀意在内後倣此女子有行二句義與
泉水篇同女子穆姬自謂也問說文云訊也諸衆也徐/鍇云别異之辭父之姊妹為姑孫炎云姑之言古尊老
之名也姊女兄也爾雅疏云姊之言咨以其先生可咨/問也左傳引此詩以為知禮謂其姊親而先姑也愚按
此諸姑伯姊指齊桓公宫内之諸姬言桓公之夫人曰/王姬内嬖如夫人者六人自長少二衛姬而外尚有鄭
姬密姬皆衛同姓不能定其輩次故但以尊行稱之曰/諸姑也伯姊則穆姬之長姊齊子即長衛姬是也穆姬
[023-28a]
欲赴控于齊言我為嫁出之女雖與父母兄弟相逺而/故國有難情不容恝今齊為大國力能相敇不知尊而
諸姑親而伯姊將何以為之策乎時穆姬雖不果行而/齊桓公已使武孟帥師戍曹武孟齊子所出衛之甥也
後又合諸侯封衛于楚丘/倘亦齊子吹嘘之力歟 出宿于干寒/韻飲餞于言叶/寒
韻讀如原吾官/翻豐氏本作緡載脂載牽豐本/作轄還車言邁叶薺韻/力制翻遄臻
于衛霽/音不瑕有害叶霽韻暇□翻縣賦也于言二地名/隋志邢州内丘 有干山言山即栢
人縣在今為直𨽻順徳府唐山縣古邢國也出宿于干/穆姬又自齊國出而止宿于干之地欲求救于邢也飲
餞于言者旣與邢謀則求救之事已畢可以歸衛故邢/人又具酒食于言地餞送之也脂朱子云以脂膏塗其
牽使滑澤也牽說文云車軸耑錠也釋文云車軸頭金/也車不駕則脫軸頭之牽將行乃設之又云讀詩者但
[023-28b]
以載脂載牽為以脂膏塗其牽兩載字不分明載脂謂/未設牽于車之時先以脂膏塗其牽其用在脂故曰載
脂也載牽謂塗牽既畢乃設牽于車其用在牽故曰載/牽也載脂一事載牽又一事故毛氏云脂牽其車以二
事言也還說文云復也吕祖謙云還車猶言回轅不必/云嫁時所乘之車也言語辭邁逺行也遄往來數也臻
至也俱見說文瑕玉病也不瑕有害總上所擬經行曹/齊邢衛四國而言言是舉也果所行合義而不瑕玷乎
抑有害于義乎如謂親親闗情惟力是視是不瑕也如/謂婦人既嫁不踰境踰境非正是有害也究之不敢以
不瑕自寛而以有害自克則穆姬/亦可謂發乎情止乎禮義者矣 我思肥泉先/韻兹之
永歎叶先韻/他涓翻思須豐本/作沬與漕叶尤韻/徂侯翻我心悠悠尤/韻駕言
出遊先韻豐/本作游以寫我憂尤韻肥興也爾雅云歸異出同/流為 釋名云所出同所歸異
[023-29a]
曰肥泉水經注云太和泉源水有二源一水出朝歌城/西北又東與左水合謂之馬溝水水出朝歌城北東流
南屈至其城東又東流與美溝合水出朝歌西北大嶺/下更出逕駱駞谷於中逶迤九十曲故俗有美溝之目
矣其水更逕朝歌城北又東南流注馬溝水又東南注/淇水為肥泉也犍為舍人曰水異出流行合同曰肥今
是水異出同歸矣愽物志謂之澳水詩瞻彼淇澳言澳/隈也鄭亦不以為津源而張司空専以為水流入于淇
非所究也然斯水即詩所謂泉源之水也愚按爾雅及/劉熙皆以出同歸異為肥而酈道元引犍為舍人乃以
出異歸同為肥將焉適從考肥泉入淇之後淇水遂分/為二其一為舊淇水地理志謂淇水出共東至黎陽入
河者是也其一為清河水經謂東北過漂榆邑入于海/者是也然則所謂同出異歸或以是故未可知矣穆姬
衛之自出而以既嫁之後父母已殁誼不得歸衛故取/興于肥泉以自况也蓋至此而前二章之所云云者已
[023-29b]
成虚語而穆姬亦且安于許而不果行矣故不禁其思/之而永歎也永歎長歎即太息是也人嘅歎則息大而
長須漕二地名按大名府志須城在楚丘東南二十八/里漕通作曹後為白馬縣皆今滑縣地時戴公廬此故
穆姬思之又路史須作雖云黄帝後姞姓國悠説文云/憂也具車馬曰駕或以為發語詞者非蘇子瞻有詩云
日日出東門尋步東城遊城門抱闗卒怪我此何求我/亦無所求駕言冩我憂章惇評之云前步而後駕何其
上下紛紛也東坡聞之曰吾以尻為輪以神為馬何曽/上下乎叅寥子謂其文過似孫子荆曰所以枕流欲洗
其耳然終是詩病以此知一字之用亦不可苟寫毛云/除也說文云置物也按置者捨置之義謂捨而除去之
也旣前所擬議者皆成虚語且欲乘車/出遊以除我憂也亦無所聊賴之意
  泉水四章章六句序謂衛女嫁于諸侯父母終思/歸寧而不得故作是詩義亦無
[023-30a]
  害但篇中有思須與漕一語明是為戴公廬曹而/作今但取載馳竹竿二詩合此詩咏之語氣絶類
  其了然出于一人之手無可疑者子貢傳及申培/說皆以為宋桓姬閔衛之作要亦依附載馳故事
  為之揣摩耳乃于河廣則又以為桓姬歸衛思襄/公之作考宋襄即位在魯僖九年此時衛已遷國
  渡河而東與宋皆在河南不應有一葦航之之語/故舊說疑是詩作於襄為世子時衛尚未遷然則
  富狄入衛桓姬業已大歸于衛又何以有懐于/衛靡日不思為哉蓋其說之自相矛盾如此
 有狐齊桓公思恤衛也毛傳繫此詩與木𤓰相屬一/主施一主報也愚故以為齊
 桓公之詩焉左傳宋桓公立衛戴公以廬于漕齊桓/公使公子無虧戍漕歸公乘馬祭服五稱牛羊豕雞
 狗皆三百與門材歸夫人魚軒重錦三十兩即此詩/所云憂之子無裳無帶無服者也衛都河北其地在
[023-30b]
 朝歌之東淇水之北自懿公為狄所滅戴公廬曹已/渡河而南矣是詩猶以淇入詠者蓋亦以興復舊都
 之事望/之耳
有狐綏綏齊詩作/久乆在彼淇梁陽/韻心之憂矣之子無裳陽/韻
水興也狐獸名形似黄狗鼻尖口銳尾大性善疑方河/ 合時狐聴氷下水無聲乃行人每則之皆須狐之已
行乃渡易未濟稱小狐汔濟濡其尾亦其尾重善濡溺/古語所謂狐欲渡河無如尾何者也綏通作緌冠結之
餘散而下垂者謂之緌狐尾之垂似之毛傳云石絶水/曰梁蓋造為長岸入水者章潢云狐涉水濡尾則溺觀
其緌緌于淇梁則其欲濟未濟可知矣之子指戴公也/所以取狐比者古人多以狐為人君之象南山之詩以
雄狐比齊襄公而左傳卜徒父亦謂狐蠱必其君是也/衛新播遷資用乏絶裳者下體所需至賤之物然且無
[023-31a]
之則其他可知矣齊桓身為霸主興滅繼絶救災恤患/是其本務而使新遷之衛流離窮困莫之省憂其何以
臨長諸侯乎此所以/心憂之子之無裳也 有狐綏綏在彼淇厲霽韻亦叶/泰韻落蓋
翻豐氏/本作砅心之憂矣之子無帶泰韻亦叶霽韻丁計翻累/興也厲說文云旱石也
旱石于水中踐之以渡又岸危處亦曰厲帶毛傳云所/以申束衣者首章言裳此言帶繇淺而之深自下而向
上也無帶則不/但無裳而已 有狐綏綏在彼淇側職韻豐/本作仄心之憂
矣之子無服叶職韻鼻墨翻不興也側說文云旁也狐/以水深欲濟而 敢濟始猶在淇梁繼但
在淇厲則逺乎梁矣繼且在淇側則又逺乎厲矣衛丁/喪敗之餘痛定思痛驚悸轉深瞻望舊都而不敢進步
其象何以異此上曰衣下曰裳通言之曰服曰無服則/又不但無裳無帶而己喻百用皆匱非徒以衣被一事
[023-31b]
言也故齊桓之歸戴公自祭服重錦而外乘馬犧牲門/材魚軒纍纍不一而足焉厥後又為之城楚丘又與之
繫馬三百天/下稱仁云
  有狐三章章四句子貢傳云國亂民貧君子傷之/賦有狐子曰見惻隠之仁焉按
  國亂民貧於此詩語意亦近似其偽入孔子之言/則妄也韓詩外傳云昔者不出户而知天下不窺
  牖而見天道非目能視乎千里之前非耳能聞乎/千里之外以己之情量之也己惡饑寒焉則知天
  下之欲衣食也己惡勞苦焉則知天下之欲安佚/也己惡衰乏焉則知天下之欲富足也知此三者
  聖王之所以不降席而匡天下故君子之道忠恕/而已矣夫處饑渇苦血氣困寒暑動肌膚此四者
  民之大害也害不除未可教御也四體不掩則鮮/仁人五藏空虚則無立士故先王之法天子親耕
[023-32a]
  后妃親蠶先天下憂衣與食也詩曰父母何嘗心/之憂矣之子無裳其指與子貢傳合亦自可從父
  母何嘗乃鴇羽篇語誤入于此序則云刺時也衛/之男女失時喪其妃耦焉古者國有凶荒則殺禮
  而多昏㑹男女之無夫家者所以育人民也今按/詩中全無此意舊說謂裳所以配衣帶亦所以束
  衣猶男女之相依而立而人無室家亦猶之無衣/服皆強為之辭者朱子則指狐為妖媚之獸徑坐
  為寡婦見鰥夫而欲嫁之詩旣屬無謂且云憂其/無人縫裳更鄙淺可笑若申培說云君子于寒夜
  見貧民與狐涉水而/傷之則不根甚矣
 清人刺鄭文公也髙克好利而不顧其君文公惡而
 欲逺之不能使髙克將兵而禦敵于竟陳其師旅翺
[023-32b]
 翔河上久而不召衆散而歸髙克奔陳公子素惡髙
 克進之不以禮文公退之不以道危國亡師之本故
 作是詩也出序申培說同次左閔二年十二月鄭人/惡髙克使帥師 于河上久而弗召師潰
 而歸髙克奔陳鄭人為之賦清人子貢傳亦謂鄭文/公使髙克禦敵于境不召師潰大夫憂之賦清人孔
 穎達云是時有狄侵衛地衛在河北鄭在河南恐其/渡河侵鄭故使髙克將兵于河上禦之按狄人入衛
 懿公被殺正在此時髙克無將兵之才鄭文公徒以/惡而欲逺之故輕使帥師于外是以國計人命為嘗
 試故序以為危/國亡師之本
清人在彭叶陽韻/逋旁翻駟介旁旁陽/韻二矛重英叶陽韻/於良翻河上
[023-33a]
乎翺翔陽韻清賦也清季本云地名按水經注朝歌以/南暨 水土地平衍悉牧野矣今淇縣界清水
合淇水入衛近牧野處即其地也本在河北春秋隠四/年公及宋公遇于清杜預以為衛邑云濟北東阿縣有
清亭姜寳亦云在衛南而近于鄭鄭𤣥誤謂清為高克/所帥衆之邑而水經注亦以中牟之清陽亭當之則在
河南矣彭說文云鼓聲也清人在彭者狄侵衛地清人/方在鳴鼔進戰之時也駟四馬也介之為甲音之近也
四馬被甲所以駕車者蓋髙克所乘也旁通作騯說文/云馬盛也叠言旁旁非一馬也矛亦髙克車上所建二
矛與魯頌二矛同直是酋矛有二舊說兼夷矛言二非/也按考工記云車有六等之數車軫四尺謂之一等戈
柲六尺有六寸旣建而迤崇于軫四尺謂之二等人長/八尺崇于戈四尺謂之三等殳長尋有四尺崇于人四
尺謂之四等車㦸常崇于殳四尺謂之五等酋矛常有/四尺崇于㦸四尺謂之六等又云攻國之兵欲短守國
[023-33b]
之兵欲長酋矛常有四尺夷矛三尋八尺為尋倍尋為/常則是酋矛長二丈夷矛長二丈四尺皆長兵也此禦
敵于境正守國之兵宜有夷矛然非車上所建蓋軍士/手執之以禦敵者魯頌二矛與重弓共文弓無二等祇
是一弓而重之則知二矛亦一矛而有二所以備折壊/也英以羽飾矛也魯頌謂之朱英蓋以朱染之也曰重
英者以二矛各有英飾也河上者營軍之處翺翔鳥緩/飛之貌解見載驅篇髙克非將兵之才徒盛其軍容聊
于河上焉遊戯而已自駟介/而下皆指髙克言後放此 清人在消蕭/韻駟介麃麃
叶蕭韻/蒲嬌翻二矛重喬蕭韻韓詩豐/氏本俱作鷮河上乎逍釋文/作消蕭韻/釋文
作搖亡賦也消說文云盡也狄已入衛清人逃散正在/其消 之時也麃通作儦說文云行貌喬說文云髙而
曲也矛在車上為五兵之最髙者其製上句故以喬名/重喬猶云重英以有二矛故謂之重又鄭云喬矛矜近
[023-34a]
上及室題所以懸毛羽按矜矛柄也室謂矛之銎孔銎/者骹也即矛頭受刃處題謂頭也逍遙解見白駒篇言
以河上為逺遊之地也時衛已新破而髙克全無警懼/之心但見其逍遙自樂而已任將如此豈不殆哉季云
狄患光及于衛則清人宜當其衝尚未遽能渡河至鄭/也第遣一旅至河更畨偵伺待有警急而後大發車徒
未為晚也今乃盡以其師次于河上使/之翺翔逍遙遊嬉閑暇豈恤師之道哉清人在軸叶宥/韻真
祐/翻駟介陶陶叶宥韻/徒侯翻左旋豐氏本/作還右抽叶宥韻勅救翻/說文豐氏本俱
作搯云抜兵/刃以習擊刺中軍作好叶宥韻許候翻按賦也軸通作/逐說文云追也 鄭箋解碩人
之軸作逐孔云逐與軸蓋古今字異清人在軸言清人/正在為狄所追逐之時也左傳狄滅衛國人出狄人從
之又敗之河是其事也陶通作嗂說文云喜也左謂御/者在將軍車左執轡而御馬者也旋習迴旋其車也右
[023-34b]
謂勇力之士在將軍車右執兵以擊刺者也抽說文云/引也朱子云抜刃也中軍謂將在鼔下居車之中即髙
克也鄭云兵車之法將居鼓下故御者在左孔云左成/二年晉伐齊郤克將中軍解張御鄭丘緩為右郤克傷
于矢流血及屨未絶鼔音曰余病矣張侯曰自始合而/矢貫余手及肘余折以御左輪朱殷豈敢言病張侯即
解張也郤克傷矢言未絶鼓音是郤為將在鼓下也張/侯傷手而血染左輪是御者在左也此謂將之所乘車
耳兵車之法左人持弓右人持矛中人御御車不在左/也至于平常乗車則又不然矣曲禮曰乘君之乘車不
敢曠左注謂君有惡空其位則人君平常皆在車左御/者在中央故月令說耕籍之義云天子親載耒耜措之
于叅保介之御間保介謂車右也置耒耜于車右御者/之間御者在中與兵車異也將居鼓下雖人君親將其
禮亦然夏官大僕職云凡軍旅田役賛王鼔是天子親/鼓也成二年齊侯伐我北鄙圍龍齊侯親鼔之是為將
[023-35a]
乃然故云將居鼔下好毛傳云容好也鄭云髙克之為/將使其御者習旋車車右抽刃自居中央為軍之容好
而已愚按衛旣為狄所敗又為狄所逐距髙克將兵之/地僅隔一河此時聲息既聞當枕戈露刃不遑寕處而
尚陶陶然以晏閒無事處之徒習為好容以耀軍士假/使敵師奄至何以稟之其不為虀粉者幸耳春秋書鄭
棄其師正譏文公命將不得其人觀此詩可見克無將/畧故不為軍士所服至于師潰出奔而舊說但以師久
而不召為棄其師公羊傳謂逐而不納棄師之道穀梁/傳謂惡其長而兼不反其衆則是棄其師皆不明于詩
與春秋之意者也胡安國云人君擅一國之名寵殺生/予奪惟我所制爾使克不臣之罪已著按而誅之可也
情狀未明黜而逺之可也愛惜其才以禮馭之可也烏/有假以兵權委諸境上坐觀其失伍離散而莫之恤乎
然則棄師者鄭伯乃以國稱何也二三執政股肱心膂/休戚之所同也不能進謀于君恊志同力黜逐小人而
[023-35b]
國事至此是謂危而不持顛而不扶則將焉用彼相矣/書曰鄭棄其師君臣同責也鄒忠𦙍云夫將者三軍之
司命古者遣將親為推轂曰閫以外將軍制之權綦重/矣即素所愛信猶不容以輕委而况舉不祥之器奉之
應且憎者鄭人使髙克帥師以惡之故既已惡之而復/委以兵柄豈將假手于狄以剪所忌耶向使克自知罪
在不宥擁兵自固或召狄以内冦而為之應或奔狄以/輸情而為之謀則是反以禦狄者餌狄何幸之有即不
然而以三軍之衆覊勒一夫是投䑕以千金之璧豈不/愚哉猶幸師潰且歸而克僅束身以奔陳也甚矣文公
以己之國僥倖也陳際泰云齊人殱/于遂自殱也鄭師潰于河上自棄也
  清人三章章四句鄒云清人作于鄭文公時傳有/明證毛詩編在有女同車扶蘇
  蘀兮諸篇前皆序所指為刺忽者按昭公忽厲公/突皆莊公子而文公即厲公之子也詩猶之史必
[023-36a]
  以世代為次豈宜越次如此故知毛詩之錯簡多/矣朱傳謂鄭文公惡髙克使將清邑之兵禦狄于
  河上久而不召師散而歸鄭人為之賦此詩按杜/預春秋釋地云中牟縣西有清陽亭水經注云清
  池水出清陽亭西南平地東北流逕清陽亭西南/平地東北流逕清陽亭南東流即故清人城也其
  地今屬開封府乃鄭地鄭箋朱傳皆謂髙克將清/邑之兵者本此但詩序左傳皆無明文至經言在
  彭在消在軸據毛傳皆以為河上之地孔謂師久/不得歸故遷移三處今遍考諸書于彭消軸地名
  絶不經見經文又但以河上總之雖左傳亦然則/遷移三處之說恐非其寔且髙克成師以出不應
  獨將清邑之兵故當/以季彭山之解為正
 木𤓰美齊桓公也衛國有狄人之敗出處于漕齊桓
[023-36b]
 公救而封之遺之車馬器服焉衛人思之欲厚報之
 而作是詩也出序公孔穎達云衛立戴公以廬于漕/齊桓 使公子無虧帥車三百乘甲士
 三千人以戍漕歸公乘馬祭服五稱牛羊豕雞狗皆立/三百與門材歸夫人魚軒重錦三十兩戴公卒文公
 齊桓公又城楚丘以封之與之繫馬三百按衣單複/具曰稱重錦錦之熟細者繫馬繫于廏之馬蓋善馬
 也兩公相繼皆為齊所遺則桓公之待衛亦不薄矣/衛人深徳之故設言投報之理以見其意孔子曰吾
 于木𤓰見苞苴之禮行也胡安國云木𤓰美桓而夫/子録之善衛人之情也曷為善之報者天下之利以
 徳報德則民/有所勸矣
投我以木𤓰叶魚韻讀如/居斤於翻報之以瓊琚魚/韻匪報號韻亦/叶宥韻
[023-37a]
敷救/翻也永以為好叶號韻虚到翻亦/叶宥韻許候翻比也投者取物/相遺之謂木𤓰
舊說以為楙也見爾雅本草云花生于春末深紅色其/實大者如𤓰小者如拳陸佃云木𤓰葉似柰實如小𤓰
味酢善療筯轉陶隠居曰如轉觔時但呼其名及書上/作木𤓰字輒愈蓋梅望之而蠲渇楙書之而緩筋理有
相感不可得而詳也馮時可云古語曰梨百損一益楙/百益一損投人之道宜有以益之羅願云魚復縣地多
木𤓰大者如甒又其木可以為杕故取幹之道以木𤓰/次之今人取木𤓰大枝作杕策之云利筋膝根葉煑湯
淋足脛可以已蹷又截其木乾之作桶以濯足齊孝昭/北伐庫莫奚至天池以木𤓰灰毒魚又别木𤓰者云木
𤓰與和園子蔓木土伏子相似其皮薄㣲赤黄香甘酸/不澁穰中子尖一面方者為真木𤓰草木子云木𤓰一
尺一百二十二節瓊毛傳云玉之美者應劭云玉之華/也許叔重以為赤玉然據末章云瓊玖玖乃黑玉則不
[023-37b]
應與瓊並言也琚佩玉名按佩有璜有珩有琚珩者佩/之上横者也下垂三道貫以蠙珠璜如半璧繫于兩旁
之下端又有組以左右交牽之使得因衡之抑揚以自/相衝擊而于二組相交之處以物居其間交納而拘捍
之故謂之琚或以大珠或襍用瑀石賈誼新書所謂佩/玉捍珠以納其間者是也此言琚用瓊則佩之美者蘇
轍云瓊琚之于木𤓰重矣然猶不敢以為報也永以與/之為歡好而已此衛人感齊桓救患之恩故設為𤓰瓊
不等之喻言人遺我以㣲物猶必有以厚報之况齊桓/之贈遺如此其厚則報之當何如永以為好亦是欲其
君依附大國時常聘問之意歸子慕云謂之投者平居/分義無往來之道出于望外者也衛之與國姜為異姓
乃存亡之義不出于諸姬而出于姜氏詩人所以感思/桓公之徳無己時也凌濛初云齊桓存亡衛而衛忘亡
故作此感恩之詩夫子録之于衛風之終王風之前正/以見有齊桓霸業而後中國始知有王耳與㣲管仲吾
[023-38a]
其被髪左衽同意左昭二年晉韓宣子聘于衛衛/侯享之北宫文子賦淇澳宣子賦木𤓰思報徳也 投
我以木桃叶蕭韻讀如/調田聊翻報之以瓊瑤蕭/韻匪報見/前也永以
為好見/前比也舊說以木桃即桃木李即李徐氏云𤓰/有𤓰瓞桃有羊桃李有雀李此皆枝蔓也故
言木𤓰木桃木李以别之也乂陸佃云江左故老視其/實如小𤓰而有鼻食之津潤不木者謂之木𤓰圓而小
于木𤓰食之酢澁而木者謂之木桃木李大于木桃似/木𤓰而無鼻其品又下于木桃亦或謂之木梨梨蓋聲
之誤也鼻即𤓰之脫華處里俗呼之為咮其著華處乃/臍也木𤓰性脆木李性堅今人以蜂飴漬之者取木𤓰
煎之者取木李姚旅云木桃櫨子也似木𤓰小而酢澀/色亦黄木李榠櫨也似木𤓰大而黄木𤓰有重蒂木李
單蒂耳按此則木李木桃之實俱與木𤓰相似又任昉/述異記云杜陵有金李李大者謂之夏李尤小者呼為
[023-38b]
鼠李桃之大者為木桃詩云投我以木桃是也俱未詳/孰是一說姚寛云詩之意乃以木為𤓰為桃為李俗謂
之假果者蓋不可食不適用之物也亦猶畫餅土飯之/義爾投我以不可食不適用之物而我報之以瓊玉可
貴之物則投我之物雖薄而我報之實厚初學記六帖/于果食木𤓰門皆引衛風木𤓰之詩誤矣亦通瑤說文
云玉之美者趙頥光云瑤从玉以䍃意兼聲古人佩玉/取其美質而易損用以攝心寓戒也故从䍃愚按此瑤
即珩下之蠙珠是也陳祥道云戴禮曰玭珠以納其間/韓詩傳亦曰蠙珠以納其間蠙者蚌也玭即蠙也然荀
卿賦曰璇玉瑤珠不知佩也謂之瑤珠則以玉/為珠非蚌珠也謂之蠙珠蓋其狀若蚌珠然 投我
以木李紙/韻報之以瓊玖叶紙韻/苟起翻匪報見/前也永以為好見/前
比也玖說文云玉之黑色者毛傳云石次玉者未詳/孰是趙頤光云玖从玉以久意兼聲玉久土侵失白
[023-39a]
光似石故从久也陸佃云報人欲其堅久故以瓊玖孔/云瓊是玉之美名非玉名也琚瑤玖三者互也按琚瑤
皆佩名玖乃玉名厥後衛文公忘齊人再造之恩于齊/桓公旣死乘五子之亂而伐其喪夫子作春秋諸侯未
有書名者惟衛文公滅邢書/名刪詩存木𤓰惡其不仁也
  木𤓰三章章四句序意甚明朱子改為男女相贈/答之辭無稽甚矣又子貢傳申
  培說皆以為朋友相贈賦此其義甚小賈誼新書/則云禮者所以恤下也故繇余曰乾肉不腐則左
  右親苞苴時有筐篚時至則羣臣附官無蔚藏腌/陳時發則戴其上詩曰投我以木𤓰報之以瓊琚
  匪報也永以為好也上少投之則下以軀儥矣弗/敢謂報願長以為好古之畜其下者其施報如此
  其說皆似與孔子苞苴之言相合但如此則/君臣之間有市心焉未必為聖人所樂道也
[023-39b]
 定之方中美衛文公也衛為狄所滅東徙渡河野處
 漕邑齊桓公攘戎狄而封之文公徙居楚丘始建城
 市而營宫室得其時制百姓說之國家殷富焉出序/ 按
 左閔二年冬狄滅衛宋桓公立宣姜子申以廬于漕/是為戴公是年戴公卒復立其弟燬是為文公齊桓
 公帥諸侯城楚丘而遷衞焉于是戎狄避之不復侵/衞時僖公二年也文公大布之衣大帛之冠務材訓
 農通商惠工敬教勸學授方任能元年革車三十乘/季年乃三百乘又齊語云翟人攻衛衛人出廬于漕
 桓公城楚丘以封之其畜散而無育桓公與之繫馬/三百天下諸侯稱仁焉按繫馬與孟子言繫馬千駟
 義同韋昭謂良馬在閑而不放散也然則此詩言騋/牝三千亦齊桓有以貽之與孔穎達云國家殷富在
[023-40a]
 文公末年此詩/蓋末年所作
定之方中東/韻作于楚宫東/韻揆之以日質/韻作于楚室質/韻
之榛栗質韻豐氏/本作㮚椅桐梓漆質韻豐/本作桼爰伐琴瑟質韻定/賦也
星名北方之宿爾雅云營室謂之定孫炎云定正也天/下作宫室者皆以營室中為正晉天文志云營室二星
一曰𤣥宫一曰清廟又為土功事左傳水昏正而栽栽/築牆長板也謂今十月定星昏而中于是植板築而興
作定在北方水宿也方中者言此時定星正中也孔云/定星昏而正中謂小雪時小雪者十月之中氣十二月
皆有節氣有中氣十月立冬節小雪中于此時定星昏/而正中也劉公瑾云夏正十月建亥春秋時十二月也
農事已畢可以興作而人君居必南面故亥月昏時見/定星當南方之午位因記此星為每嵗營作之候又因
[023-40b]
號為營室此蓋成周以後之制上考唐虞之時定星以/戌月昏中嵗久而差至周時定星始以亥月昏中下逮
今日此星又以子月昏中矣又毛傳云方中昏正四方/也鄭𤣥云其體與東壁連正四方孔云于列宿室與壁
相望其體又壁居南則在室東故因名東壁爾雅謂娵/觜之口營室東壁也孫炎云娵觜之口營室東壁四方
似口故因名云是也亦通按春秋僖二年正月城楚丘/周正建子與定中之期正近其稍不相符者或是節氣
有早晚或是亥月鳩工而子月乃竣役耳孔云左傳曰/凡土功水昏正而栽日至而畢則冬至以前皆為土功
之時以歴較之僖二年閏餘七七則閏在正月之後正/月之初未冬至故為得時也月令仲冬命有司曰土事
無作亦與左傳同而召誥營洛邑于周之三月起土功/不依禮之常時者因欲觀衆殷樂之與否故不依常時
也楚宫楚丘之宫鄭𤣥云謂宗廟也楚丘在濟河間疑/在今東郡界孔云衛本河北至懿公㓕乃東徙渡河野
[023-41a]
處漕邑則在河南矣乂此二章升漕墟望楚丘楚丘與/漕不甚相逺亦河南明矣按郡縣志隋置楚丘縣屬滑
州後改衛南本漢濮陽縣地通典亦云滑州衛南縣衛/文公遷楚丘即此城也五代屬澶州今為開州杜預以
為在濟陰成武縣西南豐熙以為在兖州府曹州曹縣/東南五十里又拱州有楚丘在漢為梁國已氏縣即今
歸徳府是也皆非衛地不足信揆爾雅云度也考工記/匠人建國水地以縣置槷以縣眡以景為規識日出之
景與日入之景晝參諸日中之景夜考之極星以正朝/夕按水地以縣者謂置水地中以求平而垂繩四隅以
合水槷與臬同柱也縣垂繩也置槷以縣植木為柱以/縣繩也柱有四角四中垂以八繩繩皆附柱則其柱正
矣柱正然後視之以測日景也為規者畫地為員規朝/識日景其端指西暮識日景其端指東兩端長短必與
規齊測其端則東西正就其中屈之則南北亦可正也/又于晝漏午時叅此日中之景可以正南方之位因以
[023-41b]
正北方之位也古人營作上順天時下正方面于宫室/分言之者互文以見義也楚室楚丘之室鄭𤣥云居室
也君子將營宫室宗廟為先廏庫為次居室為後孔云/明制有先有後别設其文也緜與斯干皆述先作宗廟
後營居室也爾雅釋宫以宫室為一云宫謂之室室謂/之客蓋通而言之其對文則異也曲禮註疏云四面穹
窿則宫貯物充實則室樹植也榛栗二木其實榛小栗/大皆可供籩實又羅願云有一種榛大小枝葉皆如栗
其子形如杼子味亦如栗所謂樹之榛果者非榛楛之/榛也陸佃云栗味鹹北方之果也有莍蝟自裹圖經云
實有房彚若拳中子三五小者如桃李中子惟一二將/熟則暴開子出栗房當心一子謂之栗楔治血尤効椅
梓屬陸佃云舊說椅即是梓梓即是楸蓋楸之疏理而/白色者為梓梓實桐皮非梓之正非梓而外若同焉有
倚之意陶隠居稱為椅桐又以白桐為椅桐皆誤桐說/文云榮也爾雅云榮桐木以其華而不實冬結似子者
[023-42a]
乃是明年之華房故亦謂之華桐也陸璣云有青桐有/白桐有赤桐惟白桐宜為琴瑟此即白桐也青桐岡桐
皆不可作琴瑟錢氏云按經典單稱桐者多以作琴瑟/嶧陽孤桐是也本草註云梓似桐而葉小花紫亦有三
種為百木王無子者為楸韻㑹云今人名膩理者梓□/白者楸陸佃云今呼牡丹謂之華王梓為木王益木莫
良于梓故書以梓材名篇禮以梓人名匠也羅願云室/屋之間有此木則餘材皆不復震十道記云越人多種
豫章樹梓即豫章也漆本作桼木名六月刻取滋汁可/以䰍物本草註云髙二三丈皮白葉似椿花似槐子若
牛李木心黄今經史通作漆爰於也此四木者他日長/大伐之可以成琴瑟也陳𤾉云桐之為木其質則柔其
心則虚椅之為木其實則梓其表則桐古之為琴瑟必/以桐其唇必以梓則椅桐梓皆琴瑟良材而漆之為物
所以固而飾之者也陸佃云言其宫中所植皆能預備/禮樂之用語曰一年之計莫如種穀十年之計莫如種
[023-42b]
木故文公于初作宫室之時早計如此/而立國之規模氣象于此亦可觀矣 升彼虚叶陽/韻逋
旁翻水經註/釋文俱作墟矣以望楚矣望楚與堂陽韻豐/本作唐景山與京
叶陽韻/居良翻降觀于桑陽/韻卜云其吉終焉古本吕祖謙嚴/粲本俱作然
陽韻之賦也上章已言作宫室矣此章乃追本相土/度地 初言之虚說文云大丘也毛傳云漕墟也孔
云知為漕墟者以文公自漕而徙楚丘故知升漕墟蓋/地有故墟髙可登之以望猶左傳稱晉侯登有莘之墟
也按管子大匡篇云狄人伐衛衛君出致于虚桓公且/封之所謂出致于虚者言出于虚地以致其告急之詞
命于齊然則虚之為衛地名信矣楚謂楚丘按類說地/理書云地形自有魯楚衞晉之名非必屬楚地也傳寅
云堂當是今愽州堂邑即今東昌府古之東郡王應麟/以為愽濮二州連境是也景釋詁云大也水經注云河
[023-43a]
水分濟北逕元城縣故城西又北逕景山東衞詩所謂/景山與京者也又北逕楚丘城西寰宇記云景山在澶
州衛南縣東南三里九域志云開徳府有景山即今大/名府開州地也與商頌景山無涉輿地廣志云今拱州
楚丘非衛之所遷縣有景山京岡乃後人附㑹名之人/朱子解景謂測景以正方面亦通京髙丘也未詳所在
先是望楚與堂以審擇兩地之可否及觀景山與京俱/近楚丘風氣包裹則建國之謀于是決矣降說文云下
也自漕邑之墟而下于楚丘之野旣領畧其大勢復細/察其土宜也桑蠶所食葉木最宜肥土宜于桑必宜于
田故以此驗之劉公瑾云衛詩多言桑蓋衛地跨冀兖/二州據楚丘在冀河之東兖州之境則文公所觀所說
其桑土之野乎夫升虚而望其髙有陵阜可以屏蔽其/降觀其下有桑土可以宜民人謀定矣于是從而卜之
周禮大卜之職所謂國大遷則貞龜如周原之契洛邑/之食皆是也云其吉者言兆云告吉也允信臧善也卜
[023-43b]
旣云吉乃建國而居之今其終信善矣如卜所言也即/下章民物富盛之意晁錯云古之徙逺方以實廣虚也
相其陰陽之和嘗其水泉之味審其土地之宜觀其草/木之饒然後營邑立城此蓋古之遺法定之方中及公
劉所載是也胡𦙍嘉云山勢勝土脈美神謀從則終焉/之善可知此亦創始之時懸㫁必然之語不然衛後又
遷於帝丘矣此/言豈可據哉 靈雨旣零叶先韻靈年/翻豐本作霝命彼倌人真/韻
亦叶先韻/如延翻星言夙駕説音稅鄭𤣥讀如字云辭/說也非豐氏本作稅于桑田先/韻
亦叶真韻/他因翻匪直也人韻見/上秉心塞淵先韻亦叶真韻一/均翻豐本作&KR1570
騋牝三千先韻亦叶真韻雌人翻說文引此句作騋牝/驪牡 賦也上段言城野宫室至此言其政
事蓋人君辨方正位體國經野然後可以施政事也毛/萇云神之精明稱靈瑞應圖云降而應物謂之靈雨一
[023-44a]
說郝敬云靈靈星蒼龍之宿主田蠶三月見于東方靈/雨靈星見而雨也亦通零說文云餘雨也蓋雨將闌之
時舊解作落非是倌人說文云小臣也毛云主駕者孔/云以命之使駕故知主駕者諸侯之禮亡未聞倌人為
何官也星毛傳云雨止星見言語辭也又韓詩云星言/星精也未詳夙早也星見而駕所謂戴星而出也說說
文云釋也爾雅毛傳俱云舍也因雨零而命駕桑田之/野以勞勸耕蠶之人此為國家根本之慮萬民衣食之
謀不比粉飾太平苟且目前者匪直猶云不但也人即/指農桑之人言秉持也塞充實也淵深也董斯張云衛
燬亦是中才不得援剛而塞齊聖廣淵例看塞如不變/塞之塞有鬱而不舒斂而不放之意淵如深淵之淵有
兢然若臨惕然若隕之意蓋詩人謂熒澤餘燼不絶如/綫公能守其儉素戰戰焉若危亡之踵其後衣大布冠
大帛其秉心證佐歟先是戴媯處州吁之難莊姜送之/亦曰仲氏任只其心塞淵可以類言矣說文云馬七尺
[023-44b]
為騋周禮庾人職云馬八尺以上為龍七尺以上為騋六尺以上/為馬只此三種今單稱騋者舉中言之陳祥道云覲禮月令
天子所乗皆言龍衛詩諸侯所畜則言騋是天子乗龍諸/侯乗騋也陸佃云凡馬宗廟用龍戎事用駥田事用騋騋
田馬也考工記曰國馬之輈深四尺有四寸田馬之輈深/四尺鄭註云國馬髙八尺衡髙八尺有七寸除馬之髙則
餘七寸為衡頸之間也田馬髙七尺衡髙七尺有七寸除/馬之髙則餘七寸為衡頸之間也國馬即種馬所謂龍也
又按周禮天子馬六種曰種馬曰戎馬曰齊馬曰道馬曰/田馬曰駑馬其制五良一駑邦國馬四種其制三良一駑
鄭𤣥以為無種戎陸佃以為無齊道雖無確據然亦可見/專言田馬為舉中之辭也云騋牝者兼言騋馬與牝馬也
按周禮凡馬特居四之一所謂特者牡馬也三千舉其數/也記云問國君之富數馬以對故及之或以騋牝為馬之
善者故爾雅曰騋牝驪牡以罕稱也夫既以罕見稱則三/千之咏幾于誇而溢矣愚所不取又按周禮天子之馬
[023-45a]
十有二閑凡頒良馬而養乘之四馬為乘一師四圉掌/之三乘為皁計一十二匹一趣馬掌之三早為繫訃三
十六匹一馭夫掌之六繫為□計二百一十六匹一僕/夫掌之鄭𤣥謂自乘至□應乾之策以乾為馬其數九
揲蓍用四四九三十六謂一爻之數純乾六爻故二百/一十六也六□成較較有左右則為十二□即十二閑
也天子之馬六種五良一駑每□良馬一種二百一十/六匹以左右較之數乘之當得四百三十二匹五種合
二千一百六十匹駑馬一種三良馬之數則為千二百/九十六匹合之凡三千四百五十六匹此天子馬之全
數也諸侯邦國六閑四良一駑駑數亦三于良分為三/閑與良馬三種各一閑每閑皆二百一十六匹以六乘
之止于千二百九十六匹考左傳言衛文公元年革車/三十乘季年乃三百乘以四馬為乘訃之三百乘訃一
千二百匹與六閑之制殊合又左成十八年晉悼公使/程鄭為乘馬御六騶屬焉則亦六閑之制也此詩云三
[023-45b]
千者蘇轍以為可用者三百乘而其牝牡乃三千嚴粲/以為革車不用牝馬今併牝馬數之故為三千林氏則
云成周以民牧者如丘甸嵗取馬四匹之類然而在天/子之都諸侯之國士大夫之家未嘗不自蓄焉如周禮
以天子十有二閑先儒論數不過三千餘匹衛文公承/夷狄所滅之後新造之國末年亦至騋牝三千若以制
度論之衛以諸侯之國又當殘亂之餘其他固未及論/安得遽如成周全盛乘馬之數蓋所謂天子十有二閑
是養之於官者衛文公之騋牝三千舉官民通數而言/之此成周官民通牧之制也羅願則云左傳稱元年革
車三十乘季年乃三百乘蓋馬特居四之一騋牝三千/則當有牡一千革車不用牝純用牡馬牡馬一千為車
二百五十乘取成數曰三百乘爾數說並存之詩人言/文公勤于治國不特注意于農桑之人而已其操心塞
實而淵深雖下至騋牝之㣲莫非其經營之所及故能/致蕃育之盛如此嗚呼佚淫儉思于興廢豈不大哉謝
[023-46a]
枋得云秉心也實故事事朴實不尚髙虚之談秉心也/淵故事事深長不為淺近之計富國強兵豈談髙虚務
淺近者之所能辨程大昌云凡為人上而存心審當則/遇事無不曲至畜牧至末事亦遂賴此心以之孳息故
馬亦蕃庶也是蓋莊周履豨之論也豨豕也豕之一身/難肥者莫過於蹢也踐踏豕足而見其豐肥則知其通
身無有不肥也矣此繇未觀本之論也若直曰此心可/以感動乎馬則是虚談無實也晉郭展為太僕留心於
養生而廏馬充多征吳得以濟事潘尼為太僕箴叙列/其事皆推養生而致之於馬即其說有本矣莊子曰百
里奚爵禄不入于心故飯牛而牛肥孔/子嘗為乘田而牛羊茁萇皆一理也
  定之方中三章章七句子貢傳以為魯僖公城楚/丘以備戎史克頌之申培
  說同豐熙解云楚丘魯地在今曹縣東南五十里/地近徐戎戎數侵魯故僖公築城以備之因為宫
[023-46b]
  室於其城中其後襄公薨于楚丘即其處也次章/堂作唐亦魯地今兖州府魚臺縣有武唐亭在楚
  丘西南戎之北界故春秋隠桓二公皆盟戎于此/景山在曹縣東四十里商湯嘗合諸侯于此京亦
  山名在已氏縣按豐氏所稱引地理俱非確據故/不足信至以春秋書襄公薨于楚宫謂即此楚宫
  則刺謬之甚者按左襄三十一年公作楚宫穆叔/曰秦誓云民之所欲天必從之君欲楚也夫故作
  其宫若不㠅適楚必死是宫也六月辛巳公薨于/楚宫夫襄之去僖逺矣宫固襄所自作非舊宫也
  惟春秋僖二年書春王正月城楚丘而不言城衛/或者疑焉以為楚丘固魯也魯自城之耳又有此
  詩傳為之證佐而騋牝三千亦似與駉篇之咏相/合則遂㫁以為非衛文之詩愚初亦惑于其論然
  三傳皆以城楚丘為齊桓公封衛矣吕覽亦云桓/公更立邢于夷儀更立衛于楚丘彼去古未逺而
[023-47a]
  說之相符乃爾且與此詩合亦何可疑之有乂左/僖十二年傳云春諸侯城衛楚丘之郛懼狄難也
  此條雖無經而杜注以為為明年春狄侵/衛傳則楚丘之為衛楚丘印據更復明甚
 采苓晉人諌獻公信讒之詩出申培說公序云刺晉/獻公也獻 好聴讒焉
 子貢傳同朱子云獻公好聴讒觀驪姬譛殺太子及/逐羣公子之事可見矣鄒忠𦙍云史蘇之占曰挾以
 衘骨且懼有口苟可以&KR2092其入也必甘蓋晉獻之好/讒已嘗售于士蒍之譛冨子而女戎猶其最著者公
 固曰何口之有口在寡人寡人弗受誰敢興之無奈/其受逞而不知也唐史有云豔嬖之興常在中主第
 裯旣交則情與愛遷顔辭媚熟則事為私奪狡謀鉗/其悟先哀誓揵于寵初夫如是雖欲弗受安得而弗
 受/
[023-47b]
采苓采苓叶真韻/離珍翻首陽之巔叶真韻典因翻/豐氏本作顛人之為定/本
作偽/下同言苟亦無信叶真韻/息鄰翻舍旃舍旃先/韻苟亦無然先/韻
之為言胡得焉先韻草比也苓通作蘦爾雅云大苦也/即甘 解見簡兮篇說文于苓則解曰
巻耳于苦則解曰大苦苓也今按卷耳自名苓耳爾雅/可據而以大苦為苓則苓之即為蘦確矣又月令有苦
菜秀之文亦不得以大苦名苦也孔穎達云首陽之山/在河東蒲坂縣南今在山西蒲州東南三十里亦名雷
首山又名首山左傳趙宣子田乎首山是也山南曰陽/劉公瑾云泛名其山則曰首山主山南而言則又曰首
陽巔山頂也苓生于隰故簡兮之詩曰隰有苓今見采/苓者問其何從得之而曰得于首陽之巔則其所自來
者不足信矣正與下文人之為言胡得焉相照苟且舍/置旃之也又鄭𤣥云旃之言焉也無然之然蒙上文語
[023-48a]
也胡得者問其何處得來也凡人言語其為讒與否未/可知且勿輕信然則將一㮣舍置而付之不問乎亦且
不可如此惟當有以察之則無如究其言之何所自來/耳輔廣云讒譖之人不畏人之不聴而畏人之能審今
雖不聼彼將浸潤而入之則異日或不能不聴矣惟能/審察而真有以見其情偽之所以然則不惟不敢進而
亦無自而進矣此止讒之法也嚴粲云考其言何從而/得之推其所自來則虚實盡見讒言之得行繇不問其
所繇來而遽信之耳漢昭帝悟燕王上書之詐蓋察其/書所繇來也張子厚云舍旃則無然為言則求所得所
譽必有所試厚之至也蘇轍云事蓋有似而非者獻公/好聼讒言不究其實而輙從之申生之死不究其實之
故/也 采苦采苦麌/韻首陽之下叶麌韻/後五翻人之為言苟亦無
叶麌韻讀如/羽王矩翻舎旃舎旃見/前苟亦無然見/前人之為言胡
[023-48b]
得焉見前璣比也苦即苦菜也孔云此茶也解見谷風/篇陸 云詩所謂堇茶如飴内則所云濡豚包苦
用苦菜是也苦生于田亦非山中之物今日得之首陽/之下者謾辭也與說文云黨與也言不必遽信而與之
為黨/也 采葑采葑叶束韻/敷馮翻首陽之東韻/人之為言苟亦
無從叶東韻/麤叢翻舍旃舍旃見/前苟亦無然見/前人之為言胡得
見前詩比也葑解見谷風篇葑生于圃亦非山中所/有此 三章語意了無分别惟取譬苓苦葑三者異
耳詩人託物起義指即在此陸佃云苓甘者苦苦者言/讒人無所不至其害人也必因其似而譛焉采苓則因
人之所甘而譛之之况也采苦則因人之所苦而譛之/之况也葑有時而甘亦有時而苦采葑則又因人之所
甘所苦而併譛之之况也又或云蘦甘而苦苦讒者之/入人必先甘而後苦而葑則甘苦相半所謂采葑采菲
[023-49a]
母以下體半以為惡半以為美則讒人之所以嘗/試其君者無所不用矣皆通從說文云相聴也
  采苓三章章八句郝敬云朱子改為聴讒之詩謂/未見其果作于獻公時非也事
  之可據孰有如晉獻公聼讒者乎如是猶謂/不信則詩必有年月日時作者姓名乃可
 陟岵晉狐偃從公子重耳出亡也狐偃字子犯狐突/之子狐毛之弟公
 子重耳之舅也亦稱舅犯重耳晉獻公子為狐突之/女狐姬所生後為晉文公按左傳國語記驪姬旣譛
 殺太子申生又譛重耳與知共君之事重耳奔蒲公/使寺人披伐蒲刺重耳重耳出亡及栢谷卜適齊楚
 狐偃曰無卜也夫齊楚道逺而望大不可以困往道/逺難通望大難走困往多悔困且多悔不可以走望
 若以偃之慮其翟乎夫翟近晉而不通愚陋而多怨/走之易達不通可以竄惡多怨可以共憂今若休憂
[023-49b]
 于翟以觀晉國且以監諸侯之為其無不成乃遂之/翟從者狐偃趙衰顛頡魏武子司空季子在翟十二
 年狐偃曰日吾來此也非以翟為榮可以成事也吾/曰奔而易達困而有資休以擇利可以戾也今戾久
 矣戾久將底底箸滯淫誰能興之盡速行乎遂適齊/過衛自衛過曹過宋過鄭遂如楚於是懐公自秦逃
 歸秦伯召公子於楚懐公命無從亡人期期而不至/無赦狐突之子毛及偃從重耳在秦弗召冬懐公執
 狐突曰子來則免對曰子之能仕父教之忠古之制/也策名委質貳乃辟也今臣之子名在重耳有年數
 矣若又召之教之貳也父教子貳何以事君刑之不/濫君之明也臣之願也淫刑以逞誰則無罪臣聞命
 矣乃殺之及秦伯納公子將濟河子犯授公子載壁/曰臣從君還軫巡于天下惡其多矣臣猶知之而况
 君乎不忍其死請繇此亡公子曰所不與舅氏同心/者有如河水沈壁以質此狐偃從晉文公出亡以至
[023-50a]
 歸國之始末也當文公奔翟時從亡之士僅有五人/狐偃與而狐毛不與及文公入秦毛與偃俱在乃不
 應懐公之召而其父狐突因之以死豈當文公十二/年居翟之後周遊列國之時毛以舅氏之親始繼偃
 而至耶此詩辭旨倥傯當是初奔翟時所作以狐突/仍仕晉國而狐毛尚未從行故既瞻望父母而又復
 有瞻望兄之語耳魏詩即晉/詩也其為狐偃所賦復何疑
陟彼岵麌/韻兮瞻望父麌/韻兮父曰嗟予子紙/韻行役夙夜無
石經/作母紙/韻石經豐氏本/俱作尚後同慎旃哉猶來無止紙韻雅賦/也爾 云
山多草木曰岵劉熙釋名云岵怙也山有草木人所恃/取以為事用也趙頥光云山久則草木生之故从古今
按父兮生我又無父何怙此孝子所以升岵而切望父/之思也父狐偃之父狐突也稱父曰者臨别丁寧之言
[023-50b]
也嗟嘆聲歎而告之蘇轍云孝子登髙以望其父而不/見則思其將行之戒以自慰行役夙夜無己言既負覊
絏從公子以出則當夙興夜寐盡心所事無有休懈所/謂義也故毛傳云父尚義狐突謂子之能仕父教之忠
正此意也上即行役也嚴粲云上猶赴也謂赴役也如/赴官曰上官赴工曰上工七月上入執宫功以繇田野
入都邑為上此以繇家居赴道塗為上今俗諺猶云上/路也旃毛傳云之也孔穎達云此旃與采苓舍旃之旃
皆為足句故訓為之所謂慎旃即蒙上文夙夜無己之/意從亡在外操心危慮患深誠不可以不慎也猶朱子
云尚也庶㡬擁衛公子歸/國無止于外而不返也 陟彼屺紙/韻兮瞻望母叶紙/韻母
鄙/翻兮母曰嗟予季寘/韻行役夙夜無寐寘/韻上慎旃哉猶爾/雅
注作/猷來無棄寘韻爾雅注作弃秦賦也釋名云山無草/木曰屺屺圮也按 風有紀有堂毛傳云
[023-51a]
紀基也孔云集注本作屺定本作紀以下文有堂故以/為基謂山基也據比則屺乃山基其勢傾圮因取圮為
名升屺而瞻望母者父天母地父尊母卑又子姓遞傳/基本于母故以屺為母之比也稱予季者以行者輩屬
季故觀下章有兄可見矣無寐嚴云猶今人言醒睡也/行役在途存亡戒心故早夜不敢安寢毛傳謂母尚恩
是也慎旃亦蒙上文夙夜無寐之/意無棄者言無為公子所遺棄也 陟彼岡陽/韻兮瞻望
叶陽韻/虚王翻兮兄曰嗟予弟叶紙韻/蕩以翻行役夙夜必偕叶紙/韻苟
起/翻上慎旃哉猶來無死紙韻也賦也釋名云山脊曰岡/岡亢 在上之言也故以為兄
之比兄偃之兄毛也偕毛傳云俱也囑其必與同行者/俱也慎旃亦蒙上文夙夜必偕之意猶來無死欲其能
避禍害無/死地也
[023-51b]
  陟岵三章章六句朱傳申培說皆以為魏人行役/而思其親故作此詩序則云孝
  子行役思念父母也國迫而數侵削役乎大國父/母兄弟離散而作是詩也鄒忠𦙍云采薇以公義
  言故曰我行不來陟岵以私情言故曰猶來無止/蓋邊戈戍鼔則悽惋悲壯而望雲瞻木則氣結啼
  枯固詩人之致乎其未及嘆于室之婦嗟濶嗟洵/如擊鼔者此則為未娶之季言也唐人吊古戰塲
  文曰蒼蒼烝民誰無父母提攜捧負畏其不夀誰/無兄弟如足如手誰無夫婦如賔如友生也何恩
  殺之何咎其存其殁家莫聞知人或有言將信將/疑悁悁心目寢寐見之嗟乎為人上者覽此其於
  得己之役亦可以少寢夫徐士彰云孝子思親不/言己之念親而反言親之念己則所以存諸心者
  益切不言已之自慎而言親之欲其慎則所以保/其身者益至詳味之藹然有天親惨怛之情焉劉
[023-52a]
  元城謂其末句自儆自怨可以見忠孝之心亦善/發詩人之意者也曽鞏云先王之世上之所以接
  下惟恐失其養父母之心其勞使臣之辭則然而/推至于戍役之人亦勞之以王事靡盬憂我父母
  則先王之政即人之心莫大于此也及其後世或/任使不均或苦于征役而不得養其父母則有北
  山之感鴇羽之嗟或行役不已而父母兄弟離散/則有陟岵之思詩人皆推其意見于國風所謂發
  乎情止乎禮義者也按數說/亦近似並録之子貢傳闕文
 葛生刺晉獻公也好攻戰則國人多喪矣出序死愚/按此 者
 之婦悼亡之詩采詩者録之以志刺獻公名佹諸武/公子孔穎達云獻公以莊十八年立僖九年卒案左
 傳莊二十八年晉伐驪戍閔元年晉侯作二軍以滅/耿滅霍滅魏二年使太子申生伐東山臯落氏僖二
[023-52b]
 年晉師滅下陽五年八月晉侯圍上陽冬滅虢又執/虞公八年冬晉里克敗狄于采桑見于傳者已如此
 是其好攻戰也又按外傳載獻公田見翟柤之氛歸/寢不寐遂伐翟柤曹氏云二十三年之間凡十一戰
 宜其喪亡者多也兵猶火也弗戢必自焚獻公嗜殺/而不己反禍其子與秦皇漢武略同可不戒 哉
葛生蒙豐氏本作/冡後同語韻亦叶御/韻創據翻蘝蔓于野叶語韻余/吕翻亦叶
御韻常/恕翻予美亡此誰與獨處御韻亦叶語韻敞吕翻篇/賦也葛草名解見葛覃
蒙通作冡說文云覆也楚木名解見漢廣篇蘝草名說/文云白薟也本草云一名兔荄作藤生根似天門冬陸
璣云蘝似栝樓葉盛而細其子正黑如燕莫不可食也/幽州人謂之烏服其莖葉煑以哺牛除熱蔓本草名葛
屬此則借為抽引枝條之義孔云此二句互文葛言生/則蘝亦生蘝言蔓則葛亦蔓葛言蒙則蘝亦蒙言葛生
[023-53a]
于此延蔓而蒙于楚木蘝亦生于此延蔓而蒙于野中/也以次章蘝蔓于域推之域為瑩域乃此婦之夫所葬
之地地在野中故光云于野此二句寫出塚上荒凉之/景宛然在目舊說以為興體云蔓草發比蒙彼以興婦
人生于父母當外成于夫家陸佃以為比體云葛生高/而蒙楚蘝生卑而蔓于野各繫所遇猶之婦人外成于
夫榮瘁隨焉所以一心乎君子語曰嫁雞與之飛嫁狗/與之走此之謂也取義皆通愚以第三章角枕錦衾之
下亦有予美亡此之文三章一例似當作賦體為正予/美鄭𤣥云我所美之人謂其君子也亡鄭云無也字从
入从乚乚者隠也曰此者主閨中而言或以死訓亡謂/承上文言葛生蘝蔓之地君子身死于此語意似順然
于第三章之文義難通今不從誰與獨處婦人自謂也/所美之人既無矣寂寞閨中我其誰與乎但煢然獨處
而已後章破此各以二字為文遞/轉而下與易匪冦婚媾句法正同 葛生蒙棘職/韻蘝蔓
[023-53b]
于域職/韻予美亡此誰與獨息職韻毛賦也棘解見凱風/篇域 傳云瑩域也變野
言域知是賦其所見詩翼云讀葛生蒙棘蘝蔓/于域宛然荒塚纍纍祭掃悲哀之景息止也 角枕
翰/韻兮錦衾爛翰/韻兮予美亡此誰與獨旦翰韻所賊也/枕卧 以薦
首者以角為飾猶梁元帝謝寳枕啓所云重安玳瑁者/也司馬相如美人賦云寢具旣設服玩珍竒金爐薰香
黼帳髙垂茵褥重陳角枕横施粲通作燦說文云燦爛/明瀞貌衾解見小星篇以錦為之爛光色也范祖禹云
角枕之粲錦衾之爛則其嫁未久也蘇轍云物存而夫/亡是以感物而思之也按世說云袁羊嘗詣劉恢恢在
内眠未起袁因作詩調之曰角枕粲文茵錦衾爛長莚/劉尚晉明帝女主見詩大不平曰袁羊古之遺狂劉孝
標亦引小序以見袁以死嘲劉故主不平耳則其為悼/亡之詩舊矣郝敬以角枕錦衾為歛襲之具而引周禮
[023-54a]
大府之職大喪供角枕儀禮歛用衾為証然上章已有/蘝蔓于域之文不應先言葬後言歛也獨旦嚴云獨宿
至旦也猶王仲宣詩言獨夜也思者苦夜長而難旦長/夜漫漫何時旦與秋天不肯明之意也一說枕衾粲爛
將旦方見其然故/云誰與獨旦亦通 夏之日冬之夜叶遇韻/元具翻百嵗之後
歸于其居叶遇韻讀如屨俱遇翻豐本作丘夜賦也夏/日冬夜非夏但思于日冬但思于 也但日
因夏而永則日之思比夜之數為多夜因冬而永則夜/之思比日之數為多以見無時而不思也居鄭𤣥云墳
墓也百嵗之後同歸于九泉之居矢無他/志義之至情之盡也與前三獨字相應 冬之夜夏之
質/韻百嵗之後歸于其室質韻冬賦也繇夏日而冬夜/復繇 夜而夏日無嵗不思
沒身焉而已室冡壙也滕公墓銘云佳城鬱/鬱三千年見白日于嗟滕公居此室是也
[023-54b]
  葛生五章章四句申培說云晉獻公之時國人久/于征役室家念之而作是詩朱
  子亦以為婦人念夫久從征役而作然騐篇中蘝/蔓于域及百嵗之後歸于其居等語其為悼亡之
  詩無可疑者/子貢傳闕文
 
 
 
 
 詩經世本古義巻二十三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