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1c0041 詩經世本古義-明-何楷 (master)


[018-1a]
欽定四庫全書
 詩經世本古義卷十八之上
             明 何楷 撰
  周幽王之世詩三十一篇
 無將大車刺幽王任用小人也按竹書紀幽王元年/錫太師尹氏皇父命
 其後與家伯仲允番掫蹶□之徒朋比褒姒表裏為/惡卒以滅周詩人當王任用之初預憂及此故作此
 詩又國語言虢石父讒謟巧從之人也而王立以為/卿士史父亦言石父為人佞巧善諛好利幽王以石
 父為卿用事國人皆怨又云褒姒有寵生伯服於是/乎與虢石父比逐太子宜臼而立伯服周於是乎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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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則皇父之外更有石父羣小充斥紊亂朝政祚安/得延左傳王子朝曰至于幽王天不弔周王昬不若
 用愆厥位/正謂此也
無將大車祗自塵真/韻兮無思百憂祗自疧叶真韻武巾/翻趙頤光云
多我覯痻之痻即此字石經作痻俗按疧痻所以有民/音者古文如昏緍等字或从氏又或从民且云以民得
聲然則氏民通用當是字畫相近傳寫致然/此疧字下从氏或亦通从民也豐氏本作□興而比/也將鄭
云猶扶進也按將字从寸寸者手也故為扶而進之之/義孔穎達云冬官車人為車有大車平地載任之車也
其車駕牛故酒誥曰肇牽車牛逺服賈須人傍而將之/是為扶車而進導也大車比小人言無扶進此小人也
郝敬云小車駕馬大車駕牛車行利輕而惡重貴馬而/賤牛故以牛車為小人負重之比始不察而誤用至于
[018-2a]
困憊不前誤國僨事所以可憂祗舊皆訓適也亦通作/多塵本作□説文云鹿行揚土也車行土起亦然凡大
車所過塵必障天將車之人面目殆不可辨焦氏易林/云大車多塵小人傷賢所憂多端曰百憂要玩無思二
字憂至于不欲思正其憂之深也疧説文云病不翅也/不翅猶言不止也小人進用則蠱惑若上之視聴以是
為非以非為是國事受其紊亂人才受其顛倒其可憂/者非上一端故思之而至于疾病不能止也然是小人
者誰用之王自用之耳王誠能深思其可憂則斥而逺/之不難矣不敢誦言而代為懊恨之辭欲王聞之而庶
有悟/也 無將大車維塵㝠㝠叶迥韻/母迥翻無思百憂不出于
迥韻六興而比也㝠説文云幽也从日六冂聲日數/十十 日而月始虧冂亦夜也鄭云㝠㝠者蔽人目
明令無所見也荀子云君人者不可以不慎取臣匹夫/者不可以不慎取友友者所以相有也道不同何以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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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也均薪施火火就燥平地注水水流濕夫類之相從/也如此之著也以友觀人焉所疑取友善人不可不慎
是徳之基也詩曰無將大車維塵㝠㝠言無與小人處/也韓詩外傳云魏文侯之時子質仕而獲罪焉去而北
游謂簡主曰從今已後而不復樹徳于人矣簡主曰何/以也質曰吾所樹堂上之士半吾所樹朝廷之大夫半
吾所樹邊境之人亦半今堂上之士恐我以法邊境之/人刧我以兵是以不樹徳於人也簡主曰噫子之言過
矣夫春樹桃李夏得陰其下秋得隂其實春樹蒺藜夏/不可採其葉秋得其刺焉繇此觀之在所樹也今子所
樹非其人也故君子先擇而後種也詩曰無將大車維/塵㝠㝠熲説文云火光也可憂多端倘復思之滿腹迷
悶終無以自解矣鄭云思衆小事以/為憂使人蔽闇不得出于光明之道 無將大車維塵
叶腫韻委勇翻亦叶宋韻於用翻大全朱/傳嚴本蘇本豐本俱作雝陸徳明本作壅兮無思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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憂祗自重宋韻亦叶腫/韻柱勇翻興而比也雍通作邕説文云/邕四方有水自邕城池者从
川从邑故有障塞之義先言塵繼言㝠繼言雍轉起而/轉盛也嚴云塵雍蔽則小人之勢盛矣是其始將之之
過也愚按此謂小人用事則其類方且凑集而至故其/象為塵合而壅蔽之甚如此重鄭云猶累也王安石云
凡物之行不為物所累則輕而速為物所累則重而/遲此言不思則己一思則百端交集徒自覺重累耳
  無將大車三章章四句序云大夫悔將小人也鄭/𤣥云幽王之時小人衆多
  賢者與之從事反見譛害自悔與小人並今按幽/王之時未有以進用小人而為小人所害者雖史
  冊無攷然政不足信子貢傳謂是周人諫大夫之/詩而其文不全申培説則足之云周大夫有親信
  小人者其臣諫之而作是詩與序意大同小異而/其義反淺鄒忠𦙍云玩詩人語意實非以大車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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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人盖任車莫如重大車以載積中不敗此豈小/人可擬愚意周人其諌士大夫之貪位擅權乎盖
  王政不綱王室大夫每相與爭政而釀釁小雅故/刺之曰民之無良相怨一方受爵不讓至於已斯
  亡夫器小不可以懐大易曰鼎折足覆公餗又曰/負且乘致寇至漆園氏有言親權者不能與人柄
  操之則慄舎之則悲而一無所鑒以闚其所不休/者昊天之僇民也此大夫必力小任重又戀不能
  舎其所謂百憂亦不過患得患失自貽伊戚而已/詩人諫以弛于負擔無徒自苦為也故曰無思百
  憂祗自疧兮若使憂而為王室起見則嫠猶不恤/其緯而憂宗周之隕為將及周人顧躭怡堂而忘
  焚棟欲禁使憂者之勿憂反不及嫠恤之忠聖人/又何為録之乎其説亦通愚但玩自塵及㝠㝠雍
  兮等語明是為誣上行私者而發若朱子以為行/役勞苦而憂思之詩則謂此詩真是將大車者所
[018-4a]
  作殊可/笑也
 隰桑刺幽王也小人在位君子在野思見君子盡心
 以事之出序顯愚按鄭史伯之言幽王也曰王棄髙/明昭 而好讒慝暗昧惡角犀豐盈而好頑
 童窮固去和而取同夫和實生物同則不繼以它平/它謂之和故能豐長而物生之若以同禆同盡乃棄
 矣先王擇臣取諫工而講以多物務和同也聲一無/聴物一無文味一無果物一不講王將棄是類而與
 剸同天奪之明欲無弊得乎史伯之論和即此詩遐/不謂矣之㫖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是和也非同也詩
 人所思之君子其亦向/在位而今在野者與
隰桑有阿歌/韻其葉有難叶歌韻/囊何翻既見君子其樂音/絡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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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韻神興也隰説文云阪下隰也典術云桑木者箕星/之精 木也蟲食葉為文章阿通作娿説文云陰娿也
韻㑹小補云娿娜弱態也難通作儺本人行步有節之/義以葉之迎風摇曳似之孔穎達云阿那是枝葉條垂
之狀桑非能水之木而言隰桑美者以桑不宜在停水/之地宜在隰潤之所隰之近畔或無水而宜桑以今驗
之實然者也鄭𤣥云正以隰桑興者反求此義則原上/之桑枝葉不能然馮時可云不在原而在隰喻其野處
有覆養之徳言隰而不言原陰刺在位者之無徳于民/也愚按車轔篇言阪有桑南山有臺篇亦言南山有桑
此獨以隰桑為言詩人不為無意鄭馮之解是也桑生/下濕其枝葉娿儺可愛興君子在野雖處窮約而英華
發外無入而不自得我若見此君子其樂當如何哉樂/喜樂也小曰喜大曰樂曰如何知為虚擬之辭非朝中
真見此人也君子必有所/指難字中亦含有樂意 隰桑有阿其葉有沃叶藥/韻鬰
[018-5a]
縛/翻既見君子云何不樂叶藥韻歴各翻有興也沃説文/云溉灌也其葉 沃者劉彛云
謂長茂光潤如膏之沃也按王盤桑書云桑種甚多世/所名者荆與魯也葉薄而尖其邊有瓣者荆桑也凡枝
榦條葉堅勁者皆荆之類也葉圓厚而多津者魯桑也/凡枝榦條葉豐腴者皆魯之類也魯桑宜飼大蠶而荆
桑宜飼小蠶今此桑言阿又言沃意即所謂魯桑耳桑/葉沃則可以養蠶而人皆資其衣被之用興君子之徳
足為人所利賴俾之在位則有澤民濟世之能此既見/之所以可樂也云何不樂反言以見意今不得見則其
不樂可知又徐光啓云曰其樂如何者欲自言而非言/語之所能形容也曰云何不樂者欲自止而非在我之
所能抑遏/也亦通 隰桑有阿其葉有幽尤韻亦叶肴/韻於交翻既見君
子徳音孔膠肴韻亦叶尤韻居侯翻傳興也春秋元命/苞云幽之為言窈也毛 以為黒色愚按
[018-5b]
此狀葉盛之貌葉盛而密祗見其窈然作深黑色稀疎/則不能也言従徳出曰徳音孔甚也膠説文云胒也煮
皮作之所以黏物或用角君子非徳不言無言非徳亦/如桑葉之茂密然聞之者漸漬其中自然膠固而不可
解所謂君子之徳音甚足以膠固乎人者此也下章遐/不謂矣正孔膠之實韓詩外傳云夫狂者自齕忘其非
揭豢也飯土而忘其非粱飽也然則楚之狂者楚言齊/之狂者齊言習使然也夫習之于人㣲而著深而固是
畼于筋骨貞于膠漆是以君子務/為學也詩曰既見君子徳音孔膠 心乎愛叶未韻/許既翻
禮記/作瑕不謂未/韻矣中心藏陽/韻之何日忘陽/韻賦也嚴粲/云心乎言
繇中也愛謂愛君也遐之言胡也胡之言何也皆音之/轉也儀禮永受胡福注亦訓胡為遐故知胡遐通用遐
不猶言無不也謂朱子云猶告也序所謂思見君子盡/心以事王者即此蔵蓄也中心蔵之拳拳服膺之意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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遺忘也言此徳音孔膠之君子彼固心乎愛君者凡所/當言將無不以之入告矣王誠能以其所言者蔵之于
心服念不置必知其皆本于忠愛之發自不能一日暫/忘此人也蔵之之字指言忘之之字指人此君子必以
言見棄者故詩人云然表記子曰事君欲諫不欲陳因/引此詩以諌者造膝披誠意在悟主君必亮之若陳者
乃揚之于外直暴君之失耳所繇與心乎愛君異矣孝/經子曰君子之事上進思盡忠退思補過將順其美匡
救其惡故上下能相親也亦引此詩愚繹孔子之言因/悟此詩之義進思盡忠退思補過心乎愛也將順其美
匡救其惡遐不謂也遐不謂從心乎愛而來是下親上/也君因其遐不謂而中心蔵之自知其心乎愛而無日
忘之是上親下也左襄二十七年鄭伯享趙孟于垂隴/子産賦隰桑趙孟曰武請受其卒章意欲子産之見規
誨也又韓詩外傳引孟子曰仁人心也義人路也舎其/路而弗由放其心而弗求人有雞犬放則知求之有放
[018-6b]
心而不知求其于心為不若求雞犬哉不知類之甚矣/悲夫終亦必忘而已矣故學問之道無他焉求其放心
而已詩曰中心蔵之何日忘之玩此/引詩之意可知中心蔵之更自喫緊
  隰桑四章章四句朱子謂此喜見君子之詩詞意/大槩與菁莪相類子貢傳則謂
  此詩與鹿鳴伐木菁莪白駒皆所以燕賢也申培/説亦以為天子燕士之詩今按此詩雖彷彿與菁
  莪近似然細味實有不同者以菁莪取興自中阿/而中沚而中陵有離潜向升之象此三章但皆曰
  隰桑耳隰者卑下之地其非在髙明之位可知况/其樂如何云何不樂又皆未有是事而假設之語
  乎故知序解自確若季本謂此乃婦人于蠶/桑之時得見其夫而作其鄙淺不經殊甚
 大東刺亂也東國困于役而傷于財譚大夫作是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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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告病焉出序之詩稱西人謂西京之人也則其為/西周 詩可知竹書紀幽王二年初增賦
 是詩之作其在此時乎周道雖衰而誅求之令尚行/于天下及至東周則不能然矣王應麟云擇三有事
 亶侯多蔵貪墨之臣為蟊賊小東大東杼柚其空聚/斂之臣為斧斤文侯之命所謂殄資澤于下民也孔
 頴達云譚大夫以譚國在東而見偏役故經云小東/大東不指譚而言東者大夫雖自為已怨而非譚獨
 然故言東以廣之陳氏云晉之乘楚之檮杌魯之春/秋皆東遷之史也古者諸侯無私史有邦國之志則
 小史掌之而蔵周室魯人所謂周人御書晉人所謂/辛有之二子董之晉於是有董史者也是故費誓繫
 於周書漢汝江沱至于譚大夫下國之詩皆/編入于南雅按譚嬴姓子爵詳見碩人篇
有饛楊子竒/字作□簋飱有捄棘七紙/韻周道如砥紙韻孟/子作底其直
[018-7b]
如矢紙/韻君子所履紙/韻小人所視叶紙韻善㫖翻豐氏本/作眎墨子引此詩云其
直若矢其易若底君子/之所履小人之所視後漢書陸徳/明本俱作眷後漢書作然/荀子作焉
顧之潸焉荀子/作然出涕叶紙韻天以翻見賦也饛説文云/盛器滿貌簋解 權輿篇飱毛傳
云熟食謂黍稷也鄭𤣥云飱者客始至主人所致之禮/也凡飱饔餼以其爵等為之牢醴之數陳孔云主人供
賓客有禾有米此以盛于簋故知熟食也又禮之通例/皆簠盛稻粱簋盛黍稷故知謂黍稷也聘禮賓初至大
夫帥至于館宰夫朝服設飱必先設之者以其初至權/致小禮彼注云食不備禮曰飱對饔餼之大為不備司
儀注謂小禮曰飱大禮曰饔餼是也楊慎云飱客始至/之禮饔將幣之禮今之通訓曰朝饔夕飱飱如今驛舎
下馬飯饔如今下馬宴客至必夕夕食未盛故曰夕飱/享宴必以早為敬而享宴必盛故曰朝饔按周禮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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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以九儀待賓客有饗禮有食禮小行人掌賓客禮籍/以待四方之使者春入貢秋獻功王親受之各以其國
之籍禮之大客則擯小客則受其幣而聴其詞掌客掌/四方賓客之牢禮餼獻飲食之等數羣介行人宰史皆
有飱饔餼凡諸侯之卿大夫士為國客則如其介之禮/以待之捄通作觩本作觓角上曲而長之貌此亦以曲
而長言棘赤心之木匕亦作枇匕所用以取飯亦所以/載牲體載謂出之于鼎升之于俎也其别有四儀禮少
牢篇廩人所溉者黍稷之匕也雍人所溉者牲體之匕/也又有疏匕註謂匕柄有刻飾者以其言疏是疏通刻
飾之名通柄刻雲氣以飾也又有挑匕注謂挑者長枋/可以杼物于器中者此二匕皆有淺升狀如飯槮則亦
皆雍人所用之匕也襍記云枇以桑長三尺或曰五尺/刋其柄與未鄭注謂此喪祭之枇若吉祭則用棘孔謂
知吉祭枇用棘者特牲記枇用棘心是也按易震卦言/不喪匕鬯震所以有匕象者以三四五互體坎坎為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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棘故云則吉祭之用棘匕審矣桑枇刋柄與末棘匕當/不然吉凶之别也孔又云待賓客之匕禮當用棘棘木
赤心言于祭祀賓客皆赤心盡誠也古之祭祀享食必/體解其肉之胖既大故須以匕載之按國語周定王云
禘郊之事則有全烝王公立飫則有房烝親戚宴享則/有殽烝今我王室之一二兄弟以時相見將龢協典禮
以示民訓則無亦擇其柔嘉選其馨香潔其酒醴品其/百邉修其簠簋奉其犧象出其尊彛陳其鼎俎静其巾
羃敬其祓除體解折節而共飲食之是正所謂殽烝者/此詩棘匕所用亦當主殽烝言盖追思周之盛時其待
諸侯之客禮意殷勤勞來周悉如此所以懷逺為近賓/至如歸觀周道而不覺憮然興今昔之感如下文所云
也周道適周之道砥細于礪磨石也如砥以平原四達/言如矢以馳道千里言履者朝覲㑹同循斯道以往來
視者沿途小民莫不跂踵盱眸樂觀盛典也又孟子引/此詩云夫義路也禮門也惟君子能繇是路出入是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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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乃斷章取義非此詩㫖睠眷同字睠顧皆以還視為/義言語辭潸説文云涕流貎涕目汁也鄭云在乎前世
過而去矣我從今顧視之為之出涕傷今不如古也/朱子云以東方之賦役莫不繇是而西輸于周也
小東大東韻/杼柚易林陸本豐/本俱作軸其空東/韻糾糾葛屨可以
履霜陽/韻佻佻韓詩作嬥嬥云往來貌楚辭章/句作苕苕陸云或作窕非也公子行彼
周行叶陽韻/户郎翻既往既來叶職韻/六直翻使我心疚叶職韻訖力/翻詩以來疚
為叶者凡三處采薇萹憂心孔疚我行不來杕杜篇匪/載匪來憂心孔疚并此而三豐本作怦 賦也小東大
東朱子云東方小大之國也自周視之則諸侯之國皆/在東方一説鄭云小也大也為賦斂之多少也小亦于
東大亦于東亦通杼説文云機之持緯者柚通作軸董/鼎云卷織者朱子云受經者也所以知柚為此器者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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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文杼推之布縷為三征之首舉此以見其餘也又方/言云作也土作謂之杼木作謂之柚似非此詩義空盡
也易林云賦斂重數政為民賊杼柚空虚家去其室陳/際泰云闗東諸侯之不貢也於求車求金見東諸侯之
罪於小東大東見周天子之罪糾糾二句解見葛屨篇/上泛言諸侯此下則大夫自詠也言敝壞之葛屨以繩
糾纒之糾而復糾用以踐霜貧乏之甚也時盖以夏日/供賦適周至履霜時反國故云然佻薄也佻佻朱子云
輕薄不耐勞苦之貌謂形體脆弱也諸侯之子曰公子/此譚國之公子大夫所從行者也季本云以周人責禮
于諸侯而諸侯使貴戚之卿修問也周密布也行班列/也與卷耳鹿鳴篇義同既者已事之辭往往周朝也來
來本國也我大夫自謂也疚爾雅云病也説文無疚字/當作㝌此公子行至于周見彼布列有位者無非疆禦
掊克之徒即第四章所稱者是以賦斂無經流毒下國/而大夫與之偕行親所目擊故自往而來心懷疚病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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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自已是詩/之所為作也 有冽氿陸本/作晷泉無浸陸本豐本/俱作寖爾雅/作穫
云木/名真韻豐本/作新下同契契寤歎哀我憚爾雅陸本豐本/俱作癉下同
真/韻薪是穫薪見/上尚可載叶職韻/節力翻也哀我憚人見/上亦可息
職/韻興而比也冽本作洌説文云水清也爾雅云氿泉/穴出穴出仄出也李巡云水泉從旁出名曰氿劉
熙云氿軌也流狹而長如車軌也浸本作寖漬也穫毛/云艾也孔云讀如穫稻之穫刈也薪當析之云刈者盖
木之細荆楚之類曰言刈其楚是小者刈之也按周禮/邦畿之外侯服貢祀物甸服貢嬪物男服貢器物采服
貢服物衞服貢財物要服貢貨物是皆有常數矣此外/有所徵求即非惟正之供是側出之泉之比也譚小國
也不憚悉索以效輸將民力竭矣譬之穫薪生意已槁/更以氿泉漬之行且腐敗而不中用即薪亦不能成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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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薪民已憔悴而更殫殘之勢必至無民而後己耳契/通作愾契契寤嘆即下泉篇云愾我寤歎也解見下泉
篇或云契通作栔刻也重言之者刻畫切心之意亦通/憚通作癉勞病也薪是穫薪以下四語為王朝正告也
息即喘息之息一呼一吸有停歇之義惟兹穫薪司㸑/者欲用之為薪庶其載而蓄之勿使受浸可也哀我勞
病之民亦可稍從休息勿使勞而不已可也鄧元錫云/周轍東而諸侯之職貢不復至則浸穫薪之效也當是
時即欲來憚人豈有及哉故九經於/逺人于諸侯曰柔曰懷有以也夫 東人之子職勞
不來叶職韻/六直翻西人之子粲粲韓詩作/采采衣服叶職韻/鼻墨翻未/育
集字/作周人之子熊羆是裘叶支韻渠之/翻豐本作求私人之子百僚陸/本
作/寮是試叶支韻/申之翻或以其酒不以其漿陽/韻鞙鞙爾雅陸本/豐本俱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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琄/琄佩璲不以其長陽韻困賦也孔云從首章以盡三章/皆是 役財之事四章以下言周衰
政偏衆官廢職繇此己國所以賦重故言之以刺周亂/也東人泛言諸侯之人譚亦與焉職專主也來來之也
朱子云慰撫也職勞不來謂專主勞苦之事而無有慰/撫之者西人毛云京師人也盖當權用事者與譚之公
子大夫對看粲通作燦説文云燦爛明瀞貎重言之者/見非一粲也衣服謂在官之章服舟人撡舟之人熊羆
解見斯干篇裘説文云皮衣也寒時所用朱子云熊羆/是裘言富也愚按説苑載晉平公使叔向聘于吳吳人
拭舟以逆之左五百人右五百人有繡衣而豹裘者有/錦衣而狐裘者叔向歸以告平公平公曰吳其亡乎奚
以敬舟奚以敬民此即所謂舟人之子熊羆是裘者也/私人謂權門私家之人按崧髙云遷其私人以申伯為
王卿士稱其家臣為私人又儀禮有司徹云獻私人禮/記玉藻云大夫私事使私人擯則稱名皆以臣事于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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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謂之私人也僚官試用也百僚是試毛云用于百官/也舟人私人又就西人中舉其至賤者以深惡之四種
人皆平等以子稱寓不足之意猶曰夫非盡人之子與/蘇轍云舟人水居而服熊羆之裘所服非其所有也私
人無籍于王室而試百官所事非其所職也嚴粲云東/人困悴雖貴者猶葛屨以履霜而西人逸樂雖賤者皆
美服厚禄言不均也酒與漿有别漿乃酒之薄者素問/所云今時之人以酒為漿是也説文謂之酢漿言其有
酸味也周禮酒正辨四飲之物三曰漿注以為今之酨/漿也石氏星經云酒醪五齊之屬天文酒旗星主之漿
水六清之屬天文天乳星主之毛云或醉于酒或不得/漿愚按此亦以厚薄不均言東人之子職勞不來其不
獲沾一漿之賜固其宜矣韓詩外傳云宋燕相齊見逐/罷歸之舎召門尉陳饒等二十六人曰悲乎哉何士大
夫易得而難用也饒曰君弗能用也則有不平之心是/失之已而責諸人也三斗之稷不足於士而君鴈鶩有
[018-12a]
餘粟是君之一過也果園梨栗後宫婦人以相提擲士/曽不得一嘗是君之二過也綾紈綺縠靡麗於堂從風
而弊士曽不得以為縁是君之三過也且夫財者君之/所輕也死者士之所重也君不能行君之所輕而欲使
士致其所重猶譬鈆刀畜之而干將用之不亦難乎宋/燕面有慙色逡巡避席曰是燕之過也詩曰或以其酒
不以其漿鞙説文云大車縳&KR2771靼也靼者柔革也於佩/璲文義不相䝉當通作繯繯者絡也凡偏旁用睘肙者
多易混如狷或為獧蜎或為蠉是也但从革从系不同/以音同通用耳爾雅作琄琄按説文無琄字璲通作瑞
鄭云以瑞玉為佩又徐廣云今名璲為縌范瞱云縌者/古佩璲也佩綬相迎受故曰縌佩所以章徳韍所以執
事禮有其度威儀之制三代同之五伯迭興戰兵不息/佩非戰器韍非兵旗於是解去韍佩畱其係璲以為章
表故詩曰鞙鞙佩璲此之謂也韍佩既廢秦乃以采組/連結於璲光明章表轉相結受故謂之綬漢承秦制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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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弗改今按説文無璲字爾雅解璲為瑞正當以音同/通用若曄後漢書以縌為璲恐未必然意即是佩璲之
絡耳不以其長者蘇云雖則佩王盛服而非其長過人/也鄭云徒美其佩而無其徳刺其素餐愚按或以其酒
二句承舟人之子言鞙鞙佩璲二句承私人之子言以/深嫉其富貴周語衞彪傒曰自幽王而天奪之明使迷
亂棄徳而即慆淫以忘其百姓夫周髙山廣川大藪也/故能生之良材而幽王蕩以為魁陵糞土溝瀆此之謂
也/ 維天有漢鑒亦有光陽/韻説文豐本/俱作□彼織女終日
七襄陽/韻雖則七襄見/上不成報章陽/韻睆彼牽牛不以服箱
陽韻字賦也此下皆恨極無聊之詞萬時華云自此至/末文 到無義理處己入絶妙田地癡人説夢不得漢
毛云天河也河圖括地象云河精上為天漢楊泉云水/之精也氣發而著精華浮上宛轉隨流名曰天河又史
[018-13a]
記云漢者亦金之散氣朱子云在箕斗二星之間其長/竟天步天歌云天河亦一名天漢起自東方箕尾間遂
乃分為南北道南經傳説入魚淵開籥戴弁鳴河鼓北/經龜宿貫箕邉次絡斗魁冒左旗又合南道天津湄二
道相合西南行分夾匏𤓰絡人星杵畔造父螣蛇精王/良附路閣道平登此大陵泛天船直到巻舌又南征五
車駕向北河南東井水位入吾驂水位過了東南遊經/次南河向闕丘天狗天紀與天稷七星南畔天河没石
氏云天漢蓋天一所生凝毓而成者天所以為東南西/北襟帶之限也天下河漢之源盖出諸此按天河從北
極分為兩條至于南極其一經南斗中過其一經北斗/中過兩河隨天轉入地中夏小正云七月漢案戶注云
案户直戶也古者户皆南是時初昏天漢直南孔云星/皆在天獨漢言維天者以其初言天象故云維天以總
之使下諸星皆䝉維天之文也監説文云臨下也譚人/仰訴于天言我民困矣維天之漢固有光明者亦能下
[018-13b]
監我民乎其不言日月之明而言漢之光者歐陽修謂/不能下監是也又按毛孔説天漢雖有精氣之光然徒
有光而無所明則是亦刺王不明之意自跂彼織女至/未分為五段節節與前章相應求助于織女為杼柚其
空而言也求助于牽牛為職勞不來而言也跂通作企/舉踵也跂予望之同此天官書云婺女其北織女織女
天女孫也星經云織女三星在天市東端主絲帛嘗以/七月一月六七日見東方色赤精明女功善常向扶匡
即善不向則絲帛倍貴火星守布帛貴客守絲帛等貴/婺女四星主布帛大明女功有就日月蝕女中天下女
功不為火星守布帛貴水星守布帛貴客守布絹貴左/昭十年有星出于婺女杜預注婺女為既嫁之女織女
為處女也按此詩止言織女因下文有七襄字則似當/兼婺女言之以織女星三婺女星四合之方成七數又
皆主布帛則皆能織之類耳婺女居二十八宿之一亦/名須女須者賤妾之稱婦職之卑者也若織女乃牛宿
[018-14a]
所屬雖頗相近自不可混而為一杜甫詩云牽牛出河/西織女處其東張鼎思云余考天文圖織女在河南而
東牛宿在河北而西以河為界子美詩是也張子野謂/湏女在牛東考圖乃在牛西亦不隔河從旦至暮為終
日襄通作纕佩帶也報答也章文章錦綺之屬企望織/女至于竞日且致七襄以申其祈禱之意楚辭所謂解
佩纕以結言是也庶七星者憐我杼柚之空肯以織作/之文章答我乎其如有虚願而無成事何哉易林云天
女撫床不成文章睆説文云大目也睆彼牽牛盖謂張/目以視之天文志牽牛為犧牲其北河鼓按河鼓十二
星在牽牛北爾雅直以河鼓為牽牛非也歩天歌云牛/六星近在河岸頭頭上雖然有兩角腹下從來欠一足
鄭云以用也邱氏云服箱猶言駕車按鄭司農云服讀/為負有負荷之義箱説文云大車牝服也大車平地任
載之車牛所駕者牝服長八尺謂較也兩較之内謂之/箱是車内容物之處毛鄭皆以服為牝服夫牝服即箱
[018-14b]
既言服又言箱於義複矣彼睆然之牽牛既不可用以/負箱則我東人盡其車牛輸其職貢以勞敝于道路者
尚未有己也夫財殫不勝役力疲不勝求而天/又不肯見恤我如是然則我將于何請命乎 東有
爾雅説文徐注豐本/俱作启大戴禮作開庚韻亦叶陽/韻謨郎翻西有長庚韻亦/叶陽
韻居/郎翻有捄天畢載施之行庚韻亦叶陽/韻户郎翻維南有箕不可
以簸揚陽/韻維北有斗陸徳明云沈/作主後同不可以挹酒漿陽/韻
南有箕載翕其舌屑/韻維北有斗西柄之揭叶屑韻丘傑/翻 賦也上
章因賦役之苦而望救于天此則刺在位者皆貪鄙小/人而愬之于天也爾雅云明星謂之啟明孫炎云明星
太白也晨出東方髙三舎命曰啟明昏出西方髙三舎/命曰太白班固云太白白比狼赤比心黄比參右肩青
[018-15a]
比參左肩黑比奎大星天官占云太白者西方金之精/白帝之子一名熒星一名官星一名梁星一名滅星一
名大囂一名大爽徑一百里史記云察日行以處位太/白太白大臣也其號上公其他名殷星太正營星觀星
官星明星大衰大澤終星大相天浩序星月緯大司馬/位謹候此張衡云一名火政一名明堂一名文表一名
太皥一名天相一名威星孔云長庚不知是何星未能/審也今按太白名號甚多獨不見長庚之稱其廣如一
匹布着天者亦名長庚此星見兵起乃妖異之星非常/見者不應與啟明對言鄭樵則以長庚為水星謂金水
二星附日而行金在日西故日將出則東見水在日東/故日將没則西見夫水星自名辰星古來載籍未嘗聞
有以長庚呼水星也且據史記稱太白出以辰戌入以/丑未辰星出入亦常以辰戌丑未安得每日東西見乎
及考張揖廣雅則云太白謂之長庚或謂之太囂始知/長庚啟明本是一星而李白之生母夢長庚星因以白
[018-15b]
為名而字太白非無據也韓詩毛傳亦皆指為明星特/從來解説東西二字不明似乎每日東西兩見者然孟
康有云太白陰星出東當伏東出西當伏西過中為經/天謂出東入西出西入東也太白經天天下革民更王
今使每日皆東西兩見豈每日皆經天乎抑豈作詩之/時偶逢此變乎以文害辭正此之謂夫東西原非同時
當其晨見東方去夕見之期甚逺及其夕見西方去晨/見之期甚逺啟明長庚正因東西見而異其名先儒謂
啟者開也言開導日之明也庚者續也言長能續日之/明也一説庚金屬亦通又按星之在天有經有緯三垣
二十八舎為經星附天轉運各有常位譬如百官萬民/各守其職業而聽命于七政三垣一曰紫微一曰太㣲
一曰天市二十八舎者東方七宿角亢氐房心尾箕為/蒼龍之體北方七宿斗牛女虚危室璧為𤣥武之體西
方七宿奎婁胃昴畢觜參為白虎之體南方七宿井鬼/栁星張翼軫為朱雀之體中外官星總計二百八十三
[018-16a]
座常明者百有二十可明者三百二十為星二千五百/㣲星之數萬有一千五百二十焉金木水火土五星為
緯星合日月為七政懸虚運轉不附于天木曰歲星行/四千三百三十一日有竒約十二歲一周天火曰熒惑
行六百八十七日弱約二歲一周天土曰填星行一萬/七百四十八日弱約二十八歲一周天惟金曰太白水
曰辰星二星各行三百六十五日有竒歲一周天舊説/謂金水二星常附日行者乃謂其一歲所行周天日數
與日行相等非謂星體常附日行也凡五星之遲留伏/逆皆因于日近日則疾逺日則遲遲甚而留留久而退
初遲退漸疾退退最疾而後遲退如初退止而留留久/而順行却從最遲以至于最疾最疾則與日同躔也水
火土三星比日行度較少與日未對衝之先夜半後可/望與日既對衝之後夜半前可望兹不具陳若太白辰
星則不然其行度亦各不相似太白最疾時約四日行/五度有餘辰星最疾時約一日行一度有餘此兩星比
[018-16b]
日行度較多伏合以後則過日而前太白距日十度半/而夕見辰星距日十六度而夕見夕見則在西方太白
距日甚逺不過四十五度辰星距日甚逺不過二十四/度既已甚逺則所行遲比日較少繇是漸與日近太白
距日三十度有餘而初留辰星距日二十一度半而初/留太白留後距日二十四度有餘而初退辰星留後距
日十九度半而初退退行之際與日相近如夕見之度/伏而不著與日相逺如夕見之度晨見于東退行最疾
之時與日必同度退止而留則距日如初退之度留久/而順行則距日如初留之度遲行漸疾而漸近日距日
如退伏之度則又退而不著矣與日未退合之先昬後/可望與日既小合之後曉前可望盖金木形體大故伏
見與日近水火土形體小故伏見與日逺歲星八十三/年而七周天與日合度者七十六合期約二百九十九
日熒惑七十九年而四十二周天與日合度者三十七/合期約七百八十日填星五十九年而二周天與日合
[018-17a]
度者五十七合期約三百七十八日太白辰星與日常/相近隨日一年一周天太白八年而五合于日退合者
又五約五百八十四日而順逆兩合辰星四十六年之/間合于日者一百四十五退合亦然約一百一十六日
而順逆兩合此乃五緯之常數也古法唯知有常度未/知有變數之加減北齊張子信仰觀歲久知五緯有盈
縮之變當加減常數以求其逐日之躔盖五緯不繇黄/道亦不繇月之久道而出入黄道内外各自有其道視
日逺近為遲速如足力之有倦勤其變數之加減如里/路之徑直斜曲也歲星加減最多處約七度熒惑加減
最多處二十五度有餘填星加減最多處八度有餘太/白加減最多處四度有餘辰星加減最多處六度有餘
此乃五緯盈縮之變數也五緯之外又有四餘四餘者/天之隠曜也行無遲疾紫氣木之餘氣也隠而不見見
為有道謂之景星其行一萬二百二十七日有竒約二/十八歲一周天月孛水之餘氣也隠而不見見則妖孽
[018-17b]
謂之彗字其行三千二百三十二日弱約八歲十月一/周天凡六十二年而七周天羅㬋火之餘氣計都土之
餘氣常隠不見是謂天首天尾從交㑹之蝕限計之其/行六千七百九十三日有竒約十八歲七月一周天但
五緯與月孛紫氣順行皆以左旋步之羅㬋計都逆行/乃右旋步之耳夫在天成象日月星辰皆象也而日月
五星獨異于衆星自有行度者此隂陽五行之精所以/為造化之妙非衆星比也舊聞如此因詳錄之陸佃云
啟明則以况其左長庚則以况其右言王左右或當養/人以啟導王徳或當養人以賡續王事今皆有名位而
已無其實也愚按日者君象故啟明長庚有臣之義詩/隠辭以刺正與上章言采采衣服鞙鞙佩璲者相應一
説蘇云言王之百役皆取于東則曰東有啟明西有長/庚啟明長庚皆太白也亦通有捄與首章有捄同義曲
而長也天畢朱子云畢星也爾雅云濁謂之畢孫炎云/掩兔之畢或呼為濁因以名星孔云月令禁羅網畢翳
[018-18a]
無出國門是田器有畢也特牲饋食禮曰宗人執畢是/祭器有畢也孫毓云祭器之畢狀如畢星名象所出也
畢弋之畢又取象焉而施網于其上步天歌云畢恰似/𤓰叉八星出史記云畢曰罕車主弋獵其以天名必有
其義後漢書云畢為天網主網羅無道之君故武王伐/紂上祭于畢求助天也又晉書畢八星其大星曰天髙
又昴畢之間為日月五星出入要道故元命包云畢為/天階今不知何所取之載之言則也施旗逶迤貌行謂
二十八宿之行列畢星捄然逶迤于星宿之列若欲盡/皮革之族而掩捕之者小人罔利之象何以異此亦與
熊羆是裘相應南箕解見巷伯篇步天歌云四星形狀/如簸箕箕下三星名木杵箕前一黑是糠皮簸説文云
揚米去糠也揚説文云飛舉也維北有斗乃七星之北/斗晉書云北斗七星在大㣲北七政之樞機隂陽之元
本也星經云第一名天樞為土星主陽徳亦曰政星也/是太子像第二名璇主金刑陰女主之位主月及法第
[018-18b]
三名璣主木及禍亦名金星第四名權主火為伐為天/理主伐無道第五名衡主水為煞助四時旁煞有罪第
六名□陽主木及天下倉庫五穀第七名瑶光主金亦/為應星春秋運斗樞云第一至第四為魁第五至第七
為標合而為斗史記云杓攜龍角衡殷南斗魁枕參首/用昏建者杓夜半建者衡平旦建者魁斗為帝車運于
中央臨制四鄉分隂陽建四時均五行移節度定諸紀/皆繫于斗舊説謂魁第一星衡第五星杓第七星此三
星謂之斗綱乃七政之樞機四時之斟酌隨所指以運/元化者也如今寅月雨水後日躔入亥宫則斗杓昏刻
指寅斗衡夜半指寅斗魁平旦指寅以春卯月春分後/日躔入戍宫則斗杓昏刻指夘斗衡夜半指卯斗魁平
旦指卯以推餘月皆然下文言西柄之揭是斗柄指西/正在秋時且明言維北有斗於二十八宿之南斗何與
孔朱泥箕斗連言謂箕斗二星以夏秋之間見于南方/箕在斗南斗在箕北故云維北有斗迂矣凌䝉初云考
[018-19a]
天文夏秋之間斗宿在箕東而稍北固未嘗在北且譚/大夫東人自東而指正謂其在北之斗耳豈得指時方
在南之斗宿而因在箕北以謂之北斗乎按南斗六星/狀亦如北斗東四星為魁西二星為柄挹毛云㪺也説
文云抒也徐鉉云從上酌之也陸佃云詩曰酒醴維醹/酌以大斗罍取象于雷斗取象于斗也東人困于不得
飲食故思簸揚米粟以成酒漿而挹㪺之而箕斗徒存/空名了無實用亦徒付之妄想而已與或以其酒不以
其漿相應翕合也孔云箕斗之形成于柄舌掲説文云/髙舉也末又轉一意而言箕斗非特不可用已也箕其
踵似箕且有舌今其舌翕翕反若將有所吞噬斗四星/為斗三星為柄今既西掲其柄則其方如斗者且向東
而將有所挹取哀我憚人何時得息乎亦深惡在位皆/貪殘也又此章止作刺横斂無已亦可但於第四章似
無綰結故定主前説嚴云此詩其作于秋乎露漸為霜/雲漢分明斗指西箕在南皆秋時也時惟畢未見因言
[018-19b]
星及之耳按月令孟秋旦畢中唐月令/八月曉畢中則此時畢星或旦見也
  大東六章四章章八句二章章十二句子貢傳申/培説豐氏
  本篇名俱作小東毛傳及諸家本皆作七章章八/句惟嚴粲分為六章内第四章十二句與此同第
  五章自維天有漢起至載施之行止共十二句為/一章與此異今以愚意定之 子貢傳惟存厲王
  之時諸侯勞七字其餘文皆闕申培説與序同惟/譚大夫去一譚字因朱子有云譚大夫未有所考
  不知何据遂刪此字真偽書之陋者也又楊慎云/周自平王遭父子之變去豐而遷雒周始東也故
  曰大東自敬王遭兄弟之爭子朝居王城曰西王/敬王居狄泉曰東王周又東也故曰小東周有二
  東之變王跡熄而王室亂矣大國攻戰㑹盟小國/貢賦奔走故空其杼柚而怨刺作也曰然則詩詞
[018-20a]
  何以先小也曰自今而追昨故先小而後大也曰/詩篇名何又曰大東也曰紀亂之原也按用修之
  説二東亦自有理但篇中以西人與東人/對言明指西周非東遷後詩也今不取
 巷伯嫉讒也幽王初聽讒有孟子者為巷伯所譛遂
 遭宫刑因作此詩序云刺幽王也寺人傷於讒故作/是詩也申培説云幽王之時孟子
 遭讒而被宫刑作此朱傳同按班固之評史遷曰跡/其所以自傷悼小雅巷伯之倫夫惟大雅既明且哲
 以保其身難矣哉其意亦謂巷伯本以被譛而遭刑/也作詩在為寺人之後故自表其官以志恨劉敞云
 詩名巷伯是其身所病者故以冠篇愚按巷伯即行/譛之人詩中既隠其名以明厚而又不欲其湮泯失
 傳故特于篇名著之路史以巷為伯之采邑而姓纂/有巷氏者云是巷伯之後可見巷伯自有其人舊説
[018-20b]
 以巷為永巷伯者内小臣之長云即寺人非也/周禮官名有寺人而無巷伯其非奄官審矣
説文豐氏/本俱作緀兮斐陸徳明/本作菲兮成是貝錦寢/韻彼譛人者音/覩
後/同亦已大音/泰寢韻文比也萋盛貌如卉木萋止之萋/斐説 云分别文也萋兮菲兮者言盛
矣其文章之分别也若依説文則萋通作緀白文貌言/白質而加之以襍文也若依釋文則斐通作菲薄也文
有盛處又有薄處見其濃淡之相錯也貝陸璣云水介/蟲也龜鼈之屬其文彩之異大小之殊甚衆古者貨貝
是也餘蚔以黄為質白為文餘泉以白為質黄為文又/相貝經云貝盈尺狀如赤電黑雲謂之紫貝素質紅黑
謂之珠貝青地綠文謂之綬貝黑文黄畫謂之霞貝紫/愈疾珠明目綬消氣障霞服蛆蟲陸佃云錦文如貝謂
之貝錦禹貢云厥篚織貝嚴粲云此言讒人織成己罪/也錦文如貝繇萋兮菲兮錯襍衆采織而成之也譛誣
[018-21a]
告之也人作詩者自謂也後放此亦已太甚言譛/人之人所為之忍也鄭箋云謂使己得重罪也 哆
説文作鉹云曲鉹也一/曰鬵鼎崔靈恩注作侈兮侈叶寘韻充䜴翻説文崔注/俱作哆爾雅作誃豐本作
鉹/兮成是南箕叶寘韻居吏翻按箕籀文作其/其有忌音詩彼其之子是也彼譖人
叶麌韻當古翻/集韻云助語辭誰適與謀叶麌韻滿補翻侈比也哆/説文云張口也 説文云
掩脅也侈之訓掩脅其義未聞以意揣之侈从人从多/人多則力盛故可以掩脅也掩者掩而取之之謂脅即
脅從之脅通作拹摺也若今人用奢侈之侈本㶴字或/㢋字㶴火盛也㢋廣也以咅同通用積習相沿遂忘其
本哆兮侈兮者象箕星張口之狀如將掩物而食之者/然所謂維南有箕載翕其舌也孔頴達云箕四星二為
踵二為舌踵狹而舌廣又按步天歌云箕四星形狀如/簸箕中有三星名木杵箕前一黑是糠皮與孔説㣲異
[018-21b]
晉書云箕四星亦後宫妃后之府亦曰天津一曰天雞/主八風鄭曉云箕承帚以埽者又揚榖器尾受之以箕
章婦道也又主口舌骨肉讒之所生也故箕一名巻舌/詩緯云箕為天口主出氣史記天官書云箕為敖客曰
口舌宋均云敖調弄也箕以簸揚調弄為象又受物有/去去來來客之象也嚴云箕東方之宿考星者多驗于
南方故曰南箕愚按以比意求之取象南箕有簸揚其/説之意與下文誰適與謀相炤目錦錦也而譛人者其
言似之南箕星也而共謀為譛者其人似之故曰成是/貝錦成是南箕也非因小過而飾成大罪因疑似而搆
成實罪之説果爾則在我實有瑕可乘矣於譛者何/尤適鄭云往也誰往就汝謀乎怪其言多且巧也
緝緝説文作咠咠/云聶語也翩翩陸本作/扁扁謀欲譛人真/韻慎爾言也
謂爾不信叶真韻升人翻捷賦也承上言誰適與謀故/此及下章緝翩 幡皆用重字見同謀者之
[018-22a]
衆也緝説文云績也翩説文云疾飛也嚴云接續増益/緝緝然如女之績往來輕飄翩翩然如鳥之飛相與經
營謀為讒譛而已不信者言之無實也爾譛人今日固/自以為得意矣然更宜慎重爾言毋徒飾虚為實苟不
慎爾言將有時而敗露聽者亦知爾言為無/實而不受也此蓋㣲詞以諷王下章放此 捷捷幡
説文引此有咠咠幡幡之語當是誤以上章/緝緝與此章幡幡合作一語豐本從之非也謀欲譖
叶真韻/疑斤翻豈不爾受既其女音/汝叶真韻倉新翻也賦/也捷通作疌疾 幡
通作翻飛也朱子云捷捷儇利貌幡幡反覆貌謀欲譛/言者謀欲求工於譛人之言也受納也女即爾也遷毛
云去也孔云王於倉卒之間豈不為汝受之但已受/之後知汝言不誠實王心或將舎汝而更遷去也
驕人好好皓/韻勞人草草皓韻讀詩記豐/本俱作艸艸蒼天蒼天先韻/亦叶
[018-22b]
真韻汀/因翻視彼驕人真韻亦叶先/韻如延翻矜此勞人同上恣賦也/驕縱 也如
馬行驕驁之貌驕人指譛人者言好好毛云喜也嚴云/譛人者得意而驕好而又好也勞人作詩者自謂也草
通作懆愁不安也身雖勞于職事而不見察憂愁之極/懆而又懆也不敢斥王故重呼蒼天而告之也陸佃云
莊子曰天之蒼蒼其正色耶逺而無所至極耶故詩於/髙逺難訴每稱蒼天黍離曰悠悠蒼天此何人哉巷伯
曰蒼天蒼天視彼驕人矜此勞人黄鳥曰彼蒼者天殲/我良人是也鍾惺云視字妙即俗所云看他不過也矜
憐也輔廣云視彼驕人庶乎有以抑遏沮止之也矜此/勞人庶乎有以扶持安全之也陸燧云下三句無可奈
何要天開/眼的話頭 彼譖人者叶麌韻見/第二章誰適與謀叶麌韻見/第二章
取彼譖禮記注後漢/書俱作讒豐本無誰適與謀取彼譛/人二句其為偽刪無疑投畀
[018-23a]
陸本作犲後/漢書注作有麌/韻豺虎不食職/韻投畀有北職/韻有北不
叶皓韻時倒翻亦/叶宥韻承呪翻投畀有昊皓韻亦叶宥韻許候翻/ 賦也彼譛人者果誰
適與謀乎恨之之深而又不得其主名姑但欲取譛人/者而甘心焉投説文云擿也畀相付與也俱見説文豺
説文云狼屬狗聲郭璞云脚似狗貪殘之獸也羅願云/牙如錐長尾白頰足前矮後髙而長尾其色黄瘦健今
人稱豺狗格物論云虎如猫而大如黄牛黑章鈎爪踞/牙舌不大於掌生倒刺鬚硬尖而光横行而妥尾其怒
而吼也聲如雷百獸為之震恐陳蔵器本草云虎威如/乙字長一寸在脅兩傍皮内尾端亦有之北北方也毛
云北方寒凉而不毛羅泌云帝戮蚩尤遷其民善者于/鄒屠惡者于有北詩曰投畀有北惡可知矣昊昊天也
大而明曰昊天朱勃云此言欲令上天而平其惡孔云/豺虎若不肯食當擲予有北太陰之鄉使凍殺之若有
[018-23b]
北不肯受則當擲予昊天自制其罪以物皆天之所生/天無推避之理故止於昊天也豺虎之食人寒鄉之凍
物非有所擇言不食不受者惡之甚也故禮記曰惡惡/如巷伯言欲其死亡之甚陸佃云地于四方正言有北
者有北朔地也朔地者寛閒之至天於四時正言有昊/者有昊南天也南天者辨察之至真徳秀云讒人為害
至深故詩人疾之亦甚舜之治四凶也以禦魑魅而大/學於不仁之人欲屏諸四夷詩人之情亦若是也錢天
錫云上之求訴于天以王之不明下之求制于天以王/之不振鄧元錫云聴斷制其命于天盖于是知其疾讒
者一天也鍾云無可奈何反作此竒想鄒忠𦙍云五刑/之屬宫居一而詬稱甚所謂中才莫不傷氣何况慷慨
之士巷伯所以痛心/疾首撫膺而籲天也 楊園之道猗于畝丘叶支韻/祛箕翻
人孟子作為此詩支韻陸云一本/云作為作詩凡百君子敬而聽之
[018-24a]
支韻通比而賦也揚者近水之木宜下濕故楊園為下/地猗 作倚郝敬云自下而達上如倚丘也爾雅云如
畝畝丘按畝田之壠也丘如田壠曰畝丘孫炎云方百/步也孔云於時王都之側盖有此園丘詩人見之而為
辭也嚴云楊園下地以况卑人畝丘髙地以况大臣欲/陵畝丘則必道楊園言將譛大臣必始于卑人也寺人
内小臣周禮寺人職云王之正内五人寺之為言侍也/正内者路寢也侍王于路寢而掌王之内人及女宫之
戒令盖奄人也孟子其字也姓名無考毛云寺人而曰/孟子者罪已定矣而將踐刑作此詩也孔云知罪已定
者若不定則不應疾讒人如此之甚也由踐刑而作此/詩知自言孟子以殊于餘寺人不被讒者也作説文鄭
箋皆云起也孟子起而為此詩王應麟云為吉甫易為/家父孟子難又云大雅之變作於大臣召穆公衞武公
之類是也小雅之變作於羣臣家父孟子之類是也風/之變也匹夫匹婦皆得以風刺清議在下而世道益降
[018-24b]
矣魏了翁云氣數屈伸之變人事昏明之感天下治忽/之機猶陰陽晝夜一長則一消不能獨無者雖然其所
以主張是者則未嘗一日無也節之詩尹氏以太師秉/國鈞方茂惡怨正莫敢戲談周大夫既誦言之而其亂
曰家父作誦以究王訩巷伯之詩彼譛人者方幡幡其/詞好好其容寺人既深詆之而其亂曰寺人孟子作為
此詩詩中譏刺之語率多㣲婉詞義隱匿姓名至於自/狀其人甘於抵冒忌諱如此類絶少人之惡不善如惡
惡臭凡皆實理之不能自欺者及其隠于心而不自知/其不可而言之也雖刀鋸鼎鑊在前亦奚暇恤哉凡百
君子謂衆在位者亦以諷王也敬而聴與聽而敬有異/敬者不忽略之謂勿以為㣲賤之言而輕之勿以為隔
膚之視而置之就聽言上説劉敞云讒人罔極不獨譛/已而己必將上及大臣骨肉但先自已始也故曰凡百
君子敬而聽之其後王后太子及大夫果多以讒廢者/輔廣云譛始於㣲者進而嘗之也君若受之則譛者之
[018-25a]
氣益壯而心益大故聖讒必折其芽鄒云詩作於寺人/聖人錄之夫亦閔其受禍之酷為不聰聽者永鑒耶夫
幽王之時哲婦煽處以傾城羣小如簧而競進惡惡如/巷伯且不難自署其詩尾固宜不免於口哉其為君子
謀則忠矣抑巷伯此詩非僅為百君子謀也嘗按班固/史賛厯數春秋以來禍敗曰昔子翬謀桓而魯隠危欒
書搆郤而晉厲弑豎牛奔仲叔孫卒郈伯毁季昭公逐/費忌納女楚建走宰嚭譛胥夫差喪李園進姝春申斃
上官訴屈懷王執趙髙敗斯二世縊伊戾盟坎宋座死/江充造蠱太子殺息夫作姦東平誅皆自小及大繇疎
逮親可不懼哉因斯以觀讒人之禍豈止被讒者受之/并使信讒者還自受之是故申后黜宜臼廢而幽王亦
竟不免於僇向令早聴巷伯之詩不及此噫吾猶慮/夫譛之近而易以信受而莫之遷者無過於寺人也
  巷伯七章四章章四句一章五句一章八句一章
[018-25b]
  六句禮記子曰好賢如緇衣惡惡如巷伯則爵不/瀆而民作愿刑不試而民咸服緇衣巷伯皆
  詩篇名非以作詩之寺人為巷伯也子貢傳闕文/後漢書云詩之小雅有巷伯刺讒之篇宦人之在
  王朝其來舊矣楊氏云寺人内侍之㣲者出入于/王之左右親近于王而日見之宜無間之可伺矣
  今也亦傷于讒則疎逺者可知故其詩曰凡百君/子敬而聽之使在位知戒也董鼎亦云幽王之世
  大臣傷于讒者如蘇公小臣傷于讒者如寺人孟/子則上下其得以免乎愚謂此詩果出于奄䜿之
  口聖人未必錄之於經正為孟子本非寺人而以/遭讒被宫故憤懑作此孔子取之以為惡惡者訓
  宜/矣
 鴛鴦美大昏也疑為咏幽王娶申后而作此美大昏/之詩故以
[018-26a]
 鴛鴦起興若如序以為刺幽王則咏娶申后事也以/白華之詩證之其第七章曰鴛鴦在梁戢其左翼之
 子無良二三其徳是詩亦有在梁二語詞㫖昭然矣/幽王之娶申后當在未即位時詩人追美其初昏時
 祝以萬年之福亦猶唐髙宗欲廢王皇后長孫無忌/述太宗言朕佳兒佳婦今以付卿言猶在耳之意
鴛鴦于飛畢之羅歌韻亦叶支/韻陵之翻之君子萬年福禄宜支/韻
亦叶歌韻/牛何翻興也鴛鴦毛傳云匹鳥也羅願云歸蔵曰/有鳬鴛鴦盖鳬屬也雄名為鴛雌名為鴦
水鳥之類多相匹偶好以頸相勾惟此雄雌鳥尤甚其/大如鶩其質杏黄色頭戴白長毛垂之至尾翅皆黒今
婦人閨房中飾鴛鴦以黄赤五采有纓者皆鸂鶒耳然/鸂鶒亦鴛鴦之類其色多紫李白詩所謂七十紫鴛鴦
雙雙戲幽亭謂鸂鶒也稽聖賦云雎鳩奚别鴛鴦奚雙/鄭𤣥云飛則為雙止則相耦崔豹云鴛鴦水鳥也雌雄
[018-26b]
未嘗相離人得其一則其一思而死故謂之匹鳥也陸/佃云鵲好外反鴛好内思説文稱鳳謂鸛□鴛思是己
畢説文云田罔也月令注云罔小而柄長謂之畢羅説/文云以絲罟鳥也孔頴達云畢羅異器畢則執以掩物
羅則張以待鳥舊説謂畢所以掩免按説文訓率字為/捕鳥畢也象絲罔上下其竿柄也是則捕鳥之率亦名
為畢何專指為掩免之物乎鴛鴦匹鳥其飛必雙或畢/或羅皆可雙而得之今人多畜之池塘以供翫賞亦重
其匹配之有情故耳孔云鴛鴦性馴善而相耦則取之/易得君子指王也萬年以傳世之久言書云惟曰欲至
于萬年惟王子子孫孫是也無窮祚𦙍皆自此日之伉/儷開之福禄之宜非虚祝矣禮記孔子侍坐於哀公哀
公曰敢問人道誰為大孔子對曰禮為大所以治禮敬/為大敬之至矣大昬為大大昬至矣大昬既至冕而親
迎親之也親之也者親之也是故君子與敬為親舎敬/是遺親也弗愛不親弗敬不正愛與敬其政之本與公
[018-27a]
曰冕而親迎不已重乎孔子愀然作色而對曰合二姓/之好以繼先聖之後以為天地宗廟社稷之主君何謂
己重乎天地不合萬物不生大昬萬世之嗣也君何謂/己重焉按孔子所言萬世之嗣正與此詩咏萬年福禄
同意鴛鴦不再匹故以興新昬且刺幽王黜申后立褒/姒也凡詩中言于飛者有六曰黄鳥于飛曰倉庚于飛
曰䧺雉于飛皆單舉一鳥曰燕燕于飛雖重言之然以/比莊姜戴媯則猶之乎皆雌燕也曰鴻鴈于飛則以有
大小之異要非一族其以雌雄連言者惟鳳凰于飛及/此鴛鴦于飛耳卷阿咏鳳凰雖不從配匹取義而左傳
載齊懿氏之卜妻陳敬仲也其妻占之曰吉是謂鳳凰/于飛和鳴鏘鏘有媯之後將育于姜亦以雄鳳雌凰之
俱飛比夫婦也然則此詩雙舉鴛鴦以興/夫婦抑何疑焉興意重于飛不重畢羅 鴛鴦在梁
戢其左翼職/韻君子萬年宜其遐福叶職韻筆力翻梁興/也梁即無逝我 之
[018-27b]
梁戢鄭𤣥云斂也斂其左翼以右翼掩之陰陽相下之/義也孔云此舉雄者而言按爾雅云鳥之雌雄不可别
者以翼右掩左雄左掩右雌鄭孔之説盖本于此然詩/稱戢左翼明以鴛鴦合言何得謂單舉雄乎陸云止言
左翼者盖凡鳥左顧則怒作右盻則喜生飛而起則仰/左翼飛而下則仰右翼故今鷙鳥下擊皆先側左翅也
又張子厚云禽鳥並棲一正一倒戢其左翼以相依于/内舒其右翼以防患于外盖左不用而右便故也二説
皆通鴛鴦于飛畢而羅之皆可得所謂飛則為雙也鴛/鴦在梁戢其左翼以相向所謂止則為耦也遐逺也即
所云萬年也詩興夫婦之和睦如此故宜具享長逺之/福不言禄者舉福可以兼禄也上宜字猶云應爾人與
福相配故/曰宜其 乘馬在廐摧説文解字作剉/鄭云今莝字之秣叶隊韻/莫佩翻
之君子萬年福禄艾叶隊韻/疑刈翻賦也此下二章皆咏親/迎之事而因以致其頌
[018-28a]
禱之意按昏義云天地合而後萬物生焉夫昏禮萬世/之始也取于異姓所以附逺厚别也男子親迎男先於
女剛柔之義也壻親御授綏親之也親之也者親之也/敬而親之先王之所以得天下也出乎大門而先男帥
女女從男夫婦之義由此始也𤣥冕齊戒鬼神陰陽也/將以為社稷主為先祖後而可以不致敬乎是則古之
先王亦行親迎之禮也孔云公羊説天子至庶人娶皆/當親迎左氏説王者尊無體敵之義故不親迎鄭駮之
云天子雖至尊其於后猶夫婦也夫婦判合禮同一體/所謂無敵豈施于此哉禮記孔子言親迎繼先聖之後
為天地宗廟主非天子則誰乎白虎通云天子下至士/必親迎授綏者何以陽下陰也欲得其歡心示親之心
也必親御輪三周下車曲顧者防淫佚也宋范祖禹論/立后疏云進言者必曰天子至尊無敵于天下不當行
夫婦之禮而荀卿有言天子無妻告人無匹也如此則/是周公之典孔子之言皆不可信而荀卿之言可信也
[018-28b]
謹按禮冠昬惟有士禮而無天子諸侯之禮故三代以/來惟以士禮推而上之為天子諸侯之禮盖以成人之
與夫婦自天子至于士則一也乘馬四馬也廏説文云/馬舎也周禮馬四匹為乘乘馬一師四圉三乘為皁一
趣馬二皁為繫一馭夫六繫為廏一僕夫計一廏之馬/凡二百一十有六應乾之策此乘馬乃親迎時所用與
碩人車牽之四牡同在廏則其未親迎之時也毛云摧/莝也秣粟也鄭云摧今莝字按摧之所以為莝者以摧
通作挫説文解挫為摧是也挫又通作莝以形聲相鄰/而混莝説文云斬芻也史記范雎坐須賈于堂下置莝
豆其前令兩黥徒夾而馬食之即此莝也秣説文本作/䬴云食馬穀也鄭云古者明王所乘之馬繫于廏無事
則委之以莝有事則予之穀言愛國用也愚按此謂在/廏之馬前此無事則莝之今將用之以親迎則秣之也
漢廣之詩曰之子于歸言秣其馬事亦同此艾久也見/毛傳夜未艾之訓當是以艾乾久益善又方言東齊魯
[018-29a]
衞之間凡尊老謂之艾故訓艾為久耳言自今日新昏/以往至于萬年福禄之來永久而不替也盖祝辭下章
倣/此 乘馬在廏抹之摧叶哿韻取果翻按摧字與下綏/字雖各有灰支二韻然此摧字
通作莝則當/用哿韻叶之君子萬年福禄綏叶哿韻/吐火翻賦也此乘/馬在廏與
上章異謂親迎返時也前此將用以乘車則飼之以秣/今既返而在廏則仍飼之以莝也綏爾雅云安也徐鍇
云升車必執綏所以安也綏者所執轡之總也此承上/章艾之言久而不替則安而不遷矣言外見大昏闗係
之重如此今申后安在乎失意一/人是謂永訖甚為王惜此盛禮也
  鴛鴦四章章四句子貢傳謂諸侯所以報天子申/培説謂諸侯祝天子之詩朱子
  謂諸侯所以答桑扈亦頌禱之詞三説皆同然於/鴛鴦乘馬之解不可通也序則云刺幽王也思古
[018-29b]
  明王交於萬物有道自奉養有節焉其意以前二/章言鴛鴦為交于萬物有道後二章言乘馬為自
  奉養有節牽强附㑹/如此盖無理之尤者
 白蕐幽王娶申女以為后又得褒姒而黜申后故作
 此詩出朱傳生按史記周本紀云幽王三年嬖愛褒/姒褒姒 子伯服幽王欲廢太子太子母申侯
 女而為后後幽王得褒姒愛之欲廢申后并去太子/宜臼以褒姒為后以伯服為太子周太史伯陽讀史
 記曰周亡矣昔自夏后氏之衰也有二神龍止于夏/帝庭而言曰余褒之二君夏帝卜殺之與去之與止
 之莫吉卜請其漦而蔵之乃吉於是布帛而策告之/龍亡而漦在櫝而去之夏亡傳此器殷殷亡又傳此
 器周比三代莫敢發之至厲王之未發而觀之漦流/于庭不可除厲王使婦人裸而譟之漦化為𤣥黿以
[018-30a]
 入王後宫後宫之童妾既齔而遭之既笄而孕無夫/而生子懼而棄之宣王之時童女謡曰檿弧箕服實
 亡周國於是宣王聞之有夫婦賣是器者宣王使執/而戮之迯於道而見鄉者後宫童妾所棄妖子出於
 路者聞其夜啼哀而收之夫婦遂亡奔于褒褒人有/罪請入童妾所棄女子者於王以贖罪棄女子出於
 褒是為褒姒當幽王三年王之後宫見而愛之生子/伯服竟廢申后及太子以褒姒為后伯服為太子太
 史伯陽曰禍成矣無可奈何據本紀褒姒為后事在/幽王三年則申后見黜當在是時金履祥通鑑前編
 謂三年王始嬖褒姒至五年始廢申后及太子宜臼/不知何所本然大約誤也汲冡竹書亦載三年王始
 嬖褒姒而不言立之為后或亦醜其事而㣲之及五/年書王世子宜臼出奔申八年書立伯服為太子而
 鄭語史伯有云王嬖是女也使至於為后而生伯服/則生伯服乃在褒姒為后之後皆與本紀不合綜而
[018-30b]
 覈之廢后立后事最在先即幽王三年事其後伯服/生宜臼心懷疑懼始出奔申又三年而伯服稍長故
 遂立之竹書之紀事確矣孔頴達云厲王之末流彘/之歲也毁齒曰齔女七歲而毁齒十五而笄帝王世
 紀以為幽王三年嬖褒姒褒姒年十四若然則宣王/立四十六年崩是先幽王之立十一年而生其生在
 宣王三十六年也厲王流彘之歲為共和十四年而/後宣王立自宣王三十六年上距流彘之歲為五十
 年流彘時童妾七歲則生女時母年五十六凡在母/腹五十年其母共和九年而笄年十五而孕自孕後
 尚四十二年而生作為/妖異故不與人道同
白蕐菅兮白茅束叶屋韻讀如/速蘇木翻兮之子之逺俾我獨屋/韻
興也白華爾雅云野菅毛傳云已漚為菅孔云漚之/柔韌異其名謂之為菅因謂在野未漚者為野菅也
[018-31a]
解見東門之池篇陸佃云菅茅屬也而其華白故一曰/白蕐詩序曰白蕐孝子之潔白也按束晳補白蕐詩云
白華朱蕚被于幽薄粲粲門子如磨如錯白華綘趺在/陵之陬蒨蒨士子湟而不渝白華𤣥足在丘之曲堂堂
處子無營無欲推是以思則白蕐之美信矣茅解見野/有死麕篇茅亦潔白故曰白茅孔子謂茅之為物薄而
用可重為其可以為藉又祭祀亦用之以縮酒然詩人/觸物起詠寄意不同故楚辭云蘭芷變而不芳兮荃蕙
化而為茅則亦賤茅之辭此詩取茅與菅對言正以菅/茅同類但菅韌茅脆菅比茅為有用故申后以菅自喻
而以茅喻褒姒也又左傳引逸詩云雖有絲麻不棄菅/蒯雖有姬姜不棄憔悴則菅蒯乃憔悴之比而白茅用
之于宗廟祭祀或取以包裹禮物其崇重可知亦褒姒/得時之比束説文云縳也束薪之束字从口木嚴粲云
白蕐柔韌宜為索則刈取之漚以為菅白茅不可用則/以纒束白華而已菅喻后茅喻妾以賤承貴宜也歐陽
[018-31b]
修云言二物各有所施可以並用如妻妾各有職可以/並居按天子一后三夫人九嬪二十七世婦八十一御
妻皆以助后治内事是亦菅茅相須之意孔云寵褒姒/以黜申后似取白茅而棄韌菅之子鄭云斥幽王也俾
使也我朱子云申后自我也獨單也劉熙云鹿也鹿鹿/無所依也今之子逺棄我而不相親近使我單獨失所
則不獨菅茅無别且/棄菅而專取茅矣 英英韓詩作/泱泱白雲露彼菅茅叶/尤
韻迷侯翻姚旅謂古本作英/英白露霑彼菅茅不知何據天步艱豐氏本/作囏難之子不
尤韻氣興也草蕐而不實者謂英李云白雲水土輕/清之 未為層雲也而英英如花朶然露者顯露之
義大凡天清明則夜氣降而為澤其名曰露若有雲則/無露矣故言物之隠而忽見者以露稱之如露臂露身
之類是也此刺幽王不明言白雲在天非能如日月之/明也然猶能下炤庶物如菅之非茅茅之非菅一一顯
[018-32a]
露其下了然可指豈有遁形今王惑于嬖寵不知菅之/可貴茅之可賤猶之涇渭莫辨玉石無分則非特明有
愧于日月抑亦白雲之不如矣天步猶天運天步艱難/以天下將亂言繇王寵褒姒故天下將亂也猶謀也孔
云之子幽王何故不圖其變之所繇來而寵之以代后/將至于滅國乎詩人深見狐媚惑主乃宗社危亡所係
故欲王之深思而自得之痛之至也鄒忠𦙍云后實天/步是慮豈直為己之失意永訖發哉愚按英英白雲露
彼菅茅申上章白蕐二句天步艱難之子不/猶申上章之子二句此上二章皆諷幽王 滮説文/作淲
説文豐本/俱作沱北流浸陸徳明豐/本俱作寖彼稻田先韻亦叶真/韻他因翻
陸本豐本/俱作歗歌傷懷念彼碩人真韻亦叶先韻奴延翻水/興也滮毛傳説文皆云
流貌池説文作沱無池字今按水自江出者别名為沱/意凡大水枝流别而為小水者亦皆可以沱稱穿地通
[018-32b]
水曰池亦其類也水經注云鄗水又北流西北注與滮/池合水出鄗地西而北流入于鄗滮流浪也而世傳以
為水名矣鄗地又北逕于渭九域志云京兆府冰池名/滮池亦名聖女泉寰宇記云渭水西自京兆鄠縣流入
長安漢建元三年造便橋跨渭斯滮池之别名西北合/渭水今按滮池北入鄗鄗北合渭則是皆北流矣故鄭
箋云豐鎬之間水北流也鄗鎬通用浸字本作&KR0906漸漬/之義羅願云稻性宜水故五穀外别設稻人之官掌稼
下地以瀦畜水以防止水以溝蕩水以遂均水以列舎/水以澮寫水愚按稻田下流所歸之地故以喻褒姒觀
一彼字可見嚴云池水滮然北流則止能浸彼在北之/稻田耳喻幽王之澤有所偏也嘯歌者既嘯而復歌解
見江有汜篇謝枋得云所謂長歌之哀過于痛哭也傷/懷者懷思往事而自傷也念説文云常思也碩人朱子
云尊大之稱亦謂幽王也愚按親之則曰之子尊之則/曰碩人凡言碩人皆稱彼者以幽王既愛褒姒非己所
[018-33a]
敢親故也此詩意不專刺王與下章皆是自鳴其不妬/忌之意言褒姒未正位中宫之先王澤雖偏于彼亦繇
我能容之何幽王之不知返念所以追懷往/事憮然欲絶也盖於怨恨之中寓感動之意 樵彼桑
豐本/作新卬烘于煁侵/韻維彼碩人實勞我心侵韻説興也/樵據 文是
散木之義漢書音義又訓取薪者為樵孔云樵者薪之/一名但諸事皆反其名以名其事此樵彼桑薪猶薪是
穫薪也桑雖嘉木但鳩食其葚則淫故氓之蚩蚩篇取/以自况此舉以喻褒姒亦刺淫亂之意又程大昌云吾
㣲之桑春每氣應土脉欲動木津未上則相與腰刀相/其良盬凡柯枝繁密而相翳者倒垂亂行而不上達者
或又半枯半萎不善茁葉者率皆刪剟棄之不使分其/正力俗語謂之剃桑言能剪惡存好也張堪守漁陽勸
民耕種百姓歌曰桑無附枝麥穗兩岐夫桑枝以無所/附著為貴則是常加刪剪而無有交戛相防者矣按據
[018-33b]
此則桑木之可析為薪者乃附枝耳亦庶妾之比大木/可析者謂之薪卬字从匕从卩與維王之卭从工从邑
不同爾雅訓卭為我詩人涉卬否是也郭璞云卬猶姎/也女人稱我曰姎其語轉故曰卬烘爾雅説文皆云燎
也煁爾雅説文皆以為烓郭云今三隅竈也孔云烓者/無釜之竈其上然火謂之烘本為此竈止以然火炤物
若今之火爐也上章言北流浸彼猶曰王之自幸之而/我姑能容之耳此興言取彼外來之桑木為薪我則特
為置之于煁以共炤燎之用不使有積薪之嘆也意褒/姒初來時申后必有進之于王而讓之當御之事則不
徒能容之而已幽王寧不知之乃今之待我何如能不/使我撫今思昔而勞病我之心乎此上二章刺王而兼
諷褒/姒 鼓鐘韓詩外傳/亦作鐘鼓于宫聲聞于外叶隊韻/魚刈翻念子懆
陸本豐本/俱作慘慘豐本/作眎我邁邁叶隊韻讀如昧莫佩翻韓/詩説文豐本俱作怖怖云
[018-34a]
意不説好也又很怨也于興也鼔鐘擊鐘也擊鐘于深/宫之中而其聲必徹聞 外喻誠之不可掩盖反興也
韓詩外傳云偽詐不可長空虚不可守朽木不可雕情/亡不可久詩曰鐘鼔于宫聲聞于外言有中者必能見
外也又云孔子見客客去顔淵曰客仁也孔子曰恨兮/其心顙兮其口仁則吾不知也言之所聚也顔淵蹙然
變色曰良玉度尺雖有十仞之土不能掩其光良珠度/寸雖有百仞之水不能掩其瑩夫形體也色心也閔閔
乎其薄也苟有温良在中則眉睫與之矣疵瑕在中則/眉睫不能匿之詩曰鐘鼔于宫聲聞于外子指王也懆
説文云愁不安也陸元朗云愁不申也非一念之而已/故曰懆懆邁説文云逺行也王之視我望望然去之不
顧若邁而又邁然者逺之之甚也朱子云鼓鐘于宫則/聲聞于外矣念子懆懆而反視我邁邁何哉程子云此
自傷其誠意之不能動王也懆懆然憂戚而曽不能感/動視我邁邁然而去愚按此承上文兼諷褒姒之後而
[018-34b]
專諷王言褒姒於我固無情者我之誠意或不足以動/彼若王之于我有伉儷之分有相愛之素豈不知我之
愁慘如斯而亦漠然不一動念謂之何哉一説以首二/句為喻宫庭之事不可掩王當端本以善則如知逺之
近知風之自知㣲之顯之意於理亦近/之然於下二句興意不甚闗切故不從 有鶖在梁有
鶴在林侵/韻維彼碩人實勞我心侵韻云興也鶖毛傳説/文皆 秃鶖也陸佃云
鶖性貪惡一名扶老狀如鶴而大長頸赤目其毛辟水/毒頭髙八尺善與人鬪好㗖蛇劉楨魯都賦曰綠鷁蔥
鶖鶖色盖青也按禽經云扶老强力注謂食之益人氣/力走及奔馬即此一名舎利北史後魏明帝時嘗獲鶖
鳥於宫中養之崔光以為此貪惡之鳥野澤所有詩所/謂有鶖在梁者魏黄初中鵜暫集而去猶以為戒况饕
餮之禽必費魚肉菽麥稻粱之食豈可留意於醜形惡/聲哉梁孔云魚梁也解見衞谷風篇鶴解見鶴鳴篇説
[018-35a]
文云平土有叢木曰林陸佃云鶴飛必依洲嶼止必集/林木按鶖鶴相類亦猶之菅茅然特鶖貪鶴潔故興意
以鶖喻褒姒而以鶴自喻鄭云鶖也鶴也皆以魚為美/食者也鶖之性貪惡而今在梁鶴潔白而反在林興王
養褒姒而餒申后蘇轍云鶖鶴皆以魚為食然鶴之於/鶖清濁則有問矣今鶖在梁而鶴在林鶖則飽而鶴則
饑矣幽王進褒姒而黜申后譬之如養鶖而棄鶴也歐/陽云言二物皆非其所處如妾不宜居正位而妻不宜
被逺棄也維彼碩人實勞我心者王之所為如此所以/使我思之極而至于勞但自傷其所遭之不幸而已
 鴛鴦在梁戢其左翼職/韻之子無良二三其徳職韻鴛/興也
鴦二句解見鴛鴦篇鴛鴦匹耦相隨之鳥雄者名鴛雌/者名鴦然則鴛以喻幽王鴦后以自喻梁與上章梁同
斂左冀以相向雌雄和睦之象亦反興也謝枋得云鴛/鴦不失其匹耦幽王乃喪其良心嬖妾廢后有愧于鴛
[018-35b]
鴦矣衞詩曰士也罔極二三其徳亦刺夫婦之相棄背/也與此意合上章以己與褒姒相形歸咎碩人此又專
責備之子使之子不二三其徳雖/百褒姒何能為其怨之也切矣 有扁斯石履之卑
支/韻兮之子之逺俾我疷支/韻興也扁説文云署也从户/冊户冊者署門户之文也
徐鍇云門户封署也按何晏景福殿賦云爰有禁扁即/此石鄭云乘石也周禮夏官𨽻僕職云王行則洗乘石
鄭司農謂乘石者王所登上車之石禮書云王乘車於/是石登降也設于兩階今按路寢崇嚴其上必有題署
而於兩階之間又設有乘石焉所謂有扁斯石也履踐/卑下也履之卑兮是倒句文法言此乘石也雖其處地
卑下亦時得䝉王之踐履而我獨無繇與王親近則是/斯石之不如也唐詩有云玉顔不及寒鴉色猶帶昭陽
日影來意亦類此王起沈乘石賦云承玉趾以増麗拂/衮衣而更妍洗列周經履合詩雅疷本作疧説文云病
[018-36a]
不翅也按不翅猶言不止或以為過多之意盖言病之/甚也以欲親近之子不得故至于困病此詩通篇備極
曲折而條理故自井然首言妻妾相資王不宜棄妻嬖/妾若貴賤倒置恐亂天下次言己亦素有恩于褒姒固
不當傾己而王亦不宜聽之既又言己誠意不足動褒/姒或無足怪而王不知己之念彼至待己與待褒姒相
越之逺為可訝既又謂褒姒無足責而獨歸咎于之子/之無良盖至是始露其怨王之意然竟不忍決絶而自
嘆其不如乘石至以俾我疷終焉亦可謂怨而不怒者/矣真徳秀云申后雖見棄而其辭氣和平如此信乎其
為先王之澤與鄒云易家人之九五曰王假有家勿恤/象以為交相愛也解者曰夫愛其内助婦愛其刑家也
自夫婦之道苦而谷風之篇奏此在氓庶家猶羞稱之/况為天下主乎記云無以嬖御人嫉莊后夫王后固奉
神靈之統理萬物之宜者為龍漦之妖倖而至于見黜/幽之三綱於是乎淪矣史遷謂妃匹之際或雖合而不
[018-36b]
能成子姓或能成子姓而不能要其終人能𢎞道無如/命何是故京室將隆任姒幸逢其盛宗周將滅申后不
幸遇其艱豈非命也哉讀白蕐之雅有餘恫焉嗟夫周/失申后而殞於戎衞失莊姜而&KR1106於狄聖人錄白蕐及
綠衣終風諸篇以著旤敗之/原非直為怨婦寫㤞憏而已
  白蕐八章章四句序云周人刺幽后也幽王娶申/女以為后又得褒姒而黜申后
  故下國化之以妾為妻以孽代宗而王弗能治周/人為之作是詩也漢書注引此序幽字下有王廢
  申三字郝敬云愚幼受朱傳疑申后能為白華之/忠厚胡不能戢父兄之逆謀宜臼能為小弁之親
  愛胡乃預驪山之大惡讀古序始知二詩託刺故/序不可易也今按謂此詩為周人代申后作亦無
  不可但滮池二章自是申后意中事恐非外人所/能及至若驪山之事舉以責宜臼則可舉以責申
[018-37a]
  后則不可何者宜臼身在申國親與逆謀何所迯/罪故小弁文夀序不謂宜臼作愚深信之若申后
  被廢未必大歸又幽王遇弑事在十一年距廢后/時盖已九載此時申后存亡亦未可知鄒氏忠𦙍
  謂觀于宫于外在梁在林之咏當時或廢處離宫/其賦白蕐亦如後世之賦長門耳此論為允若申
  培説以為幽王廢姜后后歸申作此然他書絶無/載后歸申之事故不足信子貢傳但存申后二字
  而缺其/二字
 車舝刺幽王也王以褒姒為后宫中之人醜之思得
 賢女代之為后焉序以為大夫刺幽王也褒姒嫉妬/無道並進讒巧敗國徳澤不加於
 民周人思得賢女以配君子故作是詩也愚按以此/詩為刺褒姒嫉妬思得賢女以配君子者近之但竊
[018-37b]
 意是宫中之人所作如謂出于大夫則于好友酒殽/歌舞等語俱不可通讀者詳之因憶漢許后之廢也
 成帝欲立趙飛燕為皇后諫大夫劉輔上書以為宜/畏天命念祖宗妙選有徳之世考卜窈窕之女以承
 宗廟順神祗心塞天下望子孫之祥今乃觸情縱欲/傾於卑賤之女欲以母天下不畏于天不愧于人惑
 莫大焉里語曰腐木不可以為柱卑人不可以為主/與此詩惡褒姒而思賢女意雅相類或疑何不諷王
 復故后而諷以别選新婚則此時申后以廢黜/故或幽憂而死亦不可知但經傳無明文耳
間闗車之舝叶曷韻何葛/翻左傳作轄兮思孌季女逝叶屑韻/食列翻兮匪
饑匪渴曷韻亦叶屑/韻巨列翻徳音來括曷韻亦叶屑/韻紀劣翻雖無好友
叶紙韻/羽軌翻式燕且喜紙韻闗賦也間襍也厠也横木持門/者為 即門牡也車之横軸似之加
[018-38a]
鐵于軸端使鐵與木相間而不得脱是謂間闗下文言/舝是也今人以馳驅為間闗義亦本此舝説文云車軸
耑鍵也兩穿相背孔頴達云舝無事則脱行乃設之孌/説文云慕也季女謂女之少者逝往也言所以設此間
闗之舝者為思慕彼少女之故欲以車往迎之使代褒/姒為后也此虚擬之辭曰思孌則非有其人可知饑餓
也渇通作㵣説文云欲飲也今經傳中凡㵣字俱作渴/括當依釋文作佸説文云㑹也言思慕此季女之深非
饑而若饑非渇而若渴所以然者欲聞其有徳之言來/與我輩相㑹聚也思季女之徳音亦以刺褒姒之不徳
也雖無好友宫人自謂也宫人從王后之後魚貫以事/主亦有友之義焉式發語聲燕通作宴安也言我輩雖
無可為季女之好友然使得季女而/事之亦庶乎心安而可以自喜樂矣 依彼平林有集
維鷮蕭/韻列女傳/作展彼碩女豐氏本/作人令徳來教叶蕭韻讀/如澆堅堯
[018-38b]
翻/式燕且譽叶遇韻讀如/芋王遇翻去/聲爾無射叶遇韻都故翻/ 興也依説文
云倚也平林毛傳云林木之在平地者也集説文云羣/鳥在木上也薛綜云雉之健者為鷮尾長六尺陸璣云
鷮㣲小于翟也走而且鳴音鷮鷮然其色如雌雉尾如/雉尾而長其頭上有肉冠冠上藂毛長數寸如雄雉尾
角也其肉甚美故林慮山下人語曰四足之美有麃兩/足之美有鷮麃者似鹿而小也禽經云火為鷮亢為鶴
王安石云鷮字从喬尾長而走且鳴則其首尾喬如也/陸佃云鷮走且鳴行止不能自舎女有取節爾夫雖等
雉也類有不同則其取以擬象亦因以異若王后翬衣/夫人揄翟公之服自鷩冕而下是也鷮又下鷩一等故
取以况衆妾説文以為雉十有四種字或从弟以此故/也詩曰依彼平林有集維鷮言王后無妬忌之行險詖
之心能庇其所頼而淑女從焉則如平林之集鷮雉也/辰北辰也論語曰居其所而衆星共之北辰之象也碩
[018-39a]
大也碩女即季女前據其在家而言則苐稱季女此以/正位中宫而言則尊之為碩女也辰彼碩女者擬碩女
于北辰尊而仰之若史之稱韓愈謂學者尊之如北斗/也令善也令徳來教謂以令徳之言來相訓告即上章
所謂徳音也衆妾尊之為北辰而望其來教即末章所/謂髙山仰止景行行止也時褒姒己立為后而宫人之
言如此則其嫉褒姒無徳甚矣式燕解見上章譽説文/云稱也好猶愛也爾爾碩女也射通作斁説文云解也
碩女有徳音可以教人故衆妾皆心安之且相與稱道/之悦慕爾碩女終無有解釋之期也嚴云悦彼所以惡
此/也 雖無㫖酒式飲庶幾尾/韻雖無嘉殽豐本/作肴式食庶幾
幾幾相應為/韻亦變體雖無徳與女音汝叶麌韻讀/如乳蘂主翻式歌且舞麌/韻
其賦也首章言往迎次章欲其立以為后此章則虚擬/ 初至時也旨嘉皆美也殽通作肴徐鍇云謂肉已修
[018-39b]
庖之可食也或云凡非穀而食皆曰肴治中饋者衆妾/之事故以酒殽言時幽王與褒姒沈湎無度其見于頍
弁之詩者方且酒必求旨殽必求嘉此欲反其所為言/我雖無美酒殽以為供具爾庶幾飲之食之萬不至如
褒姒之厭縱其口腹也與如與人為善之與朱子云猶/助也女朱子云亦指季女也既又内自循省言我輩雖
自愧無徳可以助女然忻喜之深誠不自禁其咏猶舞/蹈之不置也雖無徳與女即首章謙言雖無好友之意
又左昭二十六年齊侯與晏子坐于路寢公歎曰美哉/室其誰有此乎晏子曰敢問何謂也公曰吾以為在徳
對曰如君之言其陳氏乎陳氏雖無大徳而有施于民/豆區釡鍾之數其取之公也薄其施之民也厚公厚斂
焉陳氏厚施焉民歸之矣詩曰雖無徳與女式歌且舞/陳氏之施民歌舞之矣此雖斷章取義然亦可見式歌
且舞為賤/者之事也 陟彼髙岡陽/韻豐本/作□其柞薪叶陽韻/思將翻析其
[018-40a]
柞薪見/上其葉湑語/韻兮鮮我覯爾我心寫叶語韻/敞吕翻興也/此章
言欲黜褒姒也褒姒時為王后不黜之則季女無繇得/立故首以析薪為言説文云陟登也岡山脊也析破木
也柞郭璞以為栩即柞櫟也解見鴇羽篇周處風土記/云厯山在始寧邳郯二縣界上舜所耕田在於山下多
柞樹吳越之間名柞為櫟故曰厯山羅願云柞生南方/葉細而密今人為梳用之齊民要術稱柞砍去尋生料
理還復宜種于山阜之曲十年中椽二十年中屋摶薪/樵不在此數然則為利亦博矣大木可析曰薪所以施
炊㸑者孔云言為薪是廢棄不用之辭湑葉得露而潤/澤之貌解見蓼蕭篇曹居貞云柞堅忍之木其新葉將
生故葉乃落附著甚固孔云言有人登彼髙岡之上當/必析伐其柞木以為薪析伐其柞木以為薪者以此柞
木其葉湑湑然茂盛兮為其蔽岡之髙故伐而去之以/興褒姒其惡衆多為其蔽王之明故除而去之也歐陽
[018-40b]
修云夫豔嬖之興常在中主第禂既接則情與愛遷顔/辭媚熟則事為私奪乘易昏之明牽不斷之柔險言似
忠故受而不詰醜行已效反狃而為好左右附之憸壬/惎之狡謀鉗其悟先哀誓揵于寵初天下之事已去而
恬不自覺也鮮通作尠少也鮮我覯爾與鮮我方將意/同寫爾雅注云有憂者思散寫也解見泉水篇詩詁云
接見曰覯郝敬云柞生髙岡其葉湑然豔妻方煽猶是/也惟彼碩女世所鮮有我得覯之易柞薪而為良木心
憂亦傾/寫矣 髙山仰陽韻疑剛翻陸徳/明本豐本俱作卬陸本豐本/俱作之景行
叶陽韻/户郎翻史記豐本/俱作之四牡騑騑六轡如琴侵/韻覯爾新
豐本/作親昬以慰韓詩作愠/云恚也我心侵韻舉興也仰説文云舉/也謂 首而望也景説文
云光也鄭云明也上行字謂道也下行字謂人之步趨/也劉熙云兩脚進曰行行伉也伉足而前也此興季女
[018-41a]
之賢可為師法與令徳來教相應言山維髙則人共瞻/望而仰之彼培塿奚仰焉大道之燦然可見者人則共
往來而行之彼邪徑奚行焉深譽此所以痛斥彼也亦/卑人不可以為主之意韓詩外傳云南假子過程本本
為之烹鱺魚南假子曰聞君子不食鱺魚本子曰此乃/君子食也我何與焉假子曰夫髙比所以廣徳也下比
所以狹行也比於善者自進之階比於惡者自退之原/也且詩不云乎髙山仰止景行行止吾豈自比君子哉
志慕之而已矣表記引此詩孔子曰詩之好仁如此鄉/道而行中道而廢忘身之老也不知年數之不足也俛
焉日有孽孽斃而後己又徐幹云學者如登山焉動而/益髙如寤寐焉久而愈足顧所繇來則杳然其逺以其
難而懈之誤且非矣詩云髙山仰止景行行止好學之/謂也倦立而思逺不如速行之必至也矯首而徇飛不
如循雌之必獲也孤居而願智不如務學之必達也按/此雖非詩義然借意甚精四牡六轡女來時所乘之車
[018-41b]
即首章所云車舝也騑騑解見四牡篇如琴猶如舞調/和之意慰説文云安也嚴云我願具四牡之馬騑騑然
行而不息調其六轡如琴聲之相應以往迎此賢女使/我見王得此賢女為新昬則慰我心矣言新昬則外其
舊者也愚按通章皆虚設/之辭非有是人非有是事
  車舝五章章六句左昭二十五年宋元夫人生子/以妻季平子叔孫昭子如宋聘
  且逆之宋公享昭子賦新宫昭子賦車轄義取此/詩思得賢女以配君子也子貢傳繫此詩于宣王
  之世云樂親昬也朱子亦以為燕樂其新昬之詩/申培説則云宣王中興士得親迎其友賀之而作
  此詩若然皆當入風何縁得入于雅况文義又多/所未協乎抑聞之禮云昏禮不賀人之序也申培
  之説何居又云娶婦之家三日不舉樂思嗣親也/新婚安得有燕耶此又可以破子貢及朱子之説
[018-42a]
  矣/
 角弓父兄刺幽王也不親九族而好讒佞骨肉相怨
 故作是詩也出序姓愚按此刺幽王寵任昏姻而疎/逺同 之詩序所謂讒佞指昏姻也申
 培説與序同魏文帝報曹植詔曰恩澤衰薄不親九/族則角弓之章刺前漢書王音與王譚有隙杜鄴説
 音曰鄴聞人情恩深者其養謹愛至者其求詳夫/戚而不見殊孰能無怨此常棣角弓之所為作也
騂騂陸徳明本引説文作弲弲今按説文/引此詩作觲觲玉海補遺豐氏本同角弓翩路史/作扁
豐本/作偏其反叶先韻/分邅翻矣兄弟昏姻無胥逺叶先韻於圓翻/按反逺皆屬阮
韻依下章以逺叶/然故當用先叶興也騂字本作驊當依説文通作/觲云用角低卬便也毛傳云騂騂
[018-42b]
調利也角弓朱子云以角飾弓也考工記云弓人為弓/取六材必以其時六材既聚巧者和之幹也者以為逺
也角也者以為疾也筋也者以為深也膠也者以為和/也絲也者以為固也漆也者以為受霜露也又云弓有
六材焉維幹强之張如流水維角䟫之欲宛而無負弦/引之如環釋之無失體如環言六材之中惟幹與角為
要幹者弓身也角附幹而安故指幹為强也䟫讀如牚/距之牚宛之為言引也引之弓體不辟戾謂之無負弦
也幹善則張之如水之順流角善則引之無負弦其狀/如環然及放矢後能無失體亦如環然此弓之妙也翩
説文云疾飛也朱子云反貌盖疾速而反之義反説文/云覆也謂弛弓時弓外反而去也詩意言王於兄弟昏
姻無偏用偏舎之理如弓之一張一弛角幹亦有互為/内外之時張時則角在内幹在外弛時則幹在内角在
外今王惟一于任昏姻而不任兄弟則是弓有張而無/弛角恒在内幹恒在外也兄弟與君同體為幹之况昏
[018-43a]
姻本乎人合則外來附麗者乃角之况耳詩為昏姻發/論故特舉角言兄弟乃同姓之通稱今按頍弁之詩為
幽王不親兄弟之明證而十月之交篇所言皇父卿士/畨棸蹶楀輩大抵皆褒姒姻婭故漢書谷永云古之王
者廢五事之中失夫婦之紀妻妾得意謁行于内勢行/于外至覆傾國家惑亂隂陽誠修後宫之政明尊卑之
序抑褒閻之亂息白華之怨後宫親屬饒之以財勿與/政事以逺皇父之類損妻黨之權未有閨門治而天下
亂者也又正月之詩亦曰洽比其鄰昏姻孔云意皆指/此觀此詩第三章但言兄弟不言昏姻其為嘲刺之意
明矣或又見頍弁末章兼舉兄弟甥舅疑此亦因言親/親而并及之豈知王者於異姓之臣通呼甥舅此特指
言昏姻自是私門嬖倖瑣瑣膴仕之流與汎言甥舅自/别無通作毋戒辭也胥相也無胥逺矣言王之視兄弟
不必與昏姻大相懸絶也怨恨而規戒之左襄八年范/宣子來聘公享之宣子賦摽有梅季武子賦角弓昭二
[018-43b]
年晉侯使韓宣子來聘公享之韓子賦角弓季武子拜/曰敢拜子之彌縫敝邑寡君有望矣既享宴于季氏有
嘉樹焉宣子譽之武子曰宿/敢不封植此樹以無忘角弓 爾之逺見/前矣民胥然先/韻
矣爾之教效/韻矣民胥潜夫論/作斯效韻左傳潜/夫論俱作效白虎通/作欲民
斯效云賦也爾爾幽王也逺字承上章而言然通作嘫/説文 語聲也民胥然矣猶言民亦相與如此也上所
施下所效曰教傚本作效説文云象也下二句只申上/二句爾幽王視兄弟不如昏姻則自此以往恐下民亦
將無不然者繇爾居上位實以此教之故民皆相與則/而象之也抑親昏姻疎兄弟恒情類然况重以上之教
乎重致其警醒之意左昭六年韓宣子之適楚也楚人/弗逆公子棄疾及晉竟晉侯將亦弗逆叔向曰楚辟我
衷若何效辟詩曰爾之教矣民胥效矣從我而已焉用/效人之辟書曰聖作則無寧以善人為則而則人之辟
[018-44a]
乎匹夫為善民猶則之况/國君乎晉侯悦乃逆之 此令兄弟綽綽有裕遇/韻
令兄弟交相為瘉叶遇韻俞戍翻皆賦也令善也按令/乃𤼵號之義舊 訓善不知何據疑
通作泠莊子云列子御風而行泠然善也泠雖水名必/水之流而清者人之無欲自得亦如之故有善義與寒
冷之冷不同彼字乃从冫冫即氷字此令兄弟意為作/詩者自道之辭綽説文云緩也裕説文云衣物饒也綽
綽有裕與孟子云則吾進退豈不綽綽然有餘裕哉意/同交鄭云猶更也瘉毛云病也言王之親踈失宜如此
在此宗族之中有令善者固綽綽然寛裕不以介意其/不善者激於怨毒不能自制則與昏姻交相搆釁而為
王之病矣愚按此必為王朝卿士相與爭政而作坊記/子云睦於父母之黨可謂孝矣故君子因睦以合族詩
云此令兄弟綽綽有裕/不令兄弟交相為瘉 民説苑後漢/書俱作人説苑/作而無良陽/韻
[018-44b]
相怨一方陽/韻受爵不讓叶陽韻/如羊翻至于己音/紀斯亡陽韻良/賦也
善也相怨一方正無良之實一方猶言一隅各有所執/自見其是而不肯相下所以毎至相怨顔師古云一方
謂自守一方所嚮異也又鄭箋云民之意不獲當反責/之於身思彼所以然者而恕之無善心之人則徒居一
處怨恚之朱子云相怨者各據其一方耳若以責人之/心責己愛己之心愛人使彼己之間交見而無蔽則豈
有相怨者哉此皆名理之言然似非詩意禮記疏則云/小人在朝無良善之行各在一方不相往來韓詩外傳
則云民皆居一方而怨其上不亡者未之有也今按經/言民則非屬有位言相怨則非指怨上故皆不取爵錢
氏云酒爵也至于己斯亡者嚴粲云失意杯酒之間以/亡其身如漢田蚡灌夫是也鄧元錫云怨不在大獻酬
而讓細矣受不讓而怨兹生或以死亡子公之嘗黿是/已愚按此承上章言不令兄弟交相為瘉固無足怪大
[018-45a]
凡民情好勝䕶前罕有善者彼執其一偏此亦執其一/偏誰肯相下往往非有積怨深讐但一爵之酒受之不
讓遂至逞忿以亡其身况事有大于此者使其彼此之/間得意與失意相形懻忮恚怒亦勢所必至者己坊記
子云觴酒豆肉讓而受惡民猶犯齒衽席之上讓而坐/下民猶犯貴朝廷之上讓而就賤民猶犯君詩云民之
無良相怨一方受爵不讓至于己斯亡舊説以受爵不/讓謂受爵禄不辭讓故荀子引此詩云君子務修其内
而讓之于外務積徳于身而處之以遵道如是則貴名/起之如日月天下應之如雷霆故曰君子隠而顯㣲而
明辭讓而勝鄙夫反是比周而譽俞少鄙爭而名俞辱/煩勞以求安利其身俞危孔頴達云凡禀血氣皆有爭
心在上者可量功較能受之者當先人後己故禮設辭/讓之法曰爵禄可辭又曰爵位相先文王之朝士讓為
大夫大夫辭為卿舜命羣官禹讓稷契之類皆先聖典/謨有相讓之法也此于理亦通但據經以民為言則似
[018-45b]
無爵禄之可爭耳又蘇轍解至于己斯亡謂民于受爵/不讓之人皆知尤之而至于己則亡其非此所謂一方
也其説與韓詩外傳合云有君不能事有臣欲其忠有/父不能事有子欲其孝有兄不能敬有弟欲其從令詩
曰受爵不讓至于己斯亡言能知于人而/不能自知也詳詩中俱無此意今皆不取 老馬反為
叶遇韻如遇/翻隔句各叶不顧其後叶麌韻/后五翻如食宜韓詩陸本/皆作儀
遇/韻如酌孔取麌韻當比也此章專刺昏姻之竊位者老/馬喻 謝事駒以喻新進輔廣云此必指
當時實事而言盖時有讒己以取其爵位而不自度其/不勝任者朱子云如老馬憊矣而反自以為駒不顧其
後將有不勝任之患也饇字本作飫説文云燕食也毛/傳云不脱屨升堂謂之飫周語單穆公云夫禮之立成
者為飫昭明大節而已注謂立成者立而行禮不坐也/酌説文云盛酒行觴也鄭云孔取謂度其所勝多少凡
[018-46a]
器之孔其量大小不同孔頴達云孔所謂器中空虚受/物之處器之所受有大小滿則止老子孔徳之容亦謂
器之受實為孔也按孔空以古音同通用此二語蓋反/言以規之言如食者但宜于舉立成之禮而已不可過
食而無節如酌酒者必于其孔焉取之若孔已滿則無/以為容受之地皆諷其知止足也一説饇飽孔甚也言
其惟以得爵禄為快如食者但知稱其饇飽之欲酌者/但知多取曽不少加斟量也按此則與上章受爵不讓
之喻相為映/𤼵亦可從 母教猱豐本/作□升木如塗塗附叶遇韻/符遇翻
子有徽猷小人與屬叶遇韻朱戍翻任比也此章專刺/王之棄兄弟而 昏姻而不知其
皆假合不足恃也猱字本作□亦作獿説文云貪獸也/爾雅云猱蝯善援蝯亦作猿孔云猱則猿之輩屬非猿
也按猱之類有五種一曰猴亦名獼猴狀似愁胡故謂/之胡孫或謂之王孫也老者為獑猴也一曰為母猴也
[018-46b]
好爪下腹亦謂之沐猴母沐音通非以牝稱母也一曰/玃貑貜也似獼猴而大色蒼黒能攫持人好顧盻一曰
禺頭似鬼母猴之屬其一則猱亦作蝚司馬相如賦蛭/蜩玃猱顔注云今狨皮為鞍褥者非獼猴也陸佃云狨
盖猿犺之屬輕㨗善緣木大小類猿長尾尾作金俗謂/之金線狨人以藥矢射殺之取其尾為臥褥鞍被坐毯
狨甚愛其尾中矢毒即自齧斷其尾以抑之惡其為深/患也狨一名猱顔氏以為其尾柔長可藉然則制字从
柔以此故也塗泥飾也按服䖍云獿人古之善塗者師/古云獿善抆拭故今謂塗者為獿人樂記所謂及優侏
儒獶襍子女不知父子是也附本小土山之名故取以/為附麗附益之義詩以猱刺昏姻之小人猶史言沐猴
而冠之意真猱自能升木假則安能王毋庸教之言不/必以假當真也此輩呼朋引類實繁有徒猶如獿人之
相附麗彼亦塗飾此亦塗飾皆非其本來面目與天屬/之親異矣王信任之亦何為乎一説小人之性本能為
[018-47a]
讒佞今王又好以來之是猶教猱升木又如於泥塗之/上加以泥塗附之也亦通君子指王也徽説文云三糾
繩也慎徽五典之徽取人倫相綰結之意與下文屬字/相炤猷謀也小人指民郝敬云君子小人以分而言即
徳風徳艸之意屬説文云連也徐鍇云以相聨屬若尾/之在體故从尾此與第二章反應言在上者若能親其
骨肉有綰結而不可解之謀則小民效之亦皆連屬而/相親矣論語子曰君子篤於親則民興於仁此之謂也
 雨去聲/後同雪瀌瀌蕭韻漢書韓詩/外傳俱作麃麃韓詩作臙云見日/出也荀子作宴
荀子作然豐/本作曣後同韓詩漢書荀子韓詩/外傳豐本俱作聿蕭/韻莫肯下遺
荀子/作隧式居婁荀子豐本/俱作屢蕭韻自興也首二句反興末/章同 上而下曰雨瀌瀌陸
徳明云雪盛貌見顔師古云無雲也晛説文云日見也/从日从見毛云日氣也顔云無雲日氣始出也消釋也
[018-47b]
鄭云雨雪之盛瀌瀌然至日將出其氣始見人則皆稱/曰雪今消釋矣孔云以曰者人言之辭若日出則雪消
不復須言矣明言者於日未出而言之愚按雨雪喻昏/姻之進讒言于王以離間兄弟者序所謂王不親九族
而好讒佞者也然使王心稍一憬悟如日氣之見于天/則讒言有頓為衰止之勢以陰不能勝陽故也陸佃云
言君子體道在上而小人之類易消如此劉向云讒邪/之所以並進者繇上多疑心既已用賢人而行善政如
或譛之則賢人退而善政還夫執狐疑之心者來讒賊/之口持不斷之意者開羣枉之門讒邪進則衆賢退羣
枉盛則正士消故易有否泰小人道長君子道消君子/道消則政日亂故為否否者閉而亂也君子道長小人
道消則政日治故為泰泰者通而治也詩又云雨雪麃/麃見晛聿消與易同義莫之言無也肯之言可也皆以
聲轉通用言王之意有所不可于此也下降遺棄也張/子厚云讒言遇明者當自止而王甘信之不肯貶下而
[018-48a]
遺棄之也式𤼵語聲居謂居于王所婁鄭云斂也按婁/之訓斂當通作樓説文云曳聚也爾雅又通作樓云裒
鳩樓聚也馬之髙者為驕故有驕驁之義言王既信任/此輩俾之居于王所且日招集諸驕驁之人與之同惡
相濟也荀子云人有三不祥幼而不肯事長賤而不肯/事貴不肖而不肯事賢是人之三不祥也人有三必窮
為上則不能愛下為下則好非其上是人之一必窮也/鄉則不若偕則謾之是人之二必窮也知行賤薄曲直
有以縣矣然而仁人不能推知士不能明是人之三必/窮也人有此三數行者以為上則必危為下則必滅詩
曰雨雪瀌瀌見晛聿消莫肯/下遺式居婁驕此之謂也 雨雪浮浮尤/韻見晛曰豐/本
作/聿尤/韻如蠻如髦豐本/作髳我是用憂尤韻積興也浮浮劉/彛云 之厚而浮于
地上也王安石云積之髙則浮浮流義比消為深毛云/流而去也蠻毛云南蠻也孔云爾雅八蠻在南髦通作
[018-48b]
髳説文引詩紞彼兩髳今詩文作髧彼兩髦可證鄭云/西夷别名武王伐紂其等有八國從焉孔云牧誓曰及
庸蜀羌髳㣲盧彭濮人又曰逖矣西土之人是西方也/彼髳此髦音義同也括地志云姚府以南古髳國之地
有髳州如蠻如髦亦指讒人言兩舉之者見其人之不/一且比驕為又甚矣朱子云言其無禮義而相殘賊也
我是用憂者憂其為害無底止也唐士諤云昔辛有適/伊川見有被髪野祭者曰不及百年此其戎乎其禮先
亡矣已而楚子果遷陸渾之戎于此類之應也如蠻如/髦我是用憂詩人之意深矣幽王卒死犬戎之難可畏
哉韓詩外傳云君子大心即敬天而道小心即畏義而/節知即明達而類愚即端慤而法喜即和而治憂即静
而違達即寧而容窮即納而詳小人大心即慢而暴小/心即淫而傾知即攫盜而漸愚即毒賊而亂喜則輕易
而快憂則挫而懾達則驕而偏窮則棄而累其肢體之/序與禽獸同節言語之暴與蠻夷不殊出則為宗族患
[018-49a]
入則為鄉里憂混然無道此明王聖/主之所罪詩曰如蠻如髦我是用憂
  角弓八章章四句子貢傳唯有兄弟不三字其大/指與序説合然兄弟之離心繇
  王聽信昏姻之讒佞則從無明言之者劉向引此/詩以為幽厲之際朝廷不和轉相非怨詩人疾而
  憂之曰民之無良相怨一方今按此詩作/于幽王之世殆無可疑分屬之厲似無據
 頍弁同姓刺幽王也亂亡己迫而不自知族人與國
 同休戚深竊憂之而王疎逺宗族無繇進其忠告其
 族人之尊者遂作此詩出嚴粲詩緝無序云諸公刺/幽王也暴戾 親不能宴樂
 同姓親睦九族孤危將亡故作是詩也嚴粲云族人/因王不宴樂同姓藉以為辭而告以禍敗之戒非欲
[018-49b]
 王宴樂之也但詩人優柔之辭先從宴樂上説來以/漸及危亡警懼之意故讀者不覺真謂刺不能宴樂
 同姓而已當是時驪山之禍將作人情凜凜不保朝/夕幽王方且飲酒無度詩人豈復勸其宴樂哉郝敬
 云幽王日與羣小酗于酒親族疎逺無繇得闗其忠/文武盛世鹿鳴樂嘉賓伐木宴朋友故忠言得上聞
 幽王以兄弟為路人危亡己至而深宫之飲不休故/詩人借飲酒以致願見之情而非為酒也愚按劉向
 列女傳稱幽王惑于褒姒出入與之同乘不恤國事/驅馳弋獵不時以適褒姒之意飲酒沈湎倡優在前
 以夜繼晝是可為/幽王酗酒之證
有頍者弁實豐氏本作/寔後同維伊何歌/韻爾酒既㫖爾殽既嘉
叶歌韻/居何翻豈伊異人兄弟匪他歌韻豐/本作它蔦與女蘿施于松
[018-50a]
陌韻朱傳大全讀/詩記豐本俱作栢未見君子憂心弈弈陌韻詩緝頴/濱集傳豐本
俱作/奕既見君子庶幾説懌陌韻陸徳明本豐本俱作繹/ 賦而比也頍説文云舉頭
也陸徳明云著弁貌弁毛傳云皮弁也孔頴達云弁者/冠之大名稱弁者多矣但爵弁則士之祭服韋弁則服
以即戎冠弁則服以從禽非常服也唯皮弁上下通服/之故知皮弁也有頍者弁指幽王也實通作寔寔之言
是也爾亦指王也㫖嘉皆美也言有舉首而冠是皮弁/之冠者是果何所作為乎不過日從事于飲食而已爾
之酒爾之殽必求其精亦既具美矣而自㫖酒嘉殽而/外曽有所繫念否耶今我輩之叩閽求見者豈有異人
疎逺者乎皆王同姓兄弟至親情誼闗切將有所建白/于王而非有他故也若下文所云是也蔦郭璞云寄生
樹也廣雅作樢爾雅寓本宛童即此陸璣云葉似當盧/子如覆盆赤黑甜美本草一名寄屑圖經云是烏鳥食
[018-50b]
物子落枝節間感氣而生葉似橘而厚軟莖似槐枝而/肥脆三四月生蕐黄白色六月七月結實黄色如小豆
大女蘿一名䝉説文云玉女也陸徳明云在艸曰菟絲/在木曰松蘿羅願云女蘿菟絲其實二物也然皆附木
上釋草謂唐䝉女蘿女蘿莬絲郭云别四名則是謂一/物也廣雅謂女蘿松蘿也菟丘菟絲也則是兩物陸璣
亦云今菟絲蔓連艸上正黄赤如金藥中菟絲子是也/非松蘿松蘿自蔓松上枝正青與菟絲殊異以予考之
誠然今女蘿正春而細長無襍蔓故山鬼章云被薜荔/兮帶女蘿蘿青而長如帶也何與菟絲事然兩者皆附
木或當有時相蔓古樂府云南山幕幕菟絲花北陵青/青女蘿樹繇來花樹同一根今日枝條分兩處唐樂府
亦曰菟絲故無情隨風任傾倒誰使女蘿枝而來强縈/抱兩艸猶一心人心不如艸則古今多知其為二物者
博物志魏文帝所記諸物相似亂者女蘿寄生兔絲兔/絲寄生木上根不著地然則女蘿有寄生兔絲上者釋
[018-51a]
草女蘿菟絲或亦此義耳施者纒繞之義解見葛覃篇/松柏二木名林兆珂云史記松柏為百木長也而守宫
闕按蔦與女蘿諸公自比松柏則以比君相也陸佃云/柏視松也猶伯視公伯用詘所執躬圭者以此公用直
所執桓圭者以此時王任虢石父為卿士國事日非危/亡不保故言我輩皆託命于君相所以醒王也嚴云蔦
與女蘿延于松柏之上視松柏以為命松柏殞則二艸/亡矣奕説文云圍棊也弈者舉棊不定不能勝其耦故
凡人之對弈勝負在念無暫置者今心憂有似之也或/以大解則當通作奕言所憂甚大也懌亦悦也按悦懌
義同連言似無意味當依陸本作繹抽絲為繹人之抽/引其思緒似之故書曰庶言同則繹孔子曰㢲與之言
能無悦乎繹之為貴是也今王疎逺族人使之不得親/近故我未見王則憂心弈弈然以我輩與王死生存亡
相闗而無繇効其忠告其憂可知倘既見王則忠言得/以上達庶㡬王之忻然有當于心而深思吾言矣又蘇
[018-51b]
轍云兄弟之於王譬如蔦蘿之託松柏耳不/見則憂見則庶幾王樂之王奈何獨不顧哉 有頍者
弁實維何期支韻陸本豐/本俱作其爾酒既㫖爾殽既時支/韻豈伊
異人兄弟俱來叶支韻/陵之翻蔦與女蘿施于松上叶漾韻/時亮翻
見君子憂心怲怲叶漾韻兵旺翻楊用修云丙/古與方同音柄亦作枋可證既見君
子庶㡬有臧叶漾韻才浪翻小賦而比也何期言何所/期約也王寵任 人則所期約者不過虢
石父之輩耳爾殽既時者楊氏云君子之食惟其時物/如春則食麥與羊之類是也具通作俱偕也來至也言
我同姓兄弟皆來見王非止一二人之私憂過計也前/言松柏此變言松上者專責王也王實制命當自為社
稷計奈何令小人敗之使同姓兄弟有危亡不保之憂/乎怲説文云憂也毛云憂盛滿也按怲从丙得聲丙位
[018-52a]
南方火地也心火上炎因狀憂為怲也所憂非一故弈/弈怲怲皆重言之臧善也庶其以吾言為善則改圖有
機猶云庶/曰式臧也 有頍者弁實維在首有/韻爾酒既㫖爾殽既
有/韻豈伊異人兄弟甥舅有/韻如彼雨雪先集維霰韻爾/雅陸
本俱/作䨘死喪無日無㡬相見霰/韻音/絡酒今夕楚辭章/句作昔君子
維宴霰韻之賦而比也弁所以莊首羣臣之戴王亦如/衣服 有冠冕也此兼有興義孔云榖梁𫝊云牟
冕雖舊必加于首周室雖衰必先諸侯然則王者之在/上位猶皮弁之在人首故以為喻劉熙云土山曰阜阜
者厚也鄭云猶多也不但嘉而且時不但時而且阜逓/進之辭也爾雅云姑之子為甥舅之子為甥妻之晜弟
為甥姊妹之夫為甥母之晜弟為舅母之從夫晜弟為/從舅妻之父為外舅按此則甥舅之稱其類不一今世
[018-52b]
惟母之昆弟妻之父妻之昆弟有舅名已女之子已之/壻姊妹之子有甥名其他不然非古法也許慎云謂我
舅者吾謂之甥劉熙云甥者生也他姓子本生于外孔/云舅之言舊尊長之稱前只言兄弟此兼言甥舅者見
無人不知國之將亡故合辭求見以冀王之悔悟也孔/云先集者謂雪集聚也天將大雨雪其始必㣲温暖雪
自上下逢遇温氣漸釋集聚而摶謂之霰説文云霰積/雪也徐鍇云雪初作未成花圓如稷粒撒而下也曽子
云陽之專氣為霰陰之專氣為雹爾雅作䨘陸佃云爾/雅雨䨘為霄雪䨘从晛省霄从消省詩見晛曰消盖雪
以㣲温摶之故散而成䨘郭璞所謂氷雪襍下謂之消/雪是也閩俗謂之米雪言其霰粒如米今名濇雪亦曰
濕雪雪之所加物有死者霰其先至者也霰至則危亡/之兆見矣霜霰陰剛之㣲也霜集而後堅氷至霰集而
後雪至故詩易以為始亂之象嚴云霰集雪即繼之不/待遲久而死亡之兆已見近在旦夕無多日矣上二章
[018-53a]
言以未見王為憂其辭猶緩也末章言國亡無日縱得/見王其能㡬乎其辭甚迫矣所以警告于王者至剴切
矣郝云今夕何夕死喪近矣而君子惟怡然宴樂長夜/之驩不輟來朝之事未可知矣如後世敵兵四合而帳
中夜飲亡國之慘千古一轍杜甫所謂東方漸髙奈樂/何者也長歌可以代泣其頍弁之謂乎愚按此詩亦求
見于王而終不得見之/辭憂而繼之以怨矣
  頍弁三章章十二句子貢傳以為燕親戚之詩申/培説以為燕王族之詩朱傳
  合之以為燕兄弟親戚之詩今玩末章詞㫖哀傷/果可與伐木行葦例觀否耶朱子云古人勸人燕
  樂多為此言如逝者其耋他人是保之類然如彼/雨雪二句當作何解即如所言霰集則將雪之候
  以比老至則將死/之徴亦牽强甚矣
[018-53b]
 瓠葉大夫刺幽王也上棄禮而不能行雖有牲牢饔
 餼不肯用也故思不以㣲薄廢禮焉出序惟故思下/有古之人三字
 今去之及愚按古者蔬以芼羮未聞徒羮瓠葉者庶/羞有兔 兔羮兔醢未聞炮炙純用兔者必如毛鄭
 説以為庶人之禮則篇中何以有君子之目乎序謂/思古之人不以㣲薄廢禮古之人三字殆剰語也惟
 謂刺幽王有牲牢饔餼而不肯用者深得之誦頍弁/之詩㫖酒嘉殽徒為羣小設而兄弟甥舅總不得沾
 其餘瀝分其一臠故寓言瓠兔以諷若曰何時得被/此禮乎是亦足耳郝敬云士君子日親則深宫長夜
 之娛自損幽王日荒于酒羣臣宗族罕得進見故詩/人託興瓠葉以訓恭儉瓠賤而葉兔小而首至薄也
 牲牢饔餼不用而取/其至薄善誘之意
[018-54a]
幡幡瓠葉采之亨叶陽韻鋪郎翻/豐氏本作亯之君子有酒酌豐本/作勺
後/同言嘗陽/韻賦也幡帉帨之類説文以為書兒拭觚布/也瓠之葉似之非一葉而己故曰幡幡瓠
解見碩人七月南有嘉魚諸篇羅願云其葉可為菜采/説文云捋取也亨鄭𤣥云熟也熟瓠葉者以為飲酒之
菹也按菹者酢菜之名徐鍇以為米粒和酢以漬菜也/孔頴達云知為菹者以禮飲酒為菹醢故也君子謂主
人若此詩意所稱則指王也酌説文云盛酒行觴也謂/挹酒而實之于巵也言者語辭嘗徐鍇云口試其味也
王安石云嘗其㫖否然後行獻酬之禮愚按此嘗之當/謂使客嘗之臣侍食于君有先嘗之禮左昭元年趙孟
叔孫豹入于鄭鄭伯兼享之子皮戒趙孟禮終趙孟賦/瓠葉子皮遂戒穆叔且告之穆叔曰趙孟欲一獻子其
從之子皮曰敢乎穆叔曰夫人所欲也又何不敢乃享/具五獻之籩豆于幕下趙孟辭私于子産曰武請于冡
[018-54b]
宰矣乃用一獻按戒趙孟/之戒猶告也謂告以享期 有兔後漢書/注作菟鄭𤣥本/作鮮
陸徳明/本作炰之燔元韻亦叶先/韻汾㳂翻之君子有酒酌言獻叶元/韻虚
言翻亦叶先/韻汾㳂翻賦也兔獸名蟫史云似羊而小長耳短/足大者不過二斤亦見巧言篇食物本
艸云兔為食品之主品羅願云冬月唯齕木皮至春艸/長麥繁而肉反不美按儀禮公食大夫云上大夫庶羞
二十加於下大夫以雉兔鶉鴽禮記内則篇紀諸膳共/二十豆與儀禮同雉兔鶉鷃四物為四豆列為第五行
惟上大夫得有之然不過二十豆中之一耳又有以兔/為羮者内則云兔羮和糁不蓼言以五味調和米屑為
糁不須加蓼也又云雉兔皆有芼言雉羮皆有芼菜以/和之也又有以兔為菹類者内則云兔為宛脾按青箱
記云古稱兔無脾今有宛脾之名其制後人所未詳也/有以兔為醢者周禮加豆之實芹菹兔醢内則云脯羮
[018-55a]
兔醢言食脯羮者當以兔醢配之也此詩單舉兔一物/而又以炮炙為言皆禮所不載孔云有兔斯首謂惟有
一兔斯字當訓為此王肅孫毓皆云惟有一兔頭耳然/按經有炮之燔之且有炙之則非惟一兔首而已既能
有兔不應空用其頭若頭既待賓其肉安在以事量理/不近人情李氏朱子皆謂兔以首言猶數魚以尾愚謂
此説未盡内則言物之不可食者狼去腸狗去腎狸去/正脊兔去尻狐去首豚去腦魚去乙鼈去醜夫兔既去
尻則棄其後臀處不用故但舉首以顯之耳又陸佃云/兔尻有九孔今尻於文从九盖生於兔也炮燔炙三字
舊説據鄭箋義謂鮮明而新殺者合毛炮之若割截而/柔者則臠貫而炙之其為脯腊而乾者則加之火上燔
之今按有兔斯首三章同文止此一新殺之兔耳既已/合毛與肉而炮之何又有肉之柔處可割截而炙之又
于何時乾其肉成脯腊而至今復燔之彼其大者不過/二斤而其為用之宏至于如此豈不可笑若謂有新殺
[018-55b]
而鮮者又有近殺而柔者又有久殺而乾者則是具三/兔也何不移以治他羞而酷嗜此物若是且觀所言菜
惟瓠葉其禮之薄可知必非具三兔明矣此辨近俚然/於理有妨又於先後文義未合故不容以不辨以愚見
則燔是先事而或炮之或炙之則其後事也燔説文云/爇也兔始殺而爇去其毛也與或燔或炙之燔不同彼
乃燔肉耳炮禮記注謂褁燒之周禮地官封人職云毛/炮之豚鄭氏注謂爓去其毛而炮之以備八珍按内則
云炮取豚刲之刳之實棗於其腹中編&KR0841以苴之塗之/以謹塗炮之塗皆乾擘之刲之刳之殺而去其五蔵萑
蘆葦之類苴裹也謹通作墐黏土也擘之者擘去乾塗/也自是之後則濯手以摩之去其皽膜和之以稻粉之
粥煎之以膏調之以醯醢此八珍之一也賈公彦云鄭/知去毛者毛於牲無用空以汙損牲體故知凡炮者皆
去毛也此言炮之當亦如是燔毛之後乃以物包褁而/燒之也毛傳云炕火曰炙孔云炕舉也謂舉於火上以
[018-56a]
炙之愚按此炙非炙肉當與或燔或炙之炙同解彼為/炙肝知此所炙者亦肝之類蓋將炮之時刳去五蔵因
取而炙之孔疏楚茨篇謂炙者逺火之稱以難熟者須/近火易熟者逺之肝易熟之物故但用炙是也又藥性
本艸謂兔肝主明目亦可食之物若以炙為炙肉則全/體既皆炮之矣復何處可用其炙乎然則此詩先言炮
之燔之者謂本欲炮之先命燔其毛也次言燔之炙之/末言燔之炮之者謂既燔之後先刳出其五蔵因擇取
而炙之而後乃實物于腹中從而炮之也各有條序非/變文叶韻之説又按鄭云飲酒之禮既奏酒于賓後乃
薦羞據下文初言獻之則此炮之燔之乃未獻賓以前/事此時尚未薦羞及獻賓後始薦之後二章是也朱子
云主人酌以/獻賓曰獻 有兔斯首燔之炙叶藥韻/職畧翻之君子有酒
酌言酢藥/韻賦也燔之炙之解見上章孔云今禮鄉飲/酒燕禮大射皆先進酒乃薦脯醢乃羞庶
[018-56b]
羞愚按薦脯醢事在羞庶羞之前此下二章先舉炙後/舉炮者亦先脯醢而後庶羞之意倉頡篇云客報主人
曰酢朱子云賓既/卒爵而酌主人也 有兔斯首燔之炮叶尤韻/蒲侯翻之君子
有酒酌言醻尤/韻賦也燔之炮之解見首次二章醻毛/云道飲也鄭云主人既卒酢爵又酌
自飲卒爵復酌進賓猶今俗之勸酒孔云欲以醻賓而/先自飲以導之其實飲訖進酒于賓乃謂之醻也按禮
主人導飲之後賓受爵郤不飲奠于席前乃行旅醻之/禮交錯以徧卒飲者寘爵于篚今此一獻禮薄當無旅
酬之/事
  瓠葉四章章四句朱子謂此亦燕飲之詩然古無/以瓠葉一兔為禮者雖曰物薄
  意誠不應喬野如此其何敢信或又以為謙言之/味詩詞果謙言之云乎申培氏不著説若子貢傳
[018-57a]
  謂所以燕大臣/則不根益甚矣
 小戎美襄公也備其甲兵以討西戎出序云史記秦/本紀 莊公生
 子三人其長男世久世父曰戎殺我大父仲我非殺/戎王則不取入邑遂將擊戎讓其弟襄公為太子莊
 公卒襄公代立二年戎圍犬丘世父世父擊之為戎/人所虜歲餘復歸世父按竹書紀幽王四年秦人伐
 西戎意世父遇虜即在是年則此詩之所為作盖因/秦師車甲之盛戎慮非敵故復歸世父耳終襄公之
 世惟兩伐戎是役之後至平王五年之役則卒于師/矣據史記稱襄公伐戎至岐卒詩不應有在其板屋
 之語固知是役/為救世父也
小戎俴收尤/韻五楘梁漢書注/作良尤/韻陸徳明本作靷引/沈云舊本皆作靳
[018-57b]
環脅豐氏本/作脇叶尤韻祛尤翻又叶遇韻區遇翻又/叶屋韻居錄翻陸本作駈豐本作敺
靷鋈續叶屋韻讀如熟神六翻亦/叶遇韻辭屢翻徐邈讀文茵釋名作鞇/豐本作因豐/本
作/鬯屋/韻駕我騏馵遇韻亦叶屋韻/讀如祝之六翻言念君子温其如玉
沃/韻在其板屋亂我心曲沃韻氏賦也小戎毛傳云兵車/也董 云六月言元戎十乘此
天子之車也故夏鉤車殷寅車周元戎然則諸侯之戎/車謂之小戎宜也俴爾雅説文皆云淺也舊説以為平
地任載之大車前軫至後軫其深八尺兵車當輿之内/從前軫至後軫惟深四尺四寸是兵車比大車之軫為
淺人之升車也自後登之入于車内故以深淺言之按/此解亦通然于第三章俴駟二字終覺難解管子有曰
甲不堅密與俴者同實將徒人與俴者同實房𤣥齡注/以俴為單也單猶空也言甲不堅與單身無甲者同徒
[018-58a]
卒以器械亦與單身同也此可識俴之義俴之為單以/音近耳戎車不載他物故曰俴收毛云軫也孔頴達云
軫者車之前後兩端之横木也所以收斂所載故名收/焉按軫在輿上以載人物故考工記言軫方以象地即
車箱是也説文以軫為車後横木方言小爾雅以軫為/車枕盖但據其後言之耳兵車以馳突攻擊為事故車
箱中空無所收載貴取其輕利也五毛云五束也楘説/文云厯錄束交也孔云五楘是轅上之飾故以五為五
束言以皮革五處束之所束之處因以為文章厯錄然/歴錄盖文章之貌也梁輈毛云輈上鉤衡也按小爾雅
云轅謂之輈又方言云楚衞之間謂轅為輈車之進退/以轅為主車前兩服馬一在轅左一在轅右轅直一木
據禮記車制圖云長一丈四尺四寸考工記云三分其/長二在前一在後其制從後軫至前軫稍曲而上以便
兩服馬之進退不使碍其體膚至施衡之處則駕于衡/之上而向下鈎之衡轅端横木當服馬項上有缺處以
[018-58b]
扼馬頸亦謂之扼考工記謂之鬲長六尺六寸横居于/轅下而轅形穹窿上曲如屋之梁故謂之梁輈也愚因
此得服馬服字之義服从舟&KR2891聲盖以兩服馬居輈兩/旁得名而説文但以為車右騑之稱非也或又謂梁輈
即所謂軏按説文云軏車轅端持衡者徐鍇解以為重/縳在衡上其非梁輈明矣五分其輈之穹每分各束以
皮盖為恐曲處多是斵成不隨木理易致折耳按考工/記云良輈環灂灂即漆也輈有膠筋之被故輈之良者
四環皆漆之也游環毛傳朱子皆以為靷環非是陸徳/明引沈云舊本皆作靳靳者言無常處以驂馬外轡貫
之以止驂之出左傳所云如驂之有靳無取于靷也據/此則靳靷二字原有辨靷解見下靳乃游環之名所謂
游環者以皮為環即皮圈也引兩驂馬之外轡并兩服/馬之内外兩轡俱貫于圈内而執之所以制驂馬使不
得外出故謂之靳徐鍇以為靳制其行是也其號此環/為游者取游移之義以其在兩服兩驂背上或前或却
[018-59a]
變動不居而陸徳明但據驂馬而言劉熙但據服馬而/言俱非通義脅驅鄭𤣥云著服馬之外脅以止驂之入
孔云以一條皮上繫于衡後繫于軫驂馬欲入則此皮/約之按此則左右兩邉皆有以此物正當服馬之脅而
隔斷兩驂于其外如驅之使不得相近者然故名之曰/脅驅也陰毛云揜軌也劉熙云陰蔭也横側車前以蔭
笒也按軌車下横木以持輪者亦謂之轊笒横在車前/織竹作之笒在軌之上陰又在笒之上其制為板木横
側車前繫靷于此嚴粲以揜軌之軌當作軌音犯非是/考軌與&KR1270同其義則軾前也據鄭解揜軌垂輈之上當
軾之前疑此陰即&KR1270耳靷毛云所以引也朱子云以皮/二條前繫驂馬之頸後繫陰板之上孔云車衡之長惟
六尺六寸止容二服而已驂馬頸不當衡别為二靷以/引車故云所以引也大叔于田云兩服齊首兩驂鴈行
明驂馬之首不以服馬齊也左傳稱郵無恤説已之御/云兩靷將絶吾能止之駕而乘材兩靷皆絶是横軌之
[018-59b]
前别有驂馬二靷也又廣雅以陰靷為伏兔非是鋈毛/云白金也劉熙云鋈沃也治白金以沃灌靷環也孔云
爾雅白金謂之銀其美者謂之鐐然則白金不名鋈謂/銷此白金以沃灌非訓鋈為白金也金銀銅鐵總名為
金此説兵車之飾或是白銅白鐵未必皆白銀也續毛/云續靷也孔云鋈續是作環相接以白金飾續靷之環
愚按陰與靷原是兩物不相聨屬今綴環于陰板而繫/靷于環以聨屬此兩物故名此環為續也若鋈則意即
今所謂流金是也文茵孔云茵者車上之褥用皮為之/言文茵則皮有文采劉熙釋名作文鞇云車中所坐者
也用虎皮有文采因與下轝相連著也暢轂毛云長轂/也朱子云轂者車輪之中外持輻内受軸者也王安石
云老子曰三十輻共一轂輪之心為轂轂中横截者謂/之軸考工記云轂也者以為利轉也輻也者以為直指
也孔云鄭司農注考工記謂兵車之轂長三尺二寸大/車轂長尺半是兵車之轂比之為長故謂之長轂按兵
[018-60a]
車所以貴長轂者盖以其馳驅險阻慮轂短則脱輻故/也騏毛云綦文也孔云色之青黒者名為綦馬名為騏
知其色作綦文又説文云馬青驪文如博棊也或云蒼/艾色易云震為馵足爾雅云馬後右足白驤左白馵又
云膝上皆白惟馵郭璞云馬膝上皆白為惟馵後左脚/白者専名馵也統全文訓之俴收暢轂戎車之制也文
茵車上所用物也五楘梁輈所以馭兩服也游環脅驅/陰靷鋈續所以馭兩驂也終之曰駕我騏馵則又仍主
兩服而言即下章騏駵是中是也言𤼵語辭君子謂襄/公之兄世父也事見小引下後倣此温其如玉以徳性
言若曰戰陣乃武勇者之事以世父之温然如玉則不/堪此任矣故復仇之志雖切而卒至為戎所虜也又聘
義子貢問於孔子曰敢問君子貴玉而賤䃉者何也為/玉之寡而䃉之多與孔子曰非為䃉之多故賤之也玉
之寡故貴之也夫昔者君子比徳于玉焉温潤而澤仁/也縝密以栗知也廉而不劌義也垂之如隊禮也叩之
[018-60b]
其聲清越以長其終詘然樂也瑕不掩瑜瑜不掩瑕忠/也孚尹旁達信也氣如白虹天也精神見于山川地也
圭璋特達徳也天下莫不貴者道也詩曰言念君子温/其如玉故君子貴之也荀子引孔子之言曰雖有珉之
彫彫不若玉之章章亦引此詩皆無闗詩㫖板屋朱子/云西戎之俗以板為屋班固地理志云天水隴西山多
林木民以板為屋故秦詩云在其板屋酈道元云上邽/故邽戎國秦武公十年伐邽縣之漢改天水郡其鄉居
悉以板盖屋按張宣公南嶽唱酬序云方廣寺皆板屋/問老宿云用瓦輒為氷雪凍裂以南嶽觀之則知板屋
非獨西陲為然愚按時世父被虜在戎地故云然心曲/鄭𤣥云心之委曲也憂思而至于心亂故今日之具兵
甲以往征亟/亟不容已也 四牡孔阜有韻豐氏/本作&KR2425六轡在手有/韻騏駵
是中東/韻騧驪是驂豐道生云當叶車/韻讀如驄麤叢翻龍盾之合韻/説/文
[018-61a]
作/沃以觼軜合/韻言念君子温其在邑叶念韻/遏合翻方何為期支/韻
胡然我念之支韻馬賦也承上章駕我騏馵而言四牡/謂駟 皆牡孔阜六轡在手解俱見駟鐵
篇駵説文以為赤馬黑毛尾鄭箋以為赤身黑鬛按此/詩所言戎車乃駟馬之車騏駵騧驪四牡備矣益以上
章之馵不又成五馬乎偶以爾雅求之而悟此章之駵/即上章之馵乃爾雅之所謂駵白駁者也盖馬有駵色
有白色者名之曰駁此本駁馬特上章因其白之在足/而題之以馵此章則因其駵之在體而題之以駵耳又
羅願云古者駵非所貴故淮南子曰旁光不升俎駵駁/不入牲以其犂也陸佃云騏駵中駟騧驪上駟故服以
騏駵驂以騧驪淮南子曰驂欲馳服欲步説文云騧黄/馬黑喙驪馬深黑色毛云中中服也驂兩騑也孔云車
駕四馬在内兩馬謂之服在外兩馬謂之騑春秋時鄭/有公子騑在子駟是有騑乃成駟也盾干也説文云瞂
[018-61b]
也瞂者所以蔽身扞目以木為之畫龍于上謂之龍盾/合王肅云合而載之以為車蔽也黄震云盾狹而車廣
一盾不足為衞故合載之非止防其破毁也與二矛重/弓意不同觼説文云環之有舌者徐鍇云言其環形象
玦通作觖軜毛云驂内轡也按此與陰靷之靷不同彼/乃引車之靷此是控驂之轡鄭云鋈以觼軜軜之觼以
白金為飾也孔云四馬八轡而經傳皆云六轡明有二/轡當繫之馬之有轡者所以制馬之左右令之隨逐人
意驂馬欲入則偪于脅驅内轡不須牽挽故知軜者納/驂内轡繫于軾前其繫之處以白金為觼也今按一車
之内通計轡與革凡十二條在手者六皆轡即服馬内/外四轡驂馬外二轡是也游環則總收六轡之皮圈也
係之車者其四為革即脅驅陰靷各皮二條其二為驂/内轡即此所謂軜是也脅驅則係之衡與軫靷則係之
于陰板而軜則係之于軾者也各不容混邑犬丘之邑/也方將也此温然之世父望其在邑將以何為期乎按
[018-62a]
世父有言曰我非殺戎王則不敢入邑己而遇虜故詩/人念其入邑之無期也胡通作何聲之近也此世父也
胡然我輩念之至是乎自問之辭其所以念之之故/至下章始明言之厭厭良人秩秩徳音二語是也
俴駟孔羣文/韻説文豐氏/俱本作叴矛鋈説文/作沃錞䝉伐釋文/作&KR1691有苑
叶文韻/於云翻虎韔釋文/作暢鏤膺蒸/韻交韔二弓叶蒸韻/姑𢎞翻竹閉周禮/注豐
氏本俱作䪐/儀禮注作秘緄縢蒸/韻言念君子載寢載興蒸/韻厭厭平聲/列女
傳作/愔愔良人秩秩徳音叶蒸韻一陵翻軜賦也承上章龍/盾之合鋈以觼 而吉韓詩云駟
馬不著甲曰俴駟按戰馬無不被甲者此固其未進戰/之時也孔云物不和則不得羣聚故美其能甚羣言和
調也章潢云汧渭馬之所産也秦以非子善養馬開國/觀小戎所咏信然唐張萬歲雲錦成羣非此地乎今秦
[018-62b]
隴如故而苑馬行太僕之所職者即其事也而馬政不/舉得非有其地而無其人抑亦牧之不得其道也厹矛
毛云三隅矛也孔云刃有三角盖相傳為然錞説文云/矛㦸柲下銅鐏也通作鐓孔云曲禮曰進戈者前其鐏
後其刃進矛㦸者前其鐓是矛之下端當有鐓也彼注/云鋭底曰鐏取其鐏地平底曰鐓取其鐓地則鐓鐏異
物言鐓為鐏者取類相明非訓為鐏也鋈錞朱子云以/白金沃矛之下端平底者也毛云䝉討羽也伐中干也
鄭云䝉厖也討襍也畫襍羽之文于伐故曰厖伐孔云/夏官司兵掌五盾各辨其等以待軍事注謂五盾干櫓
之屬其名未盡聞也言辨其等則盾有大小櫓是大盾/伐為中干干伐皆盾之别名也䝉有襍色知苑是文貌
陸化熙云厹矛以敵人䝉伐以自衞鋈之畫之俱尚文/采之意毛云虎虎皮也韔弓室也陳祥道云韔弢韣櫜
鞬皆弓衣也覲禮言包干戈以虎皮詩言虎韔而韔韣/皆從韋則古之弓衣以皮為之也爾雅云金謂之鏤鄭
[018-63a]
云刻金飾也孔云弟子職曰執箕膺掲則膺是胷也補/傳云謂弓室之胷也言以虎皮為韔而以金鏤飾其胷
也嚴粲云傳以膺為馬帶疏釋之為鏤胷之鞶即鉤膺/也然采芑鉤膺鞗革崧高鉤膺濯濯韓奕鉤膺鏤錫上
下文皆言車馬之飾則膺當為馬胷之帶此首言虎韔/繼言鏤膺下文又言交韔二弓竹閉緄縢則皆言弓耳
不得以此鏤膺為彼鉤膺也交韔二弓孔云交二弓於/韔中謂顛倒安置之王安石云韔必二弓如有副馬以
備壞也竹閉一名䪐亦作柲周禮注云弓檠也弛則縳/之于弓裏備損傷也以竹為之緄説文云織帶也毛云
繩也縢約也弓體欲正故必以竹為閉象弓之形納于/弓之裡用繩約之而後入于韔即考工記所謂紲也陳
祥道云柲以閉之故亦謂之閉緄以繫之故亦謂之紲/如此則納之韣中足以定往來之體祛翩反之病矣載
之言則音之近也寢寐興起也寢興不忘念之切也厭/厭二句則所以念之之故也厭通作懕説文云安也厭
[018-63b]
厭毛云安静也即前章温字意良善也秩説文云積也/秩秩徳音言世父有徳之言不一而足也敵王所愾是
其忠復祖父之仇是其孝世父秉心惟以忠孝為歸故/美之曰厭厭良人其所言者一本於忠孝之言故賛之
曰秩秩徳音而兹不幸遇敵失利至幽囚于板屋之中/也此今日之所以大舉而徃救也朱子云襄公報仇所
以不自己者豈忮忿之心哉乃人倫之正天理之𤼵以/大義驅其人而戰之也此襄公所以能用其人而秦人
所以樂為/之用也
  小戎三章章十句子貢傳申培説皆謂襄公遣大/夫征戎而勞之夫襄公當幽王
  時尚為西垂之大夫未為諸侯也而所遣者亦大/夫耶安知其非自將耶序則謂襄公備兵甲以討
  西戎西戎方彊而征伐不休國人則矜其車甲婦/人能閔其君子焉朱子本此遂以為婦人之詩不
[018-64a]
  審深居閨閣者安能知軍容之盛若此此不過因/篇内有良人字遂意之耳然黄鳥之詩亦稱良人
  安在其為婦人語耶又按先秦之世良人為君子/通稱吕氏紀序意曰秋甲子朔朔之日良人請問
  十二紀注亦謂/良人君子也
 正月大夫刺幽王也出序隕按竹書紀幽王四年夏/六月 霜即此詩所謂正月繁
 霜者也篇中有不自我先二語/與瞻卬篇同疑亦為凡伯所作
正月繁霜陽/韻我心憂傷陽/韻民之訛説文讀詩記俱作譌/石經豐氏俱本作偽
言亦孔之將叶陽韻/資良翻念我獨兮憂心京京叶陽韻/居良翻哀我
小心癙憂以痒陽韻建賦也正月毛傳云夏之四月鄭/𤣥云 巳之月按左傳昭十七年夏六
[018-64b]
月甲戌朔日有食之祝史請所用幣李平子曰止也惟/正月朔慝未作日有食之於是乎有伐鼓用幣其餘則
否大史曰在此月也當夏四月是謂孟夏顔師古云四/月正陽之月故謂之正月按周之六月夏之四月也孔
穎達云以大夫所憂則非當霜之月若建寅正月則固/有霜矣不足憂也邵寳云四月曰正月十月曰陽月扶
陽抑陰無所不用其極也繁多也霜凝露也大戴禮云/霜露陰陽之氣陰氣勝則凝而為霜劉熙云其氣慘獨
物皆喪也解頤新語云或疑四月不應有霜考之漢武/帝元光四年四月隕霜殺草晉武帝咸寧九年四月隕
霜殺粟麥鄭云建巳之月純陽用事而霜多急恒寒若/之異按洪範謀時寒若急恒寒若以聽屬金金主寒謀
者聽之用急者謀之反故有恒寒之異訛言繁興王聽/不聰之應也淮南子云逆天暴物則日月薄蝕五星失
行四時于乖畫㝠宵光山崩川涸冬雷夏霜詩曰正月/繁霜我心憂傷天之與人有以相通也故國危亡而天
[018-65a]
文變世惑亂而虹蜺見萬物有以相連精䘲有以相蕩/也傷説文云痛也思其所以致此繁霜之異厥有繇然
故憂之甚而至于傷若下文所云是也民之訛言解見/沔水篇孔甚也將者蘇林云甫始之辭言訛言方興其
勢甚熾而未有艾也真徳秀云以是為非以非為是以/忠為佞以佞為忠此所謂訛言也訛言興則君子小人
易位而邪正混淆所以致繁霜之災獨對衆言衆訛成/羣而已孤特無與與第十二章語意相似非衆皆不憂
而已獨憂之説京者數目之稱十萬曰億十億曰兆十/兆曰京十京曰垓京京衆也言所憂多端盖不徒為一
身憂而為社稷生民憂也癙从䑕説文無此字毛傳以/為病也吕氏云與鼠思泣血文雖小異而義同范氏云
凡物之多畏者惟䑕為甚故謂癙憂痒痬同義頭創也/亦作癢䑕潜穴内不敢見人已之小心畏謹似之其狀
之可哀如此而念及國家之將亡則所憂者又不/能自已如皮膚之有癢欲不抑搔之而不得也 父
[018-65b]
母生我胡俾我瘉麌/韻不自我先不自我後叶麌韻/後五翻好言
自口叶麌韻/孔五翻莠言自口同/上憂心愈愈麌韻爾雅/作瘐瘐是以有
麌韻瘳賦也瘉毛云病也與交相為瘉之義同説文/以病 解非是嚴粲云人窮則呼父母言父母生我
胡為使我瘉病乎不出我之前不居我之後適當其時/是我生之不幸也好言者誇諛之言莠害苗草也莠言
者害正之言曰自口者訛言之人為譽為毁惟其口之/所出本非繇中之言無真實也愈與愉同字于義難通
當依徐鍇作悆説文云忘也嘾也嘾者含深也盖含憂/之深而至于善忘也侮説文云傷也鄭𤣥云我憂心愈
愈然與譌口者殊塗為譌言者所疾是以有此見侵侮/于己也首章憂民之訛言猶屬汎詞至此曰是以有侮
則己亦親/受其害矣 憂心惸惸陸徳明本/作煢煢念我無禄屋/韻民之無
[018-66a]
辜并其臣僕叶屋韻/步木翻哀我人斯于何從禄見/上瞻烏爰止
于誰之屋韻惸賦也周禮注云人無兄弟曰惸按説文/無 字孟子通作㷀説文云囘飛疾也于義
無取集韻云或作憌憂也趙頤光云三十斤為憌从鈞/从心心之重也憂可知矣又杕杜篇獨行瞏瞏説文云
目驚視也陸徳明本亦作㷀㷀古文字音同通用或又/作煢&KR1137嬛其義俱同然説文皆不載禄説文云福也孔
云禄名本出于居官食廩得禄者是福慶之事故謂福/祐為禄無禄猶言不幸左傳無禄獻公即世是也此承
上章有侮而言辜罪也并相從也其者將然之辭臣僕/家之賤者左傳晉惠公卜男為人臣女為人妾孝經云
治家者不敢侮于臣妾而况其妻子乎臣者事人之通/稱凡己所得役使者皆謂之臣故與妾並言明其賤也
僕給事者左傳云人有十等王臣公公臣大夫大夫臣/士士臣皂皂臣輿輿臣𨽻𨽻臣僚僚臣僕僕臣臺是也
[018-66b]
臣僕雖賤稱然必貴家有之非謂凡人皆有臣僕此言/無罪之民遭此訛言孔將之世惴惴莫必其命將來必
盡皆服屬於權門為其臣僕庶可自免也輔廣云民指/在下之民人則并上下而言之念我無禄傷己之不幸
也哀我人斯將從何人而受禄乎傷斯人之俱不幸也/然味于何從禄之語則能禄人者必在權門可知故繼
之曰試觀羣烏之飛果止于何人之屋乎毛云富人之/屋烏所集也鄭云烏止于富人之屋以求食愚按烏以
比趨炎附勢者禽經云烏向啼背棲管子云烏集之交/初雖相驩後必相咄而招集流亡亦稱烏合之衆以烏
易合亦易散也小人趨附情狀類此故借烏言所集之/屋則褒姒虢石父輩是也舊説以為哀國之將亡如郭
林宗所云不知瞻烏爰止/于誰之屋者似非詩意 瞻彼中林侯薪豐本/作新侯蒸
韻/民今方殆視豐本/作眎天夢夢叶蒸韻莫縢翻豐/本作㝱㝱後章同既克有
[018-67a]
定靡人弗勝叶蒸韻/書蒸翻有皇上帝伊誰云憎蒸韻中比而/賦也 林林
中也侯維也薪蒸解見無羊篇鄭云林中大木之處而/維有薪蒸爾喻朝廷宜有賢者而但聚小人愚按韓詩
外傳亦如此説盖承上烏止誰屋而言見布滿有位者/皆趨炎附勢之徒也殆危也徐鍇云夢之言䝉也不明
之貌既克有定指天言定者夢之反人謂有位之人勝/説文云任也今日小人用事民方在危殆之中視天若
夢夢不明然者而究竟天亦有定之日及其既定必使/登明選公無不克勝其任斷不似今日闒冗充位也一
説靡人弗勝言天非不能勝惡人特此時天猶未定耳/正深恨惡人之語如諺所謂善惡到頭終有報只爭來
早與來遲之意皇説文云大也上帝朱子云天之神也/程子云以其形體謂之天以其主宰謂之帝伊發語辭
憎惡也小人固可憎而使小人在位者誰實為之然/則上帝當憎惡何人乎推本用人之人所以刺王也
[018-67b]
謂山蓋卑陸本/作庳為岡為陵蒸/韻民之訛豐本/作譌言寧莫之懲
蒸/韻召彼故老訊之占夢叶見/上章具曰予聖誰知烏孔叢子/作鳥
之雌雄叶蒸韻如乘翻對比而賦也謂山盖卑二句與/瞻彼中林二句 看語曰培塿無松栢將謂山
盖卑故美材不生而其實為高岡為大陵非卑也安在/其無嘉植乎以比國非無賢才特小人巧肆排擠或詆
之曰無能或中之以竒禍人主受其蠱惑遂謂舉朝無/足稱任使者驁然有輕士大夫之心下文予聖之病正
原于此皆訛言之為也其空虚人國如是而曾莫之懲/創何哉周語衞彪徯曰自幽王而天奪之明使迷亂棄
徳而即慆淫夫周髙山廣川大藪也故能生之良材而/幽王蕩以為魁陵糞土溝瀆其有悛乎正謂此也召彼
以下皆主王言訊問也孔云愛好鄙碎共信徴祥召彼/元老宿舊有徳者但問之占夢之事言其不尚道徳侮
[018-68a]
慢長老也班固云惑者不稽諸躬而忌妖之見是以詩/刺召彼故老訊之占夢傷其舎本而憂末不能勝凶咎
也嚴云但問占夢之事其所問不急也李義山詩曰可/憐夜半虚前席不問蒼生問鬼神亦此意具通作俱偕
也予代王自予也具曰予聖意連下文與上不相蒙此/非故老之言乃諂佞小人思以逢王之歡聊獻諛為固
寵地而王不察聞其稱神頌聖遂真謂天下莫已若也/故嘆之曰是皆上章所比集屋之烏羣然為利來者耳
其雌其雄誰能辨之鄙其識趣齊等無以相别也歐陽/修云凡禽鳥之雌雄多以其首尾毛色不同而别之烏
之首尾毛色雌雄不異人所難别按國語鄭桓公問于/史伯曰周其弊乎對曰殆於必弊者泰誓曰民之所欲
天必從之今王棄髙明昭顯而好讒慝暗昧惡角犀豐/盈而近頑童窮固去和而取同夫和實生物同則不繼
以它平它謂之和故能豐長而物生之若以同裨同盡/乃棄矣故先王以土與金木水火襍以成百物是以和
[018-68b]
五味以調口剛四支以衞體和六律以聰耳正七體以/役心平八索以成人建九紀以立純徳合十數以訓百
體出千品具萬方計億事材兆物收經入行姟極故王/者居九畡之田收經入以食兆民周訓而能用之龢樂
如一夫如是龢之至也於是乎先王聘后于異姓求財/于有方擇臣取諌工而講以多物務和同也聲一無聽
物一無文味一無果物一不講王將棄是類而與剸同/天奪之明欲無弊得乎夫虢石父讒諂巧從之人也而
立以為卿士與剸同也棄聘后而立内妾好窮固也侏/儒戚施實御在側近頑童也周法不昭而婦言是行用
讒慝也不建立卿士而妖試幸措行暗昧也是物也不/可以久味史伯所言棄和取同與此詩具曰予聖之意
殊合其為刺幽王詩明矣又按吕氏春秋云幽王染于/虢公鼓祭公敦鼔即石父名孔叢子云子思謂衞君曰
君之國事將日非矣君曰何故對曰有繇然焉君出言/皆自以為是而卿大夫莫敢矯其非卿大夫出言亦皆
[018-69a]
自以為是而士庶莫敢矯其非君臣既自賢矣而羣下/同聲賢之賢之則順而有福矯之則逆而有禍故使如
此如此則善安從生詩曰具曰予聖/誰知烏之雌雄抑亦似衞之君臣乎 謂天蓋髙不敢
不局叶陌韻居亦翻説/苑陸本俱作跼謂地蓋厚不敢不蹐陌韻説/文作趚
豐本/作号斯言有倫有脊陌韻春秋/繁露作迹哀今之人胡為虺蜴
陌韻鹽鐵論説文俱作蜥蹐賦也局曲也蹐説文云小/步也毛云累足也鄭云局 者天髙而有雷霆地厚而
有陷淪上下皆可畏怖之言也王述之云言天高己不/敢不曲身危行恐上觸忌諱也地厚己不敢不累足懼
陷于在位之網羅也愚按此因小人工為訛言而王又/聽信之故畏懼之甚至于如此家語及説苑皆載孔子
論詩至于正月六章惕然如懼曰彼不逢時之君子豈/不殆哉從上依世則道廢違上離俗則身危時不興善
[018-69b]
已獨繇之則曰非妖即妄也故賢者既不遇恐不終其/命焉桀殺闗龍逢紂殺比干皆是類也詩曰謂天盖髙
不敢不跼謂地盖厚不敢不蹐此言上下畏罪而無所/自容也號説文云呼也斯言指訛言者倫説文云輩也
猶類也脊當依繁露通作迹説文云步處也謂人行事/之可據者虺解見斯干篇蜴蟲名舊皆以為蜥蜴羅願
云蜥蜴似蛇而四足長五六寸生艸澤中爾雅蠑螈蜥/蜴蝘蜓守宫四名轉相解至陶隠居以為其類有四種
形大純黄色者名蛇醫其次似蛇醫而小形長尾見人/不動者名龍子小而五色尾青碧可愛者名蜥蜴形小
而黒喜緣墻壁者名蝘蜓則與今所見似同按説文及/字林及崔豹古今注並以蠑螈為蛇醫而説文又云在
壁曰蝘蜓在艸曰蜥蜴蜥蜴守宫也方言亦云秦晉西/夏謂之守宫或謂之蠦&KR2786或謂之蜇易其在澤中者謂
之易蜥南楚謂之蛇醫或謂之蠑螈按此諸文則在艸/澤名蠑螈蜥蜴在墻壁者名蝘蜓守宫也詩詁云守宫
[018-70a]
蜥蜴二物蜥蜴尾通于身如蛇而加足有黑色者有青/綠色者常居艸間守宫褐色四足有尾偃伏壁間故名
蝘蜓亦名守宫常在屋下也又陸璣云虺蜴一名蠑螈/蜴也或謂之蛇醫如蜥蜴青綠色大如指形狀可惡詳
陸所言則虺蜴乃蠑螈之别名實非二物未詳孰是虺/蜴之為蟲雖小以其有毒而能螫人故以為小人之比
詩人跼蹐于訛言之害故號呼此為訛言者而告之曰/凡以言加人者必稽于其類如人之倫輩灼然難混附
于其事如人之行步昭然可數則是者不可以為非無/者不可以為有自無所容訛言為矣哀今之人胡為肆
毒以害人而自同于虺蜴乎深恨之之詞又董仲舒云/是非之正取之逆順逆順之正取之名號名號之正取
之天地天地為名號之大義也古之聖人謞而效天地/謂之號鳴而命施謂之名名號異聲而同本皆鳴號而
達天意者也號凡而畧名詳而目目者徧辨其事也凡/者獨舉其事也物莫不有凡號號莫不有散名事各順
[018-70b]
于名名各順于天天人之際合而為一同而通理動而/相益順而相受謂之徳道詩曰維號斯言有倫有迹此
之謂也此讀號為/去聲其解又異 瞻彼阪田有菀其特職/韻天之杌我
如不我克職/韻彼求我則職/韻如不我得職/韻執我仇仇亦不
我力職韻菀比而賦也山脅曰阪鄭云阪田崎嶇墝埆/之處 茂也特朱子云特生之苗也視彼阪田之
苗菀然而特生以況已居昏亂之朝挺然而特立雖然/地之美者善養禾君之仁者善養士彼苗在阪田亦豈
能以其菀終乎杌説文云動也我詩人自我也歐陽修/云曰天之杌我者君子居危推其命于天也下文執我
仇仇正所謂杌我者克勝也朱子云天之杌我如恐其/不我克何哉亦無所歸咎之詞彼指王也則其則不逺
之則猶言求之以為榜様其始求之惟恐不得盖苐借/以美觀非真欲取法之也鍾惺云士居亂世拚一退位
[018-71a]
不仕耳讀此詩乃知亂而可退猶非亂之至也執持仇/讐也執我仇仇言衆訛朋興持我之短長以與我為讐
者不一其人即第二章所謂有侮是也亦不我力言不/使我得以効力于國也禮記子曰大人不親其所賢而
信其所賤民是以親失而教是以煩詩云彼求我則如/不我得執我仇仇亦不我力君陳曰未見聖若己弗克
見既見聖亦/不克繇聖 心之憂矣如或結屑/韻之今兹之正胡然
大全/作為叶屑韻/力薛翻豐本/作之燎之方揚漢書/作陽漢書/作能或滅屑/韻
韻書作烕楊/慎云當作□之赫赫宗周褒姒烕屑韻音血與滅字異/左傳漢書列女傳俱
誤作/滅賦也孔云心之憂矣如有結之者言憂不離心/如物之纒結也愚按此不為已往之訛言憂而
為孔將之訛言憂見其勢方盛其來未已即下文所謂/燎之方揚寧或滅之者宜其憂之纒綿于心而不可解
[018-71b]
也正正月也厲與沴同當今兹正陽之時而有繁霜之/異所謂厲也變不虚生必於其類胡然而致此哉可以
推其故矣燎説文云放火也尚書若火之燎于原是也/揚舉也火熄為滅以水沃之而熄故其字从水訛言孔
將一唱衆和如方當燎原之初火烈具揚未易撲滅也/赫赫明盛貌宗周鎬京也褒姒幽王之嬖妾褒國女姒
姓也列女傳云褒姒者童妾之女周幽王之后也初夏/之衰也褒人之神化為二龍伺于王庭而言曰余褒之
二君也夏后卜殺之與去莫吉卜請其漦蔵之而吉乃/布幣焉龍忽不見而蔵漦櫝中乃置之郊至周莫之敢
發也及周厲王之末發而觀之漦流于庭不可除也王/使婦人裸而譟之化為𤣥蚖入後宫宫之童妾未毁齒
遭之既笄而孕當宣王之時産無夫而乳懼而棄之先/是有童謡曰檿弧箕服實亡周國宣王聞之後有人夫
妻賣檿弧箕服之器者王使執而戮之夫妻夜逃聞童/妾遭棄而夜號哀而取之遂竄于褒長而美好褒人姁
[018-72a]
有獄獻之以贖幽王受而嬖之遂釋褒姁故號曰褒姒/既生子伯服幽王乃廢后申侯之女而立褒姒為后廢
太子宜臼而立伯服為太子幽王惑于褒姒出入與之/同乘不恤國事驅馳弋獵不時以適褒姒之意飲酒沈
湎倡優在前以夜繼畫褒姒不笑幽王乃欲其笑萬端/故不笑幽王為烽燧大鼓有冦至則舉諸侯悉至而無
冦褒姒乃大笑幽王欲悦之數為舉燧火其後不信諸/侯不至忠諫者誅唯褒姒言是從上下相諛百姓乖離
申侯乃與繒西夷犬戎共攻幽王幽王舉烽燧徵兵莫/至遂殺幽王于驪山之下虜褒姒盡取周賂而去于是
諸侯乃即申侯而共立故太子宜臼是為平王自是之/後周與諸侯無異詩云赫赫宗周褒姒滅之此之謂也
滅義即滅而字與滅異从火从戌許慎云火死于戌陽/氣至戍而盡朱子云時宗周未滅以褒姒淫妬讒諂而
王惑之知其必滅周也歐陽修云上七章皆述王信譌/言亂政至此始言滅周主於褒姒謂王溺女色而致昏
[018-72b]
惑推其禍亂之本以歸罪也孫鑛云烕之二字點得煞/然險峻此必作未然説方有味按史蘇謂褒姒與虢石
父比逐太子宜臼而史記亦稱石父為人佞巧善諛好/利王以為卿用事國人咸怨然則訛言之禍即二孽所
為盖主之者褒姒翼之者石父宜詩人之推本于是也/又左昭元年楚令尹子園享趙孟事畢趙孟謂叔向曰
令尹自以為王矣何如對曰王弱令尹彊其可哉雖可/不終趙孟曰何故對曰彊以克弱而安之彊不義也不
義而疆其斃必速詩曰赫赫宗周褒/姒滅之彊不義也此解赫赫又異 終其永懷又窘
陰雨麌/韻其車既載乃棄爾輔麌/韻載輸爾載將伯助予叶/麌
韻讀如雨王矩翻郭忠恕云予本無余音後人讀之也/ 賦而比也終其永懷承上褒姒烕之言周雖未滅亡
然其勢不滅亡不止有深識逺慮者已當永思其終矣/况又迫于强臣䟦扈戎狄薦窺之時乎窘説文云迫也
[018-73a]
朱子云陰雨則泥濘而車易以陷按鄭語史伯云申繒/西戎方强王室方騷將以縱欲不亦難乎王欲殺太子
以成伯服必求之申申人弗畀必伐之若伐申而繒與/西戎㑹以伐周周不守矣繒與西戎方將徳申申吕方
强其隩愛太子亦必可知也王師若在其救之亦必然/矣王心怒矣虢公從矣凡周存亡不三稔矣據此所言
申繒西戎皆將合力以與周為難即此詩所云陰雨也/其車既載言此車載物既當此陰雨之時甚可懼也鄭
云以車之載物喻王之任國事也棄輔喻逺賢也孔云/考工記車人為車不言作輔此云乃棄爾輔則輔是可
解脱之物盖如今人縛杖於輻以防輔車也張文潜云/輔之為物有功於車而非車也考一車之物而輔不與
焉然正六轡謹輪輻僕在前馬伏軛而輔不至則車不/安登險而憂傾涉淖而憂濡視車中之載如寄物焉天
下之物固有不相有而相須不同城而相成者豈獨輔/也哉載即既載之載與下輸字連讀輸通作渝變也左
[018-73b]
氏春秋鄭人來渝平公羊作輸二字以音同通用傳解/輸為墮今按輸委輸也以車運物與載同意訓墮似難
通特載輸二字不應並言故當通作渝尚書云若乘舟/汝弗濟臭厥載注謂乘舟者久而不濟必至敗壞其所
資載輸之謂也盖遇雨而又棄輔則車將有泥陷之患/而不得行故所載之物必至臭敗而此臭敗者非他人
之載乃爾之載得無惜乎將毛傳云請也盖請辭也伯/長也以望助于彼因尊稱之為伯曰助予者代王自言
也及夫爾載既輸之時然後呼請長者而告之曰試助/我為出此載于泥塗嗟何及矣詩人逆知周之必亡而
此懷不能自已冀其任賢自輔庶㡬挽回萬一母終任/其傾覆而不可救也王氏云如唐太宗敗于髙麗乃思
郭元振𤣥宗䝉塵入蜀乃思/張九齡不用而思之亦晚矣 無棄爾輔員于爾輻叶/職
韻筆/力翻陸本/作婁顧爾僕不輸爾載叶職韻/節力翻終踰絶險曾是
[018-74a]
不意叶職韻乙力翻文中子作億載比也反應上章而/言無棄爾輔二句與其車既 乃棄爾輔相應屢
顧爾僕二句與載輸爾載將伯助予相應終踰絶險二/句與終其永懷又窘陰雨相應員即方員之員通作圓
員于爾輻盖言輪也輪之柵名輻其心名轂轂中虚而/容軸輻三十枝以實輪而湊轂其包于轂外者名&KR1793
以為員也合是三者總名為輪故考工記云望而眡其/輪欲其幎爾而下迆也進而眡之欲其微至也無所取
之取諸圜也舊訓員為益未是輪輻皆車中所有所以/喻政輔則車外之物所以喻賢無棄爾輔以防傾跌則
爾輻有員轉之利雖有陰雨而所載者自不至于輸矣/屢數也顧猶視也僕將車者也俱見鄭箋愚按爾僕以
比當時用事者即虢石父輩是也棄爾輔而不用試屢/顧爾將車之僕果能不渝爾之載否乎終即終其永懷
之終踰説文云越也鄭云終是用踰度陷絶之險女不/曾以是為意乎嚴云奈何終踰絶險曾不以為意而覆
[018-74b]
敗必矣蔣悌生云此二章復借驅車以明救亂之道惓/惓然憂君愛國之誠有不忍恝然之意此詩之所以為
厚也文中子遊馬頰之谷遂至牛首之谿登降信宿從/者樂竇威進曰聞朝廷有召子議矣子曰彼求我則如
不我得執我仇仇亦不我力姚義曰其車既載乃棄爾/輔竇威曰終踰絶險曽是不億子喟然遂歌正月終焉
既而曰不/可為矣 魚在于沼叶嘯韻/之少翻亦匪克樂叶嘯韻力炤/翻亦叶藥韻
厯各/翻潛雖伏矣亦孔之炤嘯韻亦叶藥韻職畧/翻中庸豐本俱作昭憂心慘
叶藥韻七各翻/豐本作懆懆念國之為虐藥韻亦叶嘯韻宜炤翻/ 比而賦也沼者池之
别名一云圓曰池曲曰沼魚相忘于江湖者也今乃在/于池沼之中其生己蹙云胡能樂以比小人之在危朝
雖侈然肆志然國事日非其樂必不能久猶處堂燕雀/之意潜爾雅云深也伏匿孔甚炤明也此二句亦指魚
[018-75a]
言魚雖匿于水之深處而其形狀亦甚炤然而易見以/比羣小立朝總之以害人為事雖蔵機不露而其念慮
所存人無有不知之者即下文言為虐是也故中庸引/此而申之曰君子内省不疚無惡於志君子之所不可
及者其惟人之所不見乎慘説文云毒也爾雅云憂也/慘慘毛云猶戚戚也虐説文云殘也我所以憂心慘慘
然愁戚者惟念舉國相率為虺/蜴之事其肆毒于人未已耳 彼有㫖酒叶篠韻/子小翻
有嘉殽叶篠韻下了切陸本作肴豐/本改嘉殽二字作肴烝偽也左傳/作協比其鄰昏
豐本/作婣孔云文韻陸/本作員念我獨兮憂心慇慇文韻爾雅豐/本俱作殷殷
凡賦也彼嚴云小人也㫖嘉皆美也殽通作肴廣韻云/ 非穀而食曰肴又曲禮注云熟肉有骨曰肴洽説文
云霑也比説文云密也二人為从反从為比相與周密/也五家為鄰據左傳則以為指兄弟盖㑹意耳云毛傳
[018-75b]
以為旋也按云即古雲字陸佃云象周旋盤薄之形故/云旋也此以形訓林堯叟云猶言旋旋歸之慇説文云
痛也曰京京曰愈愈曰惸惸曰慘慘曰慇慇重文叠見/總見其所憂之無己也承上章言我心雖憂小人則樂
彼有㫖酒又有嘉殽與其鄰近之人霑洽親比而瑣瑣/姻亞之輩亦甚相與回旋而歸之獨我孤特無侣而不
禁其慇慇然憂之痛也左僖二十二年富辰言于王曰/請召大叔詩曰協比其鄰昏姻孔云吾兄弟之不協焉
能怨諸侯之不睦王説王子帶自齊復歸于京師王召/之也又襄二十九年晉平公杞出也故治杞六月知悼
子合諸侯之大夫以城杞衞大叔文子曰甚哉其城杞/也鄭子大叔曰若之何哉晉國不恤宗周之闕而夏肄
是屏其棄諸姬亦可知也已諸姬是棄其誰歸之吉也/聞之棄同即異是謂離徳詩曰協比其鄰昏姻孔云晉
不鄰矣其誰云之合觀此可以識洽比二句之義李氏/云昔人有言曰燕雀處堂母子相安自以為樂也突決
[018-76a]
棟焚而母子恬然不知禍之將至也今國勢如此而小/人徒乃羣居飲酒以相樂殆燕雀之類也愚按首章念
我獨兮之獨對衆訛而言此章念我獨兮之獨/對衆樂而言正所謂人皆不憂而已獨憂者也 佌佌
佌爾雅説文豐本/皆作□斯氏翻彼有屋韻/蓛蓛後漢書豐本俱作/速速爾雅韓詩同
有穀屋韻後漢書韓詩豐本俱作轂又陸本方/有穀作方穀無有字云或作方有穀非也民今之
無禄屋/韻天天後漢書韓詩豐/本俱作夭夭是椓叶屋韻/丁木翻哿矣富人哀
此惸孟子作㷀楚辭章/句陸本俱作煢屋韻字賦也佌説文作□云/小貌 从人从囟趙頤光云
囟為小兒頭故从囟彼亦彼小人也爾雅菜謂之蓛考/説文無蓛字有鬻字云鼎實惟葦及蒲陳畱人謂之䭈
通作餗周禮醢人糝食注菜餗也今按韓奕之詩云其/蓛維何維筍及蒲其語與説文合則蓛鬻同字信矣穀
[018-76b]
禄也言彼小人同類互相汲引向之所鄙為佌佌然瑣/小者今且有華屋以為居向之所食惟能具菜餗者今
且有厚禄以為養不特旨酒嘉殽相呼召而己重言佌/佌蓛蓛者見小人之衆也天通作妖短折也商書彤日
篇云非天夭民民中絶命正與此天夭同義是指小人/言椓通作椓説文云擊也孔云如㭬杙之㭬謂打之也
言民何不幸而生于今之時乎然斯人之惡貫己盈而/天怒亦將及矣行且從而夭折之必盡是羣類而椓擊
之也張衡應間云利端始萌害漸亦芽速速方穀夭夭/亦加欲豐其屋乃蔀其家意正如此獨以天夭為夭夭
則傳寫之訛耳哿説文云可也一云嘉也言天之所以/怒是人何哉以為此輩有屋有穀儼然富人其於自為
封植計誠可矣獨哀此焭獨之人無辜受其荼毒耳得/不速夭椓之為快乎盖恨之之深姑托言于天以恐懼
之然天意誠亦有在于此是以孟子言文王發政施仁/必先鰥寡孤獨而引此詩以為証也季本云此詩憤世
[018-77a]
嫉邪不避忌諱忠於國而不顧其力者自險艱之世言/之鮮有不蒙危禍者矣然而敢于直言如此類者皆得
免焉豈非先王立采詩之官正欲得人憤鬱之情以觀/國政之有闕言雖誹謗而不以為尤故凡情之不得伸
者皆欲因詩而達此文武之澤所以没世而不忘也殺/諌臣之事至春秋始有之然後有誹謗之誅矣孔子謂
邦無道危行言遜其有感于此與史載厲王使衞巫/監謗得謗者而殺之厲固虐君也不可以常理論
  正月十三章八章章八句五章章六句子貢傳以/為西周喪
  道大夫傷之申培説亦謂周室喪亂大夫傷之而/作是詩皆不顯其世朱子引或説曰此東遷後詩
  也時宗周已滅矣其言褒姒滅之有監戒之意而/無憂懼之情劉公瑾深然之謂使宗周未滅褒姒
  方寵則詩人之言未應指斥如是然滅烕原不同/字愚但據竹書隕霜之事在幽王四年六月與此
[018-77b]
  詩合故定/從序説云
 瞻卬凡伯刺幽王大壞也出子/夏序其原在嬖褒姒以致
 亂凡伯作板詩在厲王末厯共和攝政十二年宣王/在位四十六年至幽王三年嬖褒姒八年立伯服
 九年王室始騷中間相距六十餘年此詩之作在幽/王時計凡伯當為八九十歲間人矣老臣見國事之
 非日甚一日不避禍怨憤激而言故序于此詩及召/旻皆以為刺大壞也合正月小旻四詩疑皆為凡伯
 所作詩中語意俱互為出入見幽王之時褒姒擅權/于内皇父石父之輩朋應于外所用者小人所信者
 讒言所任者刑罰所事者尅剝饑饉薦臻/戎狄窺伺馴致驪山之禍非大壞而何
瞻卬豐氏本/作仰昊天則不我惠霽/韻孔填不寧降此大厲霽/韻
[018-78a]
邦靡有定士民其瘵卦韻亦叶霽/韻子例翻陸徳明本/作蛑下同賊蟊疾
叶寘韻/秦二翻靡有夷屆卦韻亦叶寘韻居吏/翻又叶霽韻居例翻豐本/作辠罟不收
尤/韻靡有夷瘳尤韻見賦也舉首而視曰瞻傾首而望曰/卬説 雲漢篇昊天孔安國云元氣昊然
廣大惠者仁愛之意朱子云首言昊天不惠無所歸咎/之辭也孔甚也填説文云塞也寧通作寍安也甚填塞
不安寧之事言其多也降説文云下也厲猶危也義見/桑柔篇瘵爾雅説文皆云病也下文言蟊賊蟊疾靡有
夷屆正孔填不寧之實食苗根者曰蟊解見大田篇蟊/賊言如蟊之為苗賊以比當時用事者如尹氏皇父石
父輩是也賊自外至故桑柔之詩刺厲王用小人亦曰/降此蟊賊也蟊疾言如蟊之為苗疾疾自内生則指褒
姒耳靡之言無音之轉也夷説文云平也猶云稍稍衰/息也屆説文云極也罪罟毛云設罪以為罟孔云謂多
[018-78b]
立科條使人易犯若設網以待鳥獸是以謂之罟愚按/此斥蟊賊蟊疾之人言收説文云捕也瘳説文云疾瘉
也徐鍇云忽愈若抽去之也言此内外之蟊相煽為害/無有平夷止極之時譬如張設羅網以䧟人于罪若不
急加收捕則士民之病亦無有/平夷瘳愈之時也甚恨之之辭 人有土田先韻亦叶/真韻他因
翻/音汝/後同反有叶宥韻/于救翻之人有民人真韻亦叶先/韻如延翻女覆
曷/韻之此宜無罪與下罪相/應為韻女反收叶宥韻/舒救翻之彼宜有
罪女潜夫論/作汝後漢書潜夫/論俱作反叶曷韻他活翻後漢/書潜夫論俱作脱
分章依朱傳按此章四段八句每段上句各隔一句下/句各隔四句用韻又轆轤之變體 賦也此章指言罪
罟之實盖以刑罰為陷阱而後從而侵牟奪取之所以/成其為蟊也土田人民乃諸侯卿大夫所有無罪有罪
[018-79a]
則兼括士民而言彼淫刑以逞惟賄是求其待諸侯卿/大夫己如此矣又何有于士民乎宜其刑宥之顛倒也
女通指蟊賊蟊疾兩輩人也反者對正之稱凡事之不/當然而然者則謂之反怪之之辭也覆鄭云猶反也奪
猶攘也按董仲舒云周室之衰其卿大夫緩于義而急/于利亡推讓之風而有爭田之訟則土田之為他人有
者多矣正月之詩曰民之無辜并其臣僕則民人之為/他人奪者多矣收與上章義同説通作捝説文云解捝
也周昌年云取非其有者其貪之本謀也出入人罪正/所以行其貪重在收無罪上言説有罪只以見其獨及
無辜之人耳王符云先王之制刑法也非好傷人肌膚/斷人夀命者也乃以威姦懲惡除民害也天下本以民
不能相治故為立王者以統治之在于奉天威命共行/賞罰故經稱天罰有罪五刑五用詩刺彼宜有罪汝反
脱/之 哲陸本作/詰後同夫成城哲婦傾豐本/作頃城城相應為韻/毛鄭本以人有
[018-79b]
土田至此/為第二章懿厥哲漢書/作悊婦為梟為鴟支/韻婦有長舌維厲
之階叶支韻/堅夷翻漢書引此/句無亂字匪降自天先韻亦叶真/韻汀因翻生自
婦人真韻亦叶先韻見第二章得賦也此章斥蟊疾也/有蟊疾主于内而後蟊賊 肆于外故先言之哲
説文云智也夫婦非伉儷之謂即男子婦人之目耳成/城猶所謂衆心成城者傾説文云仄也物仄則覆故朱
傳又以為覆也傾城猶所謂壞汝萬里長城者上之賢/臣有才智多謀慮足以擁衞國家猶如城然而王所嬖
寵之婦心不利其所為必逞其才智百計以傾陷之使/不得安其位所謂傾城也後章言人之云亡指此哲夫
退則蟊賊進矣故下文又以梟鴟目之孫鑛云豔妻意/淺哲婦意精説到哲處可謂透入骨髓一説鄭云城猶
國也歐陽修云士多才智為謀慮則能興人之國婦有/才智者干外事則傾敗人之國亦通晏子春秋云翟王
[018-80a]
子羨臣于景公以重駕公觀之而不説也嬖人嬰子説/之因為之請曰厚禄之公許諾晏子起病而見公公曰
翟王子羨之駕寡人甚説之是欲禄之以萬鍾其足乎/對曰昔衞士東野之駕也公説之嬰子不説公曰不説
遂不觀今翟王子羨之駕也公不説嬰子説公因説之/為請公許之則是婦人為制也且賢良廢滅孤寡不振
而聽嬖妾以禄御夫以蓄怨與民為讐之道也詩曰哲/夫成城哲婦傾城今君不思成城之求而惟傾城之務
國之亡日至矣公曰善懿説文云專久而美也厥鄭云/其也懿厥哲婦顔師古云言幽王以哲婦為美也愚按
言懿厥者即鍾愛之意梟土梟也羅願云梟穴土以居/故曰土梟偃伏其子百日而長羽翼既成食母而飛盖
稍長從母殺食母無以應于是而死黄帝欲絶其類使/百吏祠皆用之今人養以致鳥後漢五行志稱衆鳥之
性見非常斑駮好聚觀之至于小爵希見梟者暴是尤/聚鴟怪鴟即鵂鶹也亦名鴟鵂與鴟鴞不同彼但名鴞
[018-80b]
以其為鴟屬故謂之鴟鴞耳陸佃云一名隻狐晝無所/見夜即飛噉蚊蝱莊子所謂鴟鵂夜撮蚤察豪末畫出
瞋目而不見丘山者其鳴即雨為㘥可以聚衆鳥愚按/察羅陸所説可以識詩人引喻之意梟鴟皆惡鳥而能
致衆禽以比幽王惟鍾愛褒姒故羣小皆來集聚之也/舊説但取譬惡聲似未盡舌所以言者長舌非指褒姒
自言盖謂言出而人皆附和而奉行之則其長孰甚焉/厲即首章降此大厲之厲階説文云陛也曹氏云自下
而上以漸而升也丁奉云婦有長舌其自此詩創言乎/然亦秦誓牝雞之晨之遺㫖也夫謂維厲之階者幽王
之厲夥甚矣申后黜而太子廢家厲也小人盛而刑獄/繁國厲也諸侯畔而夷狄侵天下厲也三川竭而岐山
崩天地厲也凡此之厲皆從婦之一舌以為階小雅曰/赫赫宗周褒姒滅之而不言其所以滅然則所以滅者
此舌耶亂謂朝政紊亂也政事人所自作豈從天而下/而莫尸其咎者哉實繇此婦人而己然則向所云降此
[018-81a]
大厲亦無可奈何而歸咎于天之辭/其實致厲固有階天不任受過也 匪教匪誨叶寘/韻胡
位/翻時維婦寺寘韻毛鄭以懿厥哲婦至此朱/傳以哲夫成城至此為第三章説文/作□
説文/作伎職/韻陸本/作僣始竟背叶職韻/必墨翻豈曰不極職/韻伊胡
為慝職/韻如賈音/古三倍君子是識職/韻婦無公事休其蠶織
職韻毛朱諸本皆以鞫人至此為第四章攘賦也此章/斥蟊賊也蟊賊與蟊疾互相表裏以恣其 攫之謀于
是乎有罪者捝無罪者收而有土田奪人民之事紛然/接踵矣教導誨曉也皆施之自上者婦斥褒姒即上文
云哲婦也寺説文云廷也有法度者也故字从寸左傳/疏云庭有法度令官所止皆曰寺劉熙云寺者嗣也治
事者相嗣續于其内也承上章言褒姒為王寵愛如此/故一時承望風㫖者皆不知有王之教誨而惟褒姒之
[018-81b]
言是依其所從出法度之庭雖有吏存焉猶無吏也謂/之是惟婦人之寺焉可也鞫人以下乃道其實一説朱
子云寺奄人也婦人與奄人二者常相倚而為奸歐陽/公嘗言宧者之禍甚于女寵其言尤為深切有國家者
可不戒哉孔云奄人防守門閤親近人主庸君以其少/小貫習朝夕給使顧訪無猜憚之心恩狎有可説之色
且其人久處宫掖頗曉舊章常近牀第探知主意或乃/色和貌厚挾術懷奸或乃捷對敏才飾巧亂實于是邪
正並行情貌相越遂能迷㒺視聴謂其智足匡時忠能/輔國信而使之親而任之國之滅亡多繇此作鄒𦙍忠
云周禮寺人掌女官之戒其酒人漿人籩人醢人春人/槀人之屬皆與女奚為類内司服縫人至與女御女工
共事則其相倚為奸利固易耳此言婦而兼及寺也愚/按此説亦通但以上下俱無言及寺人之事而幽王之
時寺人亂政史亦未有聞者故定主前説鞫説文云窮/理罪人也徐鍇云以言鞫之也忮當依説文通作伎云
[018-82a]
與也忒説文云更也毛傳云變也言此蟊賊之輩奉命/鞫獄惟與其能更變辭説以誣陷人于罪者下文所云
譛始竟背是也一説忮如字説文云恨也毛傳云害也/曰忮忒者朱子云言其心忮害而變詐無常亦通譛説
文云愬也誣告之也譛者簪也若簪之著物切至也樂/曲盡為竟故有終之義反面為背故有反之義極者屋
脊之棟故有中之義伊發語辭胡之言何音之轉也説/文無慝字當通作匿陰姦也義見民勞篇言譛人之人
其始所譛之説如此而其終乃與之相反斯其虚偽灼/然彼鞫獄者豈曰不可即是而得其中正之理乎乃蔵
匿姦惡于心若將有所圖者何也總之外内呼應皆為/貪心所使以為不忮忒則不足以羅織無罪者為有罪
而攫其土田民人之屬耳居貨曰賈盖坐賣以待售者/物相二曰倍孔云利之多少其數無常必以三倍為言
者以三是三才之數數之小成故舉以言焉君子有位/之稱指蟊賊輩也婦指褒姒公事官府之事休説文云
[018-82b]
息止也鄭云婦人無與外政雖王后猶以蠶織為事古/者天子諸侯必有公桑蠶室近川而為之築宫仞有三
尺棘墻而外閉之及大昕之朝君皮弁素積卜三宫之/夫人世婦之吉者使入蠶于蠶室奉種浴于川桑于公
桑風戾以食之歲既單矣世婦卒蠶奉繭以示于君遂/獻繭于夫人夫人曰此所以為君服與遂副禕而受之
少牢以禮之及良日后夫人繅三盆手遂布于三宫夫/人世婦之吉者使繅遂朱綠之𤣥黄之以為黼黻文章
服既成矣君服之以祀先王先公敬之至也劉向云婦/人以織績為公事者也休之非禮也嚴云商賈有三倍
之利賤丈夫之所為而君子反知之婦人不宜與外事/今乃休其蠶桑織紝之事而與朝廷之事皆非其宜也
愚按如賈三倍刺鬻獄者坐而網利也所謂蟊賊也休/其蠶織刺内外相闗通而王不能制也所謂蟊疾也十
月之交歸咎皇父外則番棸蹶楀布列要津内則豔妻/驕扇日以不臧國語史伯策周之必敝曰先王聘后于
[018-83a]
異姓求財于有方擇臣于諫工而講以多物王將棄是/類而與剸同天奪之明欲無弊得乎夫虢石父讒諂巧
從之人也而立以為卿士與剸同也棄聘后而立内妾/好窮固也侏儒戚施實御在側近頑童也周法不昭而
婦言是行用讒慝也不建立卿士而/妖試幸措行暗昧也可與此詩互證 天何以刺寘/韻
神不富叶寘韻/香義翻音/捨爾介狄説文/作逖維予胥忌寘/韻不弔不
陽/韻威儀不類寘/韻人之云亡陽/韻邦國殄瘁寘韻漢書作/顇 賦也刺
説文云直傷也總承前三章言天何以直傷良善而使/受罪罟之毒乎為其瘵之士民歎也既言天又變言神
者盈天地之間惟神而已矣孔云亞前為勢故何在神/上言何故神不以富予此君子婦人而使之網利為慝
無己乎盖深惡蟊賊蟊疾者而又歸咎于神也舎通作/捨説文云釋也爾指王也介猶擯介之介古者主有擯
[018-83b]
客有介禮云七介以相見孔叢子云士無介不見是也/狄汎指夷狄非專指北狄也言此蟊賊蟊疾輩日惟以
求富為事彼非忠于上者其心皆已捨置王矣而據其/所為勢必能招夷狄之來若為之擯介然國語史伯云
申繒西戎方强王室方騷將以縱欲不亦難乎此所謂/介狄者也萬時蕐云介狄一語驪山之禍己逆覩之矣
予凡伯自謂也胥爾雅云皆也當通作□説文云通也/忌説文云憎惡也言我時出正言以相規戒則此輩皆
胥以我為憎惡也弔猶愍也祥説文云善也不弔謂所/存無仁心不祥謂所行無善事皆指蟊賊蟊疾輩也外
言不入内言不出則有威可畏有儀可象今也内外交/通曽無嫌限成何威儀乎不類言與尋常不相類甚怪
之之辭也人汎指朝中之賢臣亡説文云逃也邦國天/下之通稱殄説文云盡也説文無瘁字當依漢書通作
顇徐鍇云勞苦見于貌也朝中賢士見㡬而作既皆曰/奔亡矣則任羣蟊之横行將孰與救正之勢不至使天
[018-84a]
下之邦國盡皆顦顇不止矣按周書文侯之命篇云閔/予小子嗣造天丕愆殄資澤于下民侵戎我國家純即
我御事罔或耆夀俊在厥服與此詩所言一一脗合韓/詩外傳云易曰困于石據于蒺藜此言困而不見據賢
人者也昔者秦繆公困于殽疾據五羖大夫蹇叔公孫/支而小霸晉文困于驪氏疾據咎犯趙衰介子推而遂
為君越王句踐困于㑹稽疾據范蠡大夫種而霸南國/齊桓公困于長勺疾據管仲甯戚隰朋而匡天下此皆
困而知疾據賢人者也夫困而不知疾據賢人而不亡/者未嘗有之也詩曰人之云亡邦國殄瘁無善人之謂
也左文六年秦伯任好卒以三良為殉君子曰秦繆之/不為盟主也宜哉詩曰人之云亡邦國殄瘁無善人之
謂若之何奪之古之王者知命之不長是以並建聖哲/樹之風聲分之采物著之詁言為之律度陳之藝極引
之表儀予之法則告之訓典教之防利委之常秩道之/以禮則使母失其土宜衆𨽻賴之而後即命聖王同之
[018-84b]
 天之降㒺叶陽韻/武方翻維其優尤/韻矣人之云亡陽/韻心之憂
尤/韻矣天之降㒺見/上維其幾叶支韻讀如/饑居宜翻矣人之云亡見/上
心之悲支/韻賦也此咏嘆上章之言天之降㒺即所謂/天何以刺也㒺與罪罟之罟同義優説文
云饒也憂通作&KR2147説文云愁也徐鍇云&KR2147形於顔面故/从頁頁者首也㡬説文云殆也悲説文云痛也天降下
羅網民之犯罪者亦既多矣加以人之云亡則此㒺之/降尚不知何所底止所以愁而形于面也天降下羅網
民之犯罪者將殆盡矣加以人之云亡則此㒺之降勢/必至靡有留遺所以痛而結于心也曰憂曰悲亦正為
邦國殄瘁故耳後段深前段又左昭二十五年宋樂祁/曰魯政在季氏三世矣魯君喪政四公矣無民而能逞
其志者未之有也國君是以鎮撫其民詩曰人之云亡/心之憂矣魯君失民矣焉得逞其志靖以待命猶可動
[018-85a]
必憂按此以人作民解亦通但/上章亦當一例不宜自相矛盾 觱豐本/作滭沸檻爾雅/作濫
維其深侵/韻矣心之憂矣寧自今侵/韻矣不自我先韻/不自
我後叶麌韻/後五翻藐藐昊天先/韻無不克鞏叶麌韻杲五翻/朱子云叶音古
忝皇祖□/韻式救爾後見上文興而賦也觱水噴出之貌/沸説 云水騰涌也儖通作濫汜
也水泉從下上出者曰檻泉義見采菽篇鄭云涌泉之/源所繇者深喻己憂所從來久也徐光啟云盖自初進
褒姒之時己憂之矣史蘇識女戎之亂晉方成知禍水/之滅火此其類也不自我先二句語氣與正月篇同鄭
云惡政不先己不後己怪何故正當之韓詩外傳云孟/子曰夫蓻冬至必彫吾亦時矣詩曰不自我先不自我
後非遭彫世者歟又左昭十年叔孫昭子至自晉大夫/皆見髙彊見而退昭子語諸大夫曰為人子不可不慎
[018-85b]
也哉昔慶封亡子尾多受邑而稍致諸君君以為忠而/甚寵之其子不能仕是以在此忠為令徳其子弗能任
罪猶及之難不慎也喪夫人之力棄徳曠宗以及其身/不亦害乎詩曰不自我先不自我後其是之謂乎據此
引詩之意則此二句乃主幽王而言猶書所云自作孽/者亦通藐通作邈説文云逺也無通作毋戒辭也下同
克能也鞏説文云以韋束也毛云固也天意在今日似/邈不相屬矣然亦有可以鞏固之理毋自諉于不能鞏
固而聴其邈邈已也鞏固之道惟在法祖而已忝説文/云辱也皇祖指文武也去讒逺色賤貨貴徳此文武之
道布在方策者王當倣而行之迸羣蟊親善類毋自忝/辱于皇祖也式發語聲救者維挽之謂對往日言為後
幽王果能猛圖補救當日今日始矣嚴云往者不可諌/來者猶可追所謂式救爾後也幽王大壞至此凡伯尚
欲救之拳拳之忠不能自已也鄒云檿弧箕服亡國之/兆雖已久見于童謠亦俟淫徳而後加之幽王惟長舌
[018-86a]
是嬖休蠶織而預朝政欲代后則代后欲奪宗則奪宗/方且裂繒為入耳之歡舉烽為博粲之賦㡬如是而不
亡者而詩人尚規之以善後盖誠欲回國脉于一綫不/忍坐視其殄瘁也陸燧云通詩生自婦人是病無忝皇
祖是/藥
  瞻卬七章三章章十句四章章八句内第二章依/朱傳分章與
  毛鄭舊本異第三章第四章與毛鄭朱諸本俱異/ 朱子以為此刺幽王嬖褒姒任奄人以致亂之
  詩今按此因篇中有時維婦寺一語故遂以奄人/當之而詩意政未必然申培説剽竊朱子己彰其
  淺且謂尹伯竒憂亂而作此詩則又疑序所云凡/伯其見于咏蕩詩者乃厲王時人見于春秋隠七
  年者乃桓王時人皆于幽王時不合而趙岐王充/又有尹伯竒作詩小弁篇之説時世相同輒妄取
[018-86b]
  而附㑹之尤淺之淺/者也子貢傳闕文
 召旻凡伯刺幽王大壞也出/序任用小人以致饑饉侵
 削焉出朱傳之蘇轍云因其首章稱旻天卒章稱召/公故謂 召旻以别小旻而已郝敬云昔周公
 興而召南作今周將亡故詩人思召伯因以召旻名/篇潘笠江云瞻卬言内惑于寵妾召旻言外嬖于小
 人盖内有褒姒之寵則外無召公之臣矣低昂輕重/之勢如持衡然故曰後宫色盛則賢者隠微羣婢倡
 言則善類喑啞邦國殄瘁恒必/繇之若二詩非萬古永鑑哉
韓詩外/傳作昊天疾威天篤降喪陽/韻瘨我饑饉民卒流亡陽/韻
我居圉韓詩外/傳作御卒荒陽韻仁賦也旻郭璞云愍也虞書/説云 閔覆下則稱旻天疾迅威
[018-87a]
怒也天以仁閔為徳而今也反迅疾其威怒是可異也/天篤降喪以下疾威之實篤通作竺説文云厚也厚降
以死喪之禍下文饑饉是也瘨説文云病也我我國家/也顔師古云穀不熟為饑菜不熟為饉卒鄭云盡也當
通作□義見雲漢篇亡説文云逃也逃徙無定如水之/流曰流亡也天病我國家以饑饉之災故民之死喪甚
衆而其僅存者又盡皆逃散之四方也居孔頴達云謂/城中所居之處圉爾雅云垂也當通作圄説文云守之
也拒守在外故為邉垂左傳聊以固吾圄是也季本云/以國事為己事故曰我居圉也荒説文云蕪也自國中
至邉境盡皆荒蕪田野不治是時盖歲旱之極也鄧元/錫云蟊賊訌胥讒也罪罟張胥虐也婦舌長胥聒也土
田人民胥奪也故怨戾之氣干天和而饑饉卒荒周其/亡矣季云此章言歲饑民散而無可愬則歸禍于天而
已/ 天降罪豐氏本/作辠罟蟊賊内訌東/韻昬椓靡共叶東韻/居雄翻
[018-87b]
豐本/作恭潰潰回遹實豐本/作寔靖夷我邦叶東韻悲工翻以賦/也此章推天所 疾
威之繇也罪罟蟊賊俱見瞻卬篇小人羅織善良使手/足無措真罪罟也本繇王用之而曰天降是無所歸咎
之辭也吕祖謙云天降罪罟所謂天之降㒺也蟊賊斥/小人内斥褒姒訌説文云䜋也司馬法曰師多則人䜋
盖謂以言相惑亂也昬通作閽司昏晨以啟閉者以墨/者為之周禮天官閽人職云掌守王宫之中門之禁凡
内人公器賓客無帥則㡬其出入以時啟閉凡内外命/夫命婦出入則為之闢椓鄭云㭬毁陰者也周書吕刑
篇云爰始淫為劓刵椓黥即此本作&KR2228説文云去陰之/刑也孔云書傳曰男女不以禮交者其刑宫丈夫則割
其勢女子閉于宫中按周禮内小臣寺人内豎奄人之/屬皆以宫刑者為之此詩所指當謂内小臣内豎也内
小臣掌王后之命后出入則前驅后有好事于四方則/使往有好令于卿大夫亦如之内豎掌内外之通令靡
[018-88a]
之言無音之轉也共通作供説文云設也言此蟊賊之/人内與褒姒夤緣交通以相惑亂而為閽寺者曽無有
能供其職事為之禁斷是以出入自如畧無間阻也潰/者水流四散之貌毛云潰潰亂也回説文云轉也遹説
文云避也回轉而避于正道言去正就邪也靖安也俾/予靖之之靖夷平也亂生不夷之夷承上言蟊賊通内
之後肆無顧忌潰潰然敢亂為邪僻之行而王乃實使/之治國以望其轉危為安轉陂為平其將能乎言所使
非其人猶大學所謂/小人之使為國家也 臯臯訿訿曽不知其玷叶琰韻/多忝翻
豐本/作㓠兢兢業業孔塡不寧我位孔貶琰韻舎賦也此章/歎用 倒置也皋
引聲之緩者故有緩之義左傳魯人之皋是也訿與啙/同意斥人不肯用力勤事徒騰口説而已解見小旻篇
爾雅云臯臯刺素食也訿訿莫供職也毛云臯皋頑不/知道也訿訿窳不供事也曾説文云詞之舒也玷本作
[018-88b]
㓠説文云缺也小人在位所為如此其於政事之缺失/者多矣而王曾不知其缺也兢兢戰懼之意業業勤動
之意形容憂時供職之心即末章召公之流所謂不尚/有舊者也孔甚填塞也寧通作寍安也甚填塞以擾攘
不安之事所謂王事一埤遺我也我代為兢業者之自/我也位所居之職位也貶説文云損也勞于趨事而不
遑安寧如我輩者反不能安其位而甚遭貶黜其顛倒/錯亂如此十月之交篇云黽勉從事不敢告勞無罪無
辜讒口嗸嗸/正謂此也 如彼歲旱草豐本作艸韓/詩外傳作莫不潰韓詩外/傳作漬
崔靈恩注豐/本俱作遂叶紙韻/姥㠑翻如彼棲苴我相此邦無不潰止
紙韻豐本作且皆賦也首章言天之疾威亦既甚矣而/在位用事者素 蟊賊者流方且視之漠然絶無恪供
職業以挽回災變之意則天下之民寧復有生理乎故/復即首章之意而申言之以重致其歎憫之意如彼歲
[018-89a]
旱草不潰茂死喪多也草最易生之物何地無之歲旱/至草亦枯槁而他物之死者多矣曹氏云潰訓散又訓
亂草散亂則茂盛故歲旱無雨澤則草不潰茂如彼棲/苴流亡衆也苴者蒯屬可以作履其質輕微隨風栖泊
無有定處猶所云轉蓬也王安石云民蕩析離散故如/彼棲草也相説文云省視也此邦即次章之我邦兼居
圉而言也凡水之潰者其勢横暴而四出故亂之甚者/為潰亂公羊傳云國亂曰潰邑亂曰叛鄭云無不亂者
言皆亂也季云潰止者不至于潰不止也愚按居圉卒/荒猶曰天災所為此邦無不潰止則人怒不可收拾矣
 維昔之富不如時支韻七/言為句維今之疚陸徳明/本作㝌不如兹
支韻七/言為句彼疏斯粺胡不自替職兄豐本作/況後同斯引大全云/叶韻未
詳昔賦也富禄也既富方穀之富時之言是音之轉也/維 之富不如時申前天降罪罟二章而言孔云維昔
[018-89b]
明王之所富者不如今之時昔時富賢人今時富讒佞/也疚本作㝌説文云久病也兹之言此亦音轉也維今
之疚不如兹申上如彼歲旱一章而言徐云言今之疚/亦不意其如此之甚如不圖為樂之至于斯也之意曰
彼曰斯就小人中强為分别之也斯之言此亦音轉也/疏通作粗鄭云謂糲米也米之率糲十粺九鑿八侍御
七孔云其術在九章粟米之法彼云粟率五十糲米三/十粺二十七鑿二十四御二十一言粟五升為糲米三
升以下則米漸細故數益少四種之米皆以三約之得/此數也曰疏曰粺言其相去不逺猶曰不相長弟也胡
之言何亦音轉也替爾雅云廢也職説文云記微也爾/雅云主也兄通作怳説文云狂之貌輔廣云謂憂亂而
無情緒之意引本闗弓之義爾雅云長也謂伸之使長/也言今民疚之甚皆繇于朝廷所富不得其人試使比
肩而品題之曰彼為粗此為粺其度量總無以大相越/者胡不自行引退以避賢者路乎而使我記憶在心專
[018-90a]
主為此之故惝怳不知所為且至于思緒引之愈長而/不能自釋也錢天錫云小人日在君側本自難退而詩
人為是言者盖絶望于王冀得收/功于萬不可知之中無聊之極也 池之竭矣不云自
鄭箋列女傳俱作濱八言為/一句觀此句不用韻可見泉之竭矣不云自中東/韻
漙斯害矣職兄路史/作况斯𢎞叶東韻/胡公翻不烖路史/作災我躬東韻/ 比
也上章責小人此章刺王也維今之疚所以益甚于前/者實繇于此蟊賊内訌相表裏為姦利故王澤曰竭而
王不知也孔云池者穿地引水家語曰池水之大魚鼈/生焉&KR0841葦長焉誰知其非泉也是池繇自外引水而為
之竭通作渇説文云盡也頻説文云水厓也鄭云池水/之溢繇外灌焉今池竭繇外無益者喻王猶池也政之
亂繇外無賢臣益之泉者中生水則益深水不生則竭/喻王猶泉也政之亂又繇内無賢妃益之兩曰不云者
[018-90b]
言王不肯歸咎于是也劉向列女傳云趙昭儀之凶嬖/與褒姒同行成帝之惑亂與周幽王同風詩曰池之竭
矣不云自濱泉之竭矣不云自中成帝之時舅氏擅外/趙氏專内其自竭極盖亦池泉之勢也漙説文云大也
鄭云猶徧也孔云王内無賢后外無賢臣漙徧有此内/外無賢之害矣𢎞通作宏説文云屋深響也屋廣大則
響故有大之義職兄斯𢎞謂我之惝怳益甚也引言其/憂之長𢎞言其憂之大盖為宗社慮非為身家危也故
繼之曰此害之漙不獨烖禍及于/我身而已將無不被其毒者矣 昔先王受命句/
如召音/邵公日辟音/闢國百里紙韻九/言為句今也日蹙國百里七/言
為/句於乎哀哉句/維今之人不尚有舊八言為句叶紙韻/暨凡翻 賦也此
章欲王用賢以救亂也鄭云先王受命謂文王武王時/也召公召康公奭也辟通作闢説文云開也蹙毛云促
[018-91a]
也説文云迫也曰辟曰蹙皆以國勢言借百里以形容/之耳按召公受采邑于召在文王時分陜西為伯在武
王時周召分理此詩獨思召公者蘇轍謂文王之治周/也所以為其國者屬之周公所以交于諸侯者屬之召
公周公治内召公治外故周人之詩謂之周南諸侯之/詩謂之召南是也文王之化自北而南三分天下有其
二漸至武王因之以有天下召公助流政教與有力焉/然則日闢國百里之言非無據矣朱子云今謂幽王之
時蹙國盖大戎内侵諸侯外叛也孔云於蹙國之上不/言無賢臣者以不尚有舊事見於下故空其名以下句
互而知之於鳥名乎通作呼歎息之聲如烏鳥之吁呼/也不尚有舊者謂老成人猶在也第三章言兢兢業業
即其人耳朱子云又歎息哀痛而言今世雖亂豈不猶/有舊徳可用之人哉言有之而不用耳陳櫟云此詩及
瞻卬篇末皆有拳拳望治之意前詩望其改過而無忝/皇祖此詩望其改圖而擢用舊人審如是則否猶可泰
[018-91b]
危猶可安也豈至有犬戎禍哉陳傳良云周南繫于周/公召南繫于召公豈非化之盛者必有待乎二公也至
於風之终繫以邠雅之終繫以召旻豈非化之衰者必/有思乎二公也又陳際泰云宣王之興也有召虎之命
矣幽王之亂也有召公之思矣與召公勞之之語若出/一揆何也召公之後世有庸於周焉而周公之後易世
其衰矣一也召公居外以分陜甘棠志之矣而周/公居中以運其功在輔精微也未易見焉二也
  召旻七章章五句舊皆作四章章五句三章章七/句自第五章而下毎章俱作七
  句今改正召序云凡伯刺幽王大壞也旻閔也閔/天下無如 公之臣也朱子謂旻閔以下不成文
  理蘇氏亦詆其衍説是矣申培説則云幽王邇刑/人近頑童諂巧用讒慝諸侯攜貳戎狄内侵饑饉
  因之國人流散尹伯竒諌王而作是詩盖掇取篇/中近似之語堆積成文贅累特甚尤無義理其妄
[018-92a]
  駕之于尹伯竒辨已見/瞻卬篇子貢傳闕文
 小旻大夫刺幽王也出/序以王棄髙明昭顯而好讒慝
 暗昧去和而取同故作是詩朱子云大夫以王惑于/邪謀不能斷以從善而
 作此詩鄒忠𦙍云小旻作于幽王之世與召旻相表/裏彼云潰潰回遹靖夷我邦此謀猶回遹所自來也
 國語史伯策周之必弊謂其棄和而與剸同猶之聲/一無聴色一無文味一無果物一不講此正所謂舎
 臧而用不臧者愚按據此/則此詩疑亦凡伯所作
列女傳/作昊天疾威敷于下土麌/韻豐本作/謨後同石經崔靈/恩注豐本
俱作猷/下同回遹韓詩作鴥石經作/沈文選注作宂何日斯沮叶麌韻讀如/組總古翻
[018-92b]
謀臧不從冬/韻不臧覆用叶冬韻/丑封翻我視謀猶亦孔之卭冬/韻
上賦也旻天疾威與雨無正篇意同敷説文云施也對/ 天稱下土嚴粲云旻天以仁憫為稱今乃迅烈威虐
敷布于下土使徧受其害言災禍薦臻也是皆人事有/以召之幽王宜恐懼而改圖矣徐鉉云慮一事畫一計
為謀今按謀字右旁施某不徒定聲亦自有義説文云/某者未定之位宅也凡不知名者皆言某猶枚數之云
慮某事畫某計云爾徐解是也猶解見采芑篇猶本獸/名性多疑慮故以為熟思覆酌之意謀主臣言猶主王
言各有所屬觀篇中本文可見回説文云轉也古字作/囘口中象囘轉形遹説文云回避也回遹者回轉而避
于正道言去正就邪也沮通作阻人行為險所限隔則/不能進前故其義又訓為遏止也此言下之謀上之猷
皆相尋于囘遹莫知其何日能遏止也臧善覆反也謀/之善即第四章所謂先民是程可以福國庇民者而王
[018-93a]
則不從謀之不善即所謂淺末之邇言必至于有咎敗/者而王反用之孔甚也卭趙頤光云當通作窮窮之為
言困也故爾雅以為病廣雅以為勞也我觀今日君臣/之謀猶其回遹而何日斯沮則可謂甚勞其臧者不從
而不臧者覆用則可/謂甚病二義皆有也 潝潝爾雅説文俱作翕翕漢書/豐本俱作歙歙荀子作噏
噏/訿訿叶支韻將支翻説文/作訾訾荀子作呰呰亦孔之哀灰韻亦叶支/韻魚羈翻
豐本作/謨下同之其臧則具是違叶灰韻胡隈翻亦/叶支韻於宜翻謀之不臧
則具是依叶支韻/魚羈翻我視曹本/作眎謀猶豐本/作猷伊于胡底叶支/韻蒸
夷翻云賦也朱善云上章指王而言此章指小人而言/爾雅 翕翕訿訿莫供職也郭璞注云賢者陵替姦黨
熾背公䘏私曠職事按潝之為義水流疾聲也重言潝/潝者孔頴達以為狀小人作威福之勢即爾雅注所云
[018-93b]
姦黨熾也訿説文作訾與啙呰二字形音相類而義各/别訿不思稱意也徐鍇云言不思稱事之意啙窳也呰
苛也今以字義求之則訿正與啙同意盖訿从言啙从/吅斥人不肯用力勤事徒騰口説而已故訓訿為不思
稱乎事而訓啙為惰窳觀召旻篇以臯臯訿訿與兢兢/業業對言其㫖可見毛傳解訿訿亦云窳不共事也與
爾雅説文合當從之若如劉向引此謂衆小在位而從/邪議歙歙相是而背君子則潝通作歙縮氣出聲也訿
通作呰乃苛細之義即朱傳所云相詆也亦通鄭云臣/不事君亂之階也甚可哀也具通作俱偕也言謀之善
者則羣小皆譏議而必欲背違之其不善者則皆附和/而必欲依就之先立一從違之幟以簧鼓于君側王之
不從覆用全根于此荀子云小人致亂而惡人之非己/也致不肖而欲人之賢己也心如虎狼行如禽獸而又
怨人之賊已也諂諛者親諌諍者疏修正為笑至忠為/賊雖欲無滅亡得乎哉詩曰潝潝訿訿亦孔之哀謀之
[018-94a]
其臧則具是違謀之不臧則具是依此之謂也厎砥同/字磨石也我觀今日謀猷錯出刺謬若是誰能磨治之
使歸于/正乎 我龜既厭不我告猶叶宥韻余收/翻豐本作猷謀夫孔多
是用不集叶宥韻疾救翻韓詩/崔注豐本俱作就發言盈庭誰敢執其咎
有韻亦叶宥/韻巨又翻如匪行邁謀是用不得豐本/作集于道有韻亦/叶宥韻
徒侯翻之賦也具違具依彼潝訿之徒何足責而不從/覆用王 自為猶亦己疎矣故三四兩章專以猶言意
重責玉也夫必有預定之人謀而後有協從之神謀故/虞書曰官占惟先蔽志昆命于元龜洪範曰謀及乃心
謀及卿士謀及庶人謀及卜筮綿之詩亦曰爰始爰謀/爰契我龜今王胷無定見既聽熒于不臧之謀矣雖乞
靈于卜何益此龜所以厭之而不復告其所圖之吉凶/也禮記子引此詩曰南人有言曰人而無恒不可以作
[018-94b]
卜筮古之遺言與龜筮猶不能知也而况于人乎謀夫/孔多言既與臧者謀之而復使不臧者亂之是非相奪
莫適所從我龜既厭正繇于此不集者謂龜之神靈不/來集也即不我告猶之意發言猶云出言自堂下至門
謂之庭執持咎愆也謀臧具違不臧具依一唱衆和閧/然盈庭其勢之熾盛如此誰敢與之為敵而持其愆咎
者哉邁説文云逺行也嚴云如人欲行路必問于曽行/之人非行邁之人而與之謀問其所不知宜其無得于
道路之事也如沈慶之言耕當問奴織當訪婢也左襄/八年楚子囊伐鄭子駟子國子耳欲從楚子孔子僑子
展欲待晉子駟曰周詩有之曰俟何之清人夀㡬何兆/云詢多職競作羅謀之多族民之多違事滋無成詩云
謀夫孔多是用不集發言盈庭誰敢執其咎如匪行/邁謀是用不得于道請從楚騑也受其咎乃及楚乎
哀哉為猶豐本作/猷下同匪先民是程叶陽韻/仲良翻匪大猶是經叶/陽
[018-95a]
韻居/良翻維邇言是聽叶陽韻/他陽翻維邇言是爭叶陽韻/諸良翻如彼築
室于道謀是用不潰于成叶陽韻辰羊翻王賦也潝訿/固可哀而不意 之遂聽之
也則其為猶亦可哀矣言禍必中之國也國語云古曰/在昔昔曰先民孔云民者人之大名其實是賢聖者也
今按書相古先民有夏稱亦同此程品也按説文十髪/為程十程為分十分為寸盖度量繇此而起故取以為
品式之名荀子所謂程者物之凖也大猶謂謀慮之大/者經説文云織也今織作家東西其緯曰經大猶是經
言取大是非大利害所在圖迴于心亦如織經之往來/也誠欲經大謀必先取程先民矣邇言淺末之言無闗
宗社生靈之計者正與大猶相反桓寛云此詩人刺不/通于王道而善為權利者聽受爭競也聽在上爭在下
言上之人固惟邇言是聽而下之人見上之聽邇言也/亦隨有起而以邇言爭邇言者盖始合終離自相犄角
[018-95b]
小人情態往往如此鄒云向猶有臧否之兩端至此則/能為臧者咸思卷舌退矣向猶有從違之兩見至此則
具是依者又相與攘臂起矣纎計小談不勝異指兆云/詢多職競作羅聽者聴所不必聽爭者爭所不必爭國
是其何定之有潰決成就也譬如築室者不謀之于工/師而維于行道之人是謀彼原不知作室為何事其能
決斷此謀而有所成就也哉行道之謀正譬邇言東漢/曹褒請著漢禮班固以為宜廣集諸儒共議得失章帝
曰諺言作舎道邊三年不成㑹禮之家名為聚訟互/生疑異筆不得下昔堯作大章一夔足矣意亦同此
國雖靡止紙/韻或聖或否叶紙韻/補美翻民雖靡膴魚韻亦叶灰/韻莫杯翻又
叶麌韻罔甫翻韓/詩作腜外傳作憮或哲漢書/作悊或謀叶虞韻䝉晡翻亦叶/灰韻蒲杯翻又叶麌
韻滿/補翻或肅或艾泰韻亦叶隊韻疑/刈翻豐本作乂如彼泉流朱傳讀詩/記詩大全
[018-96a]
豐本俱作/流泉誤無淪胥以敗叶泰韻烏外翻亦叶隊韻蒲昧/翻豐本作䢙 賦也國以國事
言止定也聖通明也否不通也民以倫品言膴腊之無/骨者故以為腴美之稱周原膴膴是也哲知肅敬也艾
通作乂治也洪範五事之疇云貌曰恭言曰從視曰明/聽曰聰思曰睿恭作肅從作乂明作哲聰作謀睿作聖
按視明則知見徹故哲聽聰則多聞善斷故謀貌恭則/氣象嚴整讋頑起懦故肅言従則令行人順故乂通㣲
之謂睿思能通㣲則無所不通故聖劉公瑾云洪範五/事次序與此詩不同者彼以人事發見先後為序此則
便文以叶韻耳言國事紛紜雖未有定止矣然或有聖/焉其人者正可就之以決謨議即思慮不通之人容或
有之豈可薄待天下謂盡皆否而無聖哉二或字要看/得圓融聖足以該下四徳故特提言之民之才識豐美
者誠不多見然哲謀肅艾之四徳或各有其一焉亦可/取材而用也召旻之詩云維今之人不尚有舊亦此意
[018-96b]
凌濛初云言民字正見野有遺賢不在謀夫之列者如/彼泉流以此言路欲其疏通不欲其底滯也國語云為
川者決之使導為民者宣之使言引類不同其指一耳/無通作毋屬望而警戒之欲使其無至此極也淪水流
轉貌謀臧不臧無所分别正如泉流之清淪而至于溷/濁也胥皆敗毁也猶言賢人與國與民同盡也蘇轍云
雖世亂民辟猶有賢者在焉苟能用之愚者可賴以皆/濟也苟廢而不用而使愚者壅之于上則相與皆敗無
能為矣譬如泉水苟疏而流之則淤腐者從之而行苟/不疏其源而瀦蓄之雖其流者亦相與䧟溺腐敗而已
矣/ 不敢鹽鐵論/作可暴虎不敢馮鹽鐵論/作慿歌/韻人知其一
莫知其他歌韻荀/子作佗戰戰兢兢蒸韻左傳兢/兢作矜矜如臨深淵豐/本
作/&KR1570如履薄氷蒸韻豐本作仌説賦也暴虎解見大叔于/田篇馮通作淜 文云舟渡河也孔云空
[018-97a]
涉水凌波而渡也一他汎指而對舉之辭衆人之慮不/能及逺暴虎馮河之患近而易見皆知畏之若夫無形
之禍逺在嵗月則恬然不以為憂此所謂人知其一莫/知其他者也吕氏春秋云此言不知隣類也戰者危事
恐懼之至如臨大敵故重言戰戰也兢之猶言競也競/者强也重言兢兢努力自强之意如臨二句又就其戰
兢處而形容之淵言深氷言薄危之至也如臨恐其墜/如履恐其䧟慎謀若此自不至舎其臧者而從其不臧
者矣鄧元錫云君子之戰兢也皆以其戒暴虎馮河之/心將之謀與有無逺乎是篤敬之謀也昔夫子之行三
軍也曰暴虎馮河死而無悔者吾不與也必也臨事而/懼好謀而成者也此聖者謀也左僖二十二年伐邾取
須句邾人以須句故出師公卑邾不設備而禦之臧文/仲曰國無小不可易也無備雖衆不可恃也詩曰戰戰
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氷又曰敬之敬之天惟顯思命/不易哉先王之明徳猶無不難也無不懼也况我小國
[018-97b]
乎弗聽及邾師戰于升陘我師敗績又荀子引此詩云/人不肖而不敬則是狎虎也狎虎則危災及其身左昭
元年㑹于虢楚公子圍設服離衞晉樂王鮒曰小旻之/卒章善矣吾從之杜注謂卒章義取非惟暴虎馮河之
可畏也不敬小人亦危殆王鮒從斯義故不敢譏議公/子圍今按毛傳意亦同此然實非詩意又宣十六年晉
士㑹將中軍且為大傅于是晉國之盜逃奔于秦羊舌/職曰吾聞之禹稱善人不善人違此之謂也夫詩曰戰
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氷善人在上也善人在上則/國無幸民諺曰民之多幸國之不幸也是無善人之謂
也如此説詩其/去詩㫖尤逺矣
  小旻六章三章章八句三章章七句鄭謂所刺列/于十月之交
  雨無正為小故曰小旻其義難通蘇云小旻小宛/小弁小明四詩皆以小名篇所以别其為小雅也
[018-98a]
  其在小雅者謂之小故其在大雅者謂之召旻大/明獨宛弁闕焉意者孔子刪之矣雖棄其大而其
  小者猶謂之小盖即用其舊也朱傳錄之而郝敬/則謂凡篇目皆作者自命或太史記之太師目之
  未有二雅先有篇目如前説是先有小雅而後以/此詩從之非也且小雅詩多矣何獨别此四篇若
  然大東名小東正宜反以大名何也至謂大宛大/弁夫子刪之然則頌有小毖又焉得有大毖乎皆
  猜説也馮時可則云此詩言朝廷諸臣瑣尾齷齪/謀猶反覆君子無所容其身而跼天蹐地故以小
  旻名篇亦是一説子貢傳闕申/培説襲朱傳益表其為偽書耳
 
 
[018-98b]
 
 
 
 
 
 
 
 詩經世本古義卷十八之上
[018-99a]
欽定四庫全書
 詩經世本古義卷十八之下
             明 何楷 撰
  周幽王之世詩
 青蠅大夫刺幽王也出/序愚意為太子宜臼遭讒而作
 按小弁之詩曰君子信讒如或醻之巧言之詩曰亂/之又主君子信讒即此詩首章所言信讒國語史伯
 曰夫虢石父讒諂巧從之人也而立以為卿士與剸/同也周法不昭而婦言是行用讒慝也即此詩二三
 章所謂讒人也焦氏易林亦云青蠅集蕃君信讒言/害賢傷忠患生婦人又云馬蹄躓車婦惡破家青蠅
[018-99b]
 汚白恭子離居義亦同此漢戾太子之亂壺闗三老/令狐茂上書曰臣聞父者猶天母者猶地子猶萬物
 也故天平地安陰陽和調物乃茂盛父慈母愛室家/之中子乃孝順陰陽不和則萬物天傷父子不和則
 室家喪亡故父不父則子不子君不君則臣不臣雖/有粟吾得而食諸昔者虞舜孝之至也而不中于瞽
 瞍孝已被謗伯奇放流骨肉至親父子相疑何者積/毁之所生也繇是觀之子無不孝而父有不察今皇
 太子為漢適嗣承萬世之業體祖宗之重親則皇帝/之宗子也江充布衣之人閭閻之𨽻臣也陛下顯而
 用之銜至尊之命以迫蹵皇太子造飾姦詐羣邪鍻/謬是以親戚之路鬲塞而不通太子進則不得上見
 退則困于亂臣獨寃結而亡告不忍忿忿之心起而/殺充恐懼逋逃子盜父兵以救難自免耳臣竊以為
 無邪心詩曰營營青蠅止于藩愷悌君子無信讒言/讒言罔極交亂四國陛下不省察深過太子發盛怒
[018-100a]
 舉大兵而求之智者不敢言辨士不敢説臣竊痛之/詩云取彼譖人投畀豺虎唯陛下寛心慰意少察所
 親無令太子久亡書奏天子感寤按茂奏/引此詩事相類而指正合故備録之云
營營説文豐氏本俱作謍/謍云小聲也後同青蠅止漢書/作至于樊元韻説文/豐本俱作
棥史記作蕃漢書/作藩易林作蕃左傳漢/書作愷左傳漢/書作悌君子無漢書/作母
讒言元韻漢書引此章下即接以讒言罔極交亂四國/ 興也營説文云匝居也連言營營者象其迴旋
飛繞之狀程子云讒人之情常欲汙白以為黑而其言/不可以直達故必營營往來也青蠅與蒼蠅異種段成
式云蒼蠅聲雄壯青蠅聲清聒其聲皆在翼又云青蠅/糞尤能敗物雖玉猶不免陸佃云蒼蠅善亂聲青蠅善
亂色故詩以青蠅刺讒青蠅首赤如火背若負金懐蛆/縈利喜暖而惡寒漢書昌邑王夢青蠅之矢積粟階東
[018-100b]
可五六石以屋版瓦覆發視之青蠅矢也以問郎中令/龔遂遂曰陛下之詩不云乎營營青蠅至于藩愷悌君
子毋信讒言陛下左側讒人衆多如是青蠅惡矣宜進/先帝大臣子孫親近以為左右顔師古云惡即矢也按
青蠅之惡只在于矢止則布穢飛則不能也或以青蠅/止于樊興讒言止于智者非是樊當從説文作棥从木
中枝交也其義為藩即今之籬屏也嚴粲云青蠅集于/在外之藩籬若不必惡之也然其營營往來将入宫室
汚几席不但止樊而己也喻讒人為亂漸致迫近當防/其微也王充云讒言傷善青蠅汚白同一禍敗詩以為
興豈通作愷康也弟通作悌順也鄭𤣥云豈弟樂易也/陳鳥飛云讒言多繇持心傾險而後入故君子當持心
樂易不聴讒言也一説豈弟乃優容不斷之意猶齊子/豈弟之稱微諷之辭也讒言之所以得入實繇于此苟
遇英斷之主自畏而逺去矣亦通劉晝云讒邪之蔽善/人也猶朝日洞明霧甚則不見天沙石至浄流濁則不
[018-101a]
見地雖有明浄之質而不發明者水霧蔽之也左襄十/四年曾于向范宣子将執戎子駒支駒支對曰今官之
師旅無乃實有所闕以攜諸侯而罪我諸戎我諸戎欽/食衣服不與華同贄幣不通言語不達何惡之能為不
與于㑹亦無瞢焉賦青蠅而退宣/子辭焉使即事于會成愷悌也 營營青蠅止于棘
職/韻讒人史記漢書論/衡俱作言罔極職韻然以下章例/之則此句非韻交亂四國
職韻史記東方朔引此詩上章之後即繼之曰讒言罔/極交亂四國 興也宜臼之廢也有褒姒以讒之于内
有虢石父以讒之于外此章所興青蠅指石父也石父/為王卿士周王朝植九棘孤卿大夫位焉故言止于棘
也又棘者刺人之物故以為讒人之况楚辭云藜棘樹/于中庭王逸注謂蒺藜棘刺之木滿于中庭以言逺仁
賢近讒賊也讒人進讒言之人也罔極謂深險變幻無/所底極人罔極則具言亦罔極矣交亂者交搆以成亂
[018-101b]
四國四方之國也交亂四國如搆王伐申之事以宜臼/為申之自出故求之申其時吕繒西戎皆申與國因遂
蠢然俱動是皆虢公之為也王充云人中諸毒一身死/之中于口舌一國潰亂詩曰讒言罔極交亂四國四國
猶亂况一人乎故君子不畏虎猶畏讒夫之口讒夫之/口為毒大矣陸賈云讒夫似賢美言是信聴之者惑觀
之者冥故蘇秦尊于諸侯商鞅顯于西秦世無賢智之/君孰能别其形故堯放驩兠仲尼誅少正夘甘言之所
嘉靡不為之傾惟堯知其實仲尼見其情故干聖王者/誅遏賢君者刑遭凡王者貴觸亂世者榮鄭儋亡齊而
歸魯齊有九合之名而魯有乾時之恥夫據千乗之國/而信讒佞之計未有不亡者也故詩云讒人罔極交亂
四國衆邪合黨以回人/君邦危民亡不亦宜乎 營營青蠅止于榛真/韻讒人罔
極構我二人真韻榛興也此章所興青蠅指褒姒也以/止于 之語知之左傳女摯榛栗棗脩榛
[018-102a]
者婦人贄也又説者以榛可為贄為文事亦可為矢為/武事今青蠅止焉為讒人害善之興亦通構廣韻云架
也解見四月篇孔云構者構合兩端令二人彼此相嫌/交更惑亂也我者親之之辭二人謂王與宜臼也王天
下君也太子亦儲君也故以我二人稱之離間骨肉之/事非外庭之臣所能辨浸灌滋潤當以屬之豔妻耳鄧
元錫云交亂四國造亂罔大也構我二人靡親不離也/皆罔極也羅願云君子之于讒也初葢易之至于亂之
又生而後君子信其讒此詩亦然故首章但云毋信讒/言至其二章則已交亂在外之四國至其三章則雖同
心如我二人者亦不能以相有其始輕之而不忌皆如/此蠅矣髙伯宗云君子之讒于小人亦可悲哉忠臣不
得而卒寵于君孝子不得而終愛于父貞女不得而暴/志于夫艮士不得而全交于友是故晁錯削國計安宗
社可謂智矣朝衣東市慘何極焉然猶可諉曰深刻之/賈禍也屈原定令修潔無私可謂忠矣汨羅之沈至今
[018-102b]
悲之然猶可諉曰婞直之招謗也子胥之功何負于吳/而有鴟夷之浮乎則又諉曰君寵之不篤也楚之美人
何疎于王而有劓鼻之禍乎則又諉曰嬪婦之愚自見/欺也西伯之聖足自全矣而羑里之囚幾不免焉則又
諉曰主臣之疎人易問耳申生致胙分非疎矣而待烹/之殃奚為而至則又諉曰父之不道人倫之變也伯奇
掇蜂非不遇賢父矣而何至有伯勞之傷乎吁智如晁/錯忠如屈平功如子胥寵如美人聖如西伯戚如父子
聰者如尹吉甫亦可保矣而皆不能免則不及此者當/何如也甚矣讒之為禍而君子之不可不辨也嗟夫青
蠅為祟一至于此中冓之言可/勝道哉斯誠來世之永鑒矣
  青蠅三章章四句朱子不著其世子貢傳以為厲/王信讒大夫憂之申培説亦云
  厲王之世讒言繁興君子憂之而作鄒忠𦙍云厲/王之信讒雖無可考然觀蕩之詩曰流言以對桑
[018-103a]
  柔之詩曰朋友以譖不胥以穀而國語載其用衛/巫監謗道路以目夫惡直未有不好諛者故逸周
  書芮良夫解有云賢智箝口小人鼓舌厲之世如/蜩如螗如沸如羹國步茂資亂况斯削有繇然矣
  今按是詩之屬于幽厲雖皆可通然不若幽王信/讒奪嫡之事為較然明著也而袁孝政注劉子則
  云魏武公信讒詩刺之曰營營青蠅止于藩豈弟/君子無信讒言正不知其所自出國風有魏而世
  系無考今于此詩得一武公遺事奇矣然此故魏/詩也何得入雅愚終不敢信以為然竊意毛傳篇
  次此詩與賔之初筵相屬彼為衛武公所作遂以/此并繫之武公而訛衛音為魏耳又此詩若指為
  周公之詩亦自肖似所謂讒言即指流言也所謂/四國即指管蔡商奄也所謂二人則王及周公自
  謂猶之雒誥所云我二人共貞者也真徳秀云自/昔不惟狂暴之君信讒害政雖慈祥樂易之君一
[018-103b]
  惟讒言是信亦能變移心志如成王疑周公是也/成王豈非樂易之資哉始為管蔡流言所入幾至
  猜阻賴天動威而後悔故曰豈弟君子無信讒言/也讒人之情志在傷善無有窮己故家有讒則家
  亂國有讒則國亂管蔡流言而四國不靖乃其驗/也故曰讒人罔極交亂四國末章又指實事而言
 我行其野疑太子宜臼出奔申之作晉語史蘇曰周/幽王伐有褒有
 褒人以褒姒女焉褒姒有寵生伯服于是乎與虢石/甫比逐太子宜臼而立伯服太子出奔申申人繒人
 召西戎以伐周周于是乎亡竹書紀幽王五年王世/子宜臼出奔申愚按宜臼以被逐而奔申其情可憫
 厥後驪山變作而偃然身居天位忘仇/不討則無以解于弑父與君之罪矣
我行其野子貢傳豐氏本/俱作埜後同蔽芾其樗魚/韻昏姻讀詩記作/因豐本作
[018-104a]
婣後/同之故言就爾居魚/韻爾不我畜復我邦家叶魚韻讀/如居斤於
翻無賦也此詩愚疑為宜臼所作我行其野身被放逐/而 所依怙之辭也蔽芾解見甘棠篇樗解見七月篇
昏通作婚爾雅云壻之父謂姻婦之父謂婚婦之父母/壻之父母相謂為婚姻婦之黨為婚兄弟壻之黨為姻
兄弟劉熙云曰婚者言壻親迎用昏又恒以昏夜成禮/也曰姻者姻因也女往因媒也幽王娶于申宜臼申后
所出故云然畜毛云養也按淮南子云𤣥田為畜偶思/而得其解當𤣥月之時田事已畢收穫而藏之故畜有
止義又有聚義所藏之穀可以為養故又有養義復反/也邦家即己家也樗惡木尚可庇而息今以我父與舅
家為婚姻之故特就爾國而託處馬豈敢謂爾乃樗之/不如乎有如爾不肯畜養我則惟有復反我之邦家以
歸死于君父之前耳情/急而與之自訣之辭 我行其野言采其蓫屋韻陸/徳明本
[018-104b]
作/蓄昏姻之故言就爾宿屋/韻爾不我蓄屋/韻言歸斯朱傳讀/詩記豐
本俱/作思屋韻藬賦也蓫鄭𤣥云牛蘈也仲春時生爾雅/以為 郭璞云今江東呼艸為牛蘈者髙尺餘
許方莖葉長如鋭有穗穗間有華華紫縹色可淋以為/飲圖經云生下濕地春生苗髙三四尺葉狹長頗似蒿
苣而色深莖節間紫赤花青白成穂子三稜若茺蔚夏/中即枯根似牛蒡而堅實陸璣云揚州人謂之羊蹄似
蘆服而莖赤可瀹為茹滑而美也多啖令人下氣幽州/人謂之蓫按説文無蓫字蓫亦作蓄谷風篇云我有㫖
蓄亦以御冬陶隠居謂即此菜也戴侗云今羊蹄菜謂/之秃唐即此物也秃蓫蓄一聲之轉一名束方宿一名
連虫一名鬼目又原始云遂即馬尾草也亦可作蔬爾/雅蓫薚馬尾廣雅云馬尾蔏陸本草云今闗西呼為薚
江東為當陸一名薚根一名夜呼一名白昌據此則蓫/有兩解未詳孰是宿止也暫託宿而已若君父悔悟則
[018-105a]
歸期不逺非必遂為久居之計也夫㫖蓄尚可以御冬/昏姻緩急所賴獨不可以託宿乎爾若不然則當回首
言歸而復我之邦/家更不再計矣 我行其野言采其葍叶職韻/筆力翻不思
白虎通/作惟舊姻白虎通/作因求爾俗本朱傳/作我誤豐本/作親職/韻論/語
作/誠不以富叶寘韻香義翻亦/叶職韻筆力翻亦秖以異寘韻亦叶職韻/逸職翻 賦也
葍爾雅説文皆以為䔰也廣雅謂之鳥□郭云大葉白/華根如指正白可啖陸璣云河内謂之蔉幽州人謂之
燕䔰其根正白可著熱灰中温噉之饑荒之嵗可蒸以/禦饑漢祭甘泉可用之原始云俗名老鴉蒜昔生于燕
地今隨處有之鄭云亦仲春時生風土記云葍蔓生被/樹而升實狀如牛角一枝數枚味甜如蜜戴云按此其
蔓即木通本草云木通蔓大者徑三寸每節有二三枝/實如小木𤓰長三四寸核黒穰白陳士良云實名桴棪
[018-105b]
子陶𢎞景云近道繞樹藤生汁白莖有細孔兩頭皆通/含一頭吹之氣出彼頭者良主通利九竅出音聲去脾
胃中寒熱葢通可去塞故其治如是也但未有嚼其根/者又爾雅云葍藑茅邢昺云華白者即名葍華赤者别
名蔓茅陸璣言其草兩種赤者有臭氣也葍猶有治疾/禦饑之用昏姻之相與固望其窮則相收困則相恤也
曽葍之不如乎舊姻宜臼自謂也特之為言獨也申國/新强足以自立所謂新特也言我之所以就爾者豈其
不思我父為爾之舊姻徒以爾國新能自立之故而求/爾乎此二句反辭也下文誠不以富二句乃是正意成
通作誠富謂有國之富土地廣甲兵衆是也異謂甥舅/情誼異于他人也我之求爾實不因爾國强大之故亦
但謂爾如念舊姻之誼則休戚相闗必有大異于他人/者庶幾其相收恤耳論語云齊景公有馬千駟死之日
民無得而稱焉伯夷叔齊餓于首陽之下民到于今稱/之誠不以富亦祇以異其斯之謂與引詩之意言民之
[018-106a]
稱譽人誠不以其人之富而但以其人之異雖命意不/同然恍惚可得富異之解按禮記檀弓篇云晉獻公将
殺其世子申生公子重耳謂之曰子蓋言子之志于公/乎世子曰不可君安驪姬是我傷公之心也曰然則蓋
行乎世子曰不可君謂我欲弑君也天下豈有無父之/國乎吾何行如之使人辭于狐突曰申生有罪不敢愛
其死再拜稽首乃卒是以為恭世子也晉語亦云人謂/申生曰非子之罪何不去乎申生曰不可去而釋罪必
歸于君是惡君也章父之惡而笑諸侯吾誰鄉而入内/困于父母外困于諸侯是重困也棄君去罪是逃死也
吾聞之仁不惡君知不重困勇不逃死若罪不釋去而/必重去而罪重不知逃死而惡君不仁有罪不死無勇
去而厚惡惡不可重死不可避吾将伏以俟命乃雉經/于新城之廟是以諡為共君先儒有謂申生自經而死
陷父不義不得為孝但得諡恭而已然則宜臼之被逐/奔申尚有合于大杖則走之義未有甚失聖人亦憐其
[018-106b]
所遭之不幸/而録之與
  我行其野三章章六句子貢傳云士就寴戚而莫/之恤賦我行其埜朱子亦
  以為民適異國依其婚姻而不見收恤故作此詩/語意固自近似而為士為氏孰能詳之序則謂刺
  宣王也夫下有偷俗實上之人無以導之謂刺王/是也獨以為刺宣則無所據序詩者但見篇次當
  在宣王之世又篇中有復我邦家之文與黄鳥篇/復我邦族相似因其彚作一處而遂槩目之為刺
  王耳毛鄭則以為宣王之末男女失道以求外昏/棄其舊姻而相怨審爾則所云就爾居就爾宿者
  亦可謂無志節之甚視谷風之婦相去不啻倍蓰/而又何録焉若蘇轍謂此詩乃甥舅之諸侯求入
  為王卿士而不獲者之所作毋論其牽强/難通且以爾呼王成何文理申培説闕
[018-107a]
 小弁幽王太子之傅所作刺幽王也出/序幽王娶于申
 生太子宜臼後得褒姒而惑之信其讒黜申后逐宜
 臼其傅憫其無罪故述太子之情而為之作是詩出/朱
 傳/以冀王之一悟也宜臼亦作宜咎孔頴逹云以太/子不可作詩刺父故自傳意𫐠
 而刺之按竹書幽王三年嬖褒姒五年太子宜臼出/奔申此詩當是奔申時所作髙子曰小弁小人之詩
 也孟子曰何以言之曰怨曰固哉髙叟之為詩也有/人于此越人闗弓而射之則已談笑而道之無他疏
 之也其兄闗弓而射之則已垂涕泣而道之無他戚/之也小弁之怨親親也親親仁也固矣夫髙叟之為
 詩也曰凱風何以不怨曰凱風親之過小者也小弁/親之過大者也親之過大而不怨是愈疏也親之過
[018-107b]
 小而怨是不可磯也愈疏不孝也不可磯亦不孝也/羅泌云小弁人子之怨其親者也親天也天可怨乎
 怨者親愛之情也伊人子之于親惟欲用其情耳于/其親不得而用其情能無怨乎雖然君子之為怨亦
 有道矣思而怨怨而不訐是故虞帝怨申生亦怨豈/若匹夫匹婦自經于溝瀆而人莫之知歟方幽王之
 惛也将放其太子宜臼而殺之夫為人子而将見殺/此人情之至痛而無告者也苟于是而不怨則是陷
 父不義而致已于不終矣此小弁之所以不得不怨/也兄弟之親情同手足安則同安辱則偕辱邦分崩
 族離析于此猶得而相忘乎然則五觀之怨亦涕泣/乎闗弓者也孔子曰詩可以怨此于詩所以取小弁
 于書所以取五子之歌也郝敬云竊疑平王與申侯/殺父而棄祖宗累十世之業孟子許以親親之仁何
 也讀毛傳以為其傅/所作然後其疑頓釋
[018-108a]
弁彼鸒斯支/韻歸飛提提叶支韻/是移翻民莫不穀我獨于罹支/韻
亦叶歌韻/良何翻何辜于天我罪伊何歌/韻心之憂矣云如之何
同上通興也弁通作拚拊手之義鳥之将飛而拊翼似/之或 作般謂般旋也鸒雅烏也亦名鵯鶋或作卑居
説文云楚烏也秦謂之雅或作鴉張揖云純黑而反哺/者謂之烏小而腹下臼不反哺者謂之雅烏郭璞云雅
烏小而多羣江東呼為鵯鳥孫炎云揵為舍人以為壁/屋又馬融以為賈烏嚴粲云鴉烏不能反哺猶已之不
能致養是為不孝自罪之辭也孔頴達云斯者語辭按/爾雅禽經皆名此鳥為鸒斯揚雄法言亦云頻頻之黨
甚于鸒斯劉孝標作類苑于烏部立鸒斯之目孫氏云/詩人以斯為語助者多矣不然此篇又有栁斯鹿斯亦
将併以為栁鹿名可乎歸飛二字興意在此鳥得所歸/而飛不若宜臼之被放逐而無所歸也提之為言舉也
[018-108b]
提提羣飛而髙舉之貌孔云此鳥性好羣聚故云提提/陸佃云東都賦謂鵯鶋秋棲鶻鳩春鳴今衆鳥秋分皆
羣集非特鳥也然至春分輒兩兩而翔不復羣矣里俗/謂之分羣穀鄭𤣥云養也按五穀所以養人故有養義
于通作吁嘆也于嗟麟兮之于罹説文云心憂也凡民/為子無不得養其父者我獨所遭不幸而日惟歎息憂
愁之不置也辜罪也我之不得于親疑天實使之我何/所得罪于天而至是乎且不知我之所以得罪于親者
其故安在乎遲迴自審以探被放之繇非謂自反果無/缺也朱子云怨而慕也舜號泣于旻天曰父母之不我
愛于我何哉葢如此矣心之憂矣終将何道以處此故/曰云如之何乃無聊賴之極而思欲補救之辭朱子謂
知其無可奈何/而安之亦非也 踧踧爾雅作/儵儵周道叶有韻/他口翻石經/作鞫
茂草叶有韻此苟/翻豐本作艸我心憂傷惄焉如擣叶有韻當口翻/韓詩豐本俱作
[018-109a]
疛陸本/作㿒假寐永歎維論衡作惟/漢書作唯憂用老叶有韻/朗口翻心之憂
矣疢陸本/作疹如疾首有韻云興也踧説文云行平易也周/道毛 周室之通道鞠通作□説文
云窮也趙頤光云□為茂草石經誤作鞫注疏内本並/誤用鞠非是茂説文云草豐盛也周道坦平人所共來
往一旦窮塞化為榛莽之區以我天倫無故父子一朝/隔絶何以異此惄舍人云恚而不得之思也解見汝墳
篇擣説文云手椎也顔師古云築也孔云惄焉悲悶如/有物之擣心也按此即易林所謂胸舂也鄭云不脱衣
冠而寐曰假寐永歎長歎解見泉水篇維憂用老者嚴/云身未老而以憂故老也謝枋得云事闗心者夢中亦
長吁故曰假寐永歎憂愁多者年少而髪白故曰維憂/用老疢説文云熱病也从病从火會意憂思不解心火
上炎則頭為之痛孟子所謂人之有徳慧術知者恒存/乎疢疾獨孤臣孽子其操心也危其慮患也深是也輔
[018-109b]
廣云憂非特能老人又能使人病頭痛最叵忍疢如疾/首則其病甚矣朱善云此章憂之一字凡三言之惄焉
如擣憂之而至于痛也維憂用老憂之而至于衰也疢/如疾首憂之而至于病也愚按上章怨已之不得于親
而思慕此則憂親之/終棄乎已而自傷也 維桑與梓紙/韻必恭敬止紙韻豐/本作只
靡瞻匪父靡依匪母叶紙韻/母鄙翻不屬于毛不離于裏紙/韻
之生我我辰安在叶紙韻才里翻豐本安在作曷以乎/興也此章痛已之遭放而不得近
親也孟子云五畝之宅樹牆下以桑羅願云梓為百木/長室屋之間有此木則餘材皆不復震其葉可以飼豕
肥碩十倍古者見喬木必下而趨所以廣孝桑者母之/所事以供蠶繅梓者父之所植以伐琴瑟故見之而恭
敬之心惕然生焉不必待于口澤手澤之所漸也又梓/之為木有子之道昔者伯禽之于康叔見周公三見而
[018-110a]
三笞遂見商子商子使觀于南山之陽見喬木髙而仰/又使之觀乎北山之陰見梓焉晉然實而俯商子曰喬
者父之道也梓者子道也于是二子再見乎周公入門/而趨登堂而跪周公拂其首勞而食之則以能子道焉
耳襍五行書曰舍西種梓楸五令子孫順孝葢亦此義/陸佃云桑梓父之所植尚或敬之禮曰見君之几杖則
起其類是乎劉公瑾云古者一夫受五畝宅二畝半在/邑二畝半在田田圍牆下植木此民居之制也葢託以
起興耳恭敬説文皆云肅也禮記疏云在貌為恭在心/為敬又貌多心少為恭心多貌少為敬若通而言之則
恭敬是一左傳云恭敬父命士昬禮云敬恭宗父母之/言孝經云恭敬安親此並恭敬連言明是一也朱子云
瞻者尊而仰之依者親而倚之興意言家庭之間有桑/梓焉以其為父母所植一望見之如見父母尚且恭敬
之念油然而生况父母之身人子之所怙恃所瞻者惟/有一父他無足為我瞻所依者惟有一母他無足為我
[018-110b]
依而忍自暌離于膝下乎傷己既己為父所放又其母/申后早己見黜不得瞻父依母也屬説文云連也从尾
蜀聲徐錯云相連續若尾之在體故从尾毛者血之餘/離麗也裏説文云衣内也此當主皮膚而言謂與衣之
裏相親近者也今我被放逐無繇與父母相見則真若/不連接于父母之毛不附麗于父母之裏矣天下豈有
無父無母之人乎無所歸咎則推之于天曰我生所遇/值之辰果安在哉豈適逢其凶而然耶何為使我至此
極也按日月之會是謂辰即月建是也程良孺云我辰/安在鄭氏以為六物之吉凶王充論衡所謂覩命禄而
知骨體即此法也况小運之法本許慎説文已字之訓/空亡之説原司馬史記孤虚之術葢以五行甲子推人
休咎其術/已久矣 菀彼栁斯鳴蜩嘒嘒霽/韻有漼者淵豐本/作&KR1570
韓詩外傳作/雚説苑作莞葦淠淠霽韻外傳/作渒渒陸本豐本/俱作辟彼舟流不
[018-111a]
知所屆叶寘韻/居吏翻心之憂矣不遑假寐寘韻所興也此章/詳已 以見放之
故皆讒言為之菀茂也蜩諸蟬之總名其類不一若此/詩所詠則爾雅所謂蝒馬蜩者也亦名馬蟬大如雀黑
色鳴震巖谷亦名蜩范格物論云五月鳴亦名蚱蟬羅/願云本草蚱蟬生楊栁上詩曰菀彼栁斯鳴蜩嘒嘒是
形大而黑所謂馬蜩今夏中鳴者比衆蟬最大方言謂/之蝒馬又謂之蟧廣雅謂之蟧□陸佃云鄒陽栁賦以
為蜩螗厲響蜘蛛吐絲葢蟬得美蔭則其鳴聲尤清厲/蜩亦蟬之一種形大而黑昔人啖之禮有雀鷃蜩范是
也按爵鷃蜩范皆人君燕食所加庶羞記所謂范則冠/而蟬有緌者也嘒説文云小聲也不一其聲故曰嘒嘒
漼説文云深也淵説文云回水也萑葦二草名解見蒹/葭篇淠集韻云動也字从水如水之動詩其旂淠淠是
也菀栁漼淵以興朝廷鳴蜩嘒嘒以興讒言之多萑葦/淠淠以興小人之衆如虢石父畨棸蹶楀之儔皆是也
[018-111b]
説苑東郭子惠問于子貢曰夫子之門何其襍也于貢/曰夫櫽括之旁多枉木良醫之門多疾人砥礪之旁多
頑鈍夫子修道以俟天下來者不止是以襍也詩云菀/彼栁斯鳴蜩嘒嘒有漼者淵莞葦淠淠言大者之旁無
所不容屆説文云極也郭璞云有所限極徐云極即至/也宜臼被放如不繫之舟流于水中無所依泊不知其
終所至也孔云于時太子奔申則是有所至矣言無所/至者棄儲君之重而逃竄舅家非太子所當至故也遑
説文云急也不急急求假寐葢雖勞苦倦極欲/假寐而有所不得視前言假寐永歎憂轉深矣 鹿斯
之奔維足伎伎叶支韻/翹移翻雉之朝豐本/作鼂雊尚求其雌支/韻
豐本/作辟彼壞爾雅疏説/文俱作廆木疾用無枝支/韻心之憂矣寧莫之
支韻鸒興也説文云鹿解角獸羣萃善走孔云此鹿/斯與 斯栁斯斯皆辭也伎通作跂説文云足多指
[018-112a]
也重言伎伎者以不一其鹿故見其足指之衆耳羅願/云鹿愛其類發于天性欲食皆鳴相召志不忌也陸佃
云古伏羲之世麗皮為禮按説文集韻麗旅行也鹿之/性見食急則旅行麗皮葢鹿皮也今宜臼出奔孑然一
身絶無與之為偶者則鹿奔之不如矣雉解見兔爰篇/雊説文云雄雌鳴也雷始動雉鳴而雊其頸蔡邕以為
雷在地中雉性精剛故獨知之應而鳴也羅云雊□以/足相勾雉以頸相勾故雊□从句雉雊亦从句雊一作
呴夏小正云正月雉震呴注云震晨之訛也爵乳子而/集以春雉求雌而呴以朝葢雉當春而雊桴粥時也雌
説文云鳥母也鄭云雉之鳴猶知求其雌今太子之放/棄其妃匹不得與之去愚按雉雊在于春初蜩鳴在于
夏半萑葦鵯鶋皆秋分時所有計太子自春初出奔至/此已歴三時矣故各即其所見以起興壞木當依爾雅
説文作瘣木爾雅云瘣木苻婁説文云腫旁出也陸徳/明云木瘤腫也郭璞云謂木病尫傴癭腫無枝條者殷
[018-112b]
大白云奔鹿也而留具羣雉雊也而求其雌放逐之人/兄弟妻子不得近若無枝壞木也悲哉寧字有怪歎之
意莫之知指王也此章述已被放出奔之苦以起下章/蘇嚴二家皆謂幽王黜后放子兀然如傷病之木内有
蠧病而外無附枝亦通但奔鹿之擬既于幽王不倫即/雉雊求雌豈所以比父母又王有褒姒為后伯服為子
亦未可謂之/無雌無枝也 相去/聲彼投兔尚或先叶震韻/蘇晉翻之行有死
人尚或墐震韻説/文作殣之君子秉心維其忍軫/韻之心之憂矣
涕既隕軫/韻興也此承上章寧莫之知而言相視也投/兔朱子云投人之兔也導之使前進曰先
之劉敞云兔為人所驅急更投人人哀其窮則及驅者/未至而先存之兔雖可利以其可憐猶存之也何則誠
不忍其心之窮急也今俗猶言飛鳥入懷勿殺殺之不/祥此投兔之比行鄭云道也墐通作殣説文云道中死
[018-113a]
人所覆也孔云墐者埋藏之名于道旁故曰路冢左傳/道墐相望是也兔乃異類行道之人于我無親尚有憐
而恤之者以惻隠之心人所皆有故也子歸命于父何/啻兔之投人出亡在外而無所歸勢亦必轉乎溝壑耳
曽是天性之親而漠不動念何哉兩言尚或意義甚活/雖未必盡然而亦未必盡無詞之婉也君子鄭云斥幽
王也後同秉執也忍對不忍看謂不憐恤于文心上施/刃割絶之義也心之憂矣篇中凡五見至此則付之無
可奈何矣涕解見澤陂篇自湆鼻液皆是隕説文云從/髙下也涕出無聲見悲之極徐光啟云此詩到此求哀
乞憐之意不復可加圖迴感悟之方/更無餘術已是盡情語盡頭路也 君子信讒如或
叶宥韻/承咒翻之君子不惠不舒究宥/韻之伐木掎叶歌韻/居何翻
豐本/作□豐本/作新叶歌韻徒何翻陸徳明本/讀詩記潁濵集傳俱作扡矣舍彼有
[018-113b]
罪予豐本/作子之佗歌/韻賦而比也承上章原王心之忍繇/于信讒而為讒者又非一人此王
之所以終不悟也醻通作酬説文云主人進客也按主/人進洒于客曰獻客答主人曰酢主人既卒酢爵又酌
自飲卒爵復進賔曰酬故謂之導飲猶今俗人勸酒也/孔云酬有二等既酢而酬賔者賔奠之不舉謂之奠酬
至三酌之後乃舉嚮者所奠之爵以行之于後交錯相/酬名曰旅酬謂衆相酧也此喻得讒即受而行之故知
是旅酬非奠酬也恵鄭云愛也字从心从叀徐鍇云為/惠者心專也會意舒通作紓緩也苟亦無信苟亦無然
所謂舒也究説文云窮也从穴从九亦究竟之意不舒/究正根不惠來真徳秀云父子天性之恩太子天下之
本幽王一聴褒姒之讒如受獻酬之爵得則飲之曽不/少拒夫讒者之言驟而聴之則不能無惑徐而察之則
可得其情幽王惟無愛子之心故一聞讒言不復舒緩/以究其實而遽加放逐焉此太子所以不能自明也雖
[018-114a]
然褒姒亦豈能自為讒哉國語謂褒姒有寵于是乎與/虢石父比而逐宜臼虢石父者讒諂面諛之人也幽王
立之以為卿士聘后棄而内妾立庶孽寵而嫡長危皆/石父實為之也卒使申侯銜忿以召戎幽王死褒姒虜
宜臼雖立而東周遷矣讒人之害至于如此可不監哉/掎説文云偏引也按左傳云辟如捕鹿諸戎犄之注謂
掎其足也釋文云從後牽也析説文云破木也薪蕘也/解見漢廣篇杝説文云落也鄭云謂觀其理也孔云杝
者施也言觀其裂而漸相施及也嚴云木附著于本根/伐木者既以斧斤伐之又以繩索從其後牽拽之以倒
其木使絶離其本根又薪本一木相聨屬析薪者既斧/之又以手杝而離之使一木析而為二皆喻幽王父子
天性本附著聯屬為一體而讒人横離絶之也舍通作/捨釋也彼有罪謂讒人也予通作余我也對彼而言佗
説文云負荷也按史記匈奴奇畜有橐佗義正取此今/俗訛作他非也彼讒人者離間人骨肉其罪大矣王捨
[018-114b]
置不問乃以彼所搆之虚詞将加罪于我者悉使我負/何之也又予若如字解則予乃上下相推予之義佗當
通作它言捨彼有罪之人不加窮治乃推/予具罪于它人對彼言它葢自道也亦通 莫髙匪山
叶先韻/翰旃翻莫浚匪泉先/韻君子無易去/聲由言元/韻耳屬于垣元/韻
此用無字與谷風/用毋字異下同逝我梁無發我笱有/韻我躬不閲左/傳
作/説左傳/作皇恤我後有韻意比而賦也此章専寫去後屬/望之 以結通章浚毛云深也山處
髙泉處深嫡庶之分似之使庶可奪嫡是山與泉易位/也易輕易也任意而言曰繇言鄭訓繇為用謂王無輕
用讒人之言亦通垣牆也王不可輕于其言恐左右小/人窺伺意㫖将有附屬其耳于牆壁之間而竊聴之者
考竹書宜臼奔申在平王五年至八年始立褒姒之子/為太子計奔申之時宜臼尚未見廢國語史伯所謂王
[018-115a]
欲殺太子以成伯服必求之申是也故此詩云然猶惓/惓慮王醉飽之昏或有溺愛輕許之語則羽翼伯服者
愈多而媒孽宜臼者愈甚人皆集于菀誰肯集于枯勢/不至廢立不止矣韓詩外傳云孔子侍坐于季孫季孫
之宰通曰君使人假馬其與之乎孔子曰吾聞君取于/臣謂之取不曰假季孫悟告宰通曰今以往君有取謂
之取無曰假孔子曰正假馬之言而君臣之義定矣論/語曰必也正名乎詩曰君子無易繇言名正也吕祖謙
云唐徳宗将廢太子而立舒王李泌諫之且曰願陛下/還宫勿露此意左右聞之将樹功于舒王太子危矣此
正君子無易繇言耳屬于垣之意無逝我梁以下訓俱/見谷風篇疑古有此成語故二詩皆引用之言我今去
後庶幾勿使人往我之梁發我之笱以儲位不可竊據/神器不可黯干也雖然我身且不容誰肯恤我後者乎
婉諷微規正是望王悔悟見容之意雖復金玦長辭銅/龍永絶而思慕之懷不能自已故曰小弁之怨親親也
[018-115b]
親親/仁也
  小弁八章章八句漢書篇名作小卞父趙岐孟子/注云伯奇仁人而 虐之故作
  小弁之詩曰何辜于天親親而悲怨之詞也中山/勝亦如此説劉更生且以伯奇為王國子正謂繼
  母欲立其子伯封而譖之王王以信之王充論衡/亦云伯奇放流首髮早白故詩云惟憂用老子貢
  傳申培説翕然同辭而以為吉甫之鄰大夫所作/按琴操云尹吉甫子伯奇事親甚孝甫娶後妻欲
  害伯奇乃取蜂去尾而自著衣領上伯奇恐其螫/也趨而掇衣後妻呼曰伯奇牽我衣甫聞之曰唉
  伯奇懼走之野履霜以足采楟花以食其鄰大夫/憫伯奇無罪為賦小弁以諷吉甫吉甫悟遂後妻
  而召伯奇伯奇至請父復後母吉甫從之後母感/伯奇孝化而為慈諸家之説葢本于此但果如所
[018-116a]
  云則不過闗人家庭之事於義小矣且踧踧周道/鞠為茂草此豈伯奇之言哉又韓詩及曹植皆謂
  吉甫信後妻之讒殺孝子伯奇其弟伯封求而不/得作黍離之詩則與琴操言吉甫感悟者更相矛
  盾總之皆委巷傳/訛之語要不足信
 蓼莪孝子思養也疑亦太子宜臼之傅所作因宜臼
 被廢于外代為思親之辭将使人諷誦以感悟幽王
 也孔叢子載孔子曰于蓼莪見孝子之思養也愚按/此詩與小弁同意何以知之以二詩詞相脗合知
 之小弁曰靡瞻匪父靡依匪母此曰無父何怙無母/何恃小弁曰不屬于毛不離于裏此曰父兮生我母
 兮鞠我拊我畜我長我育我顧我復我出入腹我小/弁曰民莫不穀我獨于罹此曰民莫不穀我獨何害
[018-116b]
 民莫不穀我獨不卒殆若出一吻然者乃小弁慕而/兼怨此詩慕多怨少其言更悲其情更切矣昔者魏
 文侯有子曰擊次曰訢訢少而立以嗣封擊中山三/年莫往來其傅趙蒼唐曰父忘子子不可忘父何不
 遣使乎擊曰願之而未有所使也蒼唐曰臣請使擊/曰諾蒼唐至文侯曰中山之君亦何好乎對曰好詩
 文侯曰於詩何好曰好黍離與晨風文侯曰黍離何/哉對曰彼黍離離彼稷之苗行邁靡靡中心摇摇知
 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悠悠蒼天此何/人哉文侯曰怨乎曰非敢怨也時思也文侯曰晨風
 謂何封曰鴥彼晨風鬰彼北林未見君子憂心欽欽/如何如何忘我實多于是文侯大悦曰欲知其子視
 其母欲知其君視其所使中山君不賢惡能得賢遂/廢太子訢召中山君以為嗣今宜臼之傅其委曲調
 護不下于蒼唐也蒼唐能稱詩以悟文侯此傅屢作/詩終不能悟王則以其惑志于艷妻者甚耳又所以
[018-117a]
 知此詩及小弁非太子自作者以太子立/言仁孝如此不應他日有弑父戍申之事
蓼蓼者莪匪莪伊蒿豪/韻哀哀父母生我劬勞豪韻草比/也蓼 蒼
蒨貌解見蓼蕭篇莪解見菁莪篇蓼蓼者莪言非一莪/葢以㮣比天下之為人子者蒿爾雅云菣也又云蘩之
醜秋為蒿以菣雖専得蒿之名而蘩之類如蕭如莪在/春時種名各異至秋老成通呼為蒿詳味詩意此蒿正
指蘩之醜言非謂菣也晏子云蒿草之髙者也羅願云/古者言蒿以為非美物者涼秋九月枝幹益髙荒壇枉
徑蕪穢不治故蒿者農惡之明堂月令違天時則藜莠/蓬蒿並興管仲戒桓公封禪亦稱今鳯凰麒麟不至嘉
禾不生而蓬蒿藜莠茂鴟鴞羣翔而欲封禪無乃不可/乎桓公為是而止然則蒿者葢非農祥也嚴粲云始生
為莪長大為蒿以莪形蒿莪美而蒿惡莪始生香美可/食至秋髙大為蒿則麤惡不可食故菁莪以喻人材而
[018-117b]
蒿正為鹿食也其始為莪猶可食其後為蒿則無用喻/父母生長我身至于長大乃是無用之惡子不能終養
也此孝子自怨其身之辭也與凱風言棘非美材僅堪/為薪之意正同哀徐鉉云閔痛之形于聲也于文口衣
為哀衣哀聲也哀哀二字聲氣略歇以父母連下句看/重言之者爾雅云懷報徳也報徳則兼父母也生我不
専指始生言如第四章所云皆所以生我者劬勤勞劇/也其勞頻數謂之劬勞父母生我何等劬勞今我之不
才如此有負父母多矣晉王裒父儀為文帝所殺裒痛/父非命未嘗西向而坐示不臣朝廷也隠居教授廬于
墓側旦夕拜跪攀柏悲號涕泣著樹樹為之枯及讀詩/至哀哀父母生我劬勞未嘗不三復流涕門人受業者
並廢蓼莪之篇齊顧歡早孤讀詩至哀哀父母輒執書/痛泣繇是受學者廢蓼莪篇不復講焉二事大相類又
孟元方誦詩至蓼莪篇必哀咽不已唐太宗生日謂羣/臣曰吾今日生日世俗皆為樂在朕翻成傷感今君臨
[018-118a]
天下富有四海而欲承顔膝下永不可得此子路有負/米之恨也詩曰哀哀父母生我劬勞奈何更以劬勞之
日為宴樂乎因泣/數行下左右皆悲 蓼蓼者莪匪莪伊蔚叶寘韻讀如/萎於偽翻
哀哀父母生我勞瘁寘韻英雄記作悴牡比也蔚爾雅/云牡菣也陸璣云 蒿也三月始
生七月華華似胡麻而紫赤八月為角角似小豆角鋭/而長一名馬新蒿邢昺云蔚即蒿之雄無子者故云牡
臤羅云匪莪伊蒿蒿猶有子者匪莪伊蔚蔚則無子葢/今青蒿葉端皆作子如米大蔚獨無爾以見父母得我
之難也今皆無報矣則有我之不如無也且蔚又治無/子亦寓其意焉本草謂之馬先蒿愚按匪莪伊蒿蒿即
莪所成穉為莪壯為蒿也比宜臼幼見立為太子亦以/美材視之長以不材失愛故被廢也匪莪伊蔚蔚與莪
異類莪有子蔚無子人為莪我則蔚也比凡人有子望/其嗣續若宜臼見遂于外父母不以為子一身孑然此
[018-118b]
後永無嗣續之望雖有子猶之乎無子也瘁通作顇顦/顇也劬勞而至于瘁勞苦見于貌也念生我之勞瘁而
我不能以子/報其哀奚如 缾之罄説文豐氏/本俱作□矣維罍之恥紙/韻鮮民
之生不如死之久叶紙韻/苟起翻矣無父何怙無母何恃叶寘/韻嘗
利/翻出則銜恤入則靡至寘韻从比而賦也缾説文云罋/也或 瓦作瓶瓶有二義有以
為酒器者禮記孔子曰夫奥者老婦之祭也盛于盆尊/于瓶疏以為盛食于盆盛酒于瓶也有以為汲器者易
井卦言贏其瓶揚雄酒賦言觀瓶之居居井之眉是也/罄説文云器中空也罍之用不一有盛酒者周禮鬯人
社壝用大罍以盛鬯也司尊彛祠禴嘗蒸皆有罍及詩/卷耳酌彼金罍者盛酒也有盛水者儀禮罍水在洗東
是也罍有大有小爾雅釋盛酒器有彛卣罍三者孫炎/以彛為上卣為中罍為下邢昺據毛詩説謂罍大一碩
[018-119a]
乃尊之大者今按爾雅又云小罍謂之坎則罍之小者/别名坎其大者自名罍邢説是也舊説謂罍金飾龜目
刻為雲雷之象又取象雲雷博施如人君下及諸臣故/名為罍張萱解云大罍震也小罍坎也其説奇矣恥説
文云辱也禮圖云罍大一斛其所容甚多瀉酒于瓶以/供酙酌故瓶罄而罍恥也瓶小喻子罍大喻父母此缾
罍皆當主酒器言缾之充實皆罍所注以比子之免于/饑寒皆父母所恤今宜臼被逐在外無以為生誰獨無
子而使之至此為父母者寧不欿然于心此慕而兼怨/之辭葢以骨肉至情動之庶幾王之轉念也然以恥貽
父母則人子之罪益甚言外亦有痛自刻責意左昭二/十四年鄭伯如晉子大叔相見范獻子獻子曰若王室
何對曰老夫其國家不能恤敢及王室抑人亦有言曰/婺不恤其緯而憂宗周之隕為将及焉今王室實蠢蠢
焉吾小國懼矣然大國之憂也吾儕何知焉吾子其早/圖之詩曰缾之罄矣維罍之恥王室之不寧晉之恥也
[018-119b]
獻子懼乃徵㑹于諸侯傳引詩意以瓶自喻以罍喻晉/謂寜王室乃晉之責意雖似而比類欠順又嚴云缾以
汲水罍以盛水缾汲水以注于罍猶子之養父母缾罄/竭則罍無所資為罍之恥猶子窮困則貽親之羞也亦
通然與宜臼被廢事不合故不從鮮通作尟説文云少/也俗作尠非民庶民也宜臼居東宫之貴而其所遭乃
凡氏之不若故每以民對言鮮民之生猶云無生人之/樂民間父子膝下相歡雖在貧賤猶有生意也疢疾孤
窮速死為幸曰不如死之久矣痛切之言也大戴禮孔/子引逸詩曰魚在在藻厥志在餌鮮民之生矣不如死
之久矣言君好貪利興師民困兵革鮮有生者則不如/速死也怙義訓恃恃義訓賴無父何怙者言非父則子
何所依怙非以父死為無父也下句放此時申后已被/廢倘幽王聞詩而悟則将復立申后召還宜臼父母與
子皆可聚首如初故小弁及此詩皆以父母並言非以/母呼褒姒也出謂餬口四方銜馬銜也行馬所用含之
[018-120a]
口中以金為之故字从金从行與含同意恤憂也通論/云于文心血為恤血恤聲也血亦心之至也入則靡至
所謂如窮人無所歸也此皆放逐後之語孔穎達云出/門則中心銜憂旋來入門則堂宇空曠不復覩見如行
田野無所有至是其所以悲恨也唐鶴徵云抱苦在心/鬱鬱不自得神魂不定憒憒靡所之銜恤靡至四字形
容真/切 父兮生我母兮鞠屋/韻我拊後漢書/作撫我畜屋/韻我長
上/聲我育屋/韻我顧我復屋/韻我出入腹屋/韻我欲報之徳職/韻
漢書/作皡天罔極職韻勞賦也此章皆父母所以生我者正/劬勞 瘁之實也鄭箋云父兮生我者本
其氣也鞠通作匊説文云兩手曰掬子幼而母時常置/手中以玩弄之所謂愛惜如掌上之珠也拊説文云揗
也史記淮南拊揗其民謂撫摩身體察其肥瘠憂其疥/鮮也畜兼止與養二義既乳哺之又謹其出入察其起
[018-120b]
居藏之堂奥之中惟恐其有疾病所以善其養也長者/謝云如南方之長養萬物調和其身體滋養其血氣日
夜望其長大也育説文云養子使从善也从云肉聲按/云音突乃子字之倒體徐鉉云云不順子也不順子亦
教之况順者乎謝云如易曰育徳孟子曰教育英才涵/養其徳性發舒其志氣開導其聰明日夜望其成人也
顧説文云還視也嘗目在之察其所行之是否也復者/反覆之義丁寧反復諄諄然命之也出入主父母言腹
鄭云懐抱也自少至長惓惓置之于懐出入以之不暫/釋也掬拊畜三事次于生之後皆以養言育顧復三事
次于長之後皆以教言出入腹我則總括教養而言養/所以全其生教所以善其生皆本于父母愛子之心為
之也連下數我字撫躬自念凄其欲絶韓詩外傳引此/詩云夫為人父者必懐慈仁之愛以畜養其子撫循飲
食以全其身及其有識也必嚴居正言以先導之及其/束髮也授明師以成其技十九見志請賔冠之足以死
[018-121a]
其意血脈澄静娉内以定之信承親授無有所疑冠子/不言髮子不笞聴其微諫無令憂之此為人父之道也
舊説皆主幼時言則畜謂乳之育謂哺之其顧我復我/出入腹我二語謝謂父母行而兒不隨則回顧之兒行
而父母不隨則追喚之父母有所往将出門懐抱其子/而不忍捨父母自外歸既入門懐抱其子而未肯置嚴
謂兒稍長行戲于地父母或去則回首以顧視之且顧/之又顧反覆不能暫捨愛之之至也在家容其行戲或
自内而出外或自外而入内未可令其自行則抱之于/懷此曲盡父母愛子之情也二説雖微不同然其摹寫
逼真令人回想父母深思不覺澘然泣下故備録之禮/記疏云謝其恩謂之報儀禮疏云感恩者皆稱報鄭云
之猶是也按莊子言之人也之徳也字法同此之徳指/上文生我以下六句言昊天孔安國云元氣昊然廣大
也言欲報父母是徳而其徳廣大如天無窮不知所以/為報也唐孟郊有詩云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意本
[018-121b]
于此今我既見逐于外且不能自比于人子况言報乎/痛當奈何也郝敬云君之恩捐軀足報以身為吾有也
至于親則身亦親之有也雖捐軀莫報也而况身之外/乎而况身之外且不能致之親乎哀痛可勝道哉嚴云
讀此詩而不感動者非人子也又章潢云天之天徳曰/生故論徳之罔極者必歸諸天也以天徳之大而欲報
之難矣子之于親雖莫不受其鞠育之恩若難乎與天/並也然得天地之塞以成形而所以成其形者非親乎
得天地之帥以成性而性即秉于賦形之始所以成其/性者非親乎形性合而成人天親原自合一以其生生
者一也窮神善繼其志知化善述其事踐形惟肖果在/天為肖子即為父母之孝子所以孔子謂能敬其身則
能成其親仁人之事親也如事天事/天如事親是故孝子成身此之謂也 南山烈烈豐本/作峛
峛/陸徳明本/作票後同風發發叶曷韻/北末翻民莫不穀我獨何害叶/曷
[018-122a]
韻何葛翻峯興而比也南山南面所向之山烈通作列/分布之義 巒相錯故重言列列也此即所見起興亦
以比人之父父子子各有定位如山之峙髙卑羅列也/飄風回風也荀子謂輕利僄速卒如飄風即此發如矢
之發言其疾也非一發而已曰發發也此讒言之比又/王吉云詩曰匪風發兮説者曰是非有道之風也發發
者民莫不穀解同小弁害傷也民皆得養其父母我獨/為何人所傷害而不得共子職葢斥褒姒及虢石父輩
也/ 南山律律豐本作/嵂嵂飄風弗弗叶月韻讀如/忽呼骨翻民莫不
穀我獨不卒月韻列興而比也律説文云均布也律律/亦列 之意以比凡人父父子子無不各
得其所者弗通作拂説文云過擊也徐云擊而過之也/卒通作碎説文云大夫死曰碎我既被逐于外不得事
親而獨不死何/也深自恨之辭
[018-122b]
  蓼莪𨽻釋漢碑作/儀亦作䕏六章四章章四句二章章八句
  序云刺幽王也民人勞苦孝子不得終養爾後漢/陳忠疏亦云孝經始于愛親終于哀戚上自天子
  下至庶人尊卑貴賤其義二也夫父母于子同氣/異息一體而分三年乃免于懷抱先聖縁人情而
  著其節制服二十五月是以春秋臣有大喪君三/年不呼其門閔子雖要絰服事以赴公難退而致
  位以究私恩故稱君使之非也臣行之禮也周室/陵遲禮制不序蓼莪之人作詩自傷曰缾之罄矣
  維罍之恥言已不得終竟子道者亦上之恥也葢/相傳云爾愚獨有疑者如序言氏人勞苦則不獨
  孝子為然乃篇中云民莫不穀何説至不得終養/之解相沿以為二親病亡之時在役所不得見之
  也豈真偕亡耶天奚禍彼人之酷若是固哉其為/詩矣子貢傳闕文申培説則謂王室昏亂讒邪肆
[018-123a]
  行其大夫士有役而不得其所者孝子痛傷而作/是詩此特影響王裒之事而强為説以傅之尤鄙
  陋不根/之甚
 十月之交大夫刺幽王也出/序幽王之世褒姒用事于
 内皇父之徒亂政于外六年之冬日食陽月大夫惡
 之故作此詩谷永云古之王者廢五事之中失夫婦/之紀妻妾得意謁行于内勢行于外至
 覆傾國家惑亂陰陽昔褒姒用國宗周以喪閻妾驕/扇日以不臧此其效也傳曰皇之不極是謂不建時
 則有日月亂行誠修後宫之政明尊卑之序抑褒閻/之亂息白華之怨後宫親屬饒之以財勿與政事以
 逺皇父之類捐妻黨之權未有閨門治而天下亂者/也劉向云衆賢和于朝則萬物和于野天應報于上
[018-123b]
 此皆以和致和獲天助也幽厲之際朝廷不和轉相/非怨君子獨處守正不撓衆枉勉强以從王事則反
 見憎毒讒愬故其詩曰密勿從事不敢告勞無罪無/韋讒口嗸嗸當是之時日月薄蝕而無光其詩曰朔
 日辛夘日有蝕之亦孔之醜天變見于上地變動于/下水泉沸騰山谷易處其詩曰百川沸騰山冢卒崩
 髙岸為谷深谷為陵自此之後天下大亂篡殺殃禍/並作繇此觀之和氣致祥乖氣致異祥多者其國安
 異衆者其國危天地之常經古今之通義也班固云/懸象著明莫大乎日月是故聖人重之于易在豐之
 震曰豐其沛日中見昧折其右肱亡咎于詩十月之/交則著卿士司徒下至趣馬師氏咸非其材同于右
 肱之所折明小人乗君子陰侵陽之原也丁鴻云昔/周室衰季皇甫之屬専權于外黨類彊盛侵奪主埶
 則日月薄食按竹書紀幽王元年錫皇父命二年涇/渭雒竭岐山崩三年王嬖褒姒冬大震電四年夏六
[018-124a]
 月隕霜五年王世子宜臼出奔申皇父作都于向六/年冬十月辛夘朔日有食之其事與此詩及正月之
 詩合乂愚疑此詩為贄御之臣/所作説見雨無正篇小引下
十月之交朔月前漢書後漢書朱傳讀詩記蘇子/繇本大學衍義詩大全俱作日辛夘
叶有韻/莫後翻日有食漢書/作蝕之亦孔之醜有/韻彼月而微韻/此日
而微同/上今此下民亦孔之哀叶微韻於希翻南賦也十/月蘇子繇陳少 朱子嚴
華谷皆謂夏正建亥之月也緯書竹書鄭箋以為周正/建酉之月元齊履謙云以授時歴推之周幽王六年嵗
在乙丑距延祐丁巳二千九十二年是嵗實以夏正八/月辛夘朔入食限是周人改月數之一證邢雲路亦云
以元郭守敬授時法上推周幽王六年乙丑十月建酉/朔辛夘日辰時日食梁太史令虞&KR1184唐僧一行亦步得
[018-124b]
是日日食今按虞&KR1184造梁大同厯推此食在幽王六年/而未明言此為八月一行定朔之法本乎傅仁均仁均
造唐戊寅元歴列其大要所可攷驗者七事其三曰周/幽王六年十月辛夘朔日蝕與詩合亦未明言此十月
乃夏之八月也愚以三議推之則建酉之説似未可信/一者先儒謂詩有夏正無周正如七月之詩皆夏正也
章潢云小雅出車章曰春日遲遲卉木萋萋倉庚喈喈/采蘩祁祁周頌臣工章曰維暮之春亦又何求如何新
畬於皇來牟将受厥明使周果改時則春日暮春必夏/之正月也正月安得有遲遲萋萋喈喈祁祁之景而來
牟安得有将熟之徵乎至于四月維夏六月徂暑秋日/淒淒百卉俱腓冬日烈烈飄風發發其朱改時與月也
又不待訓釋而自明矣夫詩皆夏正而何獨以此為周/正乎一者食當八月則是秋分左昭二十一年秋七月
壬午朔日有食之公問于梓慎曰是何物也禍福何為/對曰二至二分日有食之不為災日月之行也分同道
[018-125a]
也至相過也其他月則為災于是叔輒哭日食昭子曰/子叔将死矣非所哭也八月叔輒卒是則八月日食未
足為災乃孔穎達又引左昭七年四月甲辰朔日有食/之周之四月乃夏正二月晉侯問于士文伯曰誰将當
日食對曰魯衛惡之衛大魯小公曰何故對曰去衛地/如魯地于是有災魯實受之其大咎其衛君乎魯将上
卿其年八月衛侯惡卒十一月季孫宿卒以此為春分/之月日食有災之驗按即如孔所駮分月之災所應僅
在侯國未至若此詩孔醜之云明其将有大變應在幽/王驪山之事則以陽月之災為古人所甚忌故也一者
古歴年之某嵗某甲子其真否總未可知如尚書𦙍征/篇季秋月朔辰弗集于房虞&KR1184以為元年僧一行以為
五年以授時法步之在仲康六年丁丑嵗九月辛已朔/日食其餘前後十餘年之九月朔俱不入時限據授時
法步此詩日食既與&KR1184一行同何仲康之食差殊若此/班固云周不班朔魯厯不正置閏不得其月月大小不
[018-125b]
得其度王應麟亦云黄帝顓頊夏殷周魯六歴皆無推/日食法但有攷課疎密而已嘗攷通鑑皇極經世秦始
皇八年嵗在壬戌吕氏春秋則云維秦八年嵗在涒灘/涒灘者申也歴有二年之差後之算歴者于夏之辰弗
集房周之十月之交皆欲以術推之亦已疎矣據此三/議皆足以破建酉之説故當從夏正解為長而孔氏又
引王基云以歴較之自共和以來當幽王世無周十月/夏八月辛夘交會欲以此會為共和之前其説更疎謬
無據今但即詩辭以求時事則其在幽王世明矣十月/謂之陽月孔云日月之食本無常時惟正月之月君子
忌之沈括云先儒以日食正陽之月止謂四月不然也/正陽乃兩事正謂四月陽謂十月嵗月陽止是也詩有
正月繁霜十月之交朔月辛夘日有食之二者此先王/所惡也葢四月純陽不欲為陰所侵十月純陰不欲過
而干陽也蘇轍云四月純陽故謂之正月十月純陰故/謂之陽月純陽而食陽弱之甚也純陰而食陰壯之甚
[018-126a]
也類占云十月日食乃六陰之極陰冒其陽君昏信讒/陰謀作亂毛傳云之交日月之交會孔云日月行相逮
及交而會際故云交會朱子云謂晦朔之間也按會與/交不同會但言其同度而已交則同度又當交道也會
不必食會而交則食厯家所謂交食是也故此詩特以/交言古厯緯及周髀皆云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
之一每度九百四十分算四分度之一該二百三十五/分計共行過三百六十五度二百三十五分日月皆右
行于天日日行一度月日行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以/每度九百四十分剖為十九分每分該四十九分四釐
七毫三絲六忽八微四塵有奇于十九分中得其七計/于十三度外又行過三百四十六分三釐一毫五絲七
忽八微九塵有奇葢天行至健每一晝夜繞地一周又/過一度以其行過處一日作一度至三百六十五日四
分日之一則適合其初起之度謂之一期而周天之數/遂為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凡星辰逺近之相去
[018-126b]
月與五星之行皆以其度為度焉度之為言數也則也/天本無度以與日離合而有度之名在天成度在歴成
日天體員故日東西行其周布本東西而縱横南北皆/以其度為數月行疾于日日行積三百六十五日九百
四十分日之二百三十五而與天會月行二十七日有/奇而行天一周又二日追及于日計積二十九日九百
四十分日之四百九十九而與日會方會則月光都盡/而為晦已會則月光復蘇而為朔一嵗之會凡有十二
次十有一月會于星紀之次十有二月會于𤣥枵正月/㑹訾娵二月會降婁三月大梁四月實沈五月鶉首六
月鶉火七月鶉尾八月夀星九月大火十月析火亦名/十二辰也日月相去近一逺三謂之上弦下弦日月相
去百八十二度六十二分有奇分天之中謂之望日有/中道月有九行中道者黄道亦曰光道光道北至東井
去北極近為夏至南至牽牛去北極逺為冬至東至角/西至婁去極中為春秋分九行者黑道二出黄道北赤
[018-127a]
道二出黄道南白道二出黄道西青道二出黄道東立/春春分月東從青道立秋秋分西從白道立冬冬至北
從黑道立夏夏至南從赤道八行與中道而九是謂九/道月不行中道但此八道皆斜出入于中道内外凡日
行不可指而知也以二至二分之星為候至月行則以/晦朔決之春分月上弦在東井望于角下弦在牽牛秋
分月上弦在牽牛望于婁下弦在東井此于日如繩衡/往來流通而相應也日行黄道陽路也月者陰精不繇
陽路故或出其外或入其内出入去黄道不得過六度/入十三日有奇而出出亦十三日有奇而入凡二十七
日有奇而一入一出矣又沈存中謂黄赤諸道第欲以/别算位如算法用赤籌黑籌以别算位而已非真有黄
赤等色也日月異道有時而交交則相犯交道有二朔/文為交初聖交為交中歴家為日月交會之術大率以
百七十三日有奇為限朔而日月之會東西同道南北/同度則月掩日而日為之食朢而日月之對同度同道
[018-127b]
則日衝月而月為之食是之為交食如月或在日道表/或在日道裏則不食矣日之所以食者朱子謂日嘗在
上會時月在下面遮了日故日食劉保齋亦云日輪大/月輪較小日道近天在外月道近人在内日食既時四
面猶有光溢出可見月輪小不能盡掩日輪也日月合/朔時月常在内未有日在内者故月食日也何孟春深
然之謂日外月内者日火也月水也此日月之行所以/有上下之異而劉孝榮則謂朔旦之日日月同宫如月
在日上掩太陽而過則日光為所遮即朱子他日亦云/日月會合處月合在日之下或反在上故蝕二者説皆
可通而謂月在日下則理較可信也月之所以食者朱/子謂火日外影其中實闇至明中有闇虚其虚至微朢
時月與之對無分毫相差為闇虚所射故食保齋亦云/歴家所謂闇虚言月為日所暗而非日之實體暗之乃
日之虚衝耳如點燈者當正爐炭炎熾之尖所衝射則/燈反不然卓爾康亦云日月異道有時而交道不正交
[018-128a]
則日斜照月故月光更盛道若正交則日衝當月故月/光即滅譬如火斜照水日斜照鏡則水鏡之光旁照他
物若使鏡正當日水正當火則水鏡之光不能有照日/之奪月亦猶是也而孝榮則謂月受日為明朢夜正與
日對故一輪光滿或月行有遲疾先後日光所不照處/則為食張鼎思亦云月非以抗日而食也乃與日對時
不全合耳一分不對則食一分數分不對則食數分湏/之復其當行之道而相對則復滿矣二説皆可通而謂
闇虚所射則理較可信也大抵月本無光沈括謂如銀/九日耀之乃光皇極外書亦言月本黒受日之光而白
故魄掩日則日為之食當日闇虚日光不及照則為日/所食以掩闇有表裏淺深故食有南北多少又星家祖
西天法以為交初者羅㬋所為亦名天首交中者計都/所為亦名天尾自交初至交中月在黄道外名陽歴乃
背羅向計之處自交中至交初月在黄道内名陰歴乃/背計向羅之處月道猶水道日道猶陸道而羅計猶橋
[018-128b]
道然隠暗不可見于是為入交法以求之其説殊無據/若李日華述利瑪竇之説謂日大于地地大于月地之
最髙處有闕日月行度適當闕處則光為映蔽而食其/膚甚矣萬尚烈云十月之交四字最有意義按歴家日
月之交也有限其交會之法日行黄道月不行黄道只/行其餘八道每行一道必隨黄道而斜出其旁半在黄
道之裏半在黄道之表或髙而出黄道之上或低而出/黄道之下然其髙低上下與黄道相去約計六度方其
在表謂之入陽歴方其在裏謂之入陰歴歴者日之所/歴也入歴之時正其入表裏之際或相迫相偪或兩道
相合遂交而&KR1882以其交媾而&KR1882故謂之交&KR1882故驗日食/者必以日纒月道之交驗之月一嵗十二次經天惟有
兩次與日會約計一百七十三日有奇而有一交日方/有食此常度也故左傳曰二至二分日有食之不可為
災此而曰十月之交非分非至失其常度正謂之災愚/以為四字最有意義者此也朔月謂十月之朔日即交
[018-129a]
之日也史繩祖云朔日也而乃謂朔月葢月朔之反辭/也亦猶書之月正元日乃正月元日之比也又論語吉
月注謂月朔也詩二月初吉注月朔謂之吉吉月亦猶/朔月也按古厯有平朔定朔二家三大三小為定朔朢
一大一小為平朔朢平朔亦名經朔古者止用經朔故/朔或在晦或在二日春秋日食三十五書朔者二十七
其不書朔者八公羊傳以為二日穀梁傳以為晦日惟/左傳云不書朔者官失之也漢魏以後日食亦多在晦
宋何承天始立新法謂月有遲疾前厯合朔月食不在/朔朢今當以盈縮定小餘正朔朢之日隋劉孝孫亦推
算春秋日食不書朔者俱在朔曰乃議行定朔而為有/司所抑不得行至唐傅仁均申孝孫舊議引比詩及𦙍
征為證云書既言季秋月朔辰弗集于房又云先時者/殺無赦不及時者殺無赦既有先後之差是知定朔矣
梁虞&KR1184亦云所謂朔在會合苟躔次既同何患頻大日/月相離何患頻小僧一行力主梁傳之説為合朔議云
[018-129b]
日月合度謂之朔無所取之取之蝕也昔人攷天事多/不知定朔假蝕在二日而常朔之晨月見東方食在晦
日則常朔之夕月見西方或以為脁朒變行或以為歴/術疎濶遇常朔朝見則增朔餘夕見則減朔餘此紀歴
所以屢遷也又云天事誠密雖四大三小庸何傷一行/葢取左傳官失之之言而深明定朔之不可易惟定朔
立而晦不東見朔不西朓日食常在朔月食常在朢矣/辛夘朔日之干支也辛為日夘為辰左昭七年季武子
卒晉侯謂伯瑕曰吾所問日食從矣可常乎對曰不可/六物不同民心不壹事序不類官職不則同始異終胡
可常也公曰何謂六物對曰嵗時日月星辰是謂也公/曰多語寡人辰而莫同何謂辰對曰日月之會是謂辰
故以配日又翼奉云師法用辰不用日辰為客孟康注/云假令甲子日子為辰甲為日用子不用甲也天官書
又云日食食所不利復生生所利不然食盡為主位以/其直及日所躔加日時用名其國此詩舉卒夘亦有意
[018-130a]
義乃六物中所謂論日者也但占法深微非有師授莫/能通之箋疏謂日為君辰為臣辛金也夘木也辛日以
辰侵木金應勝木反侵金是五行相逆猶君臣顛倒此/一説也或謂十干寄宫辛寄在戊戊土夘木賊之又一
説也或又謂十月建亥六陰用事一陽未復而月與日/交會又正在晦朔之間是其月為純陰且庚辛屬金而
重光之辛為陰金寅夘屬木而單閼之夘為陰木是其/日又為陰陰此日而食則羣陰擅令微陽不能獨存又
一説也又司馬遷云甲子四海之内不占丙丁江淮海/岱也戊巳中州河濟也庚辛華山以西壬癸恒山以北
日蝕國君月蝕将相當之今食在辛日屬華山以西正/在周地而翼奉推論六情十二律又以夘為陰賊王者
所忌禮經避之春秋諱焉故春秋潛潭巴云辛夘蝕臣/伐其主戎事類占亦云日食辛夘日有謀逆具觀數説
則此日之食其為凶禍昭然矣又劉昭云按春秋緯六/旬之蝕各以甲子為説此偏舉一隅未為通證故于事
[018-130b]
驗不盡相符日有食之者月食之也何休云不言月食/之者其形不可得而觀故疑言日有食之焦竑云不徒
曰日食而曰日有食之則若真有物食之者記異也警/人君也穀梁傳云吐者外壤食者内壤闕然不見其壤
有食之者也有内辭也有食之者内于日也其不言食/之者何也知其不可知知也李尋云日者衆陽之長煇
光所燭萬里同晷人君之表京房易傳云亡師兹謂不/御厥異日食其食也既並食不一處誅衆失理兹謂生
叛厥食既光散縱畔兹謂不明厥食先大雨三日雨除/而寒寒即食専禄不封兹謂不安厥食既先日出而黒
光反外燭君臣不通兹謂亡厥食三既同姓上侵兹謂/誣君厥食四方有雲中央無雲其日大寒公欲弱主位
兹謂不知厥食中白青四方赤已食地震諸侯相侵兹/謂不承厥食三毁三復君疾善下謀上兹謂亂厥食既
先雨雹殺走獸弑君獲位兹謂背厥食既先風雨折木/日赤内臣外向兹謂背厥食食且雨地中鳴冢宰専征
[018-131a]
兹謂因厥食先大風食時日居雲中四方亡雲伯正越/職兹謂分威厥食日中分諸侯争美于上兹謂泰厥食
日傷月食半天營而嗚賦不得兹謂竭厥食星隨而下/受命之臣専征云試厥食雖侵光猶明若文王臣獨誅
紂矣小人順受命者征其君云殺厥食五色至大寒隕/霜若紂臣順武王而誅紂矣諸侯更制兹謂叛厥食三
復三食食已而風地動適讓庶兹謂生欲厥食日失位/光晻晻月形見酒亡節兹謂荒厥食乍青乍黒乍赤明
日大雨發霧而寒凡食二十占其形二十有四改之輒/除不改三年三年不改六年六年不改九年孔甚醜惡
也以陽月而有日食之異甚可醜惡也大戴禮孔子曰/古之治天下者必聖人聖人有國則日月不食星辰不
孛楊簡云堯舜禹之時厯年多無日食至太康失邦始/日食厯家謂日月薄食可以術推者衰世之術也杜預
云日月動物雖行步有大量不能不少有盈縮故有雖/交會而不食者或有頻交而食者劉公瑾云若以常度
[018-131b]
論之一嵗兩交當兩食而春秋二百四十二年日食三/十六唐二百九十年食百餘者此所謂雖交而不食或
頻交而食者也在乎人君行事之所感召耳朱子云王/者修徳行政用賢去奸能使陽盛足以勝陰陰哀不能
侵陽則日月之行雖或當食而月常避日故其遲速髙/下必有參差而不正相合不正相對者所以當食而不
食也若國無政不用善使臣子背君父妾婦乗其夫小/人陵君子夷狄侵中國則陰盛陽微當食必食雖曰行
有常度而實為非常之變矣程子云日食有定數聖人/必書者葢欲人君因此恐懼修省如治世而有此變則
不能為災亂世則為災矣人氣血盛雖遇寒暑邪穢不/能為害其血氣衰則為害必矣胡安國云日者衆陽之
宗人君之表而有食之災咎象也或妾乗其夫或臣子/背君父或政權在臣下或夷狄侵中國皆陽微陰盛之
證也是故十月之交詩人以刺日有食之春秋必書僧/一行云使日食而不可以常數求則無以課厯數之疎
[018-132a]
密使日食而皆可以常數求是何以占政教之休咎來/斯行云唐虞之時厯象已極詳密獨日月之食缺而不
講良有深意後世疇人預定視為固然戒省之意蔑如/矣何孟春云古人罔不以日蝕為懼春秋于日食必謹
而書之聖賢豈不知數不可移欲以存上天之戒耳漢/時詔有云謫見于天災莫大焉猶是此意宋徽宗時乃
下詔言此定數不足為災異古人以為異者皆不曉歴/之故是何言歟孔云日月之食于算可推而知則是雖
數自當然而云為異者人君位貴居尊恐其志移心易/聖人假之靈神作為鑒戒耳夫以昭昭大明照臨下土
忽爾殱亡俾晝作夜其為怪異莫斯之甚故有伐鼓用/幣之儀貶膳去樂之數皆所以重天變警人君者也而
天道深逺有時而驗或亦人之禍釁偶與相逢故聖人/得因其變常假為勸戒使智達之士識先聖之深情中
下之主信妖祥以自懼但神道可以助教而不可以為/教神之則惑衆去之則害宜故其言若有若無其事若
[018-132b]
信若不信期于大通而已矣彼彼昔日也李尋云月者/衆陰之長消息見伏百里為品千里立表萬里連紀妃
后大臣諸侯之象微鄭云謂不明也孔云下章彼月而/食此日而食與此微同則不明為日月被食而不明也
彼月而微意前此必有月食之時此此今日也前既月/食今又日食所謂日居月諸胡迭而微也歐陽修云日
君道也月臣道也朢而至于黄道是謂臣干君明則陽/斯蝕之朔而至于黄道是謂臣壅君明則陽為之蝕按
周禮春官大司樂云日月食令去樂秋官庭氏有救日/月之弓矢昏義云陰事不修謫見于天月為之食管子
云日食修徳月食修刑然則日月之食皆謂之災非謂/月宜食日不宜食也嚴粲云傷敗将至災異先出故此
下民将罹其/禍而可哀也 日月告漢書/作鞠凶不用其行叶陽韻/户郎翻四國
無政不用其良陽/韻彼月而食則維其常陽/韻左傳/作彼日而
[018-133a]
食于何不臧陽韻時賦也日月告凶兼日食月食而言/以是 二變皆有也告凶鄭云告天下以
凶亡之徵凌濛初云告字妙天不言以日月示之也行/鄭云道度也不用之者謂相干犯也顔師古云言日月
不用其常行之道以告凶災者繇四方之國無政理不/能用善人也按鄭語史伯策周之必敝謂其棄髙明昭
融而好讒慝暗昧惡角犀豐盈而近頑童窮固去和而/取同好窮固者棄聘后立内妾也近頑童者侏儒戚施
實御在側也用讒慝者周法不昭而婦言是行也行暗/昧者不建立卿士而妖試幸措也其立為卿士者讒諂
巧從之虢石父所謂與剸同也凡此皆不用其良之實/左雄云幽厲昏亂不自為政褒閻用權七子黨進賢愚
錯緒深谷為陵故其詩云四國無政不用其良韓詩外/傳云人主欲附下一民則莫若反之政欲修政美俗則
莫若求其人彼其人者生今之世而志乎古之世知國/之安危臧否若别白黑則是其人也人主欲强國安樂
[018-133b]
則莫若與其人用之巨用之則天下為一諸侯為臣小/用之則威行鄰國莫之能禦若殷之用伊尹周之遇太
公可謂巨用之矣齊之用管仲楚之用孫叔敖可謂小/用之矣巨用之者如彼小用之者故如此也曰粹而王
駮而霸無一而亡詩曰四國無政不用其良不用其良/臣而不亡者未之有也彼月而食此日而食與上章微
字同是一事而意稍别前以陰陽之本體較此以陰陽/之勝負較也維其常者言視之為常事也于何二字有
味乃喚醒之辭班固所謂推日食之占循變復之要也/臧善也真徳秀云吾何繇而有此不善之證也月之食
也繇于以陰干陽故為陽所蝕昔遭此變亦可以憬然/矣乃以尋常視之略不介意今天心仁愛無已復以日
食告是明言陽非特不能蝕陰且為陰所蝕也其非吉/祥善事昭然甚明可不亟思其何以致此而改圖以銷
此變乎又漢書引詩傳云月食非常也比之日食猶常/也日食則不臧矣謂之小變可也謂之正行非也此解
[018-134a]
費詞似非詩㫖左昭七年晉侯問于士文伯曰詩所謂/彼日而食于何不臧者何也對曰不善政之謂也國無
政不用善則自取謫于日月之災故政不可不/慎也務三而已一曰擇人二曰因民三曰從時 煜煜
豐本作/煜煜震電不寧豐本/作寍不令叶蒸韻讀如/陵閭承翻百川沸騰蒸/韻
山冢崒漢書博物/志俱作卒蒸/韻髙岸為谷深谷為陵蒸/韻哀今之
人胡㦧莫豐本/作不蒸韻震賦也&KR0974字从火火盛也即電/光也 説文云劈歴振物者易震為
雷是也電説文云陰陽激燿也淮南子云雷以電為鞭/陸佃云與雷同氣發而為光雷从回電从申陰陽以回
薄而成雷以申洩而為電故曰雷出天氣電出地氣故/電从坤省説卦曰離為電電火屬也葢陰陽暴格分争
激射有火生焉其光為電其聲為雷易曰雷電噬嗑又/曰雷電皆至豐雷電噬嗑言雷電合而章也葢今震雷
[018-134b]
與電俱赴者所謂雷電皆至者也故君子以折獄致刑/以象天之至威非特明罰勅法而已詩曰&KR0974&KR0974震電不
寧不令言震雷變亂于上不安故常且非所以號令萬/物也董子曰太平之時雷不驚人號令啓發而已矣電
不眩目宣示光耀而已矣沸水涌出貌騰相乗陵也漢/李尋災異對云臣聞五行以水為本其星𤣥武婺女天
地所紀終始所王水為準平王道公正修明則百川理/落脈通偏黨失綱則踊溢為敗詩所謂百川沸騰者也
其咎在于皇甫卿士之屬惟陛下留意詩人之言少抑/外親大臣冢爾雅云山頂也釋名云腫也象山頂之髙
腫起字从勺徐鍇云地髙起若有所包也崒説文云危/髙也爾雅云崒者厜㕒自上墜下曰崩穀梁傳云髙曰
崩厚曰崩尊曰崩岸説文云水崖而髙者爾雅云望厓/洒而髙岸注以為視厓峻而水深者曰岸也説文云泉
出通川為谷从水半見出于口張揖云水注川曰溪注/溪曰谷陵説文云大阜也釋名云隆也體隆髙也孔云
[018-135a]
當時天下有百川之水皆溢出而相乗水流趨下小人/之象今溢出繇貴小人在上也又時山之冢頂髙峰之
上崒然崔嵬者皆崩落山髙在上君之象今崩落是君/道壊也于時又髙大之崖陷為深谷岸應處上今陷而
在下繇君子居下故也又深下之谷進出為陵谷應處/下今進而在上繇小人處上故也此所陳皆當時實事
推度災云百川沸騰衆陰進山冢崒崩人無仰髙岸為/谷賢者退深谷為陵小臨大張華云小人握命君子陵
遲白黑不别大亂之徵也周語幽王三年西周三川皆/震伯陽父曰周将亡矣夫天地之氣不失其序若過其
序民之亂也陽伏而不能出陰遁而不能烝于是有地/震今山川實震是陽失其所而鎮陰也陽失而在陰川
源必塞夫水土演而民用也水土無演民乏財用不亡/何待昔伊雒竭而夏亡河竭而商亡今周徳若二代之
季矣其川源又塞塞必竭夫國必依山川山崩川竭亡/之徵也川竭山必崩若國亡不過十年數之紀也夫天
[018-135b]
之所棄不過其紀是嵗也三川竭岐山崩十一年幽王/乃滅周乃東遷又左昭三十二年公薨于乾侯晉史墨
曰魯君世從其失季氏世修其勤民忘君矣雖死于外/其誰矜之社稷無常奉君臣無常位自古以然故詩曰
髙岸為谷深谷為陵三后之姓于今為庶此以髙下變/遷為尊卑易位之象亦通董仲舒云國家将有失道之
敗而天乃先出災異以譴告之不知自省又出怪異以/警懼之尚不知變而傷敗乃至此見天心仁愛人君而
欲止其亂也胡㦧莫懲與節彼南山解同嚴云變異荐/臻哀哉今幽王君臣何為處可痛而莫懲創也謝枋得
云詩人不指幽王而曰哀今之人微而婉也徐光啟云/野雉著怪髙宗深動大風暴過成王坦然二君亦知所
懲也而卒成中興業幽王之亡不亦宜乎愚按此承上/二章因十月之日食而推及于前此之月食又及雷電
崩竭諸異皆追述之語非同時事也考竹書涇渭雒竭/岐山崩在幽王二年與史記同即周語所云三川皆震
[018-136a]
川竭山必崩者也特周語以為三年耳竹書又記冬大/雷震電在三年即此詩之震電夏六月隕霜在四年即
正月篇之繁霜而日食之變乃在六年冬十月惟月食/無所考則以春秋凡日食必書而月食無紀意古史之
法皆然詩人追數之意若曰昔年天已示變如此胡不/少悛改而復致于天象于今也山崩川竭已是亡國之
徵况冬電夏霜月食諸變頻仍不已又繼之以日食乎/朱子以諸異皆在十月似太泥徐士彰云天地猶人身
也天地之氣舛錯猶人身之氣壅閼也人身之氣壅閼/于是發而為疹疾結而為贅疣鬱而為臃腫天地之氣
舛錯于是有日月薄蝕之變亦猶人身之疹疾也有陵/谷變遷之異亦猶人身之贅疣也有山崩川溢之患亦
猶人身之臃腫也人身之氣非無自而壅/閼則天地之氣之舛錯亦必有使之者矣 皇父卿士
紙/韻漢書作皮漢書注/作蕃韓詩作繁維司徒虞/韻家伯維朱傳大全讀/書記衍義豐
[018-136b]
本俱/作冢叶紙韻/奨里翻漢書/作中漢書/作術漢書注/作繕虞/韻漢書/作掫
子内史紙/韻釋文作蹷/豐本作□維趣馬叶麌韻/滿補翻漢書/作萭維師氏
紙韻此章八句前四單句士宰史氏俱一韻/後四雙句徒夫為一韻馬處為一韻亦奇體緯書作/剡漢書
作/閻妻煽説文作傓漢/書注作扇方處叶麌韻讀如取此主翻陸徳/明本作熾 賦也皇父與常
武篇之皇父非一人彼乃文王時南仲之後辨證云湯/八世孫盤庚妃姜氏夢赤龍入懷孕十二月生子手抱
南字長荆州號南赤龍生條孫仲為紂将平獫狁此南/仲則尹氏也竹書載宣王二年錫太師皇父命又載幽
王元年錫太師尹氏皇父命系尹氏于皇父之上所以/别于宣王時之皇父耳卿士孔云謂卿之有事按左傳
鄭武公莊公為平王卿士杜注謂王卿之執政者與周/公以蔡仲為已卿士不同鄭云下文六人之中雖官有
[018-137a]
尊卑權寵相連朋黨于朝皇父則為之端首兼擅羣職/故但目以卿士云畨疑即樊仲山甫之後據漢書作皮
顔師古漢書注作蕃韓詩作繁按古文畨蕃皮繁樊五/字皆通用卜式傳隨牧畜畨畨即蕃也路史載有虞氏
後有畨國者其地在漢屬魯國亦名蕃城而引白褒魯/國記云陳子游為魯相太尉陳蕃子也國人為諱蕃改
曰皮是畨與蕃通蕃與皮通之證也儀禮君射則皮樹/中今文皮作繁音婆是皮與繁通之證也左傳繁纓以
朝禮記作大禮樊纓是繁與樊通之證也此詩若皇父/之先為尹吉甫蹶之先為蹶父而率犬戎以攻周者其
先為申伯皆宣王時臣則畨之為仲山甫後可類推矣/司徒周地官卿尚書云司徒掌邦教敷五典擾兆民崔
琦外戚箴云匪賢是上畨為司徒荷爵負乗采食名都/詩人是刺徳用不憮家亦采邑解見節南山篇但未詳
其處伯字也家伯即家父之先也宰王肅以為小宰鄭/司農周禮注引此以為宰夫孔穎逹謂經傳于宰夫未
[018-137b]
有單稱宰者至如小司徒小宗伯不得單稱司徒宗伯/則小宰亦不得單稱宰也鄭箋以為冢宰今按漢書古
今人表稱太宰家伯則箋説是矣當從之尚書云冢宰/掌邦治統百官均四海周天官卿也周禮疏云宰者調
和膳羞之名冢宰亦能調和衆官故名仲允鄭云字也/人表作中術未詳何許人膳夫天官之屬上士也周禮
膳夫職云掌王之食飲膳羞以養王及后世子棸蹶楀/鄭云皆氏也棸楀木詳其所出韻會云棸姓也襄州有
之孔云棸子以子配之若曽子閔子然故知皆氏季本/云稱氏者繇世族而進用也稱子者年尚少也内史春
官之屬中大夫也周禮内史職云掌王之八枋之法以/詔王治一曰爵二曰禄三曰廢四曰置五曰殺六曰生
七曰予八曰奪執國法及國令之貳以致政事以逆會/計掌敘事之法受納訪以詔王聴治蹶本姞姓葢以蹶
父之字為氏趣馬趣養馬者名趣取督促為義夏官之/屬下士也周禮趣馬職云掌贊正良馬而齊其飲食簡
[018-138a]
其六節掌駕説之頒辨四時之居治以聴馭夫顔師古/云楀者木名因樹以得姓也謂女寵之族有姓楀者為
師氏之官人表作萭漢書遊俠傳有萭章字子夏者其/後也師氏地官之屬中大夫也周禮師氏職云掌以□
詔王以三徳教國子一曰至徳以為道本二曰敏徳以/為行本三曰孝徳以知逆惡教三行一曰孝行以親父
母二曰友行以尊賢良三曰順行以事師長居虎門之/左司王朝掌國中失之事以教國子弟凡國之貴遊子
弟學焉按司徒當在宰下膳夫趣馬皆士職當在内史/師氏之下而各序于其上者孔謂便文取韻理或然也
蔡汝楠云古人慎獨之學自宫及府無非正人幽王自/中朝大臣以至燕朝小臣皆不得其正豔妻毛云褒姒
也豔説文云好而長也从豐徐鍇云容色豐滿也鄭云/敵夫曰妻錢天錫云詩人稱太姒則曰淑女稱褒姒則
曰豔妻王安石云言其配王以色而已非以徳也是時/褒姒已正位中宫矣禮天子之妻曰后此不言后而言
[018-138b]
妻者不予其為后也煽本作傓説文云熾盛也徐云人/權力相成若火之相扇也方四方也處居也褒姒與皇
父之徒相比肆行鼓煽令各散處四方以張其羽翼便/其私圖紀無為國家分猷宣力之念若後章作都于向
之事/是也 抑此皇父豈曰不時支/韻胡為我作不即我謀叶/支
韻謨/悲翻徹我牆屋田卒汙萊叶支韻/陵之翻曰予不戕王肅本/作臧
則然矣叶支韻於姫翻豐本移置此章于皇父孔聖章/之後未可信 賦也上章言豔妻煽方處則自
皇父而下皆已布滿四方各有分邑而皇父尤為衆惡/之首故特斥而言之抑朱子云發語辭鄭云抑之言噫
噫是皇父疾而呼之時朱子云農隙之時我皇父自我/也作即下章作都之作畫計為謀言抑此皇父承方處
之命豈肯謂此時非興作之時但聞其聚族而相語曰/是役也既将為我作邑何故不先就我謀乎行當即徹
[018-139a]
我王都所居之牆屋以移居于外邑無庸再計葢喜幸/之極見其與褒姒有同心也徹説文云通也除去之意
牆屋除去則其地通達無礙故謂之徹田卒汙萊以紛/紛不時移徙之故使民疲于興作不得趨農事故田盡
化為汙萊卒盡也毛云下則汙髙則萊孔云汙者池停/水之名萊者草穢之名下田可以種稻無稻則為池髙
田可以種禾無禾則生草曰皇父對衆之言也予皇父/自予也戕鄭云殘也田卒汙萊所謂戕也言我非欲殘
敗汝田業但臣奉君命禮實當然吾豈敢以/不時之故而憚遷乎其託辭文過有如此者 皇父孔
聖作都于向漾/韻擇三有事亶侯多藏叶漾韻/材浪翻不憖遺一
老俾守我王叶漾韻/于况翻擇有車馬以居徂向見上聖賦也/孔甚 通也
上章言曰予不戕禮則然矣皇父偃然自以為達于禮/而不恤民之病詩人所為譏孔聖也錢云夫惟有自聖
[018-139b]
之心故謂天變為不足畏人言為不足恤王應麟云皇/父孔甚自謂聖也具曰予聖君臣俱自謂聖也自聖者
亂亡之原光武詔上書者不得言聖大哉言乎向地名/孔云在東都畿内按左隠十一年桓王取鄥劉蒍邘之
田于鄭而與鄭人蘇忿生之田共十二邑向在其中杜/注云河内軹縣西有地名向上在今河南懷慶府濟源
縣西南忿生周初時人書所謂司寇蘇公者向原其所/食邑意其後復歸于王故幽王以之與皇父而桓王復
以之與鄭耳路史以為沛國之向九域志以為同州之/向皆非是又承縣亦有向城乃姜姓左傳所為莒子娶
于向向姜不安莒而歸者别是一向與此無涉竹書紀/幽王五年皇父作都于向鄒忠𦙍云向在京都畿内而
此時周尚都西鎬皇父既總集朝權何肯舍此而徂彼/夫亦見西戎方彊王室方騷自知負天下之怨而營狡
窟以自固耶且如鄭桓公亦賢司徒也懼周難之及謀/何所可以逃死乃東寄孥與賄于虢鄶葢當時諸侯皆
[018-140a]
有郿鄔之營焉而皇父實為之俑其背公稙私如此卒/至王室播遷三事大夫莫肯夙夜斯固勢之必至者三
有事即三事解見雨無正篇擇之者擇以為王之三事/也亶實也侯語辭爾雅云維也乃也藏蓄也皇父既出
居私邑而所選擇為王朝三事之官留以輔佐天子者/實維貪墨聚斂之人周書文侯之命篇所謂殄資澤于
下民侵戎我國家純也史稱虢石父為人佞巧善諛好/利王立以為卿士國人咸怨又吕覽云幽王染于虢公
鼓祭公敦其即此時為三事之人乎憖爾雅云强也且/也鄭云憖者心不欲自彊之辭字从心孔引説文云肯
從心也言初時心所不欲後始勉强而肯從也遺餘也/老謂老成人云一者數之少也王以王業言皇父播棄
黎老不肯勉强留一人于朝以守我周王天下之大業/也葢所用者多藏則所棄者故老趣向使然無足怪者
謝枋得云平王東遷作文侯之命推原召亂之繇亦曰/罔或耆夀俊在厥服西周之亡實兆于此使皇父秉政
[018-140b]
之時能留一老以守我王如周召之師保如仲山甫之/保王躬則幽王有馮有翼未至于身辱國亡也皇父之
罪莫大于此擇有車馬亦指皇父言擇謂擇取其精有/謂具有其數自擇而自有之葢備輜重以行也非遴取
富民偕遷之説以居徂向者以往/向邑而居此倒文法亦取叶韻耳 黽陸本作僶漢書/作密豐本作宓
漢書豐本/俱作勿豐本/作从事不敢告勞豪/韻無罪豐本/作辠無辜讒
口囂囂叶豪韻牛刀翻韓詩作謷/謷漢書豐本俱作嗸嗸下民之孽匪降自天
先韻亦叶真/韻汀因翻左傳豐本俱作/僔説文亦作僔陸本豐本/俱作&KR0689背憎職競
由人真韻亦叶先韻如延翻見賦也黽勉解見谷風篇/從事從王事也囂囂解 車攻篇時皇父輩已散
之四方矣詩人獨留居王朝勉力以供王之事未嘗敢/以勞苦自言然且非有罪辜而横罹讒毁繇褒姒用事
[018-141a]
于内已又非其黨故不免為讒口所害自傷其所遭之/不幸也下民之孽以下推本禍始而言孽本作□通論
云妾𨽻之子曰孽孽之言蘖也有罪之女沒廢役之而/已得幸于君有所生若木既廢而生枿故于文子嶭為
孼嶭者罪也童妾感漦而生褒姒褒人姁得之因以贖/已罪而納之于後宫所謂孽也對天言故曰下民降下
也噂説文云聚語也沓説文云語多沓沓也字从水从/曰以語多若水之流故从水也曰者言也背憎背後相
憎惡也職主競逐也方王嬖褒姒之初使在朝賢士大/夫同心匡救必不至釀成廢立之事無如皇父輩陰相
比附其所與聚談以浸潤于上前者無非醜直毁止之/語故使忠言不行王終感溺不悟如唐髙宗欲立武昭
儀為后長孫無忌褚遂良韓瑗皆執以為不可而李勣/則曰此陛下家事何必更問外人許敬宗則曰田舍翁
多收十斛麥尚欲易婦况天子立一后何豫諸人事而/妄生異議乎上意遂決即其類也然則此孽之在王宫
[018-141b]
豈誠天所降下哉皆繇此噂沓背憎之人立定主意競/逐為此此所以致有今日之煽耳又左僖十五年初晉
獻公筮嫁伯姬于秦史蘇占之曰不吉及惠公在秦曰/先君若從史蘇之占吾不及此夫韓簡侍曰龜象也筮
數也物生而後有象象而後有滋滋而後有數先君之/敗徳及可數乎史蘇是占勿從何益亦引此詩葢取其
意相/近 悠悠爾雅音義/作攸攸我里紙韻韓詩作悝爾雅注/顧野王本豐本俱作㾖
孔之痗叶紙韻讀如毁虎委翻/陸本作悔又云一作侮四方有羨我獨居憂尤/韻
民莫不逸韓詩外/傳作穀我獨不敢休尤/韻天命不徹叶質韻/直質翻
不敢傚我友自逸質韻八言為句又見此為賦也悠悠/爾雅云思也周禮五鄰 里説文無
痗字當作悔云恨也嚴云仕不得志則思其鄉里悠悠/然道逺而未得歸亦甚恨矣四方有羨民莫不逸我友
[018-142a]
自逸皆指皇父輩而言羨説文云貪欲也凡散處于四/方者皆有貪欲我獨居此憂苦之地無所可欲也逸通
作佚安佚不勞也民之得遂其身圖者莫不優游自便/我獨于職業置力不敢休息也徹通傚學也我友僚友
也汎言則為民斥言則為友國家氣運方在否塞不通/之時食人之食者當事人之事我豈敢倣傚我友而自
求安逸乎所以雖思我里而不忍言歸者以此其/詞婉其志堅彼幽王君臣聞之亦戚戚有動否也
  十月之交八章章八句中侯擿雒貳云昌受符厲/倡嬖期十之世權在相又
  云剡者配姬以放賢山崩水潰納小人家伯罔主/異載震孔穎達解之云既言昌受符為王命之始
  即云期十之世自文數之至厲王除文王為十世/也剡與家伯與此篇事同以剡對姬剡為其姓以
  此知非褒姒也剡豔古今字耳山崩水潰即此篇/百川沸騰山冢崒崩是也如此中侯之文亦可以
[018-142b]
  明此為厲王但緯候之書人或不信又尚書緯説/豔妻謂厲王之婦不斥褒姒漢書豔妻作閻妻顔
  師古注亦謂此詩刺厲王淫于色皇父之屬因嬖/寵而為官内寵熾盛政化失理故致災異日為之
  食也顔説不知何所本或當是祖緯書而鄭氏箋/則又以意斷其為刺厲王詩謂節刺師尹不平亂
  靡有定此篇譏皇父擅恣日月告凶正月惡褒姒/滅周此篇疾豔妻煽方處又幽王時司徒乃鄭桓
  公友非此篇之所云畨也是以知然愚按尹氏乃/桓王時之尹氏非幽厲時人解見節南山篇皇父
  以幽王五年作都于向而鄭桓公至幽王八年方/為司徒正是皇父徂向後故以友代之耳惟褒姒
  豔妻或疑是兩人以漢書攷之谷永云褒姒用國/宗周以喪閻妻驕扇日以不臧班倢伃賦云悲晨
  婦之作戒兮哀褒閻之為郵使厲王時别有閻妻/則當序閻于褒之前不應先褒後閻也褒表其地
[018-143a]
  剡仍是豔之轉音以表其色且使厲王因豔妻用/事以致亂亡國語史記不應都沒而不見而竹書
  紀幽王事又與是詩種種相合乃爾其為刺幽王/詩明矣又翼奉云竊學齊詩聞五際之要十月之
  交篇知日蝕地震之效昭然可明猶巢居知風穴/居知雨按五際之説本于緯書詩緯汎歴樞云午
  亥之際為革命夘酉之際為改正辰在天門出入/候聴夘天保也酉祈父也午采芑也亥大明也然
  則亥為革命一際也亥又為天門出入候聴二際/也夘為陰陽交際三際也午為陽謝陰興四際也
  酉為陰盛陽微五際/也其理亦未所喻
 雨無正刺幽王也正大夫離居之後&KR0591御之臣所作
 出朱傳我鄒忠𦙍云詩人慨正大夫離居莫知我勩/又曰曽 &KR0591&KR0579&KR0579日瘁其為&KR0591御所賦無疑惜乎
[018-143b]
 不著其名如家父孟子之類也王伯厚有云大雅之/變作于大臣小雅之變作于羣臣雖未必盡然意亦
 近似愚按此與十月之交篇同為一人之作今以二/詩語意叅考之皇父徂向即所謂正大夫離居也黽
 勉從事不敢告勞即所謂莫知我勩也我獨居憂我/獨不敢休即所謂&KR0579&KR0579日瘁也噂沓背憎即所謂巧
 言如流也四方有羨我友自逸即所謂俾躬處休也/無罪無辜讒口囂囂即所謂若此無罪淪胥以鋪也
 至云謂爾遷于王都昔爾出居誰從作爾室則其為/刺徹牆屋擇車馬之事更復暸然葢是時散處四方
 經營私邑者不獨皇父一人如畨維司徒家伯冢宰/皆正大夫也若仲允棸子蹶楀之流則所謂三事之
 大夫莫肯夙夜者也特彼因災異頻仍而作此因戎/饑荐而作命㫖不同耳凡禍患之來其徵必先見則
 此詩實作于十月之/後毛詩次第是也
[018-144a]
浩浩昊天劉安世云嘗讀韓詩篇首多雨無/其極傷我稼穡八字豐氏本同不駿其徳
職/韻降喪去/聲饑饉斬伐四國職/韻陸徳明云本有作昊天/者非也孔穎達云上有
昊天明此亦昊天定本皆作昊天俗本/作旻天誤也二説未詳孰是埤雅作昊天疾威弗慮弗
虞/韻上/聲彼有罪既伏其辜虞/韻若此無罪淪齊韓魯詩/漢書俱作
薫後漢/書作熏胥以鋪虞韻韓詩作痡鄒忠𦙍云按韓詩篇首/多二句愚意此十二句當分為二章其
韻乃叶豐本以前六句為第一章後六句為第二章作/賦也浩大水貌王安石云浩浩廣大流通之意昊本
昦从日从夰从日取其明从夰取其大陸佃云昊天者/大而明也大所以臨下明所以照下駿馬之良者其行
最疾故取以為疾速之義徳朱子云惠也降下也喪死/亡也兵戎不靖民多死亡第四章所謂戎成不退也饑
[018-144b]
饉有二義爾雅云穀不熟曰饑蔬不熟曰饉穀梁傳云/一穀不升謂之嗛二穀不升謂之饑三穀不升謂之饉
四穀不升謂之康五穀不升謂之大饑又謂之大侵未/詳孰是天災流行民困饑饉第四章所謂饑成不遂也
四國四方之國言天不速行徳惠而惟降下此喪亂饑/饉之變相尋未已以戕害四方之人也旻閔也昊天旻
天解俱見黍離篇疾迅威虐也與不駿其徳對看弗慮/弗圖指王也言此昊天也以其有仁覆閔下之徳則又
謂之旻天今徳則不駿而威反迅疾若此王當思慮其/所以致此之故而亟圖謀挽回之術可矣乃漠不動念
何哉舍通作捨釋也彼有罪既伏其辜作一氣看既伏/其辜言罪狀明確也此主刺皇父輩言若此無罪二句
則詩人懼禍而自擬也淪沒也胥爾雅云皆也按方言/東齊謂皆曰胥疑古有此語鋪有陳布之義故鄭箋以
為徧也彼小人之有罪狀可指據者則王既捨之而不/問矣若此無罪之人日為小人所陷害行見其淪沒于
[018-145a]
非辜而皆徧及也此将然之辭所以/然者以讒口嗸嗸而王聴不聰故也 周宗左傳作/宗周
滅靡所止戾霽/韻正大夫離居莫知我勩霽韻左/傳作肄三事大
夫莫肯夙夜叶藥韻/弋灼翻邦君諸侯莫肯朝豐本/作鼂叶藥韻/祥龠翻
庶曰式臧覆出為惡藥韻豐本以為第四章宗賦也周/室為天下所宗故曰周 止居息
也戾説文云身曲戻也字从犬出户下徐鍇云犬善出/卑户會意此二句乃設為未然之語言假若宗周既滅
則我輩為臣子者将托身何所是以當不憚早夜勤渠/恪修職業亦為共維宗社計耳正大夫者六官之長皆
上大夫周禮八職一曰正是也離居者離析而居于外/邑若皇父之居向也我作詩者自我也勩説文云勞也
人去而已獨居則人逸而已獨勞然雖勞而去者曽莫/之知抑亦彼所不欲知也三事大夫猶周官所謂三事
[018-145b]
暨大夫也三事鄭以為三公殊無據按周書立政篇云/任人準夫牧作三事周官篇云三事暨大夫敬爾有官
亂爾有政則明指六卿而言因六卿職掌六典皆為天/子理事故以任人稱皆為天子守法故以準夫稱皆為
天子愛民故以牧稱著其職業所在非官名也三事之/屬各有中下大夫此三事乃十月篇所謂擇三有事亶
侯多藏者大夫則其所屬之大夫耳夙夜者早夜在公/以供職業也諸侯各君其國則邦人呼之為君莫肯朝
夕者不來朝也栁宗元云古者旦見曰朝暮見曰夕傳/朝而不夕禮云日入而夕朝不廢朝夕不廢夕晉叔向
夕楚右尹子革夕趙文子礱其椽張老夕知襄子為室/士茁夕皆暮見也漢儀夕則兩郎向&KR1456闈拜謂之夕郎
亦出是名也庶曰式臧二句指正大夫言式發聲臧説/文云善也覆毛云反也為惡猶言肆虐也自正大夫離
居之後六官之屬無肯夙夜勤王事者其稱邦君而為/諸侯莫肯來朝暮省王者惟我躬任其勞庶幾其以我
[018-146a]
為善乃反出而肆虐無己即讒口嗸嗸是也左昭十六/年齊侯伐徐徐人行成賂以甲父之鼎魯叔孫昭子曰
諸侯之無伯害哉齊君之無道也興師而伐逺方會之/有成而還莫之亢也無伯也夫詩曰宗周既滅靡所止
戾正大夫離居莫知/我肄其是之謂乎 如何昊天叶真韻/汀因翻辟言不信叶/真
韻斯/人翻如彼行邁則靡所臻真/韻凡百君子各敬爾身真/韻
不相畏不畏于天見上豐本以為第三章也賦也鄭云/如何乎昊天痛而愬之 辟法也辟
言所謂法語邁逺行也臻至也解俱見説文繇讒言髙/張故己所進法度之言不為王所聴信将來受禍未知
胡底如行逺道者茫茫莫測其所至也凡百君子亦主/正大夫輩而言不欲斥之故汎指之也各敬爾身欲其
不敢為惡也以是為非以非為是所謂不相畏也作惡/既甚則天罰将及之能無懼乎王安石云世雖昏亂君
[018-146b]
子不可以為惡自敬故也畏人故也畏天故也錢天錫/云王之不信則訴于天臣之不敬則惕于天皆首章呼
天之意左文十五年齊侯侵我西鄙謂諸侯不能也遂/伐曹入其郛討其來朝也季文子曰齊侯其不免乎己
則無禮而討于有禮者曰女何故行禮禮以順天天之/道也己則反天而又以討人難以免矣詩曰胡不相畏
不畏于天君子之不虐幼賤畏于天也在周頌曰畏天/之威于時保之不畏于天将何能保以亂取國奉禮以
守猶懼不終多行/無禮弗能在矣 戎成不退叶寘韻吐類翻陸本/作退豐本作□下同
成不遂寘/韻曽我&KR0591御㦧㦧釋文作/慘慘日瘁寘/韻凡百君子莫
肯用訊叶寘韻雖遂翻/集韻本作譢聴言則答新序漢書俱作/對豐本作畣譖言
則退見上少賦也戎兵也遂禮記疏云謂申也申遂不/有缺 也嚴云兵戎之禍已成而其勢不退言外
[018-147a]
患之熾也饑困之災已成而其生不遂言内憂之迫也/鄒云或謂秦以前無嵗字止有遂字遂即嵗然則易云
羝羊觸藩不能遂豈亦不能嵗耶曽説文云詞之舒也/徐鍇云緩氣言之故曰舒&KR0591説文云日狎習相慢也御
侍也&KR0591御葢近侍之官國語所謂居處有&KR0591御之箴是/也㦧説文云痛也瘁通作顇説文云顦顇也㦧㦧日瘁
即前章所云我勩也訊説文云問也言時事多艱師旅/饑饉襍然並湊如此曽是為我&KR0591御之官不過王之左
右小臣尚且日憂痛之而至于病凡百君子乃莫有問/及此者何哉聴言之言詩人所自謂辟言也答爾雅云
然也注云應也按説文無答字疑當通作合謂相合也/譖韻會云誣告之也譖者簪也若簪之著物切至也言
王若聴我之言知其俱從愛君憂國中來而虚懷欣合/則雖有加譖于我之言亦将自退逺矣然則彼之譖我
繇王之信譖故耳王之信譖繇王不知我之㦧㦧日瘁/而不聴我之言故耳劉向新序云齊有閭丘卬年十八
[018-147b]
道遮宣王曰家貧親老願得小仕宣王曰子年尚稚未/可也閭丘卬對曰不然昔有顓頊行年十二而治天下
秦項槖七嵗為聖人師繇此觀之卬不肖耳年不稚矣/宣王曰善子有善言何見寡人之晚也卬對曰夫雞豚
讙嗷則奪鐘鼓之音雲霞充咽則奪日月之明讒人在/側是以見晚也詩曰聴言則對譖言則退庸得進乎宣
王拊軾曰寡人有過遂/載與之俱歸而用焉 哀哉不能言匪舌是出叶寘/韻尺
類/翻左傳/作唯躬是瘁寘韻爾/雅作顇哿矣能言巧言如流尤/韻俾躬
處休尤韻辟賦也此承上章末二句而言哀哉詩人自/哀也 言質樸世之所謂不能言也然非徒出之
于舌而已且瘁其身以圖之而人終莫之憐也是可哀/也按是出之出作去聲讀韻會云自内而外也物自出
則入聲使之出則去聲哿可也哿矣能言致其嘆羨之/意巧言如流者旋轉無滯如水轉流使是非邪正為之
[018-148a]
易位巧孰如之此世之所謂能言者也用能使其身處/于休息安樂之地而理亂不闗其責亦不入其心十月
之交篇所云我友自逸是也又左昭八年石言于晉魏/榆晉侯問于師曠曰石何故言對曰石不能言或馮焉
不然民聴濫也抑臣又聞之曰作事不時怨讟動于民/則有非言之物而言今宫室崇侈民力彫盡怨讟並作
莫保其性石言不亦宜乎于是晉侯方築虒祁之宫叔/向曰子野之言君子哉君子之言信而有徵故怨逺于
其身小人之言僭而無徵故怨咎及之詩曰哀哉不能/言匪舌是出唯躬是瘁哿矣能言巧言如流俾躬處休
其是之謂乎是宫也成諸侯必叛君必有咎夫子/知之矣此引詩大與詩㫖相反亦左氏之失也 維
曰于仕紙/韻孔棘且殆叶紙韻/養里翻云不可使紙/韻得罪于天子
紙/韻亦云可使見/上怨及朋友叶紙韻羽軌翻辭賦也此章/詩人自悼苦之 言其去住
[018-148b]
兩難也于往孔甚也棘小木叢生者如棗而多刺又方/言云凡草木刺人者比燕朝鮮之間謂之茦自闗以西
謂之刺江淮之間謂之棘言人皆曰往仕耳殊不知仕/途甚多荆棘動輒遭刺且有凶危也一説棘通作䩯急
也謂其不得從容也鄭箋云居今衰亂之世云往仕乎/甚急迮且危亦通使即任使之使我見讒言朋興仕路
之孔棘且殆也于是萌乞休之志告于上曰小臣無狀/不足供任使矣而天子不許也且将以君臣大義責我
罪何能免故曰得罪于天子我既求去不得則必夙夜/在公以盡厥職姑不獲已而亦云可使矣而同官之朋
友又且咸相忌怨似不容我為天子使者去既不可留/復不可亦且奈之何哉北門之詩曰我入自外室人交
徧謫我則仁者為居者所忌也此曰亦云可使怨及朋/友則留者為出者所忌也衰世臣工不和轉相非怨大
率如此異態同/情亦足慨矣 謂爾遷于王都虞/韻曰予未有室家叶/虞
[018-149a]
韻攻/乎翻䑕思泣血無言不疾質/韻昔爾出居誰從作爾室質/韻
遷賦也爾朱子云指離居者即第二章所言正大夫也/ 説文云登也集韻云去下之髙也詩遷于喬木其義
如此王都京師也詩人因已之留居王都而為朋友所/怨也乃呼離居者而告之曰爾今亦自外而還朝何如
而彼不肯也但托言已于王都未有室家可居耳詩人/見彼之不肯來而已之不得去也自狀其思曰䑕思言
其幽憂窘迫如䑕在穴中不得出也泣説文云無聲出/淚也建安何士信云人淚必因悲聲而出若血出則不
繇聲也今無聲而涕出如血之出故曰泣血疾通作嫉/憎惡之意我所以憂思之甚至于泣血者亦謂國無羣
僚誰與共理而彼則不以為然但聞我勸遷王都之言/則無不見憎嫉也故又因而詰之曰爾謂王都無室家
可居是則然矣然昔爾自都出居于外此時都中本有/室家而外則無之誰隨爾營建室宅于彼乎夫出既能
[018-149b]
作室則還何患無家爾亦無庸遁辭為也抑是人也即/使其還而同朝其所為者不過醜直害正之事詩人何
利焉然猶惓惓屬望若此葢隠然以體國/至情動之庶幾憣然改圖忠厚之至也
  雨無正七章二章章十句二章章八句三章章六
  句韓詩作雨無極子貢傳申培説豐本俱作雨無/其極豐本又顛倒章序分為八章五章章六句
  二章章八句一章十句而序云大夫刺幽王也雨/自上下者也衆多如雨 非所以為政也鄭箋謂
  刺王所下教令甚多而無正也歐陽修云古之人/于詩多不命題而篇名往往無義例其或有命名
  者則必述詩之意如巷伯常武之類是也今雨無/正之名據序所言與詩絶異當闕其所疑蘇子繇
  則云雨之至也不擇善惡而雨焉幽王之世民之/受禍者如受雨之無不被也夫雨豈嘗有所正雨
[018-150a]
  哉此所以為雨無正也愚按二説俱難通以詩意/玩之所謂雨即戎成不退饑成不遂禍亂之來其
  多如雨也所謂無正即正大夫離居無劻勷國事/也馮時可云雨無正之篇不敢刺王而言天不敢
  指天而言雨其稱名也隠其慮患也深而元城劉/氏又云嘗讀韓詩有雨無極篇序云雨無極正大
  大刺幽王也至其詩之文則比毛詩篇首多雨無/其極傷我稼穡八字元詩所見韓詩本世無傳者
  似未足信朱子疑之謂第一二章本皆十句今遽/增之則長短不齊非詩之例又此詩實正大夫離
  居之後&KR0591御之臣所作其曰正大夫刺幽王者亦/非是夫以章句長短為疑或云未可槩例然謂此
  詩為正大夫所作則詩中明有正大夫莫知我勩/之語對彼言我其不作于正大夫明矣至若子貢
  傳申培説篇名皆作雨無其極殆後人取元城之/説附會為之非古書也申培説又以此詩為東遷
[018-150b]
  之初大夫有不忠于王室者&KR0591御之臣閔之而作/傳亦有王室播遷之語而中有闕文其意亦同此
  又襲大全中安成劉氏之説謂東遷之際羣臣懼/禍者因以離居不復隨王同遷于東都故見于詩
  詞如此鄭箋則以為刺厲王之詩謂在王流彘後/所作總皆泥于周宗既滅之云然細味詩意俱不
  似且絶/無稽據
 北山行役之士刺幽王不均也勞于王事而不得養
 父母焉孟子曰是詩也勞于王事而不得養父母也/曰此莫非王事我獨賢勞也子夏序同而以
 為大夫刺幽王役使不均愚按篇中自敘偕偕士子/而怨大夫不均則作此詩者其為士而非大夫明甚
 唯謂刺幽王則理固可信雨無正之詩曰正大夫離/居三事大夫莫肯夙夜即所謂大夫不均燕燕居息
[018-151a]
 也曾我&KR0591御慘慘日瘁即所謂偕偕士子盡瘁事國/也特彼意主黽勉盡職言此意主行役四方言微不
 同耳三山李氏云北山不當怨而怨夫子不刪之者/葢所以刺幽王也孔子曰公則説人主苟有均平之
 心則雖征役之重不以為怨若不均則雖未甚勞苦/而人亦将怨矣觀大東之詩則有粲粲衣服者有葛
 屨履霜者北山之詩則有息偃在牀者有不已于行/者天下安得而悦服哉鄧元錫云雅之盛也上平其
 政載恤其私内外均勞役也故士盡瘁而忘其勞雅/之變也上不平其政不恤其私私内勤外故士盡瘁
 而哀其病葢四牡皇/華之意索其盡矣
陟彼北山言采其杞紙韻豐氏/本作芑偕偕士子紙/韻豐本/作鼂
從事叶紙韻/鉏里翻王事靡盬麌/韻憂我父母叶麌韻滿補翻亦/叶紙韻母鄙翻
[018-151b]
賦也杞拘檵解見四牡枤杜篇郝敬云北山背陽之比/杞苦菜食苦之比偕説文云俱也士六等之爵之一有
上士中士下士子者男子之通稱嚴粲云偕偕同也士/子已之侣也王事靡盬解見鴇羽篇憂我父母貽父母
以憂也詩人奉王命行役于外言陟彼北山采杞而食/勞苦饑餓甚矣念我偕偕然與衆士子旅行以朝夕從
王之事無有休時亦以王事不可以不堅固故我當/盡力勤勞于役乃至久不得歸使父母思我而憂也
左傳孟子荀子韓/子豐本俱作普天之下叶麌韻/後五翻莫非王土麌/韻率土
之濵真韻説文豐/本俱作瀕莫非王臣真/韻大夫不均真/韻我從事獨
叶真韻下珍翻毛賦也溥爾雅説文皆云大也率通/作衛字从行故 傳以為循也濵説文本作瀕水厓
也孔穎達云滸濵涯浦皆水畔之地同物而異名也民/居不盡近水而以濵為言者古先聖人謂中國為九州
[018-152a]
以水中可居曰州言民居之外皆有水也鄒子曰中國/名赤縣赤縣内自有九州瀛海環之是地之四畔皆至
水也嚴云溥大天下皆王土也循土地之岸濵除海水/在外居其中者皆王臣也愚按四句串説意重王臣以
起下不均之意左昭七年楚申無宇曰天子經略諸侯/正封古之制也封略之内何非君土食土之毛誰非君
臣故詩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濵莫非王臣天/有十日人有十等下所以事上上所以供神也故王臣
公公臣大夫大夫臣士士臣皁皁臣輿輿臣𨽻𨽻臣僚/僚臣僕僕臣臺馬有圉牛有牧以待百事又吕氏春秋
謂舜自為詩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濵莫非王/臣此疑與咸丘蒙同一説而托之于舜耳豐熙云大夫
指官長之預國政者均説文云平徧也王安石云取數/多謂之賢禮記曰某賢于某若干與此同義小爾雅云
我從事獨賢勞事獨多也謝枋得云自古君子常任其/勞小人常處其逸君子常任其憂小人常享其樂雖曰
[018-152b]
役使不均我獨賢勞然君子本心亦不願逸樂也朱子/云不斥王而曰大夫詩人之忠厚如此愚按此亦指其
實言之玩後章燕燕居息等語則大夫不止一人凡正/大夫及三事所屬之大夫皆有故統以大夫言上章雖
言偕偕士子朝夕從事玩此則士子之中已又獨當其/勞也又左襄十三年晉侯使士匄将中軍辭曰伯游長
君子曰讓禮之主也范宣子讓其下皆讓晉國以平數/世賴之刑善也夫一人刑善百姓休和可不務乎周之
興也其詩曰儀刑文王萬邦作孚言刑善也及其衰也/其詩曰大夫不均我從事獨賢言不讓也世之治也君
子尚能而讓其下小人農力以事其上是以上下有禮/而讒慝黜逺繇不争也謂之懿徳及其亂也君子稱其
功以加小人小人伐其技以馮君子是以上下無禮亂/虐並生繇争善也謂之昏徳國家之敝恒必繇之此以
獨賢為不讓/其㫖又異 四牡彭彭叶陽韻蒲光翻/説文作騯騯王事傍傍陽/韻
[018-153a]
嘉我未老鮮我方将叶陽韻/資良翻豐本/作呂力方剛陽/韻經營四
陽韻出賦也彭彭當依説文作騯騯馬盛也傍通作/旁側 無方所之意彭彭四牡奉使時所乗而又每
有意外之王事紛至沓來所以勞而不得息也嘉美也/鮮通作尟少也朱子云以為少而難得也将毛傳訓壯
當通作壯未老以年言方将以力言下文言旅力方剛/正其實也旅毛云衆也嚴云秦誓旅力既愆夏氏解謂
衆力如目力耳力手力足力也或説旅為陳如陳力就/列之陳然陳力方剛則不辤矣經經畫營營造如人作
室曰經之營之是也言我之從事所以獨賢于諸大夫/者以王美我之年尚未老且氣力方壯亦少有如我者
如耳目聰明手足輕捷之類無在不見其剛强故獨使/我區畫造作四方之事也謝云此詩本為役使不均獨
勞于王事而作反以王/為知已忠厚之至也 或燕燕漢書作/宴宴居息職/韻或盡
[018-153b]
左傳豐本/俱作憔左傳豐本俱作/悴漢書作顇事國職/韻或息偃豐本/作匽在牀
陽/韻或不已于行叶陽韻/户郎翻或不知叫陸徳明/本作嘂叶豪韻呼/刀翻豐本
作/号或慘慘陸本作/懆懆劬勞豪/韻或棲豐本作&KR1214大全/朱傳俱作栖遲偃豐/本
作/匽養韻陸本豐/本俱作卬或王事鞅掌養/韻或湛家/諱音/絡飲酒有/韻
或慘慘畏咎有/韻或出入風議叶支韻/魚羈翻或靡事不為支韻/ 賦
也劉公瑾云以下凡十二句為偶皆以他人之逸樂對/已之憂勞所以形容不均之意愚按單句六或字分六
項人看首言燕燕居息葢指正大夫也自息偃在牀而/後其情狀各不同則三事大夫之輩耳雙句分六項總
是自道以與上文對舉相形故皆用或字燕燕當依漢/書作宴宴安也輔廣云重言之見安之甚也愚按六官
[018-154a]
之長養尊處優故特以燕燕言居謂私居息謂休息言/惟休息于私居而已無所事事也瘁病也盡瘁猶言盡
勞與燕燕對看事國嚴云從事于國也與居息對看左/昭八年晉侯謂伯瑕曰吾所問日食從矣可常乎對曰
不可六物不同民心不壹事序不類官職不則同始異/終胡可常也詩曰或燕燕居息或盡瘁事國其異終也
如是偃説文云僵也吳越春秋云迎風則偃背風則仆/仆是前覆偃是卻倒牀説文云安身之坐者劉熙云牀
裝也所以自裝載徐鉉云左傳薳子馮詐病掘地下氷/而牀焉至于恭坐則席也故从爿爿象人斜身有所倚
著愚按休息而偃臥于牀如今仕者之引疾在告也已/止也不止于行謂日馳驅于道路若病則不能矣叫徐
鉉云直聲呼也釋文作嘂謂大呼也周禮雞人掌夜謼/旦嘂百官即此號亦呼也一云教令也孔穎達云或不
知叫號者居家用逸不知上有徵發呼召也愚按此有/意違命而佯為不知者慘慘當依釋文作懆懆以别于
[018-154b]
後之慘慘畏咎懆説文云愁不安也與下劬勞連言所/謂勞人懆懆也其勞頻數曰劬勞棲遲解見衡門篇仰
舉首也李氏云有棲遲于家而偃仰者愚按此如今仕/者之請急休沐或偃或仰則象其夷猶自得之容耳鞅
説文云頸組也孔云馬鞅之鞅掌説文云手中也控馬/者執組在手一釋手則馬逸矣身肩王事如納鞅于掌
中無時可以暫釋則雖欲不夙夜在公亦不可得寜復/有棲遲于家之日乎説文云媅樂也从女今文與从水
通用又説文云酖樂酒也徐云酖酖然安且樂也觀下/文言飲酒則通云酖亦可此以酩酊而曠廢職業者亦
其咎責不及故能適意如是慘爾雅云夏也咎説文云/災也从人从各各者相違也鄭云猶罪過也救過不暇
其焉能樂畏者樂之反也風如馬牛其風之風鄭云猶/放也言其議論不根如風飄蕩且出亦議論入亦議論
則天下事之不經其議論者葢亦少矣然何嘗以身親/之乎而我則百責交萃至于無所不為雨無正之詩曰
[018-155a]
哀哉不能言匪舌是出維躬是瘁哿矣能言巧言如流/俾躬處休正此詩之謂也以上兩兩相形其不均有如
此者劉氏云彼或如彼我則如此以彼為賢耶則國事/待我而集以我為賢耶則厚禄居彼為多丁奉云或字
十二疊詩中奇格也後代韓昌黎/南山詩文信國正氣歌皆祖諸此
  北山四章三章章六句一章十二句舊作六句自/或燕燕而下
  分為三章章各四句紀子貢傳以為懿王時詩鄒/忠𦙍諛其説引竹書 年註謂懿王之世興居無
  節號令不時挈壺氏不能供其職諸侯于是擕徳/按此乃全抄東方未明篇詩序固齊詩也沈約意
  其在懿王時遂以屬之耳然即如所云亦于役使/不均何與申培説及朱傳皆謂大夫行役作此與
  序略同辨/已見前
[018-155b]
 何草不黄周室将亡征役不息行者苦之故作此詩
 出朱傳北曰周将亡則朱子亦以為在幽王之世矣/此詩與 山相表裏北山為行役之士所作故其詩
 曰偕偕士子朝夕從事又曰大夫不均我從事獨賢/此詩為從役行役之人所作故曰哀我征夫獨為非
 民葢自道也又曰有棧之車行彼周道正指士也二/詩中亦皆有經營四方之語其為同時共事明矣
何草豐氏本作/艸後同不黄陽/韻何日不行叶陽韻/户郎翻何人不将叶/陽
韻資/良翻經營四方陽韻矣賦也朱子云草衰則黄鄭𤣥云/嵗晚 何草而不黄乎言草皆黄也孔
穎達云何草不黄是見黄而怨若草大始去或欲黄乃/行不應見草之黄嗟怨若此明草有生死之期行者覩
物而思日月長久征行不息是其所以怨也何日不行/言嵗已将盡可休息矣而行猶未已正與北山篇不已
[018-156a]
于行語意相類此二句只據自己言何人不将二句推/廣言之見行役者不獨一人所以為時事慨也将有相
扶持之義字从寸寸者手也言何人不為奉王命以經/營四方之故而相将以偕行乎經營解見北山篇幽王
之世行役不息之事無所考然讀小明大東諸詩意必/政令繁興誅求無藝其僕僕道路之象殆可想見詩即
史/也 何草不𤣥先韻亦叶真/韻胡勻翻何人不矜叶真韻渠中翻/亦叶先韻姑元
翻韓詩豐/本俱作鰥哀我征夫豐本征夫/作人斯獨為匪民真韻亦叶先/韻彌延翻
賦也𤣥鄭云赤黑色始春之時草芽孽者将生必𤣥于/此時也孔云𤣥色在緅緇之間春秋元命苞稽耀嘉皆
言夏以十二月為正物生色黒故知始春之時草牙孽/者将生必𤣥也王安石云草既黄而死矣嵗暮之時死
而復生其色既𤣥則又改嵗矣焦氏易林云何草不黄/至末盡𤣥室家分離悲愁于心按小明篇大夫以十二
[018-156b]
月西征中歴一嵗至後嵗之二月猶未得歸四月篇大/夫亦以去嵗六月征伐南國至今嵗四月猶未得歸以
此而推當時征途所見其為草之歴黄而𤣥者多矣矜/兢音同通用兢者戰栗之貌凡憐人者必為之心寒色
戰故矜有憐義何人不矜言豈有人而不相矜憐者乎/先儒謂天地之性人為貴人之于人尤為同類而相親
正此意也草既黄而又𤣥生意之不斷也人皆有不忍/人之心性體之本然也哀我征夫雖主我言凡同時行
役者皆兼舉之猶云我輩也匪通作非後同孔云既久/役如此哀我征行之夫豈獨為非民乎若亦是民當休
息何為使之從役久而不得歸也謝枋得云東山采薇/出車枤杜諸詩敘情憫勞皆以室家之望者為説同為
天民血氣嗜欲豈有異哉先王以民待民幽王/之待民如犬馬耳故曰哀我征夫獨為匪民 匪兕
匪虎麌/韻率彼曠野叶麌韻讀如/豎上主翻哀我征夫朝豐本/作鼂夕不
[018-157a]
叶麌韻後五翻論賦也兕解見吉日篇虎説文云山/獸之君也格物 云虎屬陽獸狀如猫而大如黄牛
黒章鈎爪踞牙舌不大于掌生倒刺鬚硬尖而光横行/而妥尾其怒而吼也聲如雷百獸為之震恐而風從之
生考異郵云三九二十七日陽氣成故虎七月而生陽/立于七故虎首尾長七尺般般文者陰陽襍也癸辛襍
志云虎不行曲路率通作&KR3121循也&KR3121从行故有循義曠/顔師古云廣也毛云空也野者郊外通名陸佃云言兕
抵觸虎摶噬先王驅而逺之則率彼曠野兕虎之所宜/今征人如此則可哀矣按家語楚昭王聘孔子孔子往
拜禮焉路出于陳蔡大夫使徒兵距孔子不得行絶糧/七日外無所通孔子乃召子路而問焉曰匪兕匪虎率
彼曠野吾道非乎奚為至于此乎引詩之意亦為被人/驅逐使循行于曠野而無所棲泊也孔云我此役人非
是兕非是虎何為循曠野之中與兕虎無異乎時既視/民如禽獸故哀我此征行之夫朝夕常行而不得閒暇
[018-157b]
 有芄者狐率彼幽草皓/韻有棧之車行彼周道皓韻芄/興也
説文云草盛貌徐鍇云汎汎然若風之起也狐解見有/狐篇以芄言狐者丘氏云毛尾長貌幽説文云隠也幽
草謂草中也孔云狐草行草止羅願云雄狐者君子之/象也春秋秦穆伐晉筮之吉曰獲其雄狐釋者曰夫狐
蠱必其君也既而獲晉惠公棧説文云棚也竹木之車/曰棧按周禮巾車職云服車五乗孤乗夏篆卿乗夏縵
大夫乗墨車士乗棧車庶人乗役車注謂服車服事者/之車也夏即夏翟之夏五采備乃為夏轂有約曰篆夏
篆謂以五采畫轂約也夏縵亦五采畫如縵帛無篆耳/墨車無畫以墨漆革車而已棧車謂不革鞔而漆之役
車方箱可載任器以共役又大昏禮攝盛亦得乗墨車/考工記輿人云棧車欲弇飾車欲侈注謂棧車無革鞔
輿亦可折壞故欲弇向内為之飾車以革鞔輿不畏折/壞故欲得向外後也未命為士者不得乗飾車士得乗
[018-158a]
飾車者後異代法也又儀禮既夕篇云賔奠幣于棧程/良孺云車之上者有棧今人編竹置木亦謂之棧則棧
車者編竹為輿也周道謂周之路孔云狐本是草中之/獸故可循彼幽草此人本非禽獸何為行彼周道之上
常在外野與狐在幽草中同乎故傷之也嚴粲云士乗/棧車行于周之道路非特民也愚按此士葢征夫所從
者/
  何草不黄四章章四句序云下國刺幽王也四夷/交侵中國背叛用兵不息
  視民如禽獸君子憂之故作是詩也按經有征夫/之語故序以用兵不息為言然出使行役皆名曰
  征不必征伐也至此詩乃征夫所作語氣昭然與/下國無預或疑為舉火召諸侯師之事其曰棧車
  則謂因兵車不足而取之為物力凋敝之証然篇/中言經營四方豈云命諸侯勤王乎子貢傳有桓
[018-158b]
  王卒苦之五字而桓王下缺二字申培説直云桓/王之世伐滕薛唐杞諸國連嵗不息周人苦之而
  作是詩今按伐滕薛唐杞事無所考鄒忠𦙍以為/先是魯隠五年曲沃莊伯以鄭人邢人伐翼王使
  尹氏武氏助之無何而曲沃叛王乃始命虢公伐/曲沃而立哀侯于翼喜怒總以恣其私不足彰天
  討而三時之中再尋干戈輕用民力如此嗣是魯/隠九年宋公不王鄭伯為王左卿士以王命討之
  徵兵畿内可知己魯桓四年冬王師秦伯圍魏執/芮伯以歸師競己甚明年遂有伐鄭之役繻葛中
  肩王令益不行于天下嗣是曲沃滅翼王命虢仲/立晉哀侯之弟緡于晉又十年春虢仲譖其大夫
  詹父詹父有辭以王師伐虢終桓王之世無嵗不/有兵革軍旅驛騷非止春秋所書伐鄭一役而已
  此正所謂經營四方者按如鄒説歸之桓王亦近/似但篇中何故専指士之棧車為言明與北山偕
[018-159a]
  偕士子之言脗合故仍/定以為幽王世之詩
 小明大夫悔仕于亂世也出/序遭時不偶役則偏苦行
 則過期所以悔也出馮時可詩説人鄧元錫云世亂/則制命者庇私 而媢賢必寘之
 艱虞投之煩劇張之深文刺法或制之前或議其後/或牽其左右凌捽頓蹙靡所不至已又從而扢齕之
 葢内不量心外不度力俾進不得遂退不得全必窘/其用衊其名使敗塗地而後已也故北山傷其獨勞
 小明畏其罪罟譴怒反覆也如張之罟然罹之豈有/脱哉古于危亂不入不居有以也夫愚按此西征大
 夫困于行役𤓰期已踰而代者不至故作此詩觀前/三章皆曰念彼共人後二章曰無恒安處無恒安息
 可見當與北山合看篇名小明歐陽修以為大雅明/明在下謂之大明小雅明明上天謂之小明自是名
[018-159b]
 篇者偶為誌别耳馮謂耿耿小/明乃憂之貌故取以命篇亦通
明明上天照臨下土麌/韻我征徂西至于艽豐氏本/作荒叶/麌
韻讀如豎/上主翻二月豐本/作日初吉載豐本/作再離寒暑叶麌韻讀如/數爽主翻
心之憂矣其毒大苦麌/韻念彼共音恭/後同人涕零豐本/作霝如雨
麌/韻豈不懷歸畏此罪豐本/作辠麌韻久賦也蘇轍云大夫/行役 勞而不息故稱天
之無不照臨言臣下無賢勞而不察者也爾雅云春為/蒼天夏為昊天秋為旻天冬為上天李巡云冬氣在上
萬物伏藏故曰上天陸佃云言時無事在上臨下而已/今按此以上天對下土則不必泥冬為上天之説詩意
呼天而訴之但欲其見察而已故以明明言明明者照/也明明在上者以能照為臨也鄭𤣥云征行徂往也我
[018-160a]
行往之西方也孔穎達云野是逺稱艽葢地名今按艽/野未詳其地説文訓艽為逺荒或當是西戎荒服之地
耳二月朱子云夏正建夘之月初吉毛傳云朔日也孔/云以言初而又吉故知朔日也君子舉事尚早故以朔
為吉周禮正月之吉亦朔日也按二月初吉文繫在至/于艽野之下當是此時作詩之日非徂征初行之日玩
後章云昔我往矣日月方除則知此大夫徂西在前嵗/之十二月中歴一嵗至今嵗之二月猶未得歸故云載
離寒暑也載猶更也按載字从車車所以載物而運行/者唐虞號年為載取物終更始以年運而往為義上天
之載其義亦同離者脱離之離前此歴春夏而秋已離/乎暑今此歴秋冬而春又離乎寒也心之憂矣憂未得
歸也孔云其憂之甚則如毒藥之大苦然共通作供具/也共人謂治事之人輔廣云即靖共爾位之僚友也愚
按此共人葢指在内僚友當出與已代者本安處而不/肯供事乃以共人稱之亦反詞也雨餘為零望其來而
[018-160b]
不來故涕之下有如雨也罟徐鉉云網之總名輔云言/其以罪而加人如綱罟取物而物有不及知者也愚按
此言已本無罪但恐以歸獲罪故雖過期懐歸而終不/敢也桓寛云古者行役不踰時春行秋反秋往春來寒
暑未變衣服不易固已還矣上不苛擾下不煩勞各修/其業安其性今則繇役極逺盡寒苦之地危難之處今
兹往而來嵗還父母延頸而西望男女怨曠而相思故/一人行而鄉曲恨一人死而萬人悲詩曰念彼恭人涕
零如雨豈不懷/歸畏此罪罟 昔我往矣日月方除叶遇韻讀如/措蒼故翻
云其還嵗聿云莫叶遇韻/漠故翻念我獨兮我事孔庶叶遇韻/讀如素
蘇故/翻心之憂矣憚陸徳明本豐/本俱作癉我不暇叶遇韻/胡故翻念彼共
人睠睠文選注/作眷眷懷顧遇/韻豈不懷歸畏此譴怒遇韻月賦/也日 方
[018-161a]
除謂十二月也除毛云除陳生新也邢雲路云如堯典/朔易言丑月嵗功将興正除舊更新之日云聿皆詞也
還説文云復也當徂征之時預計之曰何時可以言歸/必嵗暮方可竣此役葢以匝嵗為期也庶衆也鄭云我
事獨甚衆言王政不均臣事不同也憚説文云忌難也/身獨而事衆是以心焉懷憂唯忌畏我之力量難支必
至于日不暇給也睠顧皆以還視為義所謂内顧也此/指共人言譴説文云謫問也念彼在位供事之人方且
皆以勤視妻子為念我豈不思家哉祇畏上人譴/怒之及故不敢耳此章本其于役之始而言之 昔
我往矣日月方奥叶屋韻於六/翻豐本作隩曷云其還政事愈蹙屋/韻
嵗聿云莫采蕭穫菽屋/韻心之憂矣自詒伊戚叶屋韻子/六翻左傳
作/慼念彼共人興言出宿屋/韻豈不懷歸畏此反覆叶屋韻/芳六翻
[018-161b]
東賦也奥説文云宛也室之西南隅朱氏云古人室在/ 南隅門開東北隅為穴入西北隅為堂西南隅為奥
人隨進先見東北却到西北然後西南此至深密之地/愚按此與堯典厥民隩同義言是時日月正在季冬氣
方寒而民聚于室之内也愈鄭云猶益也蹙説文云迫/也何時能來旋乎其如政事糾紛擘畫不前愈益蹙迫
何哉捋取曰采刈穀曰穫蕭解見生民篇菽解見七月/篇采蕭穫菽事在秋冬之交言嵗行且暮矣人皆有事
于此将以為改嵗之備也董鼎云采蕭所以祭也穫菽/所以畜也觀時之晚所以為畜為祭不得有備故憂之
而感也詒通作貽遺也伊語辭戚當依左傳作慼即憂/也鄭云我冒亂世而仕自詒此憂悔仕之辭興起也言
亦語辭宿止也興言出宿亦指共人言冀其起而出宿/于外将來代已也然而不可必也故繼之曰我一年役
事已竣豈不思歸哉但畏此供事之人不循常道反覆/而未即來耳反覆二字義互相通但倒上而下即為反
[018-162a]
易面而背即為覆亦微有辨此/章又敘其竣事之際而言之 嗟爾君子無恒安處
叶語韻/敞吕翻外傳/作静漢書外傳豐/本俱作恭爾位正直是與語/韻神之
聴之式穀以女語韻音汝即賦也嗟嘆聲君子指僚友/謝枋得云 所謂共人也無通作毋誡
辭也恒説文云常也安處安于其所止之地也蘇轍云/有久勞于外則必有久安于内者矣故告之使無以安
處為常朱子云言當有勞時勿懷安也靖説文云立竫/也竫者亭安也葢亭亭安立而不遷之意書曰自靖解
者以為安其義之所當為是也共通作供靖共爾位朂/之自靖以供其職則東西南北自當唯命是從矣正者
無邪直者無曲此正直指人言與者與之遊也僚友中/有不正不直之人思中人之歡心必導以擇便偷安之
説故言此以深規戒之末冀鑒于神亦怨語也聴猶察/也式用也穀善也猶言福也春秋傳云能左右之曰以
[018-162b]
女即爾也孔云女者相於之辭禮表記篇子曰事君不/下達不尚辭非其人弗自小雅曰靖共爾位正直是與
神之聴之式穀以女疏云言若見正直善人于是與之/為朋友如此則神明聴聆女之所為用此福禄以與女
也徐幹引此詩亦云君子之交人也歡而不媟和而不/同好而不佞詐學而不虚行易親而難媚多徳而寡非
故無絶交無畔朋書曰慎始而敬終終以不困王應麟/云神之聴之終和且平朋友之信可質于神明神之聴
之式穀以女正直之道無愧于幽隠愚按此下二/章皆反語玩一無字可見責僚友正所以自傷也 嗟
爾君子無春秋繁露作/勿漢書作毋漢書/作常安息職/韻繁露/作静外傳/豐本
俱作/恭爾位好去/聲是正直職/韻神之聴之介爾景福叶職韻/筆力翻
也賦也安息比安處較深息有休息之義言了不事事/ 好猶慕也此正直主已言言在已當以正直之道為
[018-163a]
好同為王臣勞逸均之若居人于勞而自處以逸不正/不直孰甚焉馬融云有國之建百工惟才守位謹常非
忠之道故君子之事上也入則獻其謀出則行其政居/則思其道動則有儀秉職不回葢百工之忠也詩云靖
共爾位好是正直又禮緇衣篇子曰有國家者章善癉/惡以示民厚則民情不貳亦引此詩此以好是正直為
愛好正直之人又是一説介鄭云助也按古者主有擯/客有介故以介為助景説文云光也景福謂彰明可見
之福言穀言福即永保禄位之意荀子引此詩而云神/莫大于化道福莫長于無禍董仲舒云聖人于鬼神也
畏之而不敢欺也信之而不獨任事之而不専恃恃其/公報有徳也幸其不私與人福也其見于詩曰嗟爾君
子勿恒安息静共爾位好是正直神之聴之介爾景福/正直者得福也不正者不得福此其法也左襄七年晉
韓獻子告老公族穆子有廢疾將立之辭曰無忌不才/讓其可乎請立起也與田蘇游而曰好仁詩曰靖共爾
[018-163b]
位好是正直神之聴之介爾景福恤民為徳正直為正/正曲為直參和為仁如是則神聴之介福降之立之不
亦可乎庚戌使宣子朝/遂老宣于即韓起也
  小明五章三章章十二句二章章六句豐氏本作/四章章十
  二句合嗟爾君子二章為一章説子貢傳有厲王/出居于彘六字下皆闕文中培 亦云厲王流于
  彘大夫之從行者歴時既久悲傷而作按此于詩/義絶不相蒙正以其中有念彼共人一語為指共
  伯和耳其/妖妄如此
 匪風檜之君子行役適周見周道衰微歸而感傷之
 作序云思周道也國小政亂憂及禍難而思周道焉/子貢傳有檜之君子四字而其下闕文申培説及
[018-164a]
 朱子皆以為周室衰微賢人憂之而作愚按系此詩/檜風之末則作此詩者必檜之賢者也韓非子云鄭
 桓公将欲襲檜先問檜之豪傑良臣辨智果敢之士/盡與其名姓擇檜之良田賂之為官爵之名而書之
 因為設壇場郭門之外而理之釁之以雞豭若盟狀/鄶君以為内難也而盡殺其良臣桓公襲鄶遂取之
 今觀此詩則檜果非無賢臣也/特為鄭桓所問耳國安能不亡
匪風發叶曷韻/北末翻兮匪車偈叶曷韻胡葛翻前漢書豐氏/本俱作揭韓詩外傳作揚
兮顧瞻周道中心怛曷韻前漢書/豐本俱作&KR1826賦也匪非通發錢/氏云風大起也嚴
粲云今俗呼大風為風發偈博雅云疾也按説文無偈/字當依前漢書作揭云髙舉也車升髙則在車上者必
震盪而不安也此亦車中即事之語鄭𤣥云迴首曰顧/廣韻云仰視曰瞻與民具爾瞻之瞻同周道朱子云適
[018-164b]
周之路也孔穎達云言顧瞻周道則周道已過迴首顧/之愚謂詩言顧瞻雖指適周之路而意之所托則仍在
西周盛時其禮樂刑政布在方䇿者與今之所行大不/相同如孔子所謂我觀周道幽厲傷之是也孔云怛者
驚痛之言詩人言我中心之所以驚怛者非闗風之大/作也非闗車之髙舉也直謂周道日非迴首仰觀不覺
動傷今思昔之感耳又韓詩外傳云國無道則飄風厲/疾暴雨折木陰陽錯氛夏寒冬温春熱秋榮日月無光
星辰錯行民多疾病國多不祥羣生不夀而五榖不登/當成周之時陰陽調寒暑平羣生遂萬物寧故曰其風
治其樂連其驅馬舒其民依依其行遲遲其意好好詩/曰匪風發兮匪車揚兮顧瞻周道中心怛兮前漢王吉
治韓詩其上昌邑王疏云臣聞古者師日行三十里吉/行五十里引此詩説曰是非古之風也發發者是非古
之車也揭揭者葢傷之也今按毛傳之/解同此但玩詩人語意殊不爾故不從 匪風飄叶嘯/韻匹
[018-165a]
妙/翻兮匪車嘌叶嘯韻匹妙翻説文作/□釋文作票豐本作□兮顧瞻周道中心
嘯/韻賦也爾雅説文皆云迴風為飄李巡云旋風也/嚴云今考爾雅扶摇謂之猋孫炎云迴風從下
上曰猋乂云迴風為飄與猋同音義别葢迴風謂之飄/其迴風自下而上則謂之猋嘌説文云疾也字从口葢
言聲之疾也程大昌云言嘌嘌無節度也上言風發未/明其為何風此言飄則所發者乃迴風也上言車偈則
行之不安此言嘌則其不安之見于聲者也弔/毛云傷也上言怛此言弔先驚痛而後悲傷也 誰能
音/烹魚溉説文釋文/俱作摡之釡鬵侵/韻誰将西歸懷之好音侵/韻
人比也亨享同字本進熟之義故又借為熟物之名後/ 加火字于亨下非古文也溉通作摡説文毛傳皆云
滌也少牢禮祭之日雍人溉鼎廩人溉甑是洗器之名/鬵説文云大釡也又陸徳明云鼎大上小下若甑曰鬵
[018-165b]
孔云爾雅䰝謂之鬵鬵鉹也孫炎云闗東謂甑為鬵凉/州謂甑為鉹然則鬵是甑非釡類烹魚用釡不用甑雙
舉者以其俱在食器故連言耳愚按鬵果是甑則非烹/魚之器不應與釡並言政當依陸氏解其形若甑耳非
便可以鬵當甑也烹魚以喻治國曰溉之釜鬵者取洗/濯更新之義以喻當改絃易轍之意猶易所謂鼎顛趾
利出否者與下文懐之好音相照鄭云檜在周之東故/言西歸孔云檜在滎陽周都豐鎬周在于西按匪風作
于幽王之世周猶都鎬故云然懐抱也好音謂安民致/治之言貽之好音使之懐之倒句法也言誰有将西歸
而見周天子者将以興道致治之理告之使之曠然一/大變革其政以復文武成康之盛母徒使人瞻周道而
興感也吕祖謙云匪風思周道何也曰政出天子則强/不陵弱各得其所政出諸侯則徴發之煩共億之困侵
伐之暴惟小國偏受其禍所以睠懐宗周為獨切也戰/國時厲喜謂韓王曰大國惡有天子而小國利之以此
[018-166a]
詩驗之其理益明賈誼欲衆建諸侯而少其力雖其言/略而不精亦可謂少知治體矣章潢曰讀素冠而興孝
思讀匪風而動忠/義故曰興于詩
  匪風三章章四句王符云匪風冀君先教也會仲/不悟重氏伐之上下不能相使
  禁罰不行遂以見亡/所謂先教未詳其㫖
 素冠刺不能三年也出序及朱傳子貢傳申培説俱/同 此詩在鄶風中愚意當為
 刺鄶君而作鄶君在位好潔衣服計其居/先君之喪服制必不能如禮故詩以為刺
庶見素冠寒/韻兮棘崔靈恩注豐/氏本俱作悈人欒欒寒韻説文作臠/臠豐本作孌孌
兮勞心博博寒/韻賦也庶爾雅云幸也庶見者憂不得/見之辭素冠王肅鄭𤣥孫毓皆以為
[018-166b]
大祥之冠玉藻云縞冠素紕既祥之冠也注云紕縁邊/也既祥祭而服之也間傳注云黑經白緯曰縞其冠用
縞以素為紕故謂之素冠也毛傳以為練冠按禮三年/之喪十三月而練孔穎逹云毛以此冠練布使熟其色
益白是以謂之素焉然經傳之言素者皆謂白絹未有/以布為素者則知素冠非練也鄒忠𦙍云人子于親喪
再期則大祥祥後則将即吉于是不以布為冠而以縞/然猶不以采為縁而以素葢雖漸易凶而不敢遽用吉
此與喪服小記所謂朝服縞冠除喪不類小記曰除殤/之喪者其祭也必𤣥除成喪者其祭也朝服縞冠此則
期功之喪除服所通用不必三年喪也棘韻會云羸瘠/也季本云因棘刺而言棘刺葉少而體常露故謂居喪
而骨立見者為棘人愚按即此冠素冠之人也欒當依/説文作臠云臞也臞者少肉也曰欒欒者毁瘠之甚也
勞心詩人自謂也説文無博字當依作團云圜也結聚/不散之謂世衰禮廢庶幾有此欒欒之棘人使我得而
[018-167a]
一見之而其如終不可見何故勞心而至于博博也陳/際泰云上古質朴心喪父母有終身之哀痛焉中世稍
漓心不可測也于是制為喪服縁情以為之節文非止/于三年然而遂之則是無已也至春秋而廢久矣悲夫
 庶見素衣微韻亦叶支韻/讀如依魚羈翻兮我心傷悲支/韻兮聊與子
同歸微韻亦叶支韻/讀如巋區韋翻賦也毛傳云素冠故素衣也又/禮深衣云孤子衣純以素我心
傷悲者哀其孝也子指棘人後倣此聊與子同歸者言/世有此敦崇古禮之人則凡事必皆能如禮自此我之
諸凡趨向皆欲/與之同歸也 庶見素韠質/韻兮我心藴結叶質韻/激質翻
聊與子如一質/韻賦也韠説文云韍也所以蔽前以韋/為之玉藻云韠君朱大夫素士爵韋
天子直公侯前後方大夫前方後挫角士前後正下廣/二尺上廣一尺長二寸其頸五寸古者席地而坐以臨
[018-167b]
俎豆故設蔽膝以備濡漬鄭𤣥云冕服謂之韍他服謂/之韠又孔云古者佃漁而食皆衣其皮先知蔽前後知
蔽後後王易以布帛而猶存其蔽前者不忘本也陳祥/道云衣之上韋猶尊上𤣥酒俎上生魚也鄭氏謂衣之
上韠者執事以蔽裳為敬與不忘其本之説戾矣孔云/喪服斬衰有衰裳絰帶而已不言其韠檀弓説既練之
服云練衣黄裏縓縁葛要絰繩屨無絇角瑱鹿裘亦不/言有韠則喪服始終皆無韠矣禮大祥祭服朝服縞冠
朝服之制緇帶素韠韠從裳色素韠是大祥祭服之韠/故毛公意亦謂卒章思大祥之人也鄒忠𦙍云間傳曰
又期而大祥素縞麻衣是則素冠素衣素韠特服于祥/祭之日祭訖則反服微凶之深衣以寄其餘哀至間一
月而禫禫而纎斯無不佩矣詩人所願見謂其能舉祥/祭者耳終喪而後有祥喪禮不終則未祥而服已除無
論禫也此素者何從見之藴説文云積也本作蕰左傳/藴崇解云積之低為蕰堆之髙為崇結説文云締也藴
[018-168a]
結謂積想繫思而不可解之意與子如一者言凡可遵/先王之典禮而立于無過之地皆欲與之為一即同歸
之意但歸以事言一以心言輔廣云素衣素冠不祥之/服也常情之所厭見也檜國之俗不能行三年之喪則
不復見此既祥之衣冠矣而當時賢者庶幾見之而不/可得則至于憂勞如比是其心必有大不安者也幸而
得見之則又為之愛慕而欲與同歸為一焉是又必有/大慊于其心者也此秉彛之心也先王之制喪服亦以
是心而已豈强民而為之哉方𢎞静云三年之喪其不/盡行也久哉孟子云春秋未逺也而滕之父兄憂曰吾
宗國魯先君莫之行吾先君亦莫之行明王不興道徳/不一風俗不同喪親如禮者鮮矣又按禮記大全云從
祥至吉凡服有六祥祭朝服縞冠一也祥訖素縞麻衣/二也禫祭𤣥冠黄裳三也禫訖朝服祲冠四也踰月吉
祭𤣥冠朝服五也既/祭𤣥端而居六也
[018-168b]
  素冠三章章三句舊説皆以為慕見孝子之辭朱/得之深不謂然以為此詩鑒羔
  裘之驕奢冀得見勤儉勞苦之人也悲傷其驕奢/欲同歸于勤苦謂欲見行喪禮者迂而鑿也今按
  素冠明是大祥之冠素韠明是大祥祭服棘人/欒欒明是孝子毁瘠之狀則舊説固未可廢
 逍遥本名羔裘嫌與鄭風唐風/篇同摘用首句二字為别鄶大夫以道去其君
 也國小而迫鄶君不用道好潔其衣服逍遥遊燕而
 不能自强于政治故作是詩也出序公鄭語史伯謂/鄭桓 曰鄶仲恃險
 有驕侈怠慢之心而加之以貪冒今按序所云潔其/衣服逍遥遊燕近于驕侈怠慢非其有恃必不至此
 大夫知其國之将亡/而諫必不聴故去之
[018-169a]
羔裘豐氏本作/求下同説文/作消蕭韻説/文作摇狐裘以朝蕭/韻豈不爾
思勞心忉忉叶蕭韻讀如凋丁聊翻遥賦也鄭𤣥云諸/侯之朝服緇衣羔裘逍 毛傳云遊燕也
嚴粲云狐裘有白有青有黄玉藻謂君衣狐白裘錦衣/以裼之此狐白裘也又云君子狐青裘豹褏𤣥綃衣以
裼之此狐青裘也又云狐裘黄衣以裼之此狐黄裘也/鄭氏以狐白之上加皮弁服天子以日視朝諸侯在天
子之朝亦服之以黄衣狐裘為大蜡之後作息民之祭/則服之黄衣黄冠而祭息田夫也引此為證以狐青為
臣下之服諸侯不服之玉藻稱君子狐青裘注以君子/為大夫士也此詩狐裘不指何色狐青為臣下之服非
檜君所服檜君好潔其衣服亦必不服狐黄當從蘇轍/之説以為狐白然詩人之意非以羔裘狐裘為大故而
以逍遥翺翔為可憂也陳祥道則謂狐白裘為君之燕/服狐青裘為大夫士之燕服鄒忠𦙍云少儀曰衣服在
[018-169b]
躬而不知其名為罔葢羔裘法服也狐裘燕服也羔裘/何以為法服春秋繁露曰羔有角而不用如好仁者執
之不鳴殺之不號類死義者乳必跪而受類知禮者故/羊之為言猶祥也君純羔而臣以豹飾在朝皆得服之
狐裘何以為燕服埤雅曰狐性好疑貉性好睡又皆藏/獸不可以有為故狐貉之厚以居疑斯戒睡斯安取燕
息之義今逍遥也而以羔裘是法服為嬉遊之具矣視/朝也而以狐裘是臨御為䙝媟之場矣蘇子繇謂錦衣
狐裘朝天子之服此本鄭氏臆説按玉藻但云君衣狐/白裘錦衣以裼之安在其為朝天子陳氏祥道不從之
是也狐比羔為賤故朝服用羔燕服用狐而檜君一切/反其常則凡敗度敗禮恣情顛倒何所不至其厪詩人
之勞心豈獨以鮮衣故哉愚按先言逍遥後言以朝則/是以逍遥為急務而朝在所緩矣但舉首句已見其不
能自强于政治而裘服反常猶其後耳説文無忉字當/作怊云悲也莊子云怊乎若嬰兒之失其母是也悲而
[018-170a]
不已故重言之曰忉忉嚴云檜君者當深思逺慮孜孜/汲汲求所以為自强之計今乃偷安嵗月坐而待亡大
夫諫而不聴故去之雖去國而不忘君故言我豈不思/爾乎實思之而勞心忉忉也朱子云孟子去齊其心葢
如此/云 羔裘翺翔陽/韻狐裘在堂陽/韻豈不爾思我心憂傷
陽韻之賦也説文訓翔為飛訓翺但云翺翔也終未詳/翺字 義按翺字左施臯臯者氣之進也翺翔猶云髙
飛也上章言逍遥謂趨而至逺即逺遊也此章言翺翔/謂遊而不止猶鳥之髙飛而不下也孔穎逹云上言以
朝謂日出視朝此云在堂謂正寢之堂人君日出視朝/乃退適路寢以聴大夫所治之政二者于禮同服羔裘
今檜君皆用狐裘故二章各舉其一憂通作㥑説文云/愁也傷説文云創也人遭創則痛曰憂傷者臣之于君
榮辱一體休戚相闗見君之所行如此而/自傷無如之何故不徒憂之而又痛之 羔裘如膏
[018-170b]
叶號韻/居號翻日出有曜叶號韻/于號翻豈不爾思中心是悼號韻韻/賦也
㑹云以脂膏潤物曰膏孔云此言裘色潤澤如脂膏嚴/云凡人憂勞戒懼則不暇鮮其衣禹惡衣文王卑服衛
文大布之衣是也今檜君衣服鮮明如此其志慮凡近/可見矣説文無曜字當作懼云照也陸佃云言日出有
曜然後見其如膏且亦聴朝之時也而反以燕遊又與/狐裘以朝狐裘在堂異矣故是詩後之也愚按此如膏
正于遊燕之時見之上言以朝次言在堂則遊燕之後/尚有視朝適寢之時今并其以朝在堂者而亦無之則
自辨色而起以至竟日皆遊燕也悼説文云懼也陳楚/謂懼曰悼又毛云動也葢謂心神震動亦懼意也首言
勞心忉忉悲其君之失道也繼言我心憂傷痛已之/不能匡救也此言中心是悼則懼其國終不可保矣
  逍遥三章章四句子貢傳闕文申培説云檜君不/能自强于政治國人憂之而作
[018-171a]
  今玩詩意是大夫去國之語從序為長又王符潛/夫論云會在河雒之間其君驕貪嗇儉滅爵損禄
  羣臣卑讓上下不臨詩人憂之故作羔裘閔其痛/悼也會仲不悟重氏伐之上下不能相使遂以亡
  愚按逸周書史記解亦云昔有鄶君嗇儉滅爵損/禄羣臣卑讓上下不臨禁罰不行重氏伐之鄶君
  以亡與潛夫之語相合然史記解乃周穆王所作/以命左史戎夫者其非詩之鄶國明甚及考竹書
  載帝嚳十六年使重帥師滅有鄶則史記所述鄶/亡政帝嚳時事而王符乃取以解此詩何其罔也
 丘中有麻刺鄭桓公也桓公處于留與鄶君夫人叔
 妘通焉詩人託為叔妘之辭以醜之春秋公羊傳云/古者鄭國處于
 留先鄭伯有善于鄶公者通乎夫人以取其國而遷/鄭焉而野留今按鄭語幽王八年桓公為司徒問于
[018-171b]
 史伯曰王室多故余懼及焉其何所可以逃死史伯/對曰其濟雒河潁之間乎是其子男之國虢鄶為大
 虢叔恃勢鄶仲恃險是皆有驕侈怠慢之心而加之/以貪冒君若以周難之故寄孥與賄焉不敢不許周
 亂而弊是驕而貪必将背君君若以成周之衆奉辭/伐罪無不克矣若克二邑鄢蔽補丹依㽥歴莘君之
 土也若前莘後河右雒左濟主芣騩而食溱洧修典/刑以守之惟是可以少固又周語富辰曰昔鄢之亡
 也繇仲任密須繇伯姞鄶繇叔妘耼繇鄭姬息繇鄭/媯是皆外利離親者也參觀此兩説鄭伯以寄孥于
 鄶故得與叔妘通而叔妘以行淫辟求利于外故富/辰謂之外利鄶風萇楚之刺繇斯而作是則公羊之
 言不為無據矣此詩篇次本在王風之末以鄭桓公/初封國在畿内然亦以其為鄭事故與鄭風之卷相
 連朱子能知舊説之非直謂婦人望其所與私者而/不來賊此其于詩意固自脗合而特不知其為誰而
[018-172a]
 作惜無以公羊傳之言告之者又按竹書紀幽王二/年晉文侯同王子多父伐鄶克之乃居鄭父之丘是
 為鄭桓公而班固地理志則云桓公死其子武公與/平王東遷卒取史伯所云十邑之地食溱洧焉韋昭
 亦引唐尚書云鄶鄭武公滅之似與竹書異者葢幽/王二年第伐鄶克之而已未滅其國至平王六年竹
 書始記鄭遷于溱洧斯則鄶國已滅正當武公之時/可知寄孥賄通叔妘為桓公之事而滅鄶者乃武公
 也/
丘中有麻韻亦叶歌/韻謨婆翻彼留子嗟麻韻亦叶歌/韻曹哥翻彼留子嗟
見/上将其來施施叶麻韻時嗟翻亦叶歌韻疎何翻顔之/推家訓云毛傳鄭箋韓詩重為施施河
北毛詩皆云施施江南舊本悉單為施俗遂是之恐有/少誤 興也丘説文云土之髙也麻麥皆五穀之一麻
[018-172b]
枲同類無實曰枲有實曰麻本草云麻一名麻勃此麻/上花勃勃者麻子味甘平無毒園圃所蒔即今人所作
布者春秋説題辭云麻之為言微也陰精寢密女作纎/微也宋均云麻三變生成形一變也漚取皮二變也積
成為縷三變也愚按麻有三變詩之取興葢疑桓公之/多變態猶之麻也留地名路史云留國陶唐氏之後妘
姓愚按留後入于鄭或先為王所滅而以之封鄭或鄭/自取之莫能詳也孟康云留鄭邑後為陳所并故曰陳
留留子指鄭伯也隠其國爵而以留子呼之葢自醜其/行而忌諱之意亦猶氓篇之婦人呼夫為復闗也嗟説
文云咨也甫呼留子而嗟嘆之辭即與之俱傷其不得/見也将猶言方且也曰将其者望之也施説文云旗貌
徐鍇云旗之逶迤也象其來時行動逶迤之狀曰施施/也言安得彼逶迤而來以慰我之望乎又按麻皮漚之
甚長故以/興施施 丘中有麥叶職韻/紇力翻彼留子國職/韻彼留子國
[018-173a]
見/上将其來食職韻麥興也麻麥互相為候麥黄種麻麻/黄種 葢皆同時所有故即所見以起興
羅願云麥者接絶續乏之穀夏之時舊穀已絶新穀未/登民于此時乏食而麥最先熟愚按興意疑桓公之有
他遇亦如麥之可以接絶續乏故不來也彼留子國者/指鄭伯所居之國即留是也來食朱子云就我而食也
麥可養人故/以興來食 丘中有李紙/韻彼留之子紙/韻彼留之子見/上
貽我佩玖叶紙韻苟起翻之興也李字从木子葢有二/義羅願謂李木 多子者陸佃則云李韭皆
酸李東方之果木子也三義皆通羅説為正詩曰何彼/穠矣華如桃李興意葢疑桓公别有所遇悦他人顔色
之美而忘已也又陸云李性頗難老老雖枝枯子亦不/細然則言李又正以自况耳貽説文云贈遺也佩襍佩
也劉熙云陪也言其非一物有陪貳也玖説文云玉之/黒色者趙頤光云玖从玉从久意兼聲玉久土侵白光
[018-173b]
似石故从久也之子曩曽貽我以佩玖葢/取堅久不渝之意豈其一旦而遂棄我乎
  丘中有麻三章章四句子貢傳豐氏本篇名俱作/丘中 序云思賢也莊王
  不明賢人放逐國人思之而作是詩也子貢傳亦/云留子賢而退隠周人慕之葢剿襲序説云爾毛
  傳遂以子嗟子國為二賢之字又以子國為子嗟/父絶無稽據殆不足信毛又以丘中有麻麥草木
  乃留氏子之所治而陸佃為之説曰麻以衣之麥/以食之又有李焉且皆丘中植之則留子之政修
  矣此人之所以思之法言曰男子畝婦人桑之謂/思呂子曰子産相鄭桃李之垂于街者莫之援也
  然則丘中有李又能使人不盜也愚按似此/説詩絶不識比興之趣固亦甚矣申培説闕
 隰有萇楚疾恣也出/序鄶君之夫人與鄭伯通鄶君弗
[018-174a]
 禁國人疾之鄶詩作檜鄶君字仲序云國人疾檜君/之淫恣而思無情慾者也愚按詩言樂
 無家無室是兼刺夫人不専刺鄶君也夫人名叔妘/通于鄭伯事見丘中有麻篇韋昭云鄶妘姓之國叔
 妘同姓之女/為鄶夫人
隰有萇爾雅/作長楚猗儺其枝支/韻夭之沃沃樂音絡/後同子之無
支韻戈興也下濕曰隰萇楚草名爾雅云銚芅也一/作銚 廣雅以為鬼桃本草以為羊腸通志以為御
戈郭璞云今羊桃也葉似桃葉白子如小麥亦似桃而/陸璣則云葉長而狹葉紫赤色其枝莖弱過一尺引蔓
于草上或云一名葉楚生平澤中子細如棗核苗弱不/能為樹蜀本圖經云今人呼為細子根似牡丹猗通作
倚依也儺通作那那又通作姌説文云弱長貌夭通作/枖徐鍇云謂草木始生未幾得地力而速大也沃説文
[018-174b]
云溉灌也曰沃沃者潤澤之意其葉沃若是也子朱子/云指萇楚也呼萇楚為子猶今人對物而言皆稱爾也
萇楚條弱不能自立過尺則引蔓于草上其枝有所倚/著而嬝娜下垂但見其沃沃然發榮滋長在萇楚若有
以自樂矣然亦惟萇楚無知之物故可以隨處蔓引而/不擇地若人含五常之性各有配偶男有室女有家無
相瀆也謂之有禮而可以不顧㢘恥漫然相附麗為哉/此即言檜夫人通乎鄭伯之事而檜君不禁故借萇楚
反言以志刺其語意恍然胡安國云男女人之大欲存/焉欲生于色而縱于淫色出于性目之所視有同美焉
不可掩也淫出于氣不持其志則放僻趨蹶無不為矣/夫以志徇氣肆行欲而不能為之帥至于棄其家國而
不顧此天下/之大戒也 隰有萇楚猗儺猗儺楚辭章/句作旖旎其華麻/韻
之沃沃樂子之無家麻韻刺興也上言無知合君與夫/人並 之此下二章則析言之也
[018-175a]
樂子之無家刺夫/人也女以男為家 隰有萇楚猗儺其實質/韻夭之沃沃
樂子之無室質韻序興也先言枝次言華後言實乃立/言之 又陸佃云有一種羊桃華實皆連
理故詩以刺淫恣樂子之無室刺檜君也男以女為室/檜君不能有其室也華之敷在外故以興家實之含在
内故以興室鄧元錫云人生而有知其願有室家/者人之道也以從淫不如無之為愈也深痛至矣
  隰有萇楚三章章四句子貢傳申培説豐字本篇/名俱作萇楚 子貢傳申
  培説皆以為檜人困于賦役而作朱子解亦然愚/初亦從其説因為之義曰萇楚不能自立必引蔓
  于草上以興民必附君以有生而今乃憔悴于虐/政曽不如無知之萇楚猶得榮茂于光天化日之
  下也此以解首章亦近之特以後兩章有室/家之語明是為男女之事而發故定從序焉
[018-175b]
 菀栁刺幽王也出/序侮慢諸侯數徵會之而無信義焉
 愚按采菽之序有云幽王侮慢諸侯諸侯來朝不能/錫命以禮數徴會之而無信義即移為是詩之本序
 可史記云褒姒不好笑幽王欲其笑萬方故不笑幽/王為烽燧大鼔有冦至則舉烽火諸侯悉至至而無
 冦褒姒乃大笑幽王説之為數舉烽火其後不信諸/侯益亦不至吕氏春秋亦云周宅酆鎬近戎人與諸
 侯約為髙葆禱于王路置鼔其上逺近相聞即戎冦/至傳鼔相告諸侯之兵皆至救天子戎冦當至幽王
 擊鼓諸侯之兵皆至褒姒大悦喜之幽王欲褒姒之/笑也因數擊鼔諸侯之兵數至而無冦至于後戎冦
 真至幽王身之乃死于驪山之下為天下/笑是詩所刺葢在舉烽悉至而無冦時也
有菀者栁不尚息職/韻焉上帝甚蹈鄭𤣥本/作悼豐氏本作/毋後同
[018-176a]
自暱叶職韻/質力翻焉俾陸徳明本/作卑後同予靖之後予極職/韻興也/菀毛
傳云茂木也國語優施歌曰暇豫之吾吾不如鳥烏人/皆集于菀已獨集于枯即此菀也栁説文云小楊也郝
敬云楊之垂者曰栁柔脆之木也桑車亦曰栁日酉亦/曰栁昧谷謂之栁谷葢頽敗喪亡之比不者疑辭尚鄭
𤣥曰庶幾也息本喘息人以一呼一吸為一息故有止/義言此菀然森茂之栁雖其枝葉低垂不庶幾為行路
之人所就之止息焉以興王室将卑未卜此後天下尚/肯宗周否也上帝指天觀國䇿引此句作上天可見蹈
毛云動也按動足踐履為蹈故有動義無通作毋禁止/辭暱説文云日近也徐鍇云日日相近也亦作昵訓為
黏考工記凡昵之類不能方是也此指王嬖褒姒言言/天意甚變動其去留将不可測王毋徒自快意而日與
褒姒相親暱也俾使也靖安也解見小明篇極劇同音/古皆以為勞倦之意晉人所謂小極史記屈原傳所謂
[018-176b]
勞苦倦極是也言王舉烽伐鼓将使我會兵京師以安/靖禍亂矣而後乃不然乃徒以欲悦褒姒之故假稱有
冦使我疲/于道路也 有菀者栁不尚愒霽/韻焉上帝戰國䇿/作天甚蹈
戰國策作神韓/詩外傳作慆無自瘵叶霽韻/子例翻戰國策/作也俾予靖之後
予邁叶霽韻/力制翻興也愒毛傳説文皆云息也徐云猶憩/也瘵毛傳説文皆云病也郭璞云今江
東呼病曰瘵上帝甚變動其意将有所轉移王毋以暱/于内嬖之故而卒至于自病也韓詩外傳載荀卿為賦
謝春申君曰璇玉瑶珠不知佩襍布與錦不知異閭娵/子都莫之媒嫫母力父是之喜以盲為明以聾為聰以
是為非以吉為凶嗚呼上天曷維其同詩曰上帝甚慆/無自瘵焉戰國䇿略同邁説文云逺行也言将使我安
靖冦亂既至之後乃徒/使我空歸而逺行也 有鳥髙飛亦傅于天光韻亦/叶真韻
[018-177a]
汀因/翻彼人之心于何其臻真韻亦叶先/韻則然翻曷予靖之居以
凶矜叶真韻渠巾翻亦叶先韻姑元翻故興而比也鳥/譬褒姒也傳通作附取附麗之義 毛傳以為至
周禮注以為近也天譬王也彼人亦斥褒姒也臻毛傳/説文皆云至也褒姒一下國之賤女而獲寵于王至奪
嫡為后譬如鳥之髙飛亦既附麗于天矣然猶不知厭/足所以蠱惑王者日新無已不識彼人之心将于何底
止乎左傳云女徳無極此之謂也曷説文云何也怪歎/之辭矜通作兢毛傳云危也按戰戰兢兢乃危意也時
方無冦何故舉烽為戲使我來靖亂乎信義不立其何/以令徒自居于凶危之地而已厥後申侯與繒西戎犬
戎攻幽王幽王舉烽火徵兵兵莫至遂殺幽王驪山下/虜褒姒盡取周賂而去居以凶矜之言于斯驗矣吕氏
春秋云褒姒之敗乃令幽王好小説以致大滅故形骸/相離三公九卿出走此褒姒之所用死而平王所以東
[018-177b]
徙/也
  菀栁三章章六句序云刺幽王也暴虐無親而刑/罰不中諸侯皆不欲朝言王者
  之不可朝事也子貢傳云厲王不禮于諸侯諸侯/相戒以避之申培説云厲王暴虐諸侯相戒而作
  朱子亦主暴虐不朝之説而不顯其世夫君臣大/義無所逃于天地之間王雖不道而臣子朝貢之
  禮豈可以不修果如舊説諸侯相戒不欲朝/王乃悖理傷教之甚者夫子豈肯録之乎
 巧言大夫傷讒也周幽王惑于讒既立伯服逐宜臼
 復與諸侯為太室之盟将謀伐申以求宜臼而殺之
 大夫憂喪亂之将至而作此詩序云刺幽王也大夫/傷于讒故作是詩也
[018-178a]
 愚按竹書幽王十年春王及諸侯盟于太室秋九月/王師伐申左傳椒舉亦云周幽王為太室之盟戎狄
 叛之據此篇有君子屢盟之語則此詩必于盟太室/後作也何以盟太室謀伐申也何以謀伐申時宜臼
 奔于申将求而殺之也誰為此謀者乎虢石父也其/事始末在國語言之最詳與此詩相印合備録于此
 晉語史蘇謂獻公曰周幽王伐有褒有褒人以褒姒/女焉褒姒有寵生伯服于是乎與虢石甫比而立伯
 服太子出奔申申人繒人召西戎以伐周周于是乎/亡鄭語史伯謂桓公曰夫虢石甫讒諂巧從之人也
 而立以為卿士與剸同也棄聘后而立内妾好窮固/也侏儒戚施實御在側近頑童也周法不昭而婦人
 是行用讒慝也不建立卿士而妖試幸措行暗昧也/是物也不可以久申繒西戎方强王室方騷将以縱
 欲不亦難乎王欲殺太子以成伯服必求之申申人/弗畀必伐之若伐申而繒與西戎會以伐周周不守
[018-178b]
 矣繒與西戎方将徳申申吕方彊其隩受太子亦必/可知也王師若在其救之亦必然矣王心怒矣虢公
 從矣凡周存亡不三稔矣此詩所指僭始既涵正斥/褒姒也所指為讒為盜為巧言皆斥石父也曰既微
 且尰則石父之徒所謂侏儒威施實御在側者也曰/爾勇伊何爾居徒幾何則斥其同謀伐申之事也曰
 躍躍毚兔遇犬獲之則豫䇿周之必亡于申也然亂/之長亂之暴亂之餤總之石父之讒階之序謂大夫
 傷于讒猶云所痛傷者在于讒人耳/非謂大夫身自遭讒也舊解俱謬
悠悠昊天曰父母且叶虞韻/叢租翻無罪無辜虞/韻亂如此憮叶/虞
韻荒鳥翻石經/爾雅俱作幠昊天已威叶賄韻讀如/猥鄥賄翻予慎無罪賄/韻
天大韓詩外傳引此同陸徳明本朱傳蘇/傳讀詩記詩緝俱作泰新序作太見/上予慎無
[018-179a]
見上思賦也悠説文云憂也爾雅云思也悠而又悠/者憂 之極故呼昊天而訴之也昊天解見雨無正
篇天之于人若父母然親之之辭也且語助也無罪無/辜汎指下民憮通作幠覆也昊天為民父母今乃使無
罪無辜之民横遭禍亂之及如此乎其無不籠罩也此/以未然言逆料其勢必至是也已止威虐也予詩人自
謂也慎謹也大如字詩人見天下大亂已将與人俱不/免故又呼天而祝之曰昊天庶幾其止此威虐乎若予
平日兢兢自審未嘗有亂國之事固無罪也昊天庶幾/其大加覆庇乎若予平日兢兢自審未嘗有亂國之事
固無辜也夫亂階于一人而禍延于衆人使無罪無辜/同歸于盡生斯世乎何不幸若此詩人灼見周之必亡
故先作危懼之語以𤼵端鄭桓公所謂王室/多故余懼及焉其何所可以逃死即此意 亂之初
生僭讀詩記/作譖始既涵叶咸韻胡讒/翻韓詩作減亂之又生君子信讒
[018-179b]
咸/韻君子如怒叶麌韻暖五翻顔師古糾繆正俗云自古/讀怒有上去二音今山東河北但知怒有
去聲失/其真也亂庶遄沮叶麌韻讀如/組總古翻君子如祉紙/韻亂庶遄已
紙韻以興也僭説文云假也徐鉉云按左傳惟名與器/不可 假人是僭也涵毛云容也此言褒姒不安嬪妾
之分當其初興奪嫡之謀幽王惟欲順適其意輒涵容/之此亂之所自生也君子以位言謂天子也不忍斥言
王故但言君子若汎指者然讒指虢石父也石父讒佞/與褒姒為比幽王信之于是乎申后廢太子宜臼逐此
亂之所以又生也然則幽王葢身自開亂而石父其成/之者也君子如怒以下四句規王之辭庶庶幾也遄爾
雅云疾也沮通作阻遏也祉福已止也如怒反信讒而/言如祉反涵僭而言讒而信之則有怒其所不當怒者
矣君子如有所加譴怒于人必其庶幾可以疾速遏亂/者怒一人而人知懲然後怒之若惑于讒而妄怒焉烏
[018-180a]
可也僭而涵之則有祉其所不當祉者矣君子如有所/施福澤于人必其庶幾可以疾速止亂者福一人而人
知勸然後福之若溺于僭而妄祉焉烏可也傷幽王之/不然所以致亂馮時可云人主之好惡喜怒乃天之暖
清寒暑也當暑而寒當寒而暑物受其災當怒而喜當/喜而怒民逢其亂是故人主大守在于謹藏而深禁怒
四時之未嘗過則胡不底于理按左昭十七年范武子/将老召文子曰燮乎吾聞之喜怒以類者鮮易者實多
詩曰君子如怒亂庶遄沮君子如祉亂庶遄已君子之/喜怒以已亂也正此詩義疏又文二年秦孟明帥師伐
晉以報殽之役晉獻公以狼瞫為右箕之役先軫黜之/瞫怒其友曰盍死之瞫曰周志有之勇則害上不登于
明堂死而不義非勇也及彭衙既陳以其屬馳秦師死/焉晉師從之大敗秦師君子謂狼瞫于是乎君子詩曰
君子如怒亂庶遄沮怒不作亂而以從師可謂君子矣/昭三年齊景公繁于刑有鬻踊者公問晏子曰子之宅
[018-180b]
近市識貴賤乎對曰踊貴屨賤景公為是省于刑君子/曰仁人之言其利溥哉晏子一言而齊侯省刑詩曰君
子如祉亂庶遄已其是/之謂乎皆借詞立義 君子屢盟叶陽韻/謨郎翻亂是用長
陽/韻君子信盜號/韻亂是用暴號/韻盜言孔甘覃/韻亂是用餤叶/覃
韻徒/甘翻匪其止共叶冬韻居容翻韓詩外傳陸/本俱作恭陸又云一作供禮記説/苑家語
外傳/作惟王之卭冬韻也賦也屢古文作婁數也爾雅云疾/也亟 義同盟朱子云殺牲歃血告神以
相要束也字从明在血上會意明者明神也周禮司盟/職云凡邦國有疑會同則掌其盟約之載及其禮儀北
面詔明神鄭𤣥云時見曰會殷見曰同非此時而盟謂/之數盟之所以數者繇世衰亂多相背違也愚按此正
指王及諸侯盟于太室之事史記載褒姒不好笑幽王/欲其笑萬方故不笑幽王為烽燧大鼓有冦至則舉烽
[018-181a]
火諸侯悉至至而無冦褒姒乃大笑幽王悦之為數舉/燧火其後不信諸侯葢亦不至此時王亦覺諸侯離心
故不得已為盟以要之曰屢盟則前此葢不一盟矣長/如字無所以聨諸侯之心而徒乞靈于盟盟可燖亦可
寒也此亂之所以未已也荀子云不足于信者誠言故/春秋善胥命而詩非屢盟其心一也王符云大人之道
周而不比微言相感掩若同符又焉用盟左桓十二年/公欲平宋鄭冬又會于龜宋公辭平故與鄭伯會于武
父遂帥師伐宋而戰焉宋無信故也君子曰苟信不繼/盟無益也詩曰君子屢盟亂是用長無信也襄二十九
年鄭大夫盟于伯有氏禆諶曰是盟也其與幾何詩曰/君子屢盟亂是用長今是長亂之道也禍未歇也盜亦
指石父也公羊傳云賤者窮諸盜孔穎達云窮者盡也/小人賤者盡諸盜知盜是惡名故引以證盜為小人也
盜晝伏夜行石父投閒伺隙為讒言以中王其狀亦如/穿窬之盜然故以盜目之暴通作□説文云疾有所趣
[018-181b]
也王惟信石父不已故亂之來甚疾也按史記稱王以/虢石父為卿用事國人皆怨夫曰國人怨則諸侯之怨
可推使王不信石父亦無事屢盟為矣孔甚甘美也小/人之言先務諛説其君甘言卑辭以入之使人君聴之
不倦如嗜美物而不厭也餤本作㗖説文云食也趙世/家云故以齊餤天下是也亂是用餤言王以身受亂如
人之食物也亦與甘字相應禮表記篇子曰君子之接/如水小人之接如醴君子淡以成小人甘以壊小雅曰
盜言孔甘亂是用餤止以心言共通作恭敬也卭通作/窮困也聴小人孔甘之言娬媚曲謹似甚恭敬君者而
其心實不然非能安止于恭者也不過欲借此售其奸/利徒足蠱惑王心而使王受其困耳禮緇衣篇子曰下
難知則君長勞臣儀行不重辭不援其所不及不煩其/所不知則君不勞矣小雅曰匪其止共惟王之卭家語
説苑云魯哀公問政于孔子孔子曰政在于諭臣子貢/問曰政有異乎孔子曰哀公有臣三人内比周公以惑
[018-182a]
其君外障距諸侯賔客以蔽其明故曰政在諭臣詩不/云乎匪其止共惟王之卭此傷姦臣蔽主以為亂者也
韓詩外傳云哀公問取人孔子曰無取健無取佞無取/口讒健驕也佞諂也讒誕也故弓調然後求勁焉馬服
然後求良焉士信慤而後求知焉士不信焉又多知譬/之豺與其難以身近也周書曰為虎傳翼也不亦殆乎
詩曰匪其止恭惟王之卭言其不恭其職事而病其主/也又云有大忠者有次忠者有下忠者有國賊者不恤
乎公道之大義偷合苟同以持禄養者/是謂國賊也詩曰匪其止共惟王之卭 奕奕寢廟君
子作藥/韻之秩秩説文作/&KR2582&KR2582大猷漢書注/作繇聖人莫藥韻陸本/作漠漢書
注作/謨之他豐本/作它人有心予史記/作余陸本/作寸叶藥韻達各/翻亦叶陌韻
直格/翻之躍躍史記韓詩豐/本俱作趯趯毚兔遇犬獲陌韻亦叶藥/韻黄郭翻
[018-182b]
史記引此趯趯毚兔二句在他人有心二句之前寢賦/而比也奕説文云大也兼寢廟而言故重曰奕奕 廟
即太室也書雒誥云王入太室裸疏云清廟有五室中/央曰太室周禮注云前曰廟後曰寢方氏云既曰寢又
曰廟何也葢王者之于祖宗以人道事之則有寢以神/道事之則有廟後漢祭祀志云古宗廟前制廟後制寢
以象人之居前有廟後有寢也月令有先薦寢廟詩稱/寢廟奕奕言相通也廟以蔵主以四時祭寢有衣冠几
杖象生之具以薦新物秦始出寢起于墓側漢因而弗/改故陵上稱寢殿起居衣服象生人之具古寢之意也
陳祥道云春秋之時子太叔之廟在道南其寢在道北/此古者前廟後寢之遺制也此君子謂天子也作造也
即奚斯所作之作按曲禮注曰諸侯春見曰朝受摯于/朝受享于廟秋見曰覲一受之于廟朝者位于内朝而
序進觀者位于廟門外而序入王南面立于依宁而受/焉夏宗依春冬遇依秋左傳叔向云明王之制使諸侯
[018-183a]
嵗聘以職業間朝以講禮再朝而會以示威再會而盟/以顯昭明所謂再會而盟者十二年王一巡守盟于方
岳之下也是則王之立宗廟所以待諸侯之朝覲宗遇/非為盟而設又盟之事惟時巡與會同有之今幽王與
諸侯盟于太室失禮甚矣秩説文云積也字从禾徐鉉/云有敘之貌猷猶同字謀慮也謀之有闗于朝常國典
世道人心者謂之大猷聖人以廟中之聖人言文武是/也莫通作謨徐鉉云汎議将定其謀曰謨大猷之定皆
擬議自聖人如周禮儀禮之類各有次序不可移易繼/世而為天子者必本祖宗所定之大猷以出治然後可
以仰對宗廟而無媿今幽王于君臣父子夫婦之間舉/失其道至如伯服石父之輩亦皆于兄弟朋友有慙徳
焉則天與我民彞大冺亂而負此尊位多矣他人指申/侯也對他人言稱予欲幽王之自審也忖度二字互相
解皆取量度長短之義時石父與王謀者非大猷是經/惟以伐申求太子為事豈知申侯必有所以處此當宜
[018-183b]
臼奔申之後太室未盟之先竹書所紀申侯聘西戎及/鄫事正在幽王九年其心已叵測矣奈何徒見已而不
見彼乎董仲舒云物莫無鄰察視其外可以見其内也/東郭先生云目者心之符也言之者行之指也夫知者
之于人也未嘗求知而後能之也觀容貌察氣志定取/舍而人情畢矣齊宣王謂孟子曰夫我乃行之反而求
之不得吾心夫子言之于我心有戚戚焉凡此皆明于/忖度之術者也躍説文云迅也或作趯踊也毚説文云
兔之駿也蒼頡解詁云大兔也大兔必狡猾又謂之狡/兔格物論云兔鼠形尾匾彎短大如猫毛色褐耳大而
鋭且卓口缺長鬚趫捷善走㕙其狡者毚又其大也有/毚又有兔故重言躍躍則石父與其徒黨之比皆同謀
伐申者也犬比申繒犬戎獵所得曰獲毚兔雖善騰躍/適與田犬遇或又為所獲深危之之辭也其後申人繒
人及犬戎入宗周弑王及鄭桓公犬戎殺王子伯服執/褒姒以歸詩人之言于是乎始驗史記秦令伯起與韓
[018-184a]
魏共伐楚楚使黄歇適至于秦乃上書説秦昭王曰昔/智氏見伐趙之利而不知榆次之禍吳見伐齊之便而
不知干隧之敗此二國者非無大功也沒利于前而易/患于後也吳之信越也從而伐齊既勝齊人于艾陵還
為越王禽三渚之浦智氏之信韓魏也從而伐趙攻晉/陽城勝有日矣韓魏叛之殺智伯瑶于鑿臺之下今王
妬楚之不毁也而忘毁楚之疆韓魏也臣為王慮而不/取也詩曰大武逺宅而不涉從此觀之楚國援也鄰國
敵也詩云趯趯毚兔遇犬獲之他人有心予忖度之今/王中道而信韓魏之善王也此正吳之信越也按歇所
援引可借為/此詩義疏 荏染柔木君子樹叶麌韻/上主翻之往來行言
心焉數麌/韻之蛇以支翻/下同蛇碩言出自口有/韻矣巧言如簧
顔之厚有/韻比而賦也荏色厲而内荏之荏愚按宜通/作恁説文云下齎也言心所齎者卑下故
[018-184b]
借為柔弱之意染通作姌説文云弱長貌柔木朱子云/桐梓之屬可用者也樹植也荏染然之柔木良材也君
子當封殖之俾無牛羊斧斤之患以比太子宜臼柔弱/不能自立王宜愛䕶之勿聴讒言傷害之也按中候云
無易樹子注以樹子為適子所以名適子為樹子者文/王之詩云本支百世以適子比樹本庶子比支蘖也行
言朱子云行道之言也焉何也數錢氏云猶記也吕祖/謙云讒言易入而難忘聴之當如聴行路之言人之聴
往來行路之言者或歌或詈如風過耳心焉嘗數之乎/愚按此以上四句皆比體蛇蛇屈曲之貌蛇屬紆行所
言不必與理會而宛轉闗生無所不入有似蛇行之紆/曲者然又此唱彼和故目之以蛇蛇也碩大也出自口
矣與好言自口莠言自口同意簧解見君子陽陽篇宜/臼奔申豈無善處之術彼但以伐申殺太子為事信口
大言謂王師所至必無敢逆我顔行者騁其巧辨總不/根心如笙中之簧隨氣轉動而不自知其可羞愧葢為
[018-185a]
人臣子而日以離間骨肉為事誠負恩之甚者尚敢䩄/然呈面目于人世所謂胡顔之厚也上章以事勢言故
曰躍躍毚兔遇犬獲之危之也此章以情/理言故曰巧言如簧顔之厚矣鄙之也 彼何人斯
支/韻居河之麋支韻爾雅注/陸本俱作湄無拳無勇職為亂階叶支韻/堅夷翻
既微且尰説文作□/陸本作腫爾勇伊何歌/韻為猶将多歌/韻爾居徒
幾何見上故賦也彼彼小人也孔云賤而惡之作不識/之辭 曰何人斯通作□説文云悲聲也麋古文
通作湄水草交際之處左傳吾賜汝孟諸之麋是也拳/通作捲説文云氣勢也引國語予有捲勇之捲勇説文
云健也小人之工為讒佞者其貌極卑其氣極下奄奄/若九泉下人何拳勇之有職主也階級也劉熙云梯也
如梯之等差也鄭云此人主為亂作階言亂繇之來也/愚按此以上四句専主虢石父而言居河之麋則其所
[018-185b]
居之采邑也微細也以形體言尰説文云脛氣足腫賈/誼傳方病大□是也此石父之徒黨史伯謂侏儒戚施
實御在側微即侏儒也尰即戚施也戚施為蟾蜍之别/名背上多痱磊似于尰也爾爾石父也後同石父固無
拳勇之可言矣觀其徒黨既有微者且有尰者與石父/表裏相依石父未必不資之以為重然其形狀猥陋如
此即爾之所謂勇亦烏在其能勇哉猶謀也将者且然/之辭為猶将多所謀皆興兵搆怨之事方興而未艾也
因又警之曰爾所與聚居之徒衆幾何許人而能為此/正恐作之不順威之不立衆怒難犯禍不旋踵耳左襄
十四年衛獻公射鴻于囿孫文子從之不釋皮冠而與/之言公飲之酒使太師歌巧言之卒章太師辭師曹請
歌之遂誦之文子曰君忌我矣/弗先必死遂作難公出奔衛
  巧言六章章八句朱子云以五章巧言二字名篇/ 子貢傳申培説豐氏本皆合
[018-186a]
  巧言何人斯為一篇故其篇名止有巧言而無何/人斯今按二詩立言各有所為原不相涉彼但見
  篇中皆有彼何人斯一語遂謬欲混之為一耳鄒/忠𦙍謂詩以悠悠昊天𤼵端而摘第五章中巧言
  二字為目意詩章原止于五其居河麋章當與下/篇相屬然左傳衛獻公使太師歌巧言之卒章以
  嘲林父時林父如戚將為亂則所歌必是居河之/麋也左傳所舉章次與毛傳殊合猶不足信耶若
  舊説相沿皆以此詩為聖讒之作故于寢廟章則/曰是言讒之心不難知也于荏染章則曰是言讒
  之説不難辨也于河麋章則曰是言讒之黨不難/除也于是有為之著論者云如王莽之謙恭使當
  年即死孰知其偽如王安石之依于道動引經術/神宗以為聖人雖司馬亦不知其偽又或有拳勇
  如羿奡吕布有徒黨如漢唐宦官宋章惇蔡卞之/流除之不得其方必致大亂是皆可患也今讒人
[018-186b]
  之伎倆如此而王不能去其罪不獨在讒人也又/云國家之有小人其强悍跋扈者多易敗而奸深
  詭譎者多難驅此何以故為其心如重淵之不可/窺而知之實難其言如懸河之不可禦而辨之實
  難此其所以卒至覆國不然雖有羿奡之權力章/蔡之結黨而除之如𤼵蒙振落耳詩人繇心不難
  知言不難辨而始推及于黨不難除意/深逺矣二論皆佳然要之非此詩本㫖
 苕之華幽王之時西戎之亂始于褒姒而其禍遂連
 于中國詩人傷之于其末章窮而反本出羅願爾雅/翼 竹書紀
 幽王十年王師伐申至次年申人鄫人/及犬戎遂入冦此詩之作當在其時
苕之華芸其黄陽/韻矣心之憂矣維其傷陽/韻興而賦也/苕毛傳云
[018-187a]
陵苕也嚴粲云非防有鵲巢所謂卭有㫖苕也郭璞云/一名陵時華爾雅云荂也木謂之華草謂之榮邢昺云
木則名華月令季春桐始華草則名榮月令仲夏木槿/榮此對文耳草亦名華鄭風云隰有荷華是也愚按以
字母推之華从艸榮从木疑木當名榮草當名華也芸/其黄矣言如芸華之色黄也解見裳裳者華篇按爾雅
苕陵苕黄華蔈白華茇舍人謂别華色之名也華黄者/名蔈華白者名茇故説文解蔈字謂苕之黄華也本草
以為紫葳又一名茇華則華之白者耳圖經云凌霄花/也多生山中人家園圃亦或種蒔初作藤蔓生依大木
嵗久延引至巔而有華其華黄赤夏中乃盛羅云凌霄/蔓生喬木極木所至開花其端是物雖名紫葳而華不
紫又或以為瞿麥根為紫葳瞿麥花紅亦非此類然則/芸其黄者正自花開之色耳據圖經及羅説與此詩及
爾雅殊合陸璣乃謂一名鼠尾似王芻生下濕水中七/八月中華紫似今紫草華可染皁煮以沐髮即黑葉青
[018-187b]
如藍而多華今考璣所説乃爾雅所謂葝也爾雅云葝/䑕尾注云可以染皁本草經云䑕尾草有白華者赤華
者一名葝一名陵翹生平澤中四月採葉七月採華陶/隠居云田野甚多人採作滋染皁圖云苗如蒿夏生莖
端作四五穂穂若車前與陸説生下濕七月華可染皁/者相似則陸誤以陵苕為䑕尾矣苕蔓生附于喬木正
如藤蘿之類乃女寵小人之比而首以華黄𤼵端則指/以興褒姒取其容貌如華如史記趙武靈王歌曰美人
熒熒兮顔若苕之榮是也且黄者土色坤卦所謂黄裳/也時褒姒已正位中宫矣又羅説此華彌絡石壁盛夏
視之如錦繡不可仰望露滴目中有失明者則亦褒姒/妖艷能蔽明之况耳褒姒為亡周禍本而詩人不敢斥
言故首託興于此心之憂矣憂周之将亡也傷説文云/創也維其傷矣者憂痛之甚坐立不安如體之被創也
 苕之華其葉青青韻/知我如此不如無生叶青韻桑/經翻 賦
[018-188a]
而興也葉以斥褒姒之黨故亦䝉苕華之文謂是輔華/之葉耳皇父卿士輩是也葉方盛則其色青興其得時
也非一葉而已故重言之知我之所遭如此不如不生/之為愈痛之深亦恨之至孔穎達云人莫不好生而云
已不用生生非已所裁而以生為恨自傷逢今世也又/羅云周室之于諸夏猶衣服之有冠冕水木之有本源
葢有深根固植之義不特以其在物上而已今苕雖居/髙在物之上然荏弱而託于物所自恃者微矣雖華之
芸黄葉之青青識者知其将不久也故見其華則為之/憂傷逮其華落而葉存則不如無生矣今按以弱周比
苕固為近似但于華葉兩義終覺無當且苕葉自黄非/将落而黄有何可憂若云其葉青青見華已盡落則上
文何云苕之華/乎故皆不取 牂羊墳易林豐氏/本俱作羵有/韻三星在罶有/韻
陸徳明/本作霤人可以食鮮可以飽叶有韻補苟翻墳比也牂/羊毛云牝羊也 據焦氏
[018-188b]
易林作羵按説文有羒字無羵字羒羵同音當通作羒/爾雅釋羊牡羒牝牂是也説文解羒為牂當是為此詩
句所誤廣雅云吳羊牡一嵗曰牡翔三嵗曰羝其牝一/嵗曰牸䍮三嵗曰牂羅云牂止是牝羊而詩正義欲合
墳大首之義稱為牝小羊夫吳羊三嵗稱牂則非小矣/焦氏易林有云開牢擇羊喜得大牂字説謂犅以乗而
不逆為剛牂以承而不隨為臧葢羊之性順犅雖牡而/猶有順性故為乗而不逆羊性狠牂雖牝而猶有狠故
為承而不隨牂羊羵首喻婦人而為男子之事猶武王/數紂稱牝雞之晨矣牂或作䍧劉晝云晉文公不服羔
裘羣臣皆衣䍧羊䍧非美毳而競之者隨君所好也即/此三星在罶者三星婚姻之星在罶則非其所矣又以
歎夫褒姒也按三星者參也參為白虎宿見于十月而/終于正月正婚姻之時故以為婚姻之星罶説文云曲
梁寡婦之笱魚所留也爾雅亦謂之嫠婦之笱所以取/此名者其説有二爾雅疏謂罶曲梁其功易故曰寡婦
[018-189a]
之笱葢曲薄也寡婦者匹婦也言雖一婦人亦能為此/笱非鰥寡之寡也詩詁謂古者獺祭魚然後虞人入澤
梁川澤之利不使人得専之惟寡婦家上所矜閔使得/織薄曲絶水為梁以笱承之以時得魚若遺秉滯穗之
意罶乃曲梁之笱非曲梁也二説皆道詩言此以刺王/娶褒姒而託之隠語謂寡婦乃無夫者今以婚姻之星
下臨寡婦之笱則必将有配匹之事也人可以食承牂/羊句言牝羊牡首物之妖也人遇此物可以殺而食之
則牝羊之妖亡矣惡褒姒也鮮可以飽承三星句言老/子云治大國若烹小鮮鮮者魚也三星在天人見之而
行婚姻之禮當其下照魚笱斯時魚可以盡吞而厭飫/之則人不見此星而庶乎無婚姻之事矣以王娶褒姒
致階禍亂故遡其本而云然又羅云五行傳有羊禍説/者曰易剛而包柔為離離為火為目羊上角下蹏剛而
包柔大目而不精明視毁故有羊禍然則咏牂羊羒首/又與咏苕華損目同意皆于王溺嬖寵而不明有深恫
[018-189b]
焉/
  苕之華三章章四句序云大夫閔時也幽王之時/西戎東夷交侵中國師旅並
  起因之以饑饉君子閔周室之将亡傷已逢之故/作是詩也先儒皆主饑饉之説謂羊瘠則皆大罶
  中無魚而木静故但見三星之光又謂羊食百卉/乃肥嵗荒草木皆瘁羊所以瘠魚與蝗本一種嵗
  荒盡化為蝗魚所以少以是為饑饉之驗果爾則/當野無青草而上章言苕華之黄苕葉之青又何
  以云乎焦氏易林亦云牂羊羵首君子不飽年饑/孔荒士民危殆葢祖述序説朱子但謂詩人自傷
  身逢周室之衰而不著其世子貢傳有王室亂人/不生六字而生字之上闕其一字申培説則云景
  王崩王室亂兵連嵗饉民物盡耗君子自傷身/逢其難而作是詩要皆想像之語無所依據
[018-190a]
 
 
 
 
 
 
 
 
[018-190b]
 
 
 
 
 
 
 
 詩經世本古義卷十八之下